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巒州中部的棋盤江,一年四季水勢各有變化。
“譁~~~”
船槳在寬闊水面輕蕩,泛舟江上看着遠方濛濛羣山,讓人心生景色如畫的感慨。
“棋盤江縱貫蒼巒州,北起溢黎雪山,每當入春冰雪消融的時候,中部是水勢比較大的時節,夏季這邊江面比較平靜,但再往南邊去,江水就會變得湍急,因爲懸空澗域就像是階梯一樣,瀑布連綿,而且會變得越來越陡。”楚晗兒緩緩搖動船槳,說話利索了一些。
“都說懸空澗域,是棋盤江的天下盤梯,周天十三宮登仙天大乘,下盤十三島聚俗世繁華。”紀凡坐在舟中平靜道。
“奴婢以前雖去過懸空澗域一次,但對於那裡算不上多瞭解,外界傳言,周天宮天威難測。”楚晗兒不確定道。
“蒼巒州四大宗門,天魔宗和噬魂魔宗是魔道無疑,而青虛宗和萬劍宗則是正道牛耳,唯獨這周天宮不在正魔兩道之中,倒也算是超脫了。”紀凡七八歲少年的臉孔與身形,看着並沒有太強的壓迫感。
“現在已是夏季,能趕上週天宮招收弟子的時節嗎?”廣闊平靜的江面上,紀凡能看到同樣有其它舟泛在江面上。
“按常理來說,周天宮招收弟子,應該在初秋的季節,時日不遠了。”楚晗兒雖覺得時點能趕上,但她不確定紀凡拜入周天宮是何意圖。
“若是能在懸空澗域開府,安穩度日也就行了。”紀凡少年的面容,沒有任何的情緒。
“嘭~~~”
看到江面遠方一名男子蕩槳,使得輕舟在水面上衝起,紀凡略微笑了笑。
楚晗兒五女儘管看不透紀凡的心思,卻是謹遵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記得紀氏一族在北祭城的時候,祖父也僅僅到了煉氣期中段的修爲。”紀凡閉着雙眼,暗暗感慨道。
此時的楚晗兒,雖已經是生死境歸元期修士,可一身氣息卻頗爲平凡,所表露出的修爲,只是到了煉氣六層的程度。
反倒是同樣坐在舟中,實際修爲在金丹後期的春蘭四女,顯露的修爲比楚晗兒略強一些,有着煉氣八層的感覺。
至於紀凡,所體現出的實力,只是一個剛剛種下了金靈根,由真元轉化成靈息階段的修煉者,煉氣一層的樣子。
其實就連楚晗兒五女也不確定,重返少年的紀凡,現如今的實力是怎麼樣的,畢竟體魄的變化太大了。
怎麼看眼前這七八歲的少年,也不能同紀凡全盛時期,高大壯碩的肉身狀態相比。
感受到楚晗兒五女不自覺的注視,紀凡能意識到她們所想。
“當初韓月送了我一顆駐顏丹,我服食之後,相貌和體態不再有什麼太大變化了,多少以爲是那駐顏丹的效用,現在看來,那顆駐顏丹倒是有些多餘了!”這麼多年紀凡修煉天枯禪下來,終於瞭解到了一些這門玄妙功法的秘密。
紀凡現在已經可以很確定,他能保持年輕相貌和體態,根本就不是因爲駐顏丹,而是修煉了天枯禪的緣故。
“師尊和師孃真是爲我考慮長遠,傳我絕學,我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離不開二老的細心培養!”紀凡想到了星界盤對他的作用,而且修羅霸訣和天枯禪都是絕學。
師尊穆懷晟不在了,紀凡通過佛面也察覺到,師孃帶着黃嫣去了噬魂魔宗,至於石秀,則是回到了巖氏一族。
這麼多年來,紀凡沒忘了兩位尊長的恩惠,只是人大了,對待一些事卻已不是少年之時。
紀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同師孃寧安媛相處,產生了迴避的心思,這種感覺可能像小孩子的時候,對母親幫着洗澡的照顧,沒什麼太多想法,但到大了之後,凡事就得講究一些。
紀凡不確定,他對於師孃迴避的心思,是不是一種成熟,又或是因爲什麼。
尊敬止於禮,知道師孃現在還行,紀凡暫時倒也不必擔心什麼。
師孃寧安媛轉身之後,得到星瑞狐體,道途遠勝於其她修士,同噬魂魔宗的關係,紀凡以前也知道少許。
有些時候,紀凡也在想,若是再同師孃相見,是不是也僅限於請安了,或許師孃安好,也就是他最安慰的事情了。
“畢竟我現在也是一個老人了!”
紀凡心中笑嘆,不太願意往深了想。
長久歲月過去,與紀凡同一時期的修煉者,現在若還能活着的,無疑已經是修煉界中的佼佼者。
也只有少數人知道,紀凡對於穆懷晟和寧安媛,有着不同尋常的感情。
飛舟順流南下,沿途領略大好風光,紀凡的心情卻並不平靜,離開了蒼巒州北方,以前的一幕一幕回憶,頻頻在他腦海中浮現。
在河面上漂流了兩天,紀凡與五女同乘的飛舟,也不與河面上其它的舟船接觸,這帶給楚晗兒五女一種獨立於世之感。
嘩嘩的水聲漸大,水流也湍急了很多,放眼向着南方望去,大河奔流的水氣,已經使得視線所及水氣濛濛。
“主子,要到懸空澗域了。”
楚晗兒對紀凡提醒,也在徵詢他的意見。
“用不着太着急,下懸空澗域,去棋盤江第一梯鏈的磐石山脈。”紀凡雖沒有來過懸空澗域,但通過一些典籍,對於這邊的情況多少有所瞭解。
“第一梯鏈的磐石山脈,是懸空澗域最大的一處山脈島,要在那安置嗎?”楚晗兒也不怎麼駕馭飛舟,使其在湍流的江中行進更自然。
“嗯,這裡有些靈石,你們打聽打聽,在磐石城買下一處府邸吧,事情辦妥之後,開府就叫阿府,對外宣稱是來自北方萬妖森林的修煉世家。”紀凡取出一個儲物袋,交給了楚晗兒讓他辦事。
“來了!”
沒過多長時間,飛舟在轟隆的激流中,就已經到了連成一線的瀑崖前。
“嘭~~~”
在楚晗兒稍稍擺槳的情況下,飛舟被水流衝出瀑崖,直向着梯流瀑崖下方落去。
看着由水氣所化的虹光,映襯着天空中的一座座懸空巨島山峰,紀凡略微抹搭着眼皮。
“懸空與澗域,根本就是分水嶺,上方周天十三宮凡人難入,蒼穹宮也只是周天十三宮之一。”紀凡不太確定與周天宮正面一戰,能夠有多少把握。
一直以來,紀凡都覺得,禍不及無辜,即便父親紀寶鋒葬於周天宮,也不能讓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下方的澗域雖猶如階梯,可是每個階梯鏈的水面,卻是相當的浩瀚,大大小小的島嶼也很多,使得瀑流奔涌落下之後,能緩和很多。
待到楚晗兒駕馭飛舟,向着最爲磅礴的連綿山脈飛去,水流撲打在島岸的聲音,只有輕微的譁響。
“這地方就不是凡人能來的,往北躍不上去天瀑,往南再下澗域水流奔騰,掉落下去也是九死一生。”紀凡覺得想到澗域第一梯鏈的磐石山脈,也要有修士帶着才行。
之前沒下瀑流的時候,紀凡倒是發現,一些修爲不行之人,會找到在江面上的擺渡修士幫帶。
“若是換做我小的時候,怕是會冒險一躍!”紀凡因爲在瀑流上方的江面時日不長,倒是沒碰到在轟隆瀑流硬生生躍下之人。
楚晗兒駕馭飛舟來到磐石山脈岸邊,在紀凡與四女躍下之後,這纔將飛舟收起。
“挺舒服的。”
紀凡的一身布袍被微風吹得輕抖,面對陽光露出了一個明朗的笑容。
“冬梅留下,你們四個去辦事吧。”
紀凡稍稍抻了個懶腰,也沒有顯出絲毫威勢,看着就像個凡人。
到了磐石山脈,紀凡等人並沒有受到盤查,而島岸口處,則是三教九流聚集,帶給人不放心的亂象。
不同於楚晗兒四女上了獸車,紀凡對旋擰髮髻的冬梅笑着搖了搖頭,有着走走的意思。
儘管紀凡可以很好的控制身體重量,但他卻是不願乘坐轎攆,睡木牀的,也不喜樓閣。
山脈的石路,像是年久失修了,不但破破爛爛的,而且還有着骯髒的臭水溝,這同紀凡所想象的花團錦簇,樹木蔥蘢,有着很大的區別。
一直以來,紀凡覺得北方應該是偏蠻夷,民風彪悍一些,可卻沒想到中部懸空澗域竟是這樣一番景象。
“這纔是磐石山脈的外圍,就這般髒亂!”紀凡發現,磐石山脈是不禁空的,修士可以自由飛行,而且沒什麼人管的樣子。
“嗤~~~”
跟着紀凡沒走多久,冬梅就看到,遠方兩名男修士因爲擺攤易物言語不快,一名女子修士竟大刺刺走到一名男修士身前,突然揮手向男修士脖頸一劃。
男修士一手捂住冒血的脖頸,雙眼暴睜伸手抓了抓轉身離開的女修士,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跟他廢什麼話,像這樣人,殺了就行。”殺人女修士的話,紀凡聽得清清楚楚。
沒人在意女修士殺人,就在被殺男修士倒下之後,已經有人開始瘋搶男修士的物品和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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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對於眼前窮兇極惡的景象,紀凡對冬梅召喚了一聲,覺得低估了懸空澗域的混亂。
本來紀凡還心思着讓楚晗兒五女低調處事,可是上了磐石山脈一看,在這裡怕是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從磐石山脈外圍往深處行走,一路上紀凡看到的弱肉強食情景,是比比皆是。
面對一些不懷好意的目光,若不是冬梅流露出煉氣八層的修爲,紀凡估計兩人都得被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