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途城街道縱橫,夜晚華燈通明。
城北的寧府算不得大,由四座石屋圍成了一個院子中,紀凡靠在樹藤搖椅上,好似睡着了一樣。
站在紀凡不遠處的壯漢大魁,意識已經不那麼迷濛了,鐵塔般一動不動。
來到北祭國之後,紀凡去過幾個小山村,但考慮到寧楨三女修煉天枯禪之後需要找尋孕胎之人,他還是選擇了在皇城落腳。
找尋孕胎對象,本就是有傷天和的事,紀凡對於山村之人下不去手,皇城中不可一世的富戶人家多,讓這些家族之人幫幫忙,也無需有什麼負擔。
三個月之中,紀凡除了將三大仙族之物,交易給了繁仙界的皇座男子,自己算不上有多餘的動作。
家中衆女衝擊仙階所需的仙石,差不多也夠了,但還是緊緊巴巴沒什麼富餘。
殷寶兒渡過成仙劫,進入了繁仙界,對於紀凡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感受到站在院子中壯漢的氣息趨於平凡,靠在藤椅上的紀凡,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儘管紀凡將蠻古牛魁的靈魂和意識煉化,但他卻不是不能成長了,修煉凡息術明顯已經有所成。
紀凡也發現了,隨着時間逐漸推移,有了一些經歷,壯碩漢子也緩緩生出了新的意識。
“呼!”
一方空間極爲隱晦涌動,靠在藤椅上的紀凡,很快就沒入了空間中。
逝葬虛空的瞳力空間,一個龐大的刺團仙息繚繞,正是一口氣吞了兩百顆極品仙石的悠悠。
“看來是有的等。”
出現在瞳力空間的紀凡,感受一番悠悠的狀態,又看了看周圍的三面瞳力光幕。
寧楨三女的身影,在三面瞳力光幕中各自顯現,她們被紀凡安排到了逝葬虛空的不同之處。
此時寧楨三女的身軀,在虛空中盤坐一動不動,生命氣息內斂過後,帶給人枯寂之感。
在紀凡估量,悠悠破入十三級仙獸,還能比寧楨三女快一些。
“嗡!”
龐大的刺球緩緩收縮了一圈,一根根鋒利尖刺上的仙光更加亮了。
“彆着急,一定要平穩進入仙階。”
紀凡對龐大刺球言語,有着讓她沉住氣之意。
在瞳力空間呆了一會兒,感受到刺球激盪的仙息有所平復,紀凡這才邁入了一圓瞳力光幕。
“呼!”
待到紀凡再出現,則是已經在無人的一方逝葬虛空。
一圓金屬小印被紀凡放出,在虛空中不斷的放大,散發着時間之威。
紀凡身形一閃,到了金屬印頂端盤坐,心境慢慢變得古井無波,通過金屬印感悟時間之道。
在逝葬虛空中,沒有日月交替,紀凡不只是在等着悠悠和寧楨三女,同樣也是等着阮晴幾女。
紀凡得到有着時間威能金屬印的日子已經不短,但卻一直沒有通過金屬印感悟時間之道。
同樣能夠參悟的東西,還不只是這金屬印,那擁有三十七個手印的天碑,紀凡也沒有深入參悟過。
穆氏一族的婦人女仙帝,被紀凡送了出去,在城北的榮府中成了一個女謀士。
榮氏一族在北祭國頗爲顯赫,家主榮佑林是當朝左相,家族人丁興旺,不但有些族人當朝爲官,族中的修士也不少。
紀凡讓婦人仙帝想辦法成爲榮府的一名女謀士,主要是他盯上了榮府。
星空與天地誕生,就存在着時間之道,久遠甚至不可追溯,紀凡若是感悟自身,也只有匆匆五百載,但他卻極爲的重視。
太古、遠古、上古、今朝、未來,紀凡即便是靠着圓形金屬印,所感應的也只是今朝。
道中蘊含天地至理,傳說若能窺伺大道,甚至可以白日飛昇,可紀凡卻不這樣想。
修煉了五百載,紀凡主要是參悟生死之道、幻滅之道,在他感受,想要參悟大道,根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五百載的修煉歲月,一幕一幕浮上紀凡心頭,時快時緩,藉助坐下有着時間威能的金屬印,他主要就是在感悟一小段一小段時間流動的細微變化。
太古、遠古,以及上古,紀凡就算是藉助金屬印感悟,對他也過於遙遠了,更不是他親身經歷。
在紀凡的認知中,眼下他參悟時間之道,用不着爍古通今,即便可以參悟影響十息二十息的時間之道,就足以使他受益匪淺。
如果說藉助重寶,紀凡現在也能發動頗強的時間之威,可這不等同於自身的道意掌控。
之所以紀凡參悟時間之道,是他認知到了,若他自身可以初步感悟時間之道,藉助重寶將會變得更強。
不同於紀凡隱於逝葬虛空中,天途城寒來暑往,一年一年依舊保持着繁榮。
萬妖森林圍獵、鐸皇選秀、平定雪嶺高原,北祭國在蒼巒州的北方,可謂是如日中天。
作爲北祭國皇室的紀氏一族,雖然是出自於北紀府,可尊拜的卻是西紀家老祖紀卓。
大內禁宮的祖殿之中,一面面紀氏一族逝去前人的牌位邊上,存放着卷軸畫像,長明燭臺多得數不清。
一進入大殿,就能聞到蠟燭燃燒的清香。
一名婦人帶人來到祖殿,並沒有跪在準備好的蒲團上。
“煥辰,你主動向你父皇攬下了尊拜大典,修煉可有疏忽?”一身鳳紋宮裝婦人,看着紀氏一族祖上牌位,頭也不回對身後的青年問道。
“關於修煉,兒不敢有懈怠。”
二十來歲的青年稍稍躬身,對婦人迴應道。
“你父皇昏庸,沉迷於後宮中,無德無能,現如今各大世族並起,北祭國雖大卻已腐朽,他之所以重視尊拜大典,無非就是想仰仗祖上的威勢。”宮裝婦人所說的話,稱其爲大逆不道也不爲過。
跟着進入大殿的婢女低着頭,而青年的神色則是略微深沉。
“爲了討好你父皇,接下尊拜大典的差事,實在是不值得,爲什麼一定對繼位如此執着,早就同你說過,修煉纔是根本,自以爲是算計的太多。”婦人繼續對青年道。
“母后教訓的是。”
青年疊手躬身,顯得極爲恭敬。
“你嘴上應下來,心裡卻還是不明白,知道爲什麼帶你來這祖殿嗎?”婦人搖了搖頭道。
“權力並不是真正的力量,身份則是虛榮心作祟,即便你真的能繼承皇座,受到天下萬民朝拜,也不過是凡主,紀氏一族歷經九代,從牧野王朝,漸漸變爲了現如今的北祭國,這祖殿中的牌位,又何止是九個。”鳳紋宮裝婦人語重心長道。
“所謂的幾代先人爲了王朝江山勵精圖治,纔有了現如今皇室和北祭國的聲威,這些多是假的,煥辰,等你什麼時候發自內心的明白了,這些牌位上的人都是失敗者,你才能算是有了些眼界。”宮裝婦人看着一座座被供奉的牌位冷笑道。
“母后的意思是?”
青年神色有異,對宮裝婦人探詢道。
“人死了沒有任何意義,真正的強者也不會被供在這裡,你現在有了繼承大統的雄心,卻不清楚這北祭國的前生今世。”宮裝婦人笑了笑言語道。
“還請母后明白告知兒子。”
青年雙膝跪地,雖表現了渴求之色,認爲宮裝婦人的解釋有利於他爭奪大統。
“一個家族能延續下來,多是有着頗爲久遠的古史,紀氏一族也同樣如此,北紀家能夠詳細被記載下來的族典,卻是從紀宏先祖那一代開始,至於南紀家的族典可能更爲古老。”宮裝婦人看着供臺上的九代牌位道。
“如果都是紀氏一族,爲什麼南北兩家的族典不一樣?”青年有所猜疑道。
“紀氏一族的族典,應該出自北紀家,以前是沒有南紀家的,之所以會分裂,很可能是因爲這紀氏一族第三代,以前的紀氏一族,只是一個小修煉世家,位於天羅國的北祭城,從老祖宗紀宏一代開始算起,到了第三代,紀氏一族幾乎同時出現了三個修煉資質極強的子弟,他們也被稱爲紀氏三子,不過當紀氏三子還小的時候,因爲家族的區別對待和培養傾向,使得三個人一小的命運和所走的路,就截然的不同。”宮裝婦人明顯是知曉一些秘辛,臉上露出了感慨。
“如同皇族一樣,皇子和公主衆多,可是兄弟姐妹的命運也有所不同嗎?”青年思量着問道。
“嫡庶有別,子憑母貴,因爲背景家世的不同,人一生下來就是要分尊卑的,紀氏三子的情況,雖不是你想的那樣,卻也差不多,不論是王朝還是修煉界,瞭解其中細節之人已經不多了,這也算是紀氏宗族秘辛,尊拜大典上的紀卓老祖宗,就是紀氏三子之一,另外一子以前也在北紀家長大,得到了家族的上祖傳承,但後來卻離開了北紀家,這也是南紀家的由來,以及族典更加古老的原因所在。”宮裝婦人並非給出了詳細的解釋,一些事都是點到即止,讓青年自己思考。
聽了宮裝婦人的說法,青年思量過後,有所猜測的同時,臉上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儘管現如今紀氏一族是尊拜紀卓老祖,但紀氏一族的興盛,實則並非是因爲他,也不是得到了紀氏上祖傳承,開創了南紀家的紀明老祖,而是紀氏三子中的另外一人,正是因爲有那個人的存在,才促成了紀氏一族第四代子弟與當時其它大家族的聯姻,使得之後子弟的身份尊貴無比,紀氏的王朝江山,也是以此基礎上衍變出來的。”宮裝婦人小聲說道。
被尊拜的紀氏一族老祖宗紀卓,青年自然是知道,但另一位老祖紀明,他是頭一次聽說。
至於紀氏族人身份貴重,青年一直以爲是身爲皇族的關係。
“母后所說紀氏三子之一的那個人,還在世嗎?”青年忍不住問道。
“在世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行蹤不定很少露面,其強橫程度即便是在衆仙降臨的時代,也絕對算得上是叱吒位面的人物,一些勢力之所以不動紀氏一族,就是因爲家族仰仗着那位老祖名聲在外,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眼光放遠一些,即便你繼承了皇座,也不過是北祭國之主,而真正強者胸懷中的天下則是更大。”宮裝婦人回頭看了青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