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豐斯豎起木棒在自己咽喉頂了頂,圓滑的棒端連捅死一個活人都有困難,如果說當成木杖,這種長度連做燒火棍的資格也不具備,怎能將龍的靈魂吸收進去?
“將這東西釘入龍的腦門,就能自動吸納龍的靈魂,注意一定要趁它還活着的時候釘進去纔有效,不然只是徒勞無功。”碎殼簡單解釋了一下使用方法,“看你這副滿臉怒火的樣子,再給你一條信息吧,往西走,有條黑龍剛飽餐一頓正在睡覺。注意點避免讓它的酸液沾到身上,不然就連你的骨頭都有可能化成一團泡沫。這是主人剛纔告訴我的消息,他也想看一下那條棍囚禁龍魂之後能有什麼威力,在此之前也沒有同樣性質的物品被製造出來過。可惜的是一次性定型的神器雖然威力足夠大,但卻不具備再塑性。”
“西方?有多遠?你怎麼知道它剛吃過東西?”阿爾豐斯將那根有希望成爲神器的木棒往腰間一插,龍所處的具體方位和地點顯然最重要。
“它在你現在所站的位置正西面,大概十里遠,因爲我身上帶着主人身體的一部分,所以主人才能夠感覺到以你爲中心十五里方圓的所有動靜,如果不是次元袋對主人的感知存在細微的影響,可以鎖定的範圍最少能達到十七裡。剩下的事情就由你自己去完成,別指望我能幫上什麼忙。”
阿爾豐斯粗略估算一下,穿上滑板後的行走速度已經提升到兩裡,走到那裡需要五個魔法時,還得預留搜索時間,即使將龍引出來也是天黑之後的事情,就憑龍在黑夜裡的超強視力,除了自己的聽力能夠應付,其他人過去簡直是送死。是讓所有隊員一起過去幫忙還是將他們留在這裡自己獨自應付?他看了看身邊的隊友,有點拿不定主意,雖然團隊作爲一個有機整體,齊心協力纔是獲取勝利的關鍵,至少所有的人都曾經努力過,如果因爲能力不濟而拋下自己朋友,是對人格的一種侮辱,但是,讓他們一起去無疑全部送死罷了。
“布蘭克,我知道目標的大致位置了,往西走上十里就能碰到它。可是我還得徵求一下你的意見,你認爲我自己一個人去是不是比較合適?就算打不過也有很大的把握逃脫。”阿爾豐斯最後還是選擇在隊長耳邊低聲詢問,畢竟領導這方面自己並不擅長。
“作爲一個軍人,精兵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作爲一個冒險團體,隊員之間的協作精神纔是永遠的精髓所在,我建議還是一起去,成長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我和洛卡最大的希望就是讓凱瑟琳成爲一個合格的繼承人,爲了這點就算賠上性命也值得。”布蘭克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他是鐵定心要凱瑟琳去面對危難,“萬一不幸我們戰死,請將凱瑟琳活着帶出沼澤,也許,我們的死能讓她學到很多東西。以你的聰明才智經過這幾天不難掌握在沼澤裡的移動規律,儘量跟着水草走,植物的根部可以讓底下的爛泥比別的地方更爲牢固。”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不會眼睜睜看着朋友在我面前失去生命,至少,要動你們,它也得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才行。”阿爾豐斯拍了拍布蘭克的肩膀,兩人信任的眼光交織成一線。布蘭克連問都沒問他怎樣得知龍穴的具體位置,朋友之間無需多言。
速度,現在需要的就是加快行走速度,奧帕一日一次的汽化法術已經失效,它也和衆人一樣穿上了滑板。五人彎彎曲曲折道西行。洛卡和凱瑟琳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布蘭克能夠準確定向,但是卻閉緊了嘴巴跟在他身後,沒有一句多言,擁有知識的權威性力量在這裡充分顯現出來,同時也流露出隊員之間的信任。
“還有多遠?難道我們要在夜裡和它幹上一仗?聽說龍的夜視能力很強,失去陽光的輔助,我們吃的虧可不是一點半點。”奧帕用手在眉間搭了涼棚觀看了一下太陽的位置。
“大概還有七到八里,能再快一點的話,估計能在夜幕降臨之前趕到那裡。”布蘭克也有點猶豫,話裡省略了搜索的時間,龍所具備的高度智慧讓它不會像低級生命那樣亂來一氣,在發生衝突之前它一定會讓自己處於最佳攻擊位置,這就是身爲地主的最大好處。
一個尖尖的深褐色動物的下顎在離阿爾豐斯十碼遠的地方伸了出來,棱型的眼眶中一雙圓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好奇的看着這隊冒險者。它的頭比人類足足大上一倍,阿爾豐斯被這個突然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真氣稍微一岔,腳下的滑板承受不起突然加重的重量迅速下沉。
“那是頭蛇蜥,別管它,只要我們不首先向它攻擊不會有事情發生。”布蘭克手疾眼快的一把拉住阿爾豐斯,將他從泥濘中提了出來。只要蛇蜥從泥濘深處冒出頭來,布蘭克就能和它進行交流。
“能夠利用嗎?可能它會對我們的行進速度有點幫助。”阿爾豐斯躬着身體向前滑出一步,徹底擺脫了泥土的糾纏。
“你是說讓它來帶路?我試試。”布蘭克揮着手臂轉了兩個***,示意其他人在原地打着轉,如果不想成爲沼澤地的肥料,在這種地方不能有片刻的停留。他滑出幾步後,在那顆腦袋面前兜起了***。
“很遺憾,它拒絕了我的請求。”布蘭克搖了搖腦袋,一步步滑了回來。
“凱瑟琳,借你的藤條用一下。”阿爾豐斯從隊友手中接過了一大捆作爲粗繩使用的藤蔓,將一端打了個空心的活結,圈成套索的形狀。
“不,別激怒它,我不想在和龍較量之前白白浪費無謂的體力。何況蛇蜥作爲沼澤的第二統治者也沒那麼容易對付。”布蘭克伸手阻止了阿爾豐斯的動作。
“我們真的沒時間了,反正都是輸,爲什麼不徹底放開手賭上一把?”阿爾豐斯看着隊長,冷靜的說着,“要是天黑之前找不到龍,能不能殺掉它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布蘭克盯着阿爾豐斯的眼睛,看到的是堅毅和執着,按在繩結上的手慢慢垂了下來,“好。雖然我不喜歡賭博,今天也只能碰一下運氣。我在右邊爲你提供掩護,凱瑟琳,準備中遠程攻擊,洛卡,你負責左邊的安全,奧帕在我們後邊進行監視,這些多頭蛇蜥發起狂來會從多個角度同時發動進攻。”這種情況下布蘭克不得不讓所有人的背部進入奧帕的視線,反正它現在怕阿爾豐斯怕得厲害,在沼澤裡也不怕它玩出什麼花樣。
阿爾豐斯一邊穿着繩索,心裡一邊企求着這頭蛇蜥不會因爲對人類的行動感到極度無趣而重新潛入泥中,這樣一來最後一絲成功的希望也將破滅。幸運的是直到他甩出套索,那隻呆頭呆腦的傢伙都還在盯着這些不停打轉的人類,它的智力估計和泰拉斯奎有得一拼。阿爾豐斯一扯手裡的繩子,活結馬上收緊,既堅又韌的藤條牢牢箍住了蛇蜥的頸部。除了龍之外,在沼澤裡橫行霸道的蛇蜥何曾受過這種侮辱性的對待,它猛一擰頭,試圖甩掉頸中的束縛,可它這個舉動只能令套索越收越緊。
“一、二、三……附近大約有六到七條運動軌跡,老天在上,它究竟有多少個腦袋哪?主人,你到底能不能控制它的方向,要是它不聽指揮往東跑那就前功盡棄了。”奧帕失聲喊了出來。
“至少七條,或者更多,能不能讓它往我們希望的方向跑也只是賭上一把運氣,要不然我們就得滾蛋。”洛卡一邊移動一邊快速的揮舞着矛斧,做好戰鬥準備。
九條長頸同時冒出了泥面,阿爾豐斯惹的竟然是一隻九頭蛇蜥。長達十尺的頸在空中來回扭動着,被套中的是左數第二個,除了這個頭在拼命甩動,其他八顆吐着分叉舌頭的頭顱一齊看着手握繩索的阿爾豐斯,隨時隨地都會對他發動攻擊。
阿爾豐斯根本不理會蛇蜥的其它部分,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個被套中的頭顱上。他在等待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四顆頭同時張口疾向阿爾豐斯腰、頭、肩、背咬落,夾雜着一陣聞之慾嘔的氣息。剩餘的四顆頭高高仰起,頸部的皮膚不斷蠕動,似乎有物體往口裡涌上來。
箭如流星。凱瑟琳幾乎在瞬間射出兩箭,分別釘在右邊兩顆頭的額間,吃痛之下蛇蜥將頭蕩了出去。布蘭克盾牌一挺,幫助阿爾豐斯硬擋了一記來自左邊最內側頭顱的撕咬,洛卡的斧頭奮力劈下,刃鋒撞在剩下一顆頭的尖齒上,將彎曲的牙齒斬下了一大截。三人同時出手,力求幫阿爾豐斯爭取更多的時間。
“注意迴避,它要吐息了,在我們面前的是頭炎蛇蜥!”布蘭克的硬頭棒朝蜥頸砸落的同時捕捉到另外四個頭的動作。
奧帕雙手在面前來回揮動,反覆做着同一個動作,身前已經形成一個白色的光團,它需要時間來準備法術,這可是食人魔巫師的拿手本事。布蘭克一直對隊伍中沒有法師感到頭痛,奧帕勉強滿足了他這個小小的願望。
高仰着的頭終於張開了它那像蛇一樣的口,頭頂上淡黃色的冠狀物倒豎而起,顯然這頭蛇蜥已經大動肝火。奧帕的手向前推出,形成一個半徑約爲十尺的白色錐面風暴,中間還夾雜着無數的冰錐冰塊。攻擊法術越過布蘭克的頭頂,直壓向那幾個蜥頭,碰巧蛇蜥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噴出猛烈的火焰,它想一口氣將這幾個自不量力的傢伙同時變成烤肉。
“轟”的一聲巨響,劇熱遇絕冷,兩種本能的類法術攻擊在空中發生猛烈的撞擊。被寒冷壓縮的空氣遇到高溫火焰時突然釋放了,造成一次強大的氣流對衝。四條人影不由自主向後飛出,除了阿爾豐斯,他手裡還緊緊拽着那根藤繩。幸好布蘭克所採用的原料極爲堅韌,在這次衝擊中沒有斷成兩截。
蛇蜥也被衝擊波震得往後滑了幾碼,留下的位置在泥沼裡形成一個既大而深的陷坑,四邊的粘土不斷翻滾着流入坑內,迅速填補着空隙。它好像對奧帕所施展的魔法有着深深的畏懼,停下來後再也不敢戀戰,不顧一切的轉頭逃跑。
這個動作終於給了阿爾豐斯最好的機會,他等了這麼久就是在等這一刻的出現。藉着蛇蜥頭部後甩的力量阿爾豐斯縱身而起,落在蛇蜥背部。這是他四天來首次脫離沼澤的影響站在可靠的物體上,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悶氣,膝蓋一彎,一拳重重打在蛇蜥蜥頸上,其實他也擔心太過損耗內力,以至於和黑龍碰面時再無後繼之續,所以拳上並沒有使用滲透勁,只用上了普通的內勁,想讓這頭大傢伙變的稍微聽話一點。
蛇蜥吃痛之下想回頭攻擊背上的敵人,恰好阿爾豐斯就站在頸和身體之間的連接處,只要頭稍微轉動,拳頭就馬上毫不留情的落在頸骨上。重達百磅的拳頭加上內力逼出的鬥氣,阿爾豐斯在接連打出第三十四拳之後蛇蜥終於呆在了原地,它的智力再不行也明白自己對付不了背上的這個人,無論轉到哪一個方向都會受到重擊,偏偏又不能將這個討厭的傢伙咬下去,而且這裡是沼澤裡粘性最強的地帶,也做不出諸如打滾之類的動作,那樣所引發的後果將會令它這種龐然大物被粘稠的爛泥壓得無法翻身,最後在無奈中死去。
阿爾豐斯大呼好險,這個智慧極低的傢伙還沒有想到最後一種方法將自己弄下去,那就是重新潛回沼澤,蛇蜥可以在泥裡潛行移動,可是人卻做不到在粘乎乎的土裡呼吸,在它想到這一點之前絕不能讓它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