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士兵誰不認識大名鼎鼎的阿爾豐斯,他們連攔都不敢攔。
一行人給帶隊的軍官檢查過證件、覈對完口令後一路暢通無阻出了碼頭禁區。
城門已經關閉,阿爾豐斯抱着蘭希一步步從陡直的城牆上如履平地般走了過去,其實這也是武僧的一種體能練習方法,腳底用內勁回吸產生的吸力足以兩個人身體的移動,韋伯和克拉克眼睜睜的看着阿爾豐斯用最困難的方法翻越三十尺高十尺厚的城牆。這個動作看起來和蛛行術很相似,只是做起來要困難得多,蛛行術只需要一個動作就能施放,而用身體造成這種類法術效果每邁出一步都需要將內勁控制得恰到好處,重心稍偏就有可能導致失去平衡,其他三人只能老老實實通過鉤索爬出去。
以他們的身手,城牆塔樓上的守衛根本發覺不了。阿爾豐斯就縮在他們背後的陰影處,這些值勤的士兵竟然還在湊在一起低聲說笑,如果是敵人攻擊,阿爾豐斯確定在兩分鐘之內單憑自己的力量就能將把守城門的哨卡蕩平,不過如果真正發生戰爭的話士兵們不會鬆懈成這樣,巡崗的時候也會有法師同行或者設置一些出發性報警機關,也許乾脆用狗或其他嗅覺靈敏的生物共同負擔這種工作。
按照地圖指示的方向一路朝西北方向行走,新月比昨晚更爲豐滿,中間部分增加了不少光亮,和蒼穹中燦爛無比的點點星光爭輝共映。螢火蟲們在散佈着泥土氣息的田野間漫天飛舞,如同天上的星辰圍繞在衆人四周,無須火把就能將環境看得一清二楚。
“在我那裡,看不到這些美好的景象,月亮的光芒幾乎和沙子一樣冰冷而無情。”阿爾豐斯放慢了腳步,欣賞着這對自己來說難得一見的奇景。
“別看這些小生命這麼賣力,其實是在尋找自己的配偶,一旦完成交尾,它們活不過四天。”蘭希幽幽說道,“小時候我和姐姐捉了很多螢火蟲回家,龐克叔叔一網就是一大兜,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捉的,巴克利哥哥卻總是捉不到。”
身後地巴克利跟着笑了,“龐克最擅長的武器就是鎖鏈,一個魔法時內他就能將所有的螢火蟲都網回去,只是逗你們開心玩一下吧。”
“哥哥?難道卓爾精靈的年紀都是很輕嗎?”克拉克不解的問道。
“以我的年紀做你的太祖父都綽綽有餘。只是精靈家族的不是按照這樣的方法計算,今年我差不多兩百歲了,八十年前已經舉行了成年儀式,不過按照人類年齡的折算還沒到二十五歲,蘭希不是應該只叫我爲大哥哥嗎?”卓爾精靈偶爾也會露出一點幽默,阿爾豐斯感覺他比那羣矜持高貴的精靈女人好多了。
克拉克伸了伸舌頭,兩百歲的年輕人,這是什麼個概念?估計自己的兒子老死了,他還沒踏入中年階段。
“有時命長不見得是種好事,以前我聽人說過。那些精靈女人接連伺候了三四代貴族,樣子還是一點也沒變,她們受的活罪可不少。”韋伯哈哈一笑,“因此精靈的價格在黑市上比人類最漂亮的女奴還貴上十倍,因爲她們可以長期使用而不至於衰老得很快。”
“那是他們活該來的,總是以爲自己是高貴的種族而對戰爭藝術不屑一顧,現在他們也該嚐嚐苦頭了。”巴克利哂然一笑,身爲旁族的卓爾精靈對自己的主族總是不帶好感。
阿爾豐斯以前總是對他的身世感覺好奇,爲什麼作爲卓爾精靈他會幫米歇爾這個人類賣命,現在總算明白了一點,他是在米歇爾手下學到地如何作戰,恐怕這次衛護蘭希的任務是他自己要求的,不過這牽涉到巴克利個人及種族的,也不好直接問得太多。
走在最前面的阿爾豐斯突然一揚手,阻止了全隊人的腳步,直覺告訴他,前面一兩裡外黑暗的地方可能有埋伏,地圖上沒有標明距離,阿爾豐斯也不清楚距離冷山的地下城還有多遠。
五人四散分開,巴克利摸了上去,卓爾精靈特有的黑暗視覺讓他比人類看的更加遙遠,他主動承擔了哨探的任務,阿爾豐斯和蘭希、韋伯和克拉克躲藏在道路兩邊的草叢裡。茂盛的草葉爲他們提供了隱蔽的場所,五人都穿着沒帶着標記的綠色外袍,適合在野外隱蔽和潛伏。
過了一會巴克利纔回到阿爾豐斯身邊:“正前方有兩個暗哨,每隔一百五十尺設置了一個哨位,有四隊人在巡邏,每隊人數爲三人,再前面的情況看不清楚。”
“別輕舉妄動,我和蘭希,韋伯你帶着克拉克,上樹頂。”
這些人是碰不得的,他們身上可以連接着一些消息傳遞裝置,如果被殺或者自動弄響,就會被冷山發現。路兩邊都種植着一些熱帶高大樹種,這是用來鞏固路基的植物,錯綜複雜的根蔓將泥土固定起來,不用再擔心夯實的泥路被來自海上的風浪衝刷掉,現在這些樹木則成了阿爾豐斯越過崗哨的最佳工具。
韋伯雖然沒有阿爾豐斯這麼揮灑自如,但在樹上穿梭跳躍本就是武僧的拿手本領,阿爾豐斯在月之心剛學懂提息的時候他已經在大樹上跳下竄下而毫髮無損,對內勁的使用韋伯遠遠勝過當年的阿爾豐斯,帶上一個百來鎊重的克拉克沒有半點問題。
卓爾精靈不會低來高去的輕身武技,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方法,一條手指粗細的索由短弓射出,牢牢沾在樹枝上,巴克利就靠這條絲索盪鞦韆一樣悄無聲息的跟在阿爾豐斯兩人後面。
這是蜘蛛女神羅絲給予卓爾精靈的恩賜,雖然這名善於計算的神祗在力量方面比不上強大的精靈主神柯瑞隆,不過她爲自己的信徒及子民們提供了最優越的跳躍條件,就是經久耐用的蛛絲,絲團的前端有一團半凝固狀膠質物可以隨使用者的意志粘牢或者脫離,韋伯的飛索雖然也是用蛛絲作爲其中一種原材料,但他只能用鐵爪代替那團膠質物。
在樹上行走了兩裡,中途避開的明崗暗哨多達三四十個,這些崗哨雖然被用來示警,但也爲阿爾豐斯指明瞭正確方向。跟着這些暗哨一路前行,很容易就能找到地下城的入口位置。
前面出現了一個小海灣,臨海的一邊是彎曲的斷崖,離海面大概有四十多尺,長期不斷的海浪衝刷讓這裡產生了一個向內削入的侵切面,有三支巡邏隊在這裡監視情況,草地裡還分佈着八個暗哨。
幸好這裡地樹木由於天氣關係長得枝繁葉茂,不利於遠距離監視。否則冷山極有可能會在一路過來的樹木上也安排警戒。
阿爾豐斯揮揮手,讓旁邊的韋伯停下來,前面路上有幾棵樹特別高大粗枝,他發現了隱藏在樹葉裡的人,他們手中提着重十字弓,背上掛着組合短弓,從高處監視着這片地方的動靜,要是真有人冒然闖過,必然會被他們發現。阿爾豐斯因爲生命門的打開而具備一定的遠視能力,可以看清楚他們的身影。而不會被對方發現。
“老闆。我踩到東西了。”韋伯一腳踏在樹丫上,突然用最輕的聲音說道。
樹枝上也不安全,他們還是在這裡佈設了陷阱。剛纔阿爾豐斯一行人是在樹頂穿行而過,並沒有觸碰到樹身和樹枝上的機關,
“克拉克!”阿爾豐斯嘴裡低聲吐出一個名字。
克拉克答應一聲,橫咬着刀身塗滿黑漆地小刀,身體倒懸而下,慢慢托起韋伯的靴底,用準備好的細鐵枝將觸發器重新壓緊,小刀輕輕一劃,將引線割斷,“一個火球連鎖陷阱,防範入侵用的東西。”
巴克利也隨即翻了上來,他落腳時很小心,韋伯就是前車之鑑。
“用什麼辦法過去?”蘭希看了一下地面地環境,她也發現了那三隊巡邏人員,“往前到沒有人的地方再折回來?”
“對面的樹上有四個人,我們闖過去一定會被發現。”巴克利的黑暗視覺比阿爾豐斯還要銳利,他看清楚了對方的人數。
五個人的耐心都非常好,一籌莫展的時候沒人出聲抱怨什麼,韋伯和巴克利兩人都精通隱伏匿藏,阿爾豐斯和克拉克就不用說了,急躁的人永遠都偷不到東西。蘭希要是沒有耐心也不能長期在貴族中間周旋而不暴露自己身份,換做是卡爾和洛卡,可能早就耐不住性子衝了上去。
玩陰的並不適合大多數人,不過這五人的組合確實很適合進行長期潛伏。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五人都沒有動。每人都在計算着巡邏隊交叉換位時地死角,阿爾豐斯和巴克利兩人甚至還在注意暗哨的眼睛,看他們有沒有鬆懈。
解決這些人無疑是舉手之勞,不過那樣做只會讓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流水。
阿爾豐斯伸手搓下一塊樹皮,屈指一彈,樹皮飛過對面那兩棵大樹,打在後面的樹幹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兩個巡邏隊聞聲趕了過去,剩下的一隊馬上散開,持弓待發。趁所有人都被聲音吸引的瞬間,阿爾豐斯、韋伯、巴克利三人同時躍出,從暗哨頭頂飛過,身體直接飛出懸崖,向海裡跌落,下面是一片怪石遍佈的淺灘。
內勁從阿爾豐斯靴底透出,雙腳在岩石上用力一蹬,石塊就像凝固的果漿一樣無聲無息陷了進去,右手伸出,穩穩搭住韋伯手腕,四人變成了一串正在臘乾地香腸。兩個武僧之間默契的配合就像天生一樣,儘管他們在對陣魔音時已經有過第一次配合,不過這次更爲熟練。
巴克利躍得最遠,離海面還有十來尺時他才發出手裡的絲索,身體猶如一個吊着的蘋果向岩石蕩了過去,他雙腳一縮一撐,將衝擊力抵消,身體快速上升,轉眼來到阿爾豐斯身邊,朝左側的岩石指了一指,那裡應該有個地下城的洞口可供進入。
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阿爾豐斯可不敢再用那種爬牆的伎倆,現在他一個人承受了四人五百多鎊的重量,手上還帶着一個四百鎊的負重環,近千鎊的重量再加上下墜的衝力拉得肩關節差點脫臼。他試着拔出一隻腳,向左邊慢慢移動,踏入岩石之後再移動後邊的腳,一步步艱難的往左邊移去。平移了十多步,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出現在眼前,阿爾豐斯揮手一拋,將韋伯和克拉克送入洞口。
這是一個戰術策略,如果所有人都攀住岩石,進洞的時候很容易遭到突然攻擊,而在飛越半空的時候可以搶先試探洞內的狀況。
韋伯身在半空爪索往洞裡筆直伸出,左手拔出小刀護身前,腳底這才踏在洞內的實地上,手腕一翻,收回爪索,克拉克回頭向阿爾豐斯和巴克利招了招手,表示洞口沒有異常。
洞內漆黑一片,沒有半點亮光,仍然保留着視覺的巴克利在前面引路,阿爾豐斯只能靠聽覺進行判斷,四人手牽着手一邊在腦裡搜索對地圖的回憶,一邊踏着巴克利所走過的路摸黑前進。
誰都不敢點亮火頭,手持光源在黑暗中最容易受到攻擊,誰知道這裡隱藏着什麼危機?阿爾豐斯悄悄解開袋口,以免發生意外時碎殼來不及現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