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羣羣士兵從訓練場急奔過來,這裡絕不能久留。阿爾豐斯就地滾入一間辦公室,順勢躍出窗外。氣息在身體各個部位急劇運轉,他像顆流星一樣飛射到駐地外圍。十來尺高的頂上繞滿鐵絲的圍牆在他眼裡和一尺高的門檻幾乎沒有區別,腳尖在牆上連點兩點,外面的世界馬上展現在面前。他也不顧路人驚訝的注視,跑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扯下廚師外袍,然後吹着口哨像個沒事人一樣順路慢慢離開。
法利亞被殺這樣的大事索拉德不可能不知道收到風聲,現在至關重要的事就是混出城去,大概在不久之後,懸賞通緝令一定會貼滿城內的大街小巷,到時候可真的成了插翅難飛了。第一次刺殺就完成成功,阿爾豐斯直到現在才從激動中慢慢清醒過來,原來做刺客是這麼刺激,特別是那種成就感讓他回味無窮。
對於刺殺法利亞他沒有絲毫後悔。侯爵手上早就沾滿了的血腥,殺人的人,總有一天會被人所殺,這本來就是天公地道的事。反抗軍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狂歡慶祝吧。
地道勉強還能使用,只是沙壁已經開始大量坍塌。阿爾豐斯也料不到皮爾斯挖出來的工程會這麼經久耐用,省了自己不少麻煩。只是這次刺殺行動會不會牽連到蓋勒特?知道自己和他之間交情雖然掩蓋得很好,但也不是沒有查出來的可能,還有就是軍營裡的身份,幫把自己安插進去的那幾個人恐怕也脫不了關係。他搖搖頭,現在自身都難保,想這麼多也於事無補,還有神官那方面會不會過河抽板,殺人滅口?想到這裡,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骷髏一直坐在地道里發呆,不會說話的骨架沒有任何可以和它交流的語言。阿爾豐斯也習慣了獨處。他就這麼和它並排坐着,等侯黑暗的來臨。那袋災幣就放在骷髏身邊,皮爾斯生前爲之奮鬥的東西現在對它來說失去了最根本的價值。
“誰開始往上爬時不是被人利用?只要還有被利用的價值,他們是不會來殺我的。”阿爾豐斯終於找到個理由來安慰自己。
時間悄悄過去,法利亞遇刺的消息不脛而走。阿爾豐斯躲在地道里還是聽到了外面的行人在高聲談論着這件大事。駐地這麼多人員眼雜嘴雜,想完全封鎖消息是不可能的,軍部再怎麼掩蓋也封不住那些最新最快的小道傳聞。人們議論最多的是這個傑出殺手的價格,不知道有誰能出得起這麼多的錢僱傭這種頂級殺手。阿爾豐斯真是哭笑不得,要是別人知道這個殺手不但免費而且是兼職的話會是怎麼樣的想法?
在地道呆了差不多三個魔法時,終於傳來了挨家挨戶搜查的沸雜聲和火把的爆燃聲。是該離開的時間了,阿爾豐斯一把抓起錢袋,往地道的另一個出口慢慢爬去。他不敢直立行走,地道已經危危可及,稍不留神引發坍塌那就全都暴露出來了,他可沒把握能跑得過十字軍的精銳騎兵。
腳下踩着柔軟的沙粒,好熟悉的感覺啊,阿爾豐斯瞭解沙漠就像瞭解自己的家,在這裡纔是他最自由的天地。他裹緊身上的單衣,時間太過倉促,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不過他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驅除寒——將整個人埋在沙漠裡面,細密的沙粒能有效的保持身體的溫度。
身後一行長長的足印暴露了他的行蹤,不消一個魔法時,風沙就能將所有的痕跡掩蓋。阿爾豐斯拼命奔跑起來,這樣不僅能讓身體暖和起來,而且在內息的幫助下每一步都可以跨得更遠,落地更輕,追蹤起來也就更困難。但他發現每次提氣只能全速跑上五里,再遠的話就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內息時斷時續補不上來,照這情況來看今晚不可能跑出五十里路了。一種疲倦的感覺逐漸襲上他的大腦。今天的體能消耗實在太大,而且沒得到長時間的休息進行補充。
處身的地方距離月之心大概有三十里路程,依稀還能看到城裡的***如同半空的星光一樣閃爍。阿爾豐斯在沙裡扒開個坑,身體呈大字型俯趴在坑內,手腳同時在沙上一拍,沙霧迷漫,落下來的時候已經把他嚴嚴實實的蓋住,他把頭稍微向上一仰,鼻孔露在沙外透氣。
就算再怎麼熟悉沙漠也沒多少人敢這麼幹,睡覺的時候感覺不到任何異常,等醒了之後恐怕就只能將壞死的四肢鋸斷纔會有活命的希望。可阿爾豐斯就是敢這麼做。體內衍衍循環的氣息是最好的推動血液的工具,只要氣息還在運行,血管裡的**就不會停止流動。他閉上眼睛,在沙裡做起了吐納。這樣既能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又能慢慢恢復體力。
在風的推動下,表面的一層沙子學會了走路。阿爾豐斯在留在上面的足印,被這些滾動的小傢伙慢慢填滿。
地面一陣陣的震動將阿爾豐斯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驚醒。他轉頭順着震源的方向望去,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楚,不過他能確定那是一羣動物在快速奔跑時造成的。大耳怪並不善於在地表活動,城市附近也沒有足夠的草食可以供野羊野牛們維持生命,那麼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有人順着自己的足跡一路趕來,而且還都騎着馬。要不是行動輕捷的遊牧騎兵那就是月之心的精銳騎兵隊。
阿爾豐斯苦笑了一下,追兵到底還是趕上來了。跑是跑不過他們了,只要稍微有點動作馬上就會留下痕跡,最好的辦法就是趴在原地等他們過去,這樣還能賭上一把這羣人只是湊巧順着這條路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