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疼痛不斷加劇,那個魚人獰笑着將三叉戟奮力送出,它一心想要在阿爾豐斯大腿上刺個對穿。阿爾豐斯籍着疼痛的作用清醒過來,猛的一掌往魚人頭頂拍落。“啪”魚人的腦袋像甜瓜一樣被內勁擊爆,暗紅的鮮血混合着白色的腦漿四下飛濺,屍體軟倒的同時,手裡還緊緊拽着戟把。
這就是魚人的戰鬥方式,彼此無間的配合,完全漠視自身性命的捨命進攻,沒一個魚人會主動後退,難道它們真的能無視死亡帶來的威脅?阿爾豐斯忍着疼痛,反手一拔將三叉戟從腿上起出,擎在手裡架開兩把三叉戟的追擊。他擡了擡腿,一陣鑽心的劇痛從傷處傳了出來,想不到這一戟竟然傷及到了腿骨,值得欣慰的是大量療傷的熱力正迅速涌往傷口,血開始止住了。
拳頭雖然最方便,但沒有速度的配合也就失去了優勢,很難再進行有效的攻擊。阿爾豐斯用力一拗,三叉戟斷成兩截,左手執戟頭,右手將戟柄橫擋在身前。
魚人們從每組裡分出一兩人對阿爾豐斯實行包圍戰,加上原來的兩個魚人竟然高達八人,這是圍毆的理想數字,太少可以讓阿爾豐斯從容化解攻擊,太多則圈外的人擠不上戰圈,白白浪費人手。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人類,連殺三十一個戰士自身卻分毫無損,確實令我佩服,”一個魚人用尖銳而刺耳的嗓音緩慢的問道,聲線有點含糊不清,想來它並不經常使用通用語,“就算你的速度曾經比天上的閃電還快,現在也是插翅難飛。很遺憾你作出了一個錯誤選擇。”
“阿爾豐斯!”阿爾豐斯選擇了使用這個真名,現在已沒有隱瞞的必要,但他再也不敢盯着魚人的眼睛,誰知道會不會再出現一個異能者。“我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上吧!”他手中的兩件武器互碰一下,左戟右棍同時下垂,將全身肌肉放鬆。
八枝長戟同時往阿爾豐斯前後左右刺落。阿爾豐斯右手一擡,身體以左腳跟爲軸心轉了個半圓,順勢格開右方刺來的四枝長戟,右肩一沉,手中短戟斜挑,將兩枝長戟往外蕩飛,剩下的兩枝戟貼着頸部和腰肋險險擦過。他一張口咬住架在頸邊的戟柄,頭一甩,以肩膀爲支點將持戟的魚人橫拖過來,反手將短戟往後一送,憑直覺捅入它的心口。緊接着鬆開口裡的戟柄,揉身撲向對面的三個魚人。
三叉戟足有七八尺長,每次出擊一旦落空收回再刺時需要的時間都比短兵器慢上一拍。阿爾豐斯的速度雖然暫時消失,但內勁還在,短兵器贏得的時間足夠他展開反擊了。
短戟向上斜刺而出,一個魚人剛想擋格,戟頭已經沒入它的咽喉。阿爾豐斯鬆開斷戟,一掌拍出,將它的身體打得橫跌出去,連帶撞倒身邊兩個同伴。阿爾豐斯右手短棍朝前一送,生生從一個魚人的眼睛裡插了進去,留在外邊的棍端僅剩兩尺。魚人狂叫着,將手裡的兵器四處亂打,它的腦子被短棍所傷,雖然沒有馬上死亡,卻是已經瘋了。
包圍圈在一回合之內就肢離破散,連阿爾豐斯都沒料到能如此輕鬆的脫困。
傭兵們的窘況也有所緩解,布蘭克和奧帕周圍各有四個魚人圍攻,洛卡和凱瑟琳背靠背聯合在一起共同應付七個敵人。雙方都不能一舉破敵,暫成僵持狀態。幾人裡就數奧帕的武技最弱,它始終無法騰出手來釋放法術,別說什麼睡眠術,就算能匆忙隱形或者氣化,見效之前一樣會被魚人刺穿身體。
那個瘋狂的魚人將三叉戟舞得呼呼生風,招招都向同伴身上招呼着,其它四個魚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行,動作變得慌亂起來。想不到陷入狂暴狀態的魚人這般勇猛,這一幕直看的阿爾豐斯暗自心驚,趁機加快了內息的運行速度,只要給他一分鐘時間,就勉強能恢復平時的一半速度,雖然大腿還很不靈便,對付這幾個魚人應該綽綽有餘。
和阿爾豐斯說話的那個魚人一閃身避開同伴的攻擊,怪叫一聲,挺戟往瘋狂的魚人心口刺去。一戟致命!也真能狠得下心,憑這種手段和見識應該是這羣魚人的頭領級人物。沒等它將三叉戟從同伴身上抽出來,阿爾豐斯左腳在甲板上一蹬,拖着受傷的右腳向它急撲過去。
缺少同伴的支援保護,魚人頓時被撞翻在地。阿爾豐斯手臂一收,肘尖在它喉骨上一撞,並沒有用上多少內勁。這個部位極爲脆弱,普通人受到這種打擊都不會有生還的可能。無論剛纔瘋了的那傢伙是不是陷入狂暴狀態,他都不敢再讓魚人受傷,要麼躲開它們,要麼出手立刻致命。
一聲清脆的骨折聲中,魚人的喉骨應聲而斷。只是它竟然還能動彈,面頰兩側的腮極度擴張着,深紅色的腮瓣暴露空氣中。原來魚人不單能通過咽喉呼吸,還能將空氣通過腮傳送到身體的各個部位,如果誤認爲它們的身體結構也像人一樣那就大錯特錯了,只要它們的脊椎和動脈沒有被破壞,就算喉骨碎成粉末也不會馬上致命。尖銳的武器可以直接穿透喉嚨,破壞頸椎骨節,而拳頭卻只能破壞一部分軟骨組織,對頸椎的威脅並不大,所以這個魚人還能臨死反噬,阿爾豐斯總算摸清楚一些魚人的弱點,不過耗費的精力實在太多了,甚至差點連命都丟掉,這可算得上是他第一堂正式的海戰課程。
魚人的雙眼突然變得通紅,雙爪亂抓亂舞起來,張口就向阿爾豐斯頭頸咬落,所有動作都和剛纔的魚人如出一轍。這麼近的距離還真有點躲閃不及,阿爾豐斯的肩膀被撕出五條血痕。他一伸手撐住它的頭顱,盡力推離自己的頸部。風聲急響,四枝戟同時朝後背刺來。他往旁邊一滾,將魚人翻到自己身上。“撲哧”兩點戟尖穿過魚人身體在距離眉心幾分遠的地方停住,戟鋒卡在魚人的骨頭裡,戟頭上分叉的小枝救了他一命。
阿爾豐斯嚇出一身冷汗,暗呼一聲僥倖,雙手向上一推,魚人的屍體順着抽戟的力量從身上飛出。兩個魚人躲閃不及被它撞得齊齊後退。他突然發現旁邊一具魚人屍體的咽喉上還插着那把斷戟,如獲至寶般握住戟柄抽了出來。兩個魚人正要回戟再刺,阿爾豐斯已經從地面躍起,戟尖在它們咽喉上各留下一個血洞。右腿上的痛楚正逐漸減輕,速度也慢慢恢復過來。戟尖接連顫動,洞穿最後兩個魚人的咽喉,至此,圍住阿爾豐斯的八個魚人全部屍橫就地,所用時間雖短,過程卻無比兇險。
其它魚人看到圍攻阿爾豐斯的同伴已經全部陣亡,還想再次抽調爲數不多的人手過來。阿爾豐斯腳尖一勾一挑,將一把三叉戟拿在手中,用力朝奧帕的方向擲出。戟尖斜穿過一個魚人柔軟的左腹,餘勢未衰,沒入另一個正想轉身的魚人腹部,兩個魚人被活生生串成一串。奧帕身邊只剩下兩個魚人了,它終於找到了施術的機會,全身化成一團淡淡的白霧,動作馬上變得靈活起來,三叉戟向上反挑,從一個魚人突出的下頜插入。
最艱難的可能就是布蘭克了,手裡的硬頭錘實在太短,除了將戟頭砸開之外毫無用處,幸好木盾的面積足夠大,擋住了大部分攻擊,在幾個魚人的輪翻攢刺下雖然狼狽倒也還能勉強住。洛卡大腿的厚甲上滿是窟窿,三叉戟透不入他上半身的重重鎖甲,只能挑這些地方扎進去。凱瑟琳死死護住身體上的薄弱環節,說什麼也不敢再讓魚人攻其兩側。
沙華魚人的攻擊隊對幹掉傭兵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一個魚人發出一陣嘎嘎地低叫,剩下的魚人慢慢將包圍圈擴大,面朝着傭兵迅速向船舷倒退,最外圍的魚人首先翻落水中,剩下的魚人持戟指着傭兵,掩護自己的同伴撤離。
阿爾豐斯追到的時候只剩三個魚人還停留在舷邊,其中之一就是那個發出叫聲的魚人。它惡狠狠的瞪了阿爾豐斯一眼,大半個身體已經躍出船邊。阿爾豐斯一把抓住它往上揚起的大尾,入手一陣滑膩,感覺好像抓到了條剛從海里撈上來的大魚。大尾巴左右扭動着,阿爾豐斯手上一滑,被它掙脫了控制,短戟脫手飛出,沒入魚人的身體,海里隨即散出一團血花。
甲板上乒乒乓乓熱火朝天的打了好一陣,船艙裡卻沒有半點聲息,莫妮卡裝聾作啞的本事還真是了得,估計天亮之前他們是不可能出現了。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甲板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魚人屍體。奧帕幹添着舌頭,眼睛瞄來轉去的,雖然這些食物充滿了誘惑,但它可沒敢忘阿爾豐斯的囑咐。
阿爾豐斯伸手在腿骨傷口處用力按了下,還有輕微的痛感,所幸肌肉上的創傷已經完全癒合,恢復速度比料想中的要快上很多,他盯着漆黑的海面,一言未發。
“我想下去。”阿爾豐斯突然冒出一句,“既然動上手就絕不能留下後患。飛魚號目標太大,不全部清掉那些魚人,就始終處於被動局面。與其整日提心吊膽的防備,還不如主動出擊。”
“太冒險了,沙華魚人雖然能水陸兩棲作戰,但在水下的速度至少要比在陸地上快上一倍,這次它們吃了這種大虧,想來也很樂意在水裡等你下去。”布蘭克喘了幾口粗氣,戰鬥讓他稍顯疲態,“而且我們不清楚它們的埋伏位置,就算水性再精通下海的人之後也快不過一條魚。”
“這個我明白,不過面對這種被動的局面實在不甘心。它們的位置我也不需要知道,因爲有它就已經足夠了。”阿爾豐斯朝那兩個雙雙昏倒在甲板上的魚人牧師看了一眼,“開始釣魚了,魚餌還真夠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