清晨天色漸漸明亮,太陽突破大地的束縛。
天羅城南的端王府門前,一名身穿黑袍頭戴着斗笠之人走近,引起了府衛的注意。
“我是寧府的人,想要求見端王,煩勞通稟一下。”沒等府衛問詢,頭戴斗笠之人就道明瞭來意。
“王爺沒在府中,你以後再來吧。”
守衛瞥了頭戴斗笠之人一眼,介意他不以真面目示人。
“什麼時候端王回來,就請你幫着稟報他一聲,感謝他在天羅城的照顧了,寧府之人就此離開,府邸保存完好,隨時可以收回去。”戴着斗笠之人聲音沙啞,對府衛拱了拱手。
“這天羅城,就算是想留也不行了!”一身黑袍戴着斗笠之人離開王府大門,這才喃喃言語道。
回到同在城南的寧府,蠻人家丁已經收拾細軟,男男女女都揹着包裹。
“說了嗎?”
白狐馱着石人小女娃到了門口處,對紀凡詢問道。
“沒看到端王,想來他現在也顧不上了!”黑袍之人摘下斗笠,露出了紀凡的面孔。
“原罪,你沒感覺到嗎?”
殷寶兒閉着雙眸,像是在感應着什麼。
“殺伐之氣,估計是大軍快要壓城了!”紀凡面無表情言語道。
“等到時局平靜再動身吧。”
白狐的言語,有着擔心之情,之所以讓紀凡去端王府,是想化解這次對百姓的劫難。
兵鋒一起,局面若是惡化,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一切聽師孃的。”
紀凡剛表示同意,就突然向城中轉頭。
“轟~~~”
靈壓與震動這時候才從大內禁宮傳來,讓絕大多數人察覺到。
“這股靈壓不簡單,怕是到了生死境的程度,天羅國有這樣的強者嗎?”同樣穿着黑袍的殷寶兒,略有訝異言語道。
“嘿嘿~~~”
藏土唯恐天下不亂陰笑,並沒有害怕之意。
紀凡沒有給出迴應,他也覺得天羅國應該不存在這樣的強者,當初紀氏一族算不上強,只是一個小的修煉世家,在天羅國中,都尚能算得上旺族。
“希望這樣的強者出面,能讓事態平息下來。”白狐只是不想生靈塗炭。
就在紀凡幾人進入府中沒多久,一名蠻人家丁,很快就來到了三進院的正堂之中。
“端王府之人有要事求見。”
蠻人男子對坐在一邊的紀凡與黃嫣稟報,後腳白雪巖帶着一名少女就已經進來了。
不用說,紀凡也知道出事了,感慨想見的時候見不到,不想見卻被找上了門。
“見過原仙師。”
女謀士神情忐忑,而她所帶着的少女,卻有着悲痛之色。
“天羅城情況有變吧?”
紀凡起身示意女謀士不必多禮,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王爺起兵奪權失敗了,他進宮之後,魂牌就碎了!”女謀士單膝蹲福不起來,顯然是有事相求。
“皇權之爭嗎?”
紀凡算不得俗世之人,但他能想到,想要謀得皇權是非常可怕之事。
“王爺一早有所準備,說若是有什麼變故,還請原仙師看在之前交集的情面上,保靈犀郡主周全。”事態緊急,女謀士白雪巖不敢繞彎子。
“那就趕緊出城吧。”
其實紀凡想說,他的境況也不好,不能長此以往帶這麼多人,但當着師孃的面,他卻說不出口。
就連蠻人家丁都跟着收拾了細軟,紀凡一想到這麼多人跟着,就不由暗暗泛苦。
韓月看到紀凡面容發僵,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因爲早早就收拾好了,寧府之中的衆人,很快就一起出來,向着城南門行去。
也不知道白雪巖帶着少女是從哪裡來的,並沒有王府的隨從和侍衛。
眼見紀凡話不多,再加上白雪巖一個勁兒的小聲勸慰,少女雖有着郡主性子,想要回端王府,卻不敢鬧騰開來。
“來了!”
對於後方街道上的混亂,以及有修士在半空中往這邊飛,紀凡暗道想要離開天羅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前面的人站住。”
一隊全副鎧甲的鐵騎在街道上馳騁而來,爲首的將領開*喝,顯然是針對紀凡一行人。
紀凡稍稍擡手,示意藏土不要輕舉妄動,尤其這還是在城裡。
“大人是在叫我們嗎?”
紀凡停下腳步,待到一隊鐵騎接近,纔對爲首的將領詢問道。
“皇上有令,緝拿篡國之人,你們速速束手就擒,先收押入天牢,容後刑審。”爲首的將領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對紀凡一衆人道。
“這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我們是修士,沒有篡國之意。”紀凡解釋的同時,也想讓對方有個顧忌。
“凡是端王府的客卿修士,與端王一併論罪。”戰馬上的將領相當強勢,鏘啷抽出馬刀,就要對紀凡一衆人殺過來。
“看到他那嚇人的嘴臉了嗎?對這樣的人,只要給他沉重的打擊就可以了。”藏土小聲對紀凡笑語道。
“嗡~~~”
沒等紀凡息事寧人,半空中的一名胎動期女修士,就已經推出了手中的飛劍。
“轟~~~”
就在飛劍射近紀凡的身形之際,只見藏土腳下在地面上輕輕一跺,一道土牆已經急速衝起,擋住了飛劍的一擊。
“別在城裡動手。”
紀凡遮阻藏土,以免殃及無辜。
“走了。”
韓月一抖手,從袖口透出一道紅綢,只見綢面迎風暴漲,遮蔽了一方城南區域。
“全上去。”
紀凡一手向一衆蠻人家丁拂擺,一股極大的暗力,已經將衆人身形托起。
半空中胎動期女修士的飛劍,被土牆崩飛而出,使得她大爲驚駭。
憑藉胎動期的實力催動飛劍,別說是一面土牆,就算一座小山也能將之轟碎了。
因爲泛着土法光澤的土牆,吸收了劍力,這才使得街道兩側的房屋沒有倒塌。
“你們別再城中施爲了,免得殃及了百姓,如果想要斗的話,就出城來,強者爲尊死者無言。”紀凡對半空中的幾名修士言語道。
“那是青嵐宗的修士。”
看着幾名修士的玉竹腰牌,韓月對紀凡提醒道。
“不知道她來沒來……”
當着衆人的面,紀凡的情緒有些複雜,畢竟被退婚不是什麼光彩之事。
“去通知孔長老,不能讓這些人跑了。”胎動期的女修士,對半空中的一名青年言語,旋即跟着寬闊的紅綢往城外飛去。
韓月催動紅綢,看似飄得不快,可是沒一會兒就飛出了南城門。
“還走嗎?”
出了城之後,韓月略有深意對紀凡笑問道。
“先等等。”
紀凡將左臂外側的姻緣印顯露而出,能夠明顯感覺到,這姻緣印的主人,就在天羅城裡面。
蘇氏一族作爲天羅國的旺族,再加上此次篡國之變有青嵐宗幫助,紀凡對於蘇妍在天羅城之中,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只不過這姻緣印,紀凡藏了太長的時間,此番顯露出來,也勾起了很多塵封的回憶。
早晚會見到的,只不過紀凡沒想到會這麼早,青嵐宗在蒼巒州以南,距離北方頗遠,想要往那邊走,甚至要經過中部地域。
“看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紀凡感知到韓月幾人的神色,不免暗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嗡~~~”
沒過多長時間,數道飛劍光華就已經從天羅城飛了出來。
一名婦人腳踏虛空,一步一步從城中走出,隱隱釋放的靈壓,對紀凡幾人而言,同樣到了非同小可的程度。
之前在城中催動飛劍的胎動期女修士,來到腳踏虛空的婦人旁邊耳語了幾句,旋即將目光看向了紀凡一衆人。
紀凡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靈壓很強的婦人身上,而是擡頭注視着空中的一名白紗遮面女子。
“好清冷的目光!”
紀凡暗暗苦笑,他等這一天,也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你們是什麼人?”
婦人將目光掃視在了紀凡四人身上,顯然也發現了,四人有些不同尋常。
“回前輩的話,我是玄陰宗養魂峰的弟子紀凡。”紀凡道明師出何門,將斗笠摘了下來。
“這麼年輕就到了金丹期,看來你算得上是蒼巒州修煉界,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了!”婦人的臉色變了變,不易察覺的將眼神,投向了戴着紗巾的女弟子身上。
“晚輩還差得遠,之前在城中可能有些誤會,晚輩雖與端王有所交集,但並沒有想過要篡國。”紀凡右手緩緩扯在黑袍的左袖上,將袖子逐漸撕了下來。
直到這時,紀凡左臂外側的小巧妍字,已經開始放着光華,清晰可見。
城外的衆多修士,對於姻緣印並不陌生,與此同時,半空中戴着面紗的少女修士,右手臂則是開始散發出璀璨光華,捂都難以捂得住。
“紀凡,你想幹什麼?”
半空中的婦人意識到,是紀凡刻意影響到了蘇妍手臂上的姻緣印。
“小的時候蘇妍來紀府退婚,我記得祖父做出過承諾,待到我身體好一些,就將姻緣印拔出來,現在也是時候該有個交代了。”紀凡神色平靜,心緒也是極爲的冰冷。
曾經那個被人輕賤瞧不起的少年,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能夠逆轉,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之時,紀凡有的只是深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