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先於智慧的存在而存在。
阿爾豐斯發現,只要有生物落單,很少有個體能夠在大面積的異類清洗中存活下來,但也有少數強悍的個體發生了變異,雖然不再合羣,但卻發展出足以保命的方式,它們或者移動得很快,或者有着堅厚得不能破開的防護。自然的爭奪,就在這種弱肉強食的競爭中一直保持下去,淘汰劣體,保留下足夠聰明和強壯的個體。
阿爾豐斯和赫拉克提兩人,就像一般貴族子弟鬥雞一樣,聚精會神的注視着自己創造的物種,並不斷將自身的能量一點一點加進去,以觀察所產生的變化。
難道這就是創世神的滋味?阿爾豐斯突然感覺到了厭惡,難道所有的生命在創造出來的時候,都是被賦以某種遊戲的方式?他只是簡單的這麼想一想,所控制的生命羣落中間的一些個體就突然出現了非正常死亡,這些生命也能夠感受到創造者的感情,它們沒有按照正常途徑完結自己的使命,而用自殺的方式快速結果了短暫的一生,對生命的無所依戀,令它們對死也沒有多少畏懼。
阿爾豐斯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思想,能夠左右某些生命的存在形式。這就是神的力量?創世神一點都沒想象中的好玩,不但不能有負面的感情,還要考慮創造出來的物種朝什麼方向發展。
赫拉克提那邊就沒有這種該死的心理,他創造出的物種飛速成長着,一度將入侵到陸地的對手趕回海中。
究竟什麼樣的社會纔是最適合生命個體的?就像人類一樣,無私的聖人只是很少很少一部分,大多數人都存在自私的心理,但他們不能不組成社會,只有團結合作纔會有發展壯大的機會,單體生命無論如何強橫,也不免被羣體的巨大優勢取代。
阿爾豐斯凝神看着下面地戰況,赫拉克提對似乎公私之間的平衡拿捏得恰到好處。族羣中個體矛盾總能控制在最佳範圍,既能滿足個體私慾,又不會導致整個種族因爲而迅速衰落。
相比之下,阿爾豐斯創造的物種卻幾乎沒有這種平衡協調力,總會出現一些個體因爲的影響,而危害到整個羣體的存在。就像人世中的爭權奪利,負面因素是因爲受到阿爾豐斯體內的負能量影響,而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程度。
不行。它們沒有力量控制自己地,這麼下去一定會被赫拉克提擊垮。阿爾豐斯知道什麼地方出錯了,自己創造出來的生命感情太過豐富,這是正負能量的混合體,必然會在腦部思維上出現無法解釋的矛盾,既要全部佔有,又要無私付出,當平衡不了的時候肯定會產生種種神智上的錯誤,比使用單一能量產生的生物更爲不利。
這就是幾乎所有的智者。比大多數愚笨的人更感覺到生命那種深刻痛苦地原因。
陸地上的生命都由正能量引導,所以郝拉克提創造出來的生命思想更爲純粹,不象阿爾豐斯製造出來的物種,具有複雜多變地感情。
如果要贏。就要儘量減少生物的感情,要麼完全佔有,要麼完全付出。阿爾豐斯看着亂成一團族羣,慢慢將兩種能量從生命體中剝離出來,失去能量的,只剩下元素身體,海洋裡的生命出現了大批死亡。
赫拉克提掃了阿爾豐斯一眼,“力量上的強悍不是真正的強悍,在造物的環節上你贏不了我,還是放棄吧。因爲你無法將自己領悟到的力量和智慧,結合到所創造的每一個生命體上。”他以爲阿爾豐斯開始自暴自棄,很多神祗在創造失敗的時候,習慣將所有那些失敗地生命完全毀去,就和阿爾豐斯現在的情況差不多。
“現在放棄還太早,沒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最後會有什麼結果?”阿爾豐斯並沒有就此停手,他漠然看着那些消失的生命,好像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只是他始終堅信,生命既然被創造出來,在殘酷打擊下存活的個體,一定能夠找到適合自身發展的道路。
而這條道路,只能靠自己,就連創世神明也不會知道通往什麼地方。就像新生的生命,父母只能將他們帶來這個世界。但發展成爲什麼人,卻要看這些新生命的天賦,以及對後天環境的適應和創新能力。
一批批生命死亡,更多的生命羣種又再出現。這個世界地變遷之快可能連阿爾豐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赫拉克提創造的物種在發展出有高度智能的個體,領導同族開闢出一片又一片的新天地時,阿爾豐斯控制的海洋生命還在洶涌的波濤中極爲痛苦的掙扎求存。
但陸地上個種羣似乎並不滿足於已經得到地空間,它們伐木造船,甚至懂得指揮元素來實現對四周環境的改造,觸手已經伸向了遼闊的海洋。人類的影子在它們身上表露無遺。對領土的天生渴望,刺激着這些生命對其它地方展開一輪又一輪的擴張和冒險。
耶威靜靜的看着這一切,也沒有插話。這場戰鬥確實已經超越了個人力量的範疇,比的是對整個宇宙和生命的理解,循環的動力和全知的智慧。阿爾豐斯缺少的不是強大的力量,而是經驗,這就是他和赫拉克提的差距所在。
毫無疑問,阿爾豐斯創造的生命已經沒有還手的餘地了。當陸地種羣發展到高度智慧和社會的時候,海洋種羣還沒有凝成一個團結核心的組織,大多數仍然憑藉強橫的個體能力進行反抗。
這場爭鬥,就像人類和野獸之間的爭奪,無論野獸多麼強而有力,但它們最後還是被具有組織性和社會性的團體,從自己的固有地盤上逼離出去,在造物主不參與競爭的情況下,顯然,阿爾豐斯一方再也無法趕上赫拉克提一方的步伐。
“我不知道你憑什麼還在堅持,給它們再高的智慧也沒有用。因爲打從開始,你的定位就完全錯了,你將生命地承受能力理解得太過簡單,要是以爲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別人肯定能做到,只是一種想當然的無聊想法。”全面獲勝的赫卡克提終於眯了眯眼睛,就連他也想不到阿爾豐斯還有什麼方法能夠扳回敗局。
局面在他眨眼的時候開始了稍微的變化。那些海洋中的生命逐漸集合到一起,這本是一種被動的舉措,環境地改變和強敵的入侵使它們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個小型的團體。但和陸地上那些以無數生命組成的強橫社會相比,這些團體的數量少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如果智慧沒有用,那些掌握了高度智慧的生命就會放棄自己的智慧,從而變成社會中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因爲它們將面臨巨大威脅,如果在生存和滅亡之間還有選擇,就算失去智慧也在所不惜。我憑地就是這一點。”阿爾豐斯還繼續聚精會神的看着,由始至終,他始終堅持生命的智慧將會隨着環境的改變而改變。絕不會墨守成規。
小團體中地分工井然有序的進行着,逐漸分化出各種明細的工種,有的專司戰鬥,有的專司採集食物。有的專司繁殖,而那個最強大的智者逐漸由母體所取代,形成一個完全團結的核心。
除了位於統治地位的唯一生物,其它社羣中的所有生命確實都放棄了自己原有地智力,完全依照着自己的工種責任去完成每個任務。一種規模很小卻有着強大向心力的小社會在生存的競爭中逐漸誕生。
“螞蟻……你以爲昆蟲性社會能夠和真正具有高度智力的社會相提並論嗎?”赫拉克提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阿爾豐斯弄出來的生命正在向一個極爲原始的羣體進行過渡,生命不但沒有進化,反而大爲後退了。
讓赫拉克提感到意外的是,這些僅由少數生命組成地社會開始向進攻者悍然實施反擊,甚至不惜和對方同歸於盡。母巢中的生命體源源不斷的產生出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成長,馬上填補到因爲其它生命消失,所留下的空缺之中。
整個社會就在這種殘忍的競爭裡慢慢發展,除了唯一的智者外,所有地生命都是無懼死亡的鬥士,也是勤勞而不知疲倦的工作者。一個只有幾千個個體的社會,製造出的攻擊,足以讓十倍甚至百倍於己的陸地羣種魂飛魄散。
“這是必然的過程,要讓社會臻於極致。真正達到如臂使指的程度,那需要完全放棄個體智慧,如果個體不倒退,每個具有智慧和的生命都想成爲獨一無二的統治者,顯然無法讓整個羣落在殘酷的生存競爭中存活下去,”阿爾豐斯看着自己創造出來的生命,這可不是按照他的意思進行的改變。完全出於物種的自發性,“這是智慧的結晶,爲了保持社會的高度凝聚力,每一個生命都在竭盡全力的讓所有同伴活下去,它們都寧願放棄了個體的思考力量,做到各司其職,所以螞蟻和蜂這種社會性昆蟲才能得以成爲,堪與人類匹敵的生存競爭對手。
兩者稍微有不同的是,這些生命是後天對個體的理想和智力進行捨棄,以促成社會的高度統一,這和昆蟲漫長的發展過程有着相當大的差別,阿爾豐斯創造的生命因爲智慧太高的緣故,意識到社會性的最終根源後自動放棄自我,而昆蟲則是從漫長的歲月中進化出高度的社會性。
無可否認,雖然性質不同,但兩種相似社會都具有一個完全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無論任何個體,都以社會的發展爲前提,對自己的生命沒有任何吝嗇,必要的時候,任何一個生命都會將自己最寶貴的生命進行無私奉獻,不會像大多數人類那樣有所保留。
敢於和敵人同歸於盡的勇士並不在少數,但放眼整個人類社會,要求所有人都做到這種絕對的無私,恐怕還是太難。
建築於母體的這些類似原始社會的物種終於和來自陸地的物種進入到相持的階段。
遺傳讓它們的特長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發揮,在構成社會之前,大多數是強悍的個體,都具有高度智慧。在捨棄個體智力的同時,它們並沒有丟失強壯的身體,社會中唯一的智者策動所有的攻擊行動,而其它生命則像拳頭一樣根據頭腦的命令頻繁出擊,或用身體構成堅固的防禦,雙方維持着不相上下的局面。
衆多的個體損失,讓這些海洋種羣學會了怎麼才能讓新成長的同伴,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爲這個龐大的社會機器中的一份子,母體產生生命的週期也越來越短,具有高度組織性的社會越來越大,當達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其中幾個具有生殖功能的母體從原有社會中獨立出去,開始形成新的社會,就像細胞產生了擴張性繁衍一樣。
局面逐漸傾向海洋物種一方,本以爲穩操勝券的赫拉克提慢慢豎起了身上的羽毛,他瞪着阿爾豐斯,“你從開始就知道會產生這種變化?還是一個偶然的巧合?”
“你別忘了多克,他曾經將總結出社會的經驗告訴過我,這也是他最大的一個設想,就是一個完美無缺的社會。但在人類中,這是無法實現的空想,這也是他自己的判斷。因爲沒有人能夠將其他人的自主獨立性完全抹去,一旦還存在自我,就無法達到最完美的社會結構。”阿爾豐斯看着眼前那片逐漸發展起來的海洋生物,它們真正的強橫並非源自個體,而且完美的社會體制和最單純的個體。
“我一開始就給了它們智慧,是讓它們可以自己選擇所走的路,前期雖然會有迷惘和失落,但這些生命都知道如何去做決定,和昆蟲社會最大的不同點就是,這種社會是在劇變下的自我選擇,而不用經過漫長歲月的才能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