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掉大半名冊後,這一輪嘗試鑄基的就只剩下八十人。
衛淵來到校場時,校場外側周圍已經坐了幾千人,俘虜們幾乎全部到場。
原本只是讓鑄體大成以及鍛骨有成的人過來觀禮,但是聽說消息之後,就連已經鑄成道基的那些人都趕了過來。他們鑄成道基時可謂艱難重重,結果在青冥這裡好像道基變得唾手可得,怎麼都得過來看看。
校場上十個人中,就有好幾個公認資質魯鈍,不可能鑄成道基,不知爲什麼會被選中。如果這些人能成道基,那也沒什麼人成不了道基了。
見降兵幾乎全部到場,衛淵臨時改了主意,來到他們面前,沉聲道:“到目前爲止,我還沒有收到過一封贖人的信。也就是說,你們這些人都是些沒有用的渣滓,廢物,都沒有人打算贖你們!如果你們真有那麼點用,也不會坐在這裡了。”
衆人有的茫然,有的羞愧,但也有人目露兇光。
衛淵將各人反應收於眼底,然後道:“但是在青冥,你們的過去並不重要。你們是庸才也好,廢物也罷,在青冥都有機會提升。那十個人是運氣好,被直接選中,而你們運氣並不怎麼好。但沒關係,沒有好運可以用功勳補足。你們且看着!”
此時已經到了時間,衛淵開啓了兩次剎那衆生給衆人熱身,隨即就正式開始鑄就道基。
現在校場上來回巡視的修士們對相應流程已經很熟練了,崔聿、王語和徐意都在校場裡。在兩次剎那衆生中,各人可能鑄就的道基都有所顯現,他們就心中有數。
鑄就道基開始,片刻後就陸陸續續有天地元氣出現。有人凝聚道基很容易,但大部分人都很艱難。崔聿三人時不時出手,把走偏了的人給重新拉回到正軌。這樣做其實很影響最終鑄成道基的品質,但場中這些人本來就沒什麼希望晉升道基,品質已經沒什麼下降的空間了,可以放手施爲。
有人看顧,又有甲木生玄之力加持,最終八十餘人中有十餘人鑄成道基,十名俘虜中就有七人凝聚道基!
眼見這麼多人鑄成道基,所有俘虜都是譁然。
衛淵又來到他們面前,說:“在青冥,你們得到的不只是毒藥,還有仙蹟。你們也無需着急,只要有功勳,就能有道基。”
又過數日,俘虜們的功勳就給安排好了,界域南方的軍壘。
這座軍壘由兩千人駐守,是通向曲柳鎮的門戶,駐守參將李雙晨自然是袁清言的心腹。
戰天幫再度出動,這一次原本的官軍和許傢俬軍都化身馬匪,浩浩蕩蕩南下,直接將軍壘包圍。作爲袁清言的鐵桿心腹,李雙晨倒是很有骨氣,寧可戰死也不投降。
最後王語出戰單挑,在王語的天眼神通下,李雙晨打得束手縛腳,所有意圖全部被窺破,最終平平穩穩、毫無懸念的落敗身亡。
主將身死,軍壘士氣就滑落大半,但還有不少殊死抵抗之人。西晉雖然朝政昏饋,但畢竟還有數百年積累,沒到民怨沸騰的地步,軍中也時常有能戰之士。
衛淵立馬在軍壘下,道:“我戰天幫此行只針對國賊袁清言,無關人等不要自尋死路。只要你們放下刀槍,我們拿了糧就走。現在我數到三,還不放下刀兵者殺無赦!”
他的聲音在整座軍壘上方迴盪,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此時軍壘被數千人團團包圍,外圍又有上百面具騎士坐鎮。而對方隨隨便便派了個騎士過來,就一對一公平決戰中陣斬李雙晨。軍壘中許多士卒就有了動搖之心,畢竟不是誰都願意給袁清言賣命的。
或者換個角度來說,袁清言也沒什麼值得人賣命的地方。
“一,二……”衛淵寧定的聲音在軍壘上方迴盪,然後一個接一個士兵放下了刀槍。
一名校尉突然面露猙獰,喝道:“你們這是陣前投敵!按罪當斬!”他揮起大刀,一口氣砍翻了好幾個丟下武器的士兵。
這時軍壘外兩名騎士揮手放出仙劍,劍光繞着那校尉轉了幾圈,就把他四肢都斬了下來。
軍壘外列陣的大軍終於動了,如羣狼般衝上牆頭,片刻後將還在抵抗的軍士殺得乾乾淨淨。
那校尉還在一邊痛呼一邊叫罵,忽然一隻靴子踩在他的頭上。隨後上方傳來一個有些高高在上的聲音:“那袁清言算什麼東西,值得你們這麼冒死追隨?”
那校尉呸的一聲,道:“袁大人有千般萬般不是,那也是平民出身,和我們一樣從底層打拼上來的。老子就服這種人!你們一個個的,什麼仙宗大派,門閥世家,把這些去了你們又算什麼?”
上方的聲音道:“不算什麼,但弄死你這隻螞蟻還是可以的。”
那隻腳重重踩下,血水和腦漿四溢。
軍壘之下,衛淵微微皺眉,有些不明白崔聿爲何突然下此狠手,想要殺人斬首就是了,似乎沒必要搞成這樣。這幾天崔聿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對,似乎暴躁焦急了些。
此時所有敢於抵抗的全都被斬殺,幾名面具騎士將降兵趕出軍壘,在空地上列隊站好,然後數千大軍涌入軍壘,如蝗蟲般搬走了一切有用之物。
隨後一名騎士來到投降士卒面前,說:“願意加入戰天幫的出列,加入我們前途光明,仙路還能再續!不願加入的也沒關係,只要站在這裡不動即可。”
倖存的戰士還有一千五六,最後只有十幾個人出列。這些人一看就是平時在軍中飽受排擠的受氣包。
片刻後,軍壘就被搬空,大軍開始緩慢北行。衛淵來到降兵面前,道:“你們很識時務,所以這次撿回一條命。回去後記得告訴你們周圍的人,誰跟着袁清言,那我們就送誰歸西,絕無手軟。我倒要看看,袁大人能買來幾條狗命。”
——
寧西府定邊城,袁清言匆匆走進陳到的書房,施禮道:“不知巡撫大人急召下官,所爲何事?”
陳到眉尾一挑,慢條斯理地道:“召袁大人來,是想問問你那絕糧之策實行得如何了。”
袁清言道:“已經奏效,賊人絕糧就在這幾日。說不定已經要易子而食了。”
陳到將一封公文放在袁清言面前,道:“聽聞袁大人治下一座軍壘被馬匪偷襲,損失慘重。怎麼不見奏報啊?”
袁清言面不改色,道:“正在盤點損失,待查清後一體上奏。其實損失不大,只不過是四百軍士,以及營壘中數日軍糧而已。”
陳到雙眼微眯,緩道:“只不過四百軍卒……這人命在你袁大人眼中不怎麼值錢啊!”
袁清言淡道:“他們投身軍中,戰死沙場本就是份內之事。只要死得其所,別說四百,就是四千、四萬,也是應該的。但是馬匪猖獗,竟敢公然襲擊軍壘,斬殺將校,實與造反無異。我已屢次上奏要求派兵鎮壓,不知巡撫大人爲何按兵不動?”
“你不是有直達天聽的渠道嗎,爲什麼不往那送,何必還要從本撫這過一道手?”陳到暗含諷刺。
袁清言微微皺眉,道:“遇事層層上報,乃是正途。若有不臣之事讓我發現,纔會想辦法直達天聽。”
這話裡威脅意思就很明顯了。陳到眼角微微跳了一跳,不過他城府極深,將脾氣壓在心中深處,道:“本撫只是想提醒袁大人,你那絕糧之計恐怕會有變數。”
袁清言斬釘截鐵地道:“不會!賊子猖狂,襲擊軍壘,但事後將軍糧一掃而空,並且一反常態地沒有帶走俘虜。這顯然是他們已經絕糧的明證!”
“希望如此。”陳到不想再說,端起了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