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政務堂中,晉王面無表情地坐在上首,盯着堂中北境影像。站在地圖影像邊上的不是右相,而是英王。
英王風塵僕僕,一臉憔悴,說:“勒素谷一戰,新軍四萬對遼族兩萬,小勝,斃敵一萬,自損一萬;塔圖河一戰,新軍三萬五對遼騎一萬五,大勝,斃敵一萬,自損七千。”
右相就道:“以步制騎,能夠傷亡相當,新軍之強,已不亞於大湯九軍,實爲我大晉邊軍之首。老臣聽說新軍訓練甚是迅速,難怪我大晉國運近日蒸蒸日上。”
此時旁邊忽然響起一個帶着譏諷的聲音:“我大晉國運近來明明紅中泛黑,濁氣當空,主有大災之兆。右相爲官多年,看來也不免沾染上了報喜不報憂的痼疾。右相這是想要摘了老夫的腦袋嗎?”
右相轉頭一看,就見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正對自己冷笑。
這老者是新任欽天監,據說是晉王不知從哪裡尋訪來的奇才,一手改易風水,觀天識運之術相當可怕,晉王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
此人風頭太盛,右相也不願意招惹,於是道:“老臣不過是就事論事。”
晉王便問道:“新軍可還有缺陷?”
英王嘆道:“新軍訓練甚易,對鑄體要求不高。但是新軍裝備消耗鉅萬,一個新軍全部裝備耗費完全可以裝備一個精銳騎兵。而且新軍行動遲緩,對陣時要求陣型嚴整,一旦被敵軍衝亂就是災難。兩次和遼族大戰,我軍大部分傷亡都是被敵騎衝亂陣型後發生。但首要問題,還在於裝備。
想要扭轉北方戰局,需要再編練十萬新軍,軍費仙銀五百萬兩整。”
英王說罷,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定。
晉王緩道:“近日定西節度使衛淵言道巫族大舉入侵,興兵百萬餘,請求援軍。此事該當如何?”
衆官忽然沉默,竟無一人說話。
晉王雙眉微皺,道:“雲襄節度使可有回覆?”
兵部尚書道:“呂大人說,東晉、北齊近日動作頻頻,加之前次調往北境之軍還沒有返回,因此兵力緊缺,難以抽調。且境內軍費已經用盡糧草消耗一空,如要調兵,還需朝廷補充軍餉糧草方可。”
晉王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轉向另一邊坐着的成王問:“成王有何辦法?”
成王慢吞吞地道:“過去一個月遼族大舉進攻,我們一路敗退,已經退了四百餘里。此時北境兵力本就不足,貿然抽調邊軍恐怕整個北境都會崩潰。如果西域實在危急那不如本王走一趟,會一會幽巫就是。”
晉王臉色稍霽,道:“許家呂家有何動靜?”
“許家按兵不動,呂家依然在北方鏖戰,應該已無餘力。”
晉王重重哼了一聲不滿之色溢於言表,而戶部尚書許拱只當沒看見,低頭不語。
晉王道:“都散了吧,英王隨孤來。”
片刻後,英王隨晉王進了書房。晉王道:“咱們所練新軍,怎麼和青冥差那麼多?”
英王道:“我也在思索這件事,有可解之處,也有不可解之處。”
英王就從儲物法寶中取出一個黑色箱子,在晉王面前打開。箱內是一副胸甲,一支前裝火槍,幾發彈藥。
“可解之處在於裝備。這是青冥步軍精銳使用的軍器。胸甲防禦相當,但青冥甲比我們的輕了五斤。同樣式樣的火槍,我們工匠仿造時質量參差不齊,我看過,大約要十把中才有一把品質與青冥相當。
最後是彈藥,我們的火藥威力明顯弱於青冥,此外威力時大時小。再加上槍不過關,所以兩戰下來,每一戰都有千來支火槍炸膛,有三四千支火槍打了一槍後彈藥就再也塞不進去,只能拔刀和遼騎血戰。”
“怎麼差這麼多?”晉王怫然不悅。
“我們工匠還不熟練。”
“笑話!我們的工匠不熟練,衛淵那就有熟練工匠了?!他那青冥才立下多久?”
英王道:“我聽說,太初宮天工殿去了不少人,被視爲下一代殿主的餘知拙也過去了。或許差距就在這裡。”
晉王哼了一聲,拿起青冥出產火槍仔細看了半天,忽然道:“你說,難道青冥上上下下那麼多軍需官,真沒有人貪銀子嗎?那些工匠過手材料,也不私藏一二?”
英王苦笑,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僅從軍器品質來看的話,怕是他們經手的人真沒怎麼貪。這就是我不解之處。”
晉王沉默許久,方道:“孤不羨慕他有這麼多匪夷所思的軍器,只羨慕他能有這麼多不貪錢的官!”
英王一聲長嘆,道:“祖宗最初定都於此時,那時也是文不貪錢,武不惜命。當時劉尚書身故時,留下家財田畝累計不過千兩仙銀。現在……”
“算了,不說這個。西域那邊,還能派點兵過去嗎?”
“實在是一兵一卒也抽不出了。只能讓許家出兵。”
晉王冷笑,“許家巴不得衛淵死,豈會出兵?”
英王忽然道:“我聽說衛淵爲了備戰,已經禁止糧食運出。現在國庫中仙銀雖然不多,但新收的糧食還有富餘,不如拿些出來到許家地域去賣。”
晉王凝思片刻,雙眼光芒一閃,道:“就如你所言!”
……
一艘巨大飛舟劃過天際,它足有一百五十丈,奢華之極。
飛舟主艙中,魏伯陽雙眼忽開,喚進來一名隨從,問:“到哪裡了?”
“再有三日就要進入趙國了。”
魏伯陽算算時間,吩咐道:“開啓隱匿陣法,提升高度,不要讓下方發現我們。等進入趙國國境時再撤除隱身陣法,降低高度至百丈,放緩速度,奏樂鳴鼓,然後按這條路線飛行。”
隨從面前就出現了一張飛行路線圖,此圖曲曲彎彎,途經趙國幾乎所有的大城市,自然也要從王都上空過一下。
隨從一驚,問:“趙國王都禁空,我們是不是繞過去?”
魏伯陽一聲冷笑,道:“怕什麼,我們現在坐的是攝政王的座船,上面有皇上的徽記!只要李神機敢射一箭,那史書上必會留下貳臣奸佞的罵名!
就從王宮上面過,我倒要看看,李神機敢不敢把船打下來,敢不敢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