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大衍峰西的一片懸崖,紀凡從峰腰探身向下看了看,發現了峭壁上長出了幾株壁鬆,這才深吸一口氣向下跳去。
失重的感覺,伴隨耳邊呼呼的風聲,讓憋着一口氣想要儘量輕身的紀凡很不適應,難得產生了些許恐懼。
自從紀凡小時候走出紀府,就已經有了一定的氣感波動。
可此時的紀凡,連小時候能夠縱掠的狀態也不如,從懸崖跳下的他,算不上提起輕身,只是如蛤蟆一樣呼吸,能讓空氣在胸腹中鼓一鼓。
“嘭!”
踩上第一株壁鬆的紀凡,並沒有隨心所欲產生彈力,甚至很難控制自己的身形,只是憑藉着朝下的引力,向着下峰一側另一株不大的壁鬆衝去。
“嘩啦!”
眼見還差了些許,沒能落在壁鬆之上,紀凡果斷探出右臂,向着壁鬆一條枝幹上一抓。
藉助悠盪調整姿態,紀凡再鬆手的時候,這才找上了最後一株能夠到的壁鬆。
即便紀凡不再踩上壁鬆,改爲抓拉,可是距離下方還有超過十丈的高度。
沒有了借力方向的紀凡,一把蕩向峭壁,雙腳與雙手向巖壁上伏去,儘量身形挺直。
“噗!”
只見紀凡的身體,幾乎是貼着巖壁向下滑,手臂和雙腿毫不動搖,維持着與巖壁的摩擦力。
快要落地之時,紀凡放開雙手,腳下在巖壁猛蹬,身形後翻而出。
雙腳着地,紀凡並沒有勉力穩住身形,而是噔噔連續倒退,旋即如同滾地葫蘆一樣,不斷的後滾而出。
“可惡!”
直到卸去了一些衝擊力,紀凡還是感覺臟腑和身體遭到了一定的反震,喉嚨眼腥甜,暗暗惱火自身的無力。
“血!”
緩了幾口氣,試着動彈身體起來的紀凡,看着火辣辣疼痛的雙手掌,在巖壁上被劃了幾道口子,還禿嚕皮了,正在滲出殷紅的鮮血。
紀凡太久沒看到自己流血了,最爲讓他驚異的,還是此時身體如此輕易就受傷了,竟這般的脆弱。
“怎麼不幫我一把。”
紀凡看着在獸皮包探出頭的銀蟾蜍,有着埋怨之意。
幻宇蟾似乎也沒想到紀凡會受傷,一雙小眼露出了怯意。
“算了,你老實呆着吧。”
紀凡深吸一口氣,臉上已經沒有了什麼表情。
“主子。”
一襲布衣的花飛花,從峰上飛了下來,已然是姍姍來遲。
看着紀凡雙手流血,衣着也狼狽不堪,而且神色木然的面孔,花飛花不由暗暗驚恐,將一個獸皮袋扔給了他。
“師孃說讓你自己帶着夫人,等到宗門大比結束之後,我們就要離開道玄宗,離開九宮山脈了。”花飛花硬着頭皮對紀凡道。
接過收口獸皮袋的紀凡,對於花飛花的說法,臉色已經深沉的可怕。
“我知道了。”
紀凡沒有哏嗒花飛花,反而讓她心中爲之一痛。
“這些東西,或許主子會有些用。”感受到紀凡的氣勢,隱隱有些不同了,花飛花硬起心緒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包裹,顯然是早有準備。
看着花飛花慌忙飛走,紀凡打開被她扔在地上的包裹,裡面有着一套衣服、繃帶、金瘡藥面、宗脈腰牌,以及兩把精鋼匕首。
坐在地上的紀凡,自己給自己上藥綁繃帶,手嘴並用,他倒是想硬氣,可現下的情況,卻是硬氣不起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活着,才更符合他的生存理念。
“來真的嗎?”
紀凡纏好了雙手,稍稍活動一下,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下了大衍峰,紀凡並沒有到處走動,而是找了崖壁下方的樹林存身。
離開九宮山脈,紀凡暫時不會選擇,他所想的,更多是怎麼擺脫失去靈動的困境。
稀稀落落的秋雨已經停了,遠方半空中顯現出了拱門般的彩虹。
“靠人不如靠自己,我現在失去靈動的狀況,別人也幫不了什麼。”紀凡心中暗暗沉語道。
將從包裹中取出的一塊星衍印紋腰牌掛上,因爲有幻宇蟾在,紀凡並沒有表露出,對裝了御妖石收口獸皮袋的珍重,直接將之系在了衣袍上。
樹林能遮風避雨,紀凡一直在此等了近兩日時間,期間換過一次藥,發現手掌的傷勢結疤癒合挺快,這才動身向着宗門大比的玄劍峰走去。
道玄九脈,除了玄劍峰居中,另外八座山峰則是環繞在八方。
紀凡能想到,師孃寧安媛是要將他逼迫出變化,但在他看來,不管是誰不在了,他還是得努力求存。
宗門大比的一早,道玄宗就顯得極爲熱鬧,儘管在空中乘着法器飛行的弟子居多,但也有三三兩兩在地面上走去玄劍峰的老弟子。
紀凡的目標,正是這些老弟子。
單單是從大衍峰下來,他就已經頗爲困難了,更不要說攀登玄劍峰的懸崖峭壁。
因爲大衍峰弟子很少的關係,紀凡掛着宗脈腰牌,來到玄劍峰腳,倒是吸引了一些宗門弟子的主意。
仙魔劫過後,到了羽化中期的寧安媛,是道玄宗不折不扣的第一高手,即便在九宮山脈,也是很有分量的存在,也難怪作爲大衍峰弟子的紀凡,會遭人注視。
到了玄劍峰下,紀凡算計着時間,看到沒什麼人往山壁下方來,這才取出了兩把精鋼匕首,腳下在地面一踏。
“呼!”
拔身而起的紀凡,勉力上升了一丈,可是當他施展踏雲縱,雙腳旋靠一踏的同時,沒什麼波動的內息,卻再也不支持他拔身而起。
“咔~~~”
紀凡在半空中,一把將匕首向山壁扎去,在山壁堅硬,他又使不上勁兒的情況下,匕首在山壁上崩出火星滑了下來。
落在地面上的紀凡,站定身形,嘴角一斂做了個吹口哨的動作,卻沒有出聲,反而深吸一口氣。
將兩把匕首放在包裹中,紀凡並沒有馬上放棄的意思,來到崖壁前,雙手五指張開往上一趴,調整自身的氣息,儘量讓雙手產生吸附之力,交替着往上游爬,就猶如一條大壁虎一般。
處於紀凡腰包中的銀色蟾蜍很安靜,在感覺到隱晦窺伺的情況下,並沒有幫他。
滑落了幾次之後,紀凡知道吸附不住巖壁,轉頭離開了山壁。
“你乾脆也進入御妖石中沉睡得了。”紀凡拍了拍獸皮腰包,使得幻宇蟾臊得慌,竟真的吐出一顆御妖石,自己無聲鑽入了微弱的光華中。
嘴角微微抽搐的紀凡,暗歎幻宇蟾雖然還行,就是太過羞怯了。
離開了玄劍峰一段距離的紀凡,看着上午升起的日頭,並沒有着急。
道玄宗少有弟子,會走到玄劍峰壁下,徑直往上飛,即便步行而來之人,也是在距離玄劍峰的遠處飛身而起。
稍稍離開玄劍峰的紀凡,將目光注視在了零星走路來到玄劍峰之人的身上,顯然是在琢磨着讓人求帶。
“兩位同門,我上不去這玄劍峰,想求助二位帶我上去,不知道方不方便?”紀凡選擇了兩名看似好說話的年輕女修,離得老遠就同兩女打招呼。
“你是道玄宗大衍峰的弟子?”
一名勁裝少女,看到了紀凡的腰牌,所問不像是道玄宗的人。
“不知兩位師出何門?”
紀凡略有尷尬,卻不能保持沉默,同兩女交流套着近乎。
“我們是天仙觀的弟子,此次是來觀禮的。”勁裝少女露出的笑容,似乎在說道玄宗內大比還沒開始,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還請兩位幫幫我,宗門大比就要開始了,我若是上不去,難免會遭到責罰。”紀凡對兩女請求道。
“道玄九峰沒有從峰下上去的山路,確實陡峭了一些,可是我們用飛劍法器,讓你上來站在身後也不太好。”勁裝少女放出了一口飛劍。
“我能在劍柄上搭把手,吊着就行。”紀凡也不管對方的推脫,連忙解決了少女所說的顧慮。
“嗖!”
勁裝少女縱身到飛劍之上,腳踩飛劍一旋調整了劍器的高度。
“上來吧。”
看到紀凡在下面滿懷期待仰望着,勁裝少女目光落在劍柄上,對他召喚了一嘴。
“真是太感謝了。”
紀凡一個助跑,身形躥起伸手抓住了劍柄。
從飛劍的晃動,紀凡就知道,勁裝少女的御劍術,並不是太強。
兩道劍光向玄劍峰升起,緩緩遠離了地面,明顯是求穩爲主。
飛劍並沒有直去峰頂,過了懸崖峭壁,勁裝少女就將紀凡留在了峰中。
對於離去的兩女,紀凡笑着揮了揮手,同兩女告別表示着感激。
“我得把握住這次宗內大比的機會。”
紀凡沿着山路向玄劍峰頂行去,有着一定要改變困境的決心。
玄劍峰頂的岩石,就好像被熔鍊澆灌過了一樣,帶給人極爲堅韌之感。
當先開始的峰脈團戰,伏魔峰五名弟子已經在廣場上站定,而花飛花幫着抽籤對戰的大衍峰弟子卻依舊沒有出現。
廣場邊緣的修士不少,得聚集了近四百人,玄劍峰外還有些藉助法器懸浮在半空中的修士。
“怎麼回事?”
不只是道玄宗另外八峰之人,就連前來觀禮的低階修士,都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如果不是顧忌寧安媛的實力和身份,只怕一些人都會公然質問。
好一會兒,寧安媛纔將目光看向了一方山路:“來了還不趕快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