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影子天皇!
昏暗的天空下,狂風驟雨中,明亮的神社彷彿整個世界唯一的色彩。
風在松林中穿梭彷彿鬼嘯,整個世界淹沒在落雨的沙沙聲中,此刻天地諾大這間神社彷彿坐落在正中央,山中佛寺的古鐘轟鳴。
神社中央的大殿中擺着八張小桌,桌上供奉着不同的長刀,刀柄上用黃金描繪着八種不同的家紋。
分別是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龍膽、上杉家的竹與雀、犬山家的赤鬼、風魔家的蜘蛛、龍馬家的馬頭、櫻井家的鳳凰和宮本家的夜叉。
八姓家主都會出席這次家族聚會,此刻唯有源家的小桌前還空着,諸位家主也都保持着肅靜,畢竟這是家族的神社,神社中游蕩着祖先的魂靈,任何大呼小叫都是對祖先的不敬。
數百個家族高層的人沉默的跪坐在大殿外,所有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放輕了,整個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窗外的風雨聲和雷鳴聲交錯成片。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屋外的座椅空了很多,在座的大部分都已經得到了消息,這些缺席的人或傷或死全部被處決,僅僅是一夜之間就少了這麼多人,壓抑的氣氛席捲了每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這次家族集會的目的,足足有幾十年家族沒有舉辦過這樣隆重的集會了,在場的許多人平時都分散在外地,爲家族駐守不同城市的地盤。
即便是每年新年的慶典,到場人數也不過是這次集會的一半。
這種規模的集會傳出去會令整個黑道不安,這可能意味着蛇岐八家要重新規劃日本黑道的格局,或是把某個幫會徹底抹掉。
衆人在心底裡暗暗猜測着,卻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點動靜,所有人都筆直地看向前方,就像戰國時代大名召集武士們商議出征之事,武士們心意已決,只等待着命令下達就拔刀上馬。
就在此時,大殿外傳來了腳步聲,蒼老的老人和單薄的少年一同走入。
少年渾身溼透,黑色的風衣滴下來的雨水卻不是透明而是血色的,隨着他一步步走近,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迅速在整個空間中瀰漫。
少年裹挾着滿身煞氣走向源家家族的位置,平靜的將雙刀放到了桌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神色微變。
殿中忽然靜到了極致,雨聲越發清晰起來,絲絲入耳。所有人都看向上杉越,上杉越整了整自己的和服,沒有走向自己大家長的位置,而是站到了少年的身後。
這個舉動令所有人都意外,一時間衆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蛇岐八家奉行着非常古老的家族制度,大家長地位之尊崇,平時一些地位不高的人連拜見的機會都沒有。
可現在他卻站在了那單薄的身影身後,難道這是要傳位大家長了?可是源稚生明明早已不是少主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滿頭霧水之時,少年開口了,驚的所有人睜大了眼睛。
“好久不見啊,諸位。”
源稚女沒有如以往一般壓着聲音,她恢復了自己原有的音調,輕緩低啞,但卻能明顯聽出是個女聲。
瞬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麼,風魔家主率先開口:“見過少主。”
“見過少主。”所有人異口同聲。
源稚女沒有理會神色各異的衆人,她只是低垂着眼,注視着面前的刀,聲音平靜沒有任何起伏。
“就在剛剛,我處決了包括幾個部長在內的四十二個人,其中處死三十人,斷指八人,斷臂四人,知道爲什麼嗎。”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敢說話,氣氛沉默壓抑的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整個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
源稚女也不在乎這些人說不說話,她只是平靜地繼續道:“不久前,其他國家的混血種組織派人紛紛潛入日本,他們本該沒這麼順利,可是我們裡面有人在幫他們。”
“就在剛剛,幾個家族最底層的黑道成員被殘忍殺害,可是有誰知道嗎?不說這些底層黑道成員,就連我們自己家族裡面每天都有人死,又有多少是直接或間接死於我們自己人手上的?”
“自古以來,蛇岐八家都是由八個大家族共同組成,我們互相扶持卻又互相掣肘,從未真正變成過一個整體。”
“我對此很失望。”
有家主皺起了眉,他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風魔家主再次開口:“少主你想說什麼?”
源稚女終於擡起了眼睛,冰冷的目光掃過了在座的每一個人,而所有接觸到她目光的人都紛紛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我想說,從此以後,蛇岐八家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大家長。”源稚女一字一頓的開口:“我不管你們曾經有多少恩怨,又結過多少仇恨,此時必須給我以家族的利益爲先。”
“如果再讓我發現有人通敵,無論是出賣多麼微不足道的一點消息,殺無赦。”
“如果再因爲內訌而讓敵人有機可乘導致我們自己人喪命,無論死的是誰有多普通有多弱小,哪怕只是路邊沒人在乎的一個小混混,我都會誅你們全家。”
“如果有家主不肯聽從大家長的命令或者陽奉陰違,那這個家族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女孩的聲音冷若堅冰,她明明那樣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狠狠打了個寒顫,無法訴說的涼意直衝心底,簡直像是聽到了惡鬼的低語。
有人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什麼意思?”
源稚女擡眼望過去,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他坐在橘家家主的位置上,此時正震驚的看着源稚女。
隨着那個冒牌的日本人橘政宗一死,上三家中的橘家已經沒有自己的血脈了,現在橘家裡面的人都是從外支召回的,包括這個橘家家主。
此時他就明顯不如其他家主穩重,格格不入的像個小丑。
“字面意思。”源稚女的語調依舊沒有起伏,平靜的就像是在訴說事實:“你有意見嗎?”
“有!”中年男人大聲道:“這和君主專制有什麼區別?各大家族內部的事情難道大家長也要插手嗎?”
源稚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向了其他家主:“還有人有意見嗎?”
所有人保持沉默,沒有人說話,彷彿都在沉思着什麼。
源稚女點了點頭,忽然拿起桌上的刀就是一擲,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橘家家主的人頭已經落地,滾在地上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他的眼睛瞪的渾圓,裡面滿是憤怒,看上去似乎在等一個說法。
零點幾秒後血管才反應過來,大量鮮血噴涌而出,濺了坐在橘家家主身旁的宮本家主一身。
這一幕太過突然也太過驚悚,大殿外有人下意識發出了尖叫,但很快就被他自己用手死死捂住,所有人都驚恐的看着那道單薄的身影,彷彿白日見鬼。
昏黃的燈光灑在源稚女的臉上,女孩蒼白的臉忽明忽暗,她看都沒看那無力倒地的屍體一眼,只是重複:“還有人有意見嗎?”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低着頭保持着沉默,濃烈的血腥味將他們包圍,濃稠的鮮血流到他們的腳邊。
以往的蛇岐八家,一旦大家長要宣佈什麼重要決定,總是要博得大部分家主的認同才能執行,若是超過半數的人反對,那哪怕是大家長的命令也能被反駁。
可是若是如現在這般改變,那就一切都不同了,這無疑會損傷到很多人的利益,可在面對那個宛如死神一般的女孩時,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個“不”。
也許有人會不怕死,可在誅連家人甚至整個家族覆滅的威脅面前,那點可笑的堅持也變得無微不足道了。
他們甚至連反抗都不敢,因爲在座的各位沒有哪個是沒見過這看似單薄的女孩屠殺死侍的模樣,在這樣絕對碾壓的力量面前,他們的反抗大概就像是螳臂擋車那般可笑吧?
源稚女很滿意這些人的識趣,微笑着開口:“那麼,從今以後,蛇岐八家只有一個家族,也只有一個家主,那就是大家長,明白?”
安靜的沉默過後,風魔家主率先開口:“悉聽尊便。”
作爲所有家主中資歷最深的風魔家主每一次開口,都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於是衆人紛紛應和,全都對源稚女表示了絕對的服從。
可此時真正的大家長上杉越就站在源稚女身後,他沒有絲毫被越俎代庖的不甘與憤怒,只是沉默的聽着,而他的態度就是最大的支持。
“現在,我需要知道家族有多少人滲透進了日本官場政界。”源稚女說:“又有多少已經或者可以被家族收買的官員。”
沉默了片刻,有家主開口了,他報了一串的名字出來,每一個都是足以改變日本格局的人,其中甚至還有日本首相,可那個單薄的女孩卻只是搖頭。
“不夠。”源稚女說:“這些人遠遠不夠,抓緊時間繼續滲透,將所有有權力的官員都換成我們的人,我要徹底掌控整個日本。”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過高調,恐怕會引起天皇和內閣之人的不滿。”櫻井家主是個美豔的婦人,此時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目光一一掃過這些神色各異的家主,源稚女一字一頓的開口:“誰不滿就殺了誰,誰不聽話就換成聽話的人。”
“若是天皇反對……”
說到這裡,女孩忽然笑了,蒼白的臉上笑靨如花,可她的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有燦爛的金色一閃而過:“那日本就不需要這個天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