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別因爲我穿成這副模樣而將我們商人看輕!戰場不是上流社會的社交派對。和根諾人不同,我穿成這樣的唯一目就是不妨礙工作,這也是腓特烈陛下對隨軍非戰鬥人員的要求。”安東尼趕緊解釋起來。如果因爲這套衣服而讓來自蘭西帝國的將領而有所誤解就慘了,蘭西貴族和根諾人一樣都喜歡花哨的玩藝兒,他們一般都將神聖奧馬的人看成不懂風情的木頭,而格蘭人在蘭西人的眼中就是一羣徹頭徹尾從鄉下出來的泥腿子強盜。
不過安東尼完全會錯意了,奧帕的話和他腦子裡的想像中根本就是兩碼子事,單論身份而言,他們纔是真正從鄉下小地方出來的鄉巴佬,安東尼就算表現得再沒有禮貌沒教養也不會被歧視,奧帕是在說代理人選的事情。
“那我不妨開門見山的說,”阿爾豐斯用最平靜的眼神注視着安東尼,“把您找過來,是因爲有些事情需要勞煩像您這樣精明的商人辦理,每年的回報大概在百分之十左右,爲五萬金幣,不過……”
“我沒聽錯吧,讚美仁慈的主,”安東尼雙眼大放異彩,五萬金幣纔是百分之十,那全部……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任何事情都包在我身上,請問您需要多少本金?利息我只要算百分之五……不,百分之二就可以了,只要您開出借據憑證,獨立軍團的信譽就是一種最優良的保證,十天後現款就送到您手上,請問您是要普通金幣還是災幣?如果是發放軍餉,建議您選擇黃金或者白銀,以神的名義發誓,以後無論有什麼金錢上的事情,全放心交給我辦好了。”
這個商人還真會自作聰明,他還以爲三十七軍團軍費緊張。不得不向私人大舉借債來渡日。凱瑟琳不由自主的笑了一聲。事實上,領主們一般都是向商人籌措糧餉軍費,從來就沒有過一個領主會大方到給商人送錢,這個誤會一點也不奇怪,換成其他商人也會有和安東尼同樣的想法。
“您真是個慷慨大方的人,先生。”阿爾豐斯順着安東尼的口風問了下去,只有先了解清楚對方地意圖,摸清楚底牌。
才能開出一個合理的價碼。“請問我需要做些什麼事情才能彌補您所蒙受的巨大損失呢?”
“咳咳,是這樣的,”安東尼籍着咳嗽聲清了清喉嚨,他感覺機會來了,“您知道,我們和根諾是互相競爭的對手,這次的東征戰役就像一個大舞臺,讓我們可以全力展開競爭,所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貴軍團在斯林姆境內所繳獲的貴重戰利品。能不能向我們換取生活必需品?我們將爲貴屬提供最優厚的價格,肯定會讓你們感覺滿意。”
阿爾豐斯面露難色,裝出一副委屈地神態說道:“我們的物資供給一向都是由根諾商人負責。他們從沒有出過差錯,而且我們以前從來沒有合作過,信用問題並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建立起來的,不單這樣,教廷的教士們恐怕也不會理解這種越級的買賣。您的要求恐怕我們難以滿足。”他存心想將這個商人的心慢慢吊起來。安東尼的要求其實一點1也不困難,多明哥商會一向就和三十七軍團有着不愉快的過去,就算手上有戰利品,也不想將它們讓給根諾人,教廷和奧古斯都更不用說了,就算是將百來兩百個村鎮全部掠殺乾淨他們都不會說一句話。誰讓他們有求於己呢。
“我知道這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可是無論如何,您都得幫我們這個忙,如果……”安東尼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這些該死地根諾商人也太霸道了,簡直就和蒼蠅臭蟲一樣無處不在。但他還想再試試,輕易放棄並不是商人的本色,“如果我們可以提供三十萬金幣的無息貸款……您看,是不是可以……還有。會免費提供足以武裝一個整編軍團地武器裝備,三個月的軍需物資……”
安東尼不斷的加着價碼,凱瑟琳和奧帕都有點發愣,本來是求別人辦事,現在好像是安東尼在拼命討阿爾豐斯的歡心,這麼一大堆充滿誘惑的條件,只要略一點頭就能拿到手,恐怕說出去都沒人會相信。
“我們……我們缺乏淡水供應。”凱瑟琳突然插話進來,這是她頭一次敲別人的竹槓,臉上不禁露出難爲情的神色。
凱瑟琳的話也是不爭的事實,在這片濱海地區,不管是十字軍還是斯林姆面臨的情況都一樣,就是缺乏充足地淡水供應,除非向內陸深入一百里,不然就只能用蒸鐳的方法獲取淡水。再者,十字軍們也無法像從小就生活在這裡的斯林姆部隊那樣習慣乾燥的氣候,才幾天下來就已經怨聲載道了,炎熱的天氣讓他們渾身都散發着濃重的汗臭,只能用布條蘸上維持生計的配給淡水擦去積累在體表的鹽分,這可讓這些常年處於雨水充足的溫熱地帶地十字軍們苦不堪言,幸好這裡還有着數不清的黑油可以充當蒸餾水的燃燒物,不然在極度缺乏木材的情況下連日常的飲用淡水都無法保證供應,更別說洗澡水了。無論是在塞浦路斯還是在安條克,南下運輸的資源都跟不上部隊的消耗速度。
“沒問題,每天我們可以供應一千加侖的新鮮淡水,在安條克有專人負責物資運輸,這麼說,大人您是答應下來了?”安東尼眼中閃爍着精明的目光,他看出這個軍團長比那個少年軍官容易對付多了。那傢伙老氣橫秋、一副神鬼不理的模樣,對自己開出的條件根本就無動於衷,這種客人的生意最難做,根本就不清楚他在想什麼,把握不到顧客的心理連最老奸巨滑的商人也沒辦法鑽營。如果不是衝着獨立軍團的稱號,才懶的和這些人摩蹭呢,只要他們答應接收這批禮物,那以後就是財源滾滾了。這個少年軍官一見面就提出錢財的問題,難道還會送錢給我?安東尼自嘲的笑笑,這想法真是笨到了家,要是有貴族拿錢送給商人。太陽就得打西邊出來了,不過自己開出的條件已經夠優厚了,換做其他指揮官早就一口答應了,他還是猶豫些什麼呢?
豐厚的禮物背後一定隱藏着更爲豐厚地回報,這是萬古不變的真理,尤其是對精打細算的商人而言,虧本的買賣就算用將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會去幹。
“您準備的這些東西本來是留給神聖奧瑪那十萬大軍的吧?他們解散之後恐怕讓您經歷了無比痛苦的階段,這批物資燒了固然可惜。帶回文尼斯又得增加路費成本,積壓在安條克更不是辦法,所以您乾脆就做個大好人,把它們作爲禮物送給我們,不知道我的猜測是否正確?”阿爾豐斯笑眯眯的神情就像一頭正在將算盤撥得啪啪直響的小狐狸。
安東尼的喉頭咕嘟一聲響,嚥下一大口唾液,他不由的打心底開始對這個少年刮目相看。
阿爾豐斯的話的確沒錯,安東尼的全部家當早就變換成了軍用物資,就等着到東方大發一筆橫財呢,腓特烈的意外死亡讓他沒少打上吊的主意。曾經有一個月。他就像是在世界末日的邊緣渡過一樣混亂。他也確實沒錢將這些物資再運回去了,減價處理地話也足以讓他徹底破產,淪爲一文不名地窮光蛋。現在只能放手一搏,在獨立軍團這裡碰碰運氣了。施瓦本大公說過,如果阿克拿不下,誰都別指望去別的地方,按照現在這種不緊不慢的攻勢,鬼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拿下這座該死地軍事重鎮。
“我可以接受你的要求。不過,我對一個教廷的紅衣主教極度不滿意,但是,身爲一個軍人,我無法以個人身份來解決這個問題……”阿爾豐斯採用了一個很曲折的辦法。他沒有向安東尼坦白自己的最終目的,只是不痛不癢的要安東尼爲他去殺一個無足輕重的紅衣主教,如果他接下了,以後除了繼續爲自己服務之外根本就沒有回頭路可走,紅衣主教雖然沒有十二紅衣大主教的顯赫地位,但只要動了他們其中之一,教廷也不會放任不理的,到時候再想善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阿爾豐斯擺好了一個明套讓安東尼往裡鑽,不鑽就等死。鑽了反而能活得長久一點。
“殺人?”安東尼愣然看着阿爾豐斯,他連劍都沒握過,一輩子就在算盤、帳目和貨物之間週轉,哪懂得怎麼殺人?
“不願意嗎?”阿爾豐斯微笑以對,“那算了,當我沒提過這件事,拿酒來,大家好好樂上一會。”他竟然不再提其它事情。
“不,……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安東尼不甘心就這麼失去奮鬥了幾十年才擁有的一切,看着阿爾豐斯悠閒的神態,他沉默了半晌,終於費勁的點了點頭,“大人,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只要有錢,就會有人爲他辦到這件棘手的事情,現在就算阿爾豐斯指明要他家裡那個可愛動人的老婆,也只能毫不猶豫的送到阿爾豐斯帳中。
“很好,事成後,你帶着他的頭顱過來,不然難消我心頭之恨。”阿爾豐斯故意說得咬牙切齒,儘管這不是他常有的表現,但爲了配合這場演出,他還是將每個動作做得和常人一樣,圈套也要下得合情合理、不着痕跡,才能將目標一步一步地誘惑進去。
蘭希飛快的在白紙上寫下一個名字,阿爾豐斯完全是即興而爲,如果不提供詳細的目標,馬上就會穿幫,這時候她那種廣闊的社交***提供了毫無破綻的最後一步。
凱瑟琳也沒有提出抗議,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安東尼走了出去。經過殘酷政治鬥爭的洗禮,最有正義感的人也會被潛移默化,一年前,她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女孩,現在,她完全溶入了這些政治和個人恩怨雜合而成糾紛之中。
“軍團長,很少看到你不會用激烈的措詞來抨擊我們的作爲。”奧帕不無諷刺地看着凱瑟琳,這樣的人,還能繼續成爲充滿正義感的聖武士嗎?
“雖然我很厭惡這種辦事方式,但是爲了心裡的信念,就算讓我在九層地獄中永淪,也在所不惜。”凱瑟琳淡淡的回答。她始終沒有放棄心裡對善良的執念,不過方式上已經有所轉變,再勇敢和正義的個人行爲也拯救不了一個世界。只有通過正確的政治主張,才能讓大部分人生活得更好,爲了絕大多數人的平安幸福,犧牲一小部分人,甚至是自己,這種代價都是值得的。
“小傢伙,你在吃些什麼?”阿爾豐斯看着躲在角落裡的瘟疫,自從從所羅門的寶藏中回來。它的嘴一直就動個不停,不知道在嚼些什麼,樣子也懶懶散散,不復平時那種活潑的動作。而且它身上散發出地紅色生命能量也在大幅增長。莫幹,那頭傳奇紅龍不知道給了它什麼東西,以至於出現這種不正常的情況。
“啊……小乖乖,張開嘴,”阿爾豐斯輕輕扳開瘟疫稍微突出的吻部。出奇的是小傢伙並沒有進行任何反抗,反倒像只溫順的兔子一樣配合着他的動作。阿爾豐斯定了定神,確實是出問題了。沒有金錢的誘惑。瘟疫絕不會這麼乖乖聽話的,很大程度上瘟疫並不像那種在家裡豢養的聽話的寵物,它是一頭由人類帶大地充滿野性地龍族成員。
那三人也被吸引過來了。全都緊張的圍在阿爾豐斯身邊,奧帕和蘭希就不用說了,連凱瑟琳也對這頭小黑龍充滿了關心。
隨着瘟疫嘴巴上的動作,一股晶瑩溫潤地感覺在帳中散發出來,它的舌頭上竟然卷着一顆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蘭希手快一把拿起來,瘟疫的反應就像在睡夢中轉醒一樣用力掙扎着,好像自己最重要的寶貝被可惡的竊賊從身上偷走一樣。
“把我的珠子還給我,這是我的!我的!”瘟疫咕嚕咕嚕的大喊着,眼中噙滿了淚水。這纔是貪婪地龍族該有的表情和佔有慾,可惜除了阿爾豐斯,沒人知道它在說些什麼。
“給我參觀一會兒,然後就把寶貝還給你。”阿爾豐斯低聲安慰着瘟疫。看來是這珠子在作怪,一離開身體,它就恢復了正常。
“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看起來和普通的珍珠完全一樣。”蘭希將珠子交給奧帕,它對着外面的光源細之又細地看了幾眼,也茫然的搖了搖頭。
“確實是一顆普通的珍珠。”奧帕把珠子輕輕放到阿爾豐斯的掌“心。
甫一接觸。阿爾豐斯就全身一震,一股難以言喻地感覺迅速流過全身,皮膚和肌肉出現一種輕微的麻木,天啊,就像白日夢一樣,朦朦朧朧中他感覺自己在夢境中飄然行走了起來。他用力一甩頭,馬上清醒過來,這種程度的暈眩感對他造成的衝擊很小,不過體內卻有一種力量在和手心的珠子產生一種和諧的共震反應,讓人昏然欲睡,這種感覺讓他的思維都集中到了一點上,真是奇妙無比,和發散性神識境界全然相反。
“凱瑟琳,”阿爾豐斯迅速將珠子塞到凱瑟琳手裡,睜大了眼想看看她的反應,“有什麼奇異感覺嗎?”
凱瑟琳搖了搖頭,“一點異常都沒有,你感覺到了什麼?”
珠子再次交到阿爾豐斯手上,這次他很清楚的捕捉到那種弱電經過身體的快感,手背上的皮膚慢慢皺成了一個個的小團,上面還凝結出一層黑色鱗甲的蹤跡。
瘟疫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阿爾豐斯,“你也是龍族中的一員?莫幹說這顆龍珠只對那些具有龍族血統的生物產生反應,可你身上沒有任何一部分和龍族具有相同的特徵啊。”
阿爾豐斯這才知道問題出現在什麼地方,經過龍靈強化的身體會有和龍族相似的潛在結構,所以纔會被龍珠影響,如果是頭真正的龍,被影響的情況不知道要重上多少倍,難怪瘟疫會整天都表現出昏昏欲睡的狀態。只是,龍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功用?那頭傳奇紅龍在想些什麼?不過看它對瘟疫的態度,雖然兩種龍不屬於同一個分枝,應該也不至於要加害這頭幼小的同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