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克挽着木盾來到阿爾豐斯身邊,向海面高聲叫道:“沙華魚人的酋長在嗎?你們族的瑪琳提在這裡,我們無意與你們作戰,請派人將它帶回去。”他還沒有放棄和平解決的最後一線希望。
“嗖嗖——”破空聲音響起,三發勁矢從海上不同的角度向布蘭克射來,這就是沙華魚人給予的答覆,它們並不將同伴的性命放在眼裡,同時也斷絕了傭兵求和的想法。
阿爾豐斯手掌疾探,搶在布蘭克舉盾擋格之前將最先飛到的兩枝箭矢抄在掌心,用箭尾一撥,將第三枝箭挑飛到半空。觸手的感覺箭枝勢大力沉,海面也沒傳出弓弦的震動聲,由此可斷沙華魚人用的應該是重型十字弓。阿爾豐斯回手一甩,將的兩枝箭朝射來的方向擲出,只傳回輕微的入水聲,魚人襲擊後已經潛回海里。
“撲撲撲——”海面傳來一連串輕響,沙華魚人發起一波齊射攻擊,數不清的弩箭朝船邊斜斜飛來。布蘭克半蹲着身體將盾擋在前面,他沒有空手接箭的本事,只能用這種方法避開箭擊。
阿爾豐斯雙手一轉,或接或撥,或挑或格,密集的弩箭羣全從都擦身而過。他哈哈一笑,鬆開手裡扣着的十幾枝箭矢,朝海里一聲暴喝:“想不到沙華魚人都是孬種,沒一個夠膽上船。”
六條水痕向飛魚號急衝過來。海面上露出六個稍微彎曲的魚鰭,阿爾豐斯對擁有這些鰭的魚類印象頗深——鯊魚。只是這些鯊魚的背上左右各有一隻綠色的手掌攀扶着,依稀可以看到每個手指之間連着一層淡綠的蹼,手腕至上臂部分長着片薄翼一樣的魚鰭,看來沙華魚人非常善於海中作戰。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被自己的話刺激的爬到船上?
阿爾豐斯極度渴望它們全部上船,那肯定省了不少心力,但是沒有生物會放棄對自己有利的自然條件而處於被動環境。
船身不斷傳來攀爬的響聲,這羣傢伙真的要上來挑戰?阿爾豐斯一拉布蘭克,兩人雙雙退後,讓出了船邊的空位。
布蘭克低聲說道:“有七八十隻和人類差不多大小的生物從水底慢慢向船隻合圍,那些從正面爬上來的魚人可能採用佯攻戰術。”
“知道了,我不會和它們耗上多少時間。”阿爾豐斯側身從布蘭克的盾上起出兩枝尖銳的箭枝,箭簇朝外,像短棍一樣握在手裡。只要是能殺人都可以充當武器,管它是短箭還是長劍,對他來說都一樣,管用就行。
七道綠影幾乎是同時跳上甲板。沙華魚人簡直就是一條會走路的大魚,兩條看似嬴弱的下肢支撐起整個身體,腳底是連蹼的細長腳趾,身後拖着一條粗大的尾巴,後背長着一排尖銳的鰭,鰭骨之間長滿了薄膜。它們每人手裡都橫持一把三叉戟。十四隻長在頭顱兩側的圓鼓鼓大眼死死盯着阿爾豐斯,露在外面的兩排尖齒着實令人心生畏懼。
阿爾豐斯身體一晃,話都懶得再多說一句,馬上展開攻擊。他唯一擔心的是魚人咽喉上如果有厚鱗片覆蓋的話會麻煩很多。衝到一個魚人身邊,那傢伙上船之後纔剛看了阿爾豐斯一眼喉頭就已被箭簇挑破。阿爾豐斯穿花蝴蝶一樣在魚人身邊輕飄曼舞,每經過一人,對方必定掩喉跪下。沒有呼喝,沒有打鬥,只有海風在輕輕吹拂。
“你……”最後一個魚人手裡的三叉戟剛揮起來,心口突然一陣冰涼,它愣然低頭,一隻人類的手掌正撫在自己的前胸,箭尾在手指間突了出來。
阿爾豐斯向它微微一笑,輕鬆的像是和相熟的鄰居打了個熱情的招呼。掌心在箭尾一拍,“噗”箭矢從魚人的後心透出,飛向漆黑的夜空,一道血箭隨後急追而去,彷彿在夜空中盛開的鮮花,瞬間盛開,黯然凋零。
三叉戟頹然插入甲板,魚人狠狠瞪着阿爾豐斯,頭一垂,拄着戟柄就此死去。
這支魚人先鋒隊在和阿爾豐斯交上手之前就已經全部死亡,甚至都來不及給海里的同伴報個信。
阿爾豐斯擡手將剩下的一枝箭甩出,深深的釘入主桅,箭尾猶在顫動。
水面傳來幾聲魚人的呼叫,可是它們派上船的勇士卻再也不能作出任何迴應。船體外邊傳來密集的攀爬聲,蜂擁而上的後繼人員還不清楚甲板上發生了什麼。
如此紛雜的聲響都沒能將任何一個船員吸引上甲板看個究竟,由此可見他們應該是提前接到船長的通知,沙華魚人的攻擊只能由傭兵們獨力承擔。這個計劃雖然安排得很巧妙,但是莫妮卡卻疏忽了一點,她完全不瞭解阿爾豐斯的速度優勢,如果不將他弄到水裡,再多的魚人也只有送死的份。
發動第二波攻擊的魚人終於翻過船舷。這些傢伙看到同伴的屍體竟然漠不關心,照樣舉着手中的武器朝傭兵們直衝過來。
“它們是我的,你別插手!”洛卡大喝一聲,長柄斧頭劈落,將當先一個魚人連人帶戟斬翻在地。他擔心阿爾豐斯再出手時自己連最起碼的運動樂趣都被剝奪。
阿爾豐斯不由得苦笑,不動就不動吧,這些魚人殺起來還真不過癮,和碎殼一戰之後自己的速度又有所提升,再不像從前那樣漫無目的的進行機械性屠戮。這段時間的戰鬥讓他真正體會到了尋找一個堪與匹敵的對手的艱辛,當日碎殼見到自己時如獲至寶的心情也隱約能夠理解了。
所有人的動作看在眼裡都變得異常緩慢,如果剛纔洛卡的那一斧不是用盡全力砍出,他完全有餘力做到劈開對方的腦袋再回身剖開另一個魚人的胸腹,如果凱瑟琳的長劍不是收回擋住魚人的戟鋒,就可以先一步刺穿對方的身體,然後再圖自保,可這個道理他們即使知道也於事無補,他們的速度根本做不到這一點。阿爾豐斯徹頭徹尾成了戰場中最休閒的人,大聲呼喝的戰鬥好像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閒得開始一顆顆數着天上的星星,耳中卻將所有的聲音一一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