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高照。

晴空裡,一隻鴿子振翅而來。

近了,白鴿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並落在泠肩頭。

他取下了縛在鴿腿上的紙卷,“泠璁,速來。”只見這白白淨淨的小紙頁上張牙舞爪地寫着這分外醒目的四個字。

柔和的陽光,溫柔地灑在靜琳、明兒她們那如花的嬌靨上。,這本就已是幅很美的畫面。

忽然,喬泠璁想起: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那此時的喬泠璁應是難過還是生氣呢?

這時靜琳那清脆爽朗的笑聲已響起宛如搖j動在風中的風鈴,“怎麼了,有心事啊!”

喬泠璁只是安靜地在她對面坐下,沒有說話。

“我身邊的這位,是我剛結識的好姐妹,叫明兒。”

只見明兒眼珠一轉,“老弟,以後你叫我明大哥好了。”

“明兒,”喬靜琳不樂意了,“他叫你大哥,那叫我什麼?”

泠璁想也沒想,“叫你二哥好了。”

“那怎麼行?”靜琳苦着臉,,“你憑什麼要我做小的?”

但有兒卻笑了,笑得可真是甜。

“我這是在跟泠璁老弟商量,你就先歇會兒啊!”接着,靜琳便轉向泠璁,“老弟你說是吧。”

“對,”泠璁立刻答應,“靜琳大哥,明兒二哥。”

這次是靜琳笑了,比明兒更甜美。

但如此一來,明兒卻不樂意了。“剛纔不是說得好好的,但現在你又爲何變卦?”

“做二哥有什麼不好呢?”泠璁苦笑,“要知道,做大哥可是要吃很多虧的。”

沒想到的是,這時兩人竟是異口同聲地說道:“吃苦吃虧也得做大哥。”

只見泠璁被窘得滿臉無奈,“你們兩個全都做大哥好不好?”

聞言,她們兩個同時笑了:“這纔是大哥的好兄弟?”

“說吧,泠璁老弟。”靜琳說,“剛纔你過來的時候滿腹心事,是什麼事令你如此煩憂啊!”

“上次的測試成績------”

明兒道:“成績單呢,拿來給大哥瞧瞧。”

但見兩人瞧過成績單後幾乎同時說道:“老弟你也不必過於難過,畢竟你這次的成績着實蠻不錯的。”

喬靜琳道:“對於明傅的看法,別理他。只要自己盡力便好了。”

明兒道:“還有什麼煩心事儘管說出來,我們兩位大哥幫你搞定。”

“好!”喬泠璁道,“劍譜上‘心清如水、潔如雪,鋒而虛幻、’與人一,則無往不勝。這‘鋒而虛幻’當作何解?”

靜琳道:“這個嘛,就需要你多多自行領悟了。”

“不錯。”明兒道,“世上任何武功並非單純的勤學苦練便可以有大成就的,這其中的天分和悟性尤其重要。所以------你還是多多自行領悟吧。”

“謝過兩位大哥提點。”

夜色已臨。

滿天的星星,也愉悅地眨着眼睛。

輕柔月色下,靜琳取出了食盒:“看看這是什麼?”

星光下,這漂亮精緻的食盒也顯得分外誘人與神秘。

這盒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呢?明兒、泠璁俱都忍不住這麼想着。

香,真香。

食盒,終於打開了。

在這溫柔的夜色裡,那精緻食盒中粉色的彩蝶栩栩如生、玉白的雪花糕也散着誘人的清香。“這可是姨娘精心爲我準備的彩蝶桂花糕哦。”

“不錯,名字倒是好好聽的。”

明兒立刻不高興了,“老弟,你這叫什麼態度啊!”

“謝過兩位大哥。”

喬靜琳說:“閒言少敘,快別把這上好彩蝶桂花糕給浪費了。”

“那我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哦。”明兒的眼睛此時已眯成了兩道彎月。

喬泠璁沉吟着,“嗯,姨娘的手藝可真是天下無雙啊。”

“老弟,看不出來你也挺會奉承人嘛!”

“這可是泠璁老弟發自內心的讚賞。”明兒說,“靜琳你可莫要誤解了。”

“真不知道爲什麼------”泠璁一聲長嘆,“只要一見到二位大哥,小弟所有的煩憂就全都到了九霄雲外。”

明兒笑問道:“那陪伴你的就只有好心情了?”

“是的。”

明兒說:"那既然如此,你以後可就得要多和二位大哥親近親近了."

喬泠璁道:"下次再聚時,小弟當爲大哥帶些什麼呢?"

"老弟."明兒笑得很燦爛,"你這個人可是最起碼的哦."

"那------”靜琳說話了,“就帶和這次一模一樣的彩蝶桂花糕吧!”

“泠璁,這次的測試成績怎樣?”

小冰接過阿苗話鋒,“那還用問嗎?”

“是啊!”喬泠璁苦笑,“不然,我怎會嘆了又嘆?”

“如此說來,那你肯定是完了。”

阿苗說:“小冰,現在泠璁他也很不好過的,你這又是何必?”

小冰抓過泠璁手裡的題卷,“我們彼此彼此。”

“所謂安寧一時是一時,莫道風雨來之急。”

望着二人背影,喬泠璁也只能是無奈的苦笑。

窗外秋風涼,木葉落。

酒鋪裡同樣也是冷冷清清的,酒保那歪戴着的帽子也早已被他上下打架的眼皮給打掉在了桌上。

喬泠璁此時正在自斟自飲:窗外那蕭瑟的景色又怎會沒有自己的一份?

酒,下肚更快了。

醉,逃避?

錯,是忘記。至少可以暫時忘記。

雨已落下,打在房檐上,落在地面上發出嘀嘀嗒嗒的聲響。很是憂心,於是他抓起身邊的筆在紙上寫下了幾行字:迷惘 天色灰暗

失落 陰風不息

無奈 秋雨飄落

而在下卻不知 吾心爲何迷惘兮卻在陰天下迷惘

不知吾心爲何失落兮 卻在陰風裡失落

不知吾心爲何人傷兮 卻在風雨中傷心

紙,在風中翻舞。

風,將紙卷飛。

喬泠璁不住喃喃:“吾心爲何人傷兮!”

是啊,吾心爲何人傷兮!

夜色朦朧。

輕紗般的夜色裡響起靜琳的輕呼,“泠璁老弟。”

“大哥好啊。”泠璁含笑而應。

雖然兩人此時都瞧不清楚對方,但兩人那柔和而綿綿的情意卻是絕不含糊。

晴,風和日麗。

這幾天靜琳實在是悶得無聊,便乘着今日逢集市出來逛逛。

“靜琳,”明兒指着人叢裡那無精打采的喬泠璁,“老弟他就在前面,我們要不要叫他過來?”

“叫他幹嘛?”

“難道我們非要到有事的時候才叫他麼?”明兒說,“何況他這人也算很讓人討厭,再者他來了也好攔着他搓上一頓也未嘗可知。”

“跟我來。”明兒拉起靜琳的手,向泠璁那邊跑過去。

“二位大哥,近來都好啊!”

“當然好。”靜琳笑了,“你呢?”

明兒擡頭望了望天,“時已近午,肚子還可真的是有些餓了呢!”

“不知二位大哥,想去哪家酒樓?”

“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好些的酒樓,那我們就將就着去富貴居吧!”

靜琳嘆息,“既是這樣,那也只好遷就了。”

喬泠璁望了眼明兒,“大哥,想吃什麼儘管點就是。”

明兒又瞧了瞧靜琳,“你呢!”

“客官,要點些什麼?”

“紅燒排骨、青蒜豬腸、爲燒苦丁、清燉對蝦、**火腿、酸辣魚-----”

見此情狀,那小二隻聽得張目結舌怔在那裡。

“靜琳,要這麼多你吃得了麼?”

喬靜琳含笑:“吃不了,可以打包啊!”

半炷香功夫不到,靜琳點的菜就擺滿了整張桌子。

“二位大哥,請。”

喬靜琳滿意地笑了,“這纔是大哥的好兄弟。”

明兒問:“泠璁老弟,你好似有什麼話要說是嗎?”

但靜琳卻攔住了,“先不要說。”

“因爲------我們只有吃飽了纔會有力氣聽嘛!”

於是泠璁沉默,直到一炷香的時間後纔開口說話:“近來爲什麼總是如此鬱悶呢?”

明兒道:“那是因爲------”

靜琳道:“先不要廢話,挑有用的說。”

“前些天,江湖傳言龍珠丟了,可我近來多方查證卻總是得不着有效線索。”

聞言,靜琳不語。

“還有桀飛,也不知道爲什麼總似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喬泠璁道,“問他,卻又不肯說。”

明兒道:“既然他不肯說,那你就不要再問了嘛。”

“我可是拿他當了最好的朋友對待的啊!”

喬靜琳道:“那他------與我們二位相比,如何?”

“自是及不上二位大哥了。”

“這還差不多。”喬靜琳道,“那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前幾天我被師傅開了批鬥會。”

明兒問:“爲什麼?”

喬靜琳道:“當然是因爲那次的成績單了。”

“這本是人之常情嘛。”

“開我的批鬥會也就算了,但他對我的批叛卻似是永無休止一般。”說到這裡,喬泠璁已是怒不可遏,“在他面前,難道我全身都是缺點,就從來都不曾做對過一件事麼?”

“高山老兒撤我領班練武之職,我本不放在心上。因爲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喬泠璁恨聲,“最主要的是高山老兒他不該將這次測試失利的事弄得滿城風雨,搞得我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聽到這裡,靜琳不禁長長一聲嘆息。”看來,蒼天對你實在太不公平了。“

明兒道: “若真是蒼天有眼,你是應該拜在紫玉道人門下的。”

“老弟,你的手怎麼了?”

明兒笑了,“現在才記起關懷老弟傷勢?”

“謝大哥關心,這只是皮肉之傷。”

“沒事就好。”喬靜琳道:“不然以後可就真的沒人陪大哥買開心的了。”

“大哥在,小弟永遠都在!”

“當然了,”靜琳滿面得意,“在我們兩位大哥的精心**下,你會成爲天底下最完美的老弟的。”

門外落寞的酒招在風中蕭索地搖擺着,一如泠璁此時疏落的心情。

風起枯葉落。

喬泠璁倒了碗酒,高已派歷來都沒有這樣的規定,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那高山老兒這麼做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羞辱。

酒,下肚更快了。但他此刻的傷勢最忌飲酒!

“幾位大爺,裡邊請。”

突聞一人怒叱道:“滾!”

那酒保但立刻悻悻退了回來。

喬泠璁斜了來人一眼:來者不善。

但見那幾個彪形大漢氣勢泡水洶洶地涌了泠璁,而泠璁依舊自顧自地飲酒。

“小子,把這個吃了。”說着,那大漢便將一盆狗食及豬尿重重地摔在泠璁面前,“本大爺保你平安。”

喬泠璁當然明白他們的意思。

“你們吃了它,本少爺保你老孃平安。”語聲裡,喬泠璁已出掌將狗食及豬尿震飛在這大漢臉上。

“上!”衆人立時蜂擁而上。

喬泠璁猛然將桌子翻了個底朝天,“找死!”

手起劍出鞘,鮮血四濺!

大漢們便立時死狗般倒了下去。

喬泠璁手揚劍還入鞘。

而酒保,卻早已給這驚悚的場面駭得怔住了。

“本公子銀子照付,”喬泠璁淡淡道,“把這些死狗收拾乾淨了,少爺有賞。”說着,他已從懷裡摸出錠銀子丟在酒保手裡。

“是,是,小的這就去辦。”片刻功夫不到,那酒保就立時跑得只剩下一溜煙了。

醉眼迷離,喬泠璁那朦朧的醉眼裡漸漸浮現出靜琳那甜甜的笑容:這是不是幻覺?

接着,泠璁的心又痛了。

突然,他用力甩出了手中的酒罈。“我爲什麼要難過,我本該生氣纔是!”

雨,更大了。

眼瞳裡便呈現出高山真人那可憎的面目,因而他才瞬間怒火攻心。

‘嗒啦’酒罈碎。

“我就要如這隻酒罈一般,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草已枯黃。

他倒在雨中怒吼:“高山真人你給我等着,我喬泠璁有朝一日定要你好看!”

黃昏。

樹林。

她與騶肇漫步在斜陽下的樹林裡,“福來酒鋪?”

騶肇回答:“是的。”

“六個人?”

騶肇回答道:“是的。”

“喬泠璁在喝酒,你的人去羞辱?”

“對。”

她沒有再問下去,但卻笑了。

騶肇恨聲:“想不到喬泠璁那廝,還真有兩下子?”

“你若以爲他那麼容易就會被你搞定的話,那可就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她又說,“在武功上,他的天賦、根基都比你好。”

聞言,騶肇當即恍然。

“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辦了?”

騶肇點頭,“知道了。”

“這很好。”二人的臉上都浮起一絲得意而冷酷的笑意。

楓林紅葉依舊。

可惜的是,泠璁此時的心情卻並非依舊。

明兒笑着問:“老弟,瞧你的心情好似不大好哎!”

“是的,的確不好。”

喬靜琳道:“你何不想個法子讓自己的心情好起來呢?”

喬泠璁恨聲:“就算想法子,也不行啊!”

喬靜琳不解:“爲什麼?”

“那死鬼的師傅三番五次地找我麻煩,真是可惡之極!”

“這------可就得怪你自己不會討師傅歡心了。”

聞言,喬泠璁心裡那被高山真人積鬱的怨氣立時失控地涌上心頭。“你們兩個沒事,幹嘛老是耍我?以爲我就是那江湖人手下的戲猴啊!”語聲裡,他摔出了剛纔從鴿腿上解下的紙卷。“自己看看,這都第幾次了?”

而靜琳可是沒有想到泠璁會突然發這麼大火,所以委屈的淚水頓時涌上雙眼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

她沒再說話,轉身便立刻消失在了樹林裡。

明兒撿起了地上的紙鄭,“我們既沒招你也沒惹你,幹嘛衝我們發這麼大火氣?誰招惹你,你找誰算賬去!”

“走,你也走!”

風起紅葉舞。

伴着吹起的秋風,他也漸漸冷靜下來:自己的確不該傷及兩位無辜,如此做法委實過分了些。“高山老兒你這誤人子弟的臭道士,算什麼狗屁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