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奧古斯都問道。
“先將他們的主力拖在東方,半年之後發動。”他們是指教廷,阿爾豐斯要讓他們無暇西顧,全心全意撲在聖戰上。
“你、我和帝國的主力都要過去,這樣才能瞞過他們和理查的耳目,製造出我們完全被斯林姆牢牢拖住的真實假象,”奧古斯都側過身體,一道水線從下身飛出,他真的是在小便,“我的人無法直接插手,叛亂的事由你們獨力完成,到時候我會找一個很好的理由突然班師,在東方留下一部分軍隊掩人耳目,讓紅胡和獅心在那邊盡情享受他們的榮譽。”
奧古斯都確實是個人傑,也是頭不折不扣的小狐狸,爲了得到國家領土不惜放棄一個君主最爲渴望得到的榮耀,寧可被別人指爲膽小鬼。
金雀花王朝的安茹家族雖然控制蘭西帝國一半的土地,但在南方沒有出海口,理查的軍隊需要在海上繞一大個***才能來到馬薩雷,如果奧古斯都的舉動被識破,即使理查在同一時間班師,也要在海上多待幾個月,這段時間足夠奧古斯都搶回大片的領地。
大規模的兵員調度,大量的資源被耗費,蘭西帝國聲勢浩大的八萬東征部隊只不過是一場戲,演給教廷和理查看的好戲。奧古斯都的目標不是聖城,而是被金雀花王朝控制的本國領土。
“什麼時候出發?預計多久到達?”阿爾豐斯連敬稱都省略了,撒一泡尿是沒有多餘的時間連稱呼都一起叫上的。
“七月六號開拔,三個月後在阿克城外登陸,紅胡在那裡等着。”奧古斯都紮好褲帶,匆匆結束了夢囈般的對話。
時間雖短,但分工、責任和目的已經明確,阿爾豐斯真正把握住了整個局面。
兩人先後離開樹林,回到快樂的郊遊隊伍裡。
蘭希遞給阿爾豐斯一塊中間夾着奶酪和火腿的麪包,“這麼快就完事了?”
“當然,又不是枕邊風,哪會吹個沒完?”阿爾豐斯輕輕的笑道。他看着手中的食物,直接將麪包掰開,拿出裡面煎得噴香的火腿和橙黃色的奶酪,“誰都想搶到最美味的食物,可是他們忘記了,外邊的麪包一樣能填飽肚子。我們準備撲向火腿和奶酪,麪包交給你們嚥下去吧。”說着手一緊,將火腿和奶酪擠成一團。
“爲什麼兩者不能兼得?”蘭希冰撕下一片面包,放入嘴裡慢慢咀嚼。
“沒有這個實力,在衆人圍搶的美食和無人問津的麪包前,你願意選擇哪一個?”
“當然是麪包,我搶不過別人,但卻填飽了肚子。”蘭希笑吟吟的回答。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可是大多數的人都會撲向最具誘惑力的事物,他們不是不懂,而是經受不起誘惑。
郊遊結束後,阿爾豐斯來到阿曼奇工作的密室,第一句話就劈頭問他:“敢殺人嗎?”
沒有準備的阿曼奇愣然看着阿爾豐斯,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蘭希查過,侮辱你未婚妻那個混球領主因爲交納大量金錢而免去東征義務,現在還在領地內逍遙快活。”阿爾豐斯看了他一眼,他怕說得太過份會讓這個奇物製造師的情緒失控。
阿曼奇緊握雙拳,面上一片鐵青,“只要能殺掉他和領地上的那個主教,無論做什麼我都願意。”
“走吧,從馬薩雷到那裡快馬只需要兩天時間。”阿爾豐斯將他拖出密室,“對付這些人不需要什麼神力,現在就去收拾他們。”
阿曼奇以前不是沒有用實際行動報復過,只是那些教士大都會一點神術,主教更可以通過祈禱獲得耶威的神力,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丁點,但也足以對領地上的平民作威作福,他幾次通過奇物刺殺都被識穿。
阿爾豐斯身邊只帶了一支十人小隊,這些人都懂點騎術,策馬急奔沒有問題。
十二騎往東北方行了一整天,進入勃艮第公國的控制區域,這是個西方大陸的交通樞紐地帶,往東鄰接教廷控制的衆多城邦國家,西面是奧古斯都控制的蘭西帝國國土,南面是遼闊的大海,北方和奧馬帝國接壤,名義上這個公國屬於蘭西帝國,實際控制權卻掌握在神聖奧馬帝國的君主手上,所以出征法令也按照奧馬帝國的執行。
公國的實際領地面積佔據了整個蘭西帝國版圖的六分之一,奧古斯都疲於應付西面和北面的金雀花王朝,他實在抽不出軍力對付難纏的勃艮第大公,乾脆直接向紅鬍子腓特烈示好,將有名無實的統治權讓出來,以換取北方邊境的安寧。
道格拉斯計劃中的一步就是讓死神教會奪取這片地區,作爲交換,將南部的阿基坦公國全部併入蘭西帝國。他簡直就是天生的政治陰謀家,不動帝國的一個士兵就想將勃艮第和阿基坦的統治權收歸皇室,明擺着是要死神教會在帝國的南部地區流盡鮮血,隨口一個的允許傳教和發展信徒許諾就能讓大部分領土併入皇室,恐怕天下間再沒有這麼便宜的買賣了,要不是顧及到教廷,奧古斯都甚至會將整個奧馬帝國許諾給死神教會,條件將是讓他成爲整片西方大陸的霸主。
阿曼奇的仇家在加普,這是一個極爲普通的小鎮,領主在自己的城堡內處理領地事務。
隊伍裡就連阿曼奇都穿上了笨重的甲冑,面罩也拉下來,阿爾豐斯打出的是教廷十字軍旗號,用的卻是凱文提供的幾可亂真的僞造證件——僞造文書和證件可是遊蕩者的拿手好吸,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會暢通無阻。他們從蘭西帝國一路來到加普鎮,在一個小旅店落腳。
這個看似魯莽的行爲實際上沒有破綻,沒有大批部隊的調動,沒有真正的打明部隊的旗幟,那麼多十字軍遍佈各地,自己這十二個人屬於哪一支部隊,那就由受害者家屬慢慢去找吧。
這十個士兵的相貌極爲普通,看上去就循規蹈矩的老實人,就算有人看清楚他們的面容,也不會記得很清晰,不過阿爾豐斯絕不會讓和自己照過面的人活下來。
這次行動並不只是爲了阿曼奇個人的復仇,同時也是一個信號。阿爾豐斯曾經問過蘭希爲什麼死神教會不主動攻擊,她回答說這是爲了避免引起教廷方面的注意,所以他決定用這次行動向死神教徒說明教廷並不如想象中的可怕,只要有決心和實力,同樣能夠挑戰教廷的威嚴。
“修道院在哪?我的主人想去進行一次祈禱。”一個裝扮成僕從的士兵在櫃檯上敲了敲,這是故意安排的步驟,一來到這個小鎮就熟門熟路,不引人懷疑纔怪。
“我們這裡沒有修道院,只有一座教堂,到鎮中心的廣場就能見到,不過主教和教士們很少呆在那裡過夜,找他們得到男爵的城堡才行。”夥計的手指在前面比了比,一臉的不耐煩,他以爲這些十字軍也和貴族一路貨色。
教會在人們的心目中已經變成放縱的場所,清修的教士也變成了和殘酷的代名詞。
一聽到“男爵的城堡”阿曼奇的臂甲就噌噌噌的抖個不停,阿爾豐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們得先去祈禱,然後再拜會一下尊敬的男爵大人,希望他是一個樂善好施的大好人。”
十二個人牽着馬匹來到冷冷清清的教堂,幾個教士在空無一人的禮廳上肆無忌憚的談論着,不外於昨晚上的那個小妞大腿如何白之類的話題,聽得阿爾豐斯直皺眉,要是沒有威嚴的十字架和莊重的聖像還真以爲誤入了鬆散放縱的死神教會。
“騎士大人,需要祈禱嗎?”教士們看到他走到中廳十字架前才離開位置走過來,其中一個還打開了一個布袋,伸到阿爾豐斯面前。
“我只想祈禱,這是什麼意思?”阿爾豐斯疑惑的看着布袋。
“我們實在太窮了,連維護教堂的費用都募集不到,所以主教決定徵收祈禱稅。每個在神像面前誠心祈禱的信徒都必須無私的進行資助,你們那虔誠的心靈一定會得到主的承認。”手持布袋的教士面上露出和藹的笑容,這種事情做起來好像是再自然不過。
祈禱還要交錢,這些人簡直比強盜還要強盜,阿爾豐斯真是服了。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陣,將手放入布袋。
教士們都樂了起來,這傢伙一定是個不知世故的雛兒。
“喔,尊敬的騎士大人,您的高貴和大方一定……”手持布袋的教士將手伸入袋裡,他的面色馬上變了,“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可不是臭要飯的。”他的手慢慢伸了出來,指尖上捏着一枚銅角。
“這就是我身上的全部財產,我已經爲教會獻出最真摯的奉獻。因爲你們的狗屁教會最多也就值一個銅角。”阿爾豐斯的話惹得十個士兵哈哈大笑,教士們則全部面色發青。
“把錢交出來!”士兵們分開外袍,將藏在裡面的武器擎在手上,十六把十字弓對準廳內的五個教士,有人雙手各持一把。這次行動每人兩重一輕各配備了三把十字弓。
“你們不是騎士!”兩三個教士驚呼起來,騎士和十字軍是不能使用十字弓的。
“騎士?誰告訴你們的?大爺們難道就不能穿鎧甲騎馬了?”士兵們笑得更樂了。
十五枝弩矢激射而出,在三個想施法反抗的教士身上鑽出了十五個血洞。剩下的兩人剛退後一步,驀然回首,那個騎士首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到身後來了,“好好睡上一會吧。”這是他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阿爾豐斯帶七個士兵順着牆壁爬上廳頂,朝下面豎起拇指,表示已經各就各位。下面一個士兵也豎起拇指,表示這裡也準備好了。阿曼奇呆呆的站在旁邊,製作東西他是一流好手,殺人搶劫可不是他的強項。
十字弓的弓把重重的往教士肩膀砸落,肩關節頓時脫臼。兩人痛醒了,不由自主的高聲呼喊起來。兩個士兵各抽出一枝弩矢,往他們腿上插落,手掌轉動,將腿肌慢慢扭成一團,讓他們連昏過去的時間都沒有。
“再大聲點,難道不會嗎?不叫破喉嚨就將你的腦漿打出來。”剩下的一個站着的士兵將手裡的重十字弓往前一頂,矢頭深入一個教士的頭皮。
爲了暫時保命,教士叫得更加賣力。這種悽聲厲嚎不僅嚇跑了教堂外面的路人,十幾個分散在各處的教士也聞聲蜂擁而至,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有人會來這種地方搗亂。三個士兵將十字弓藏在背後,慌亂之間這些人也沒有發現。
“你們幹什麼?”這些人紛紛朝那三個士兵喝問。
“幹這個!”頭頂上傳來阿爾豐斯的聲音。
五六十枝勁矢從上面射下,直貫入這些人的大腦,一兩個僥倖沒有受傷的還沒來得及爬出教堂,已經被那三個士兵幹掉。
任憑那兩個教士叫得再大聲,再也沒人進來了。
阿爾豐斯從士兵身上抽出一把短劍,拋給阿曼奇,看着地上的兩個可憐蟲,“幹掉他們。”
兩個教士聽到這句話,清楚自己再沒有逃脫的可能,哭叫着爬起來,朝門口一瘸一拐的跑去,兩個士兵一揮手,左臂的短矢飛出,盯在他們的腿彎上,兩個身體滾倒在地上,矢頭從膝蓋突了出來。
“想想你老婆是怎樣被他們逼死的。”阿爾豐斯輕輕說了一句。
阿曼奇狂叫一聲,撲上去將短劍刺入一個教士的後腰。他一劍一劍的用力捅着,將積累多年的怨恨統統發泄出來,收手時這兩個出賣同伴的教士胸腹之間已經被捅得稀爛。
“清理現場。”阿爾豐斯下完命令後轉身對着莊嚴的聖像,“仁慈的主,請寬恕人的原罪。”他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架,往大門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