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萊瓦汀魔劍
美國,芝加哥火車站。
燦爛的落日下,這座精美的建築如今看起來好似什麼後現代藝術品,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扭曲的鋁合金框架,極其蕭瑟。
蟬玩命地鳴,烏鴉停在框架上嘶啞地叫着,黃色的警戒線外,警察和保安躲在陰影裡用帽子扇着風。
只有站在這片廢墟前,才能真正領會毀掉這個建築的力量何其雄偉,從而反過來覺出自己的渺小,就像是螞蟻來到死去幾千年的海龜殼前。
源稚女站在無人的角落裡,平靜的等待着電話接通。
手機“嘟嘟”了倆聲,源稚生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稚女?”
源稚女“嗯”了一聲,隨口道:“諾頓在嗎?我找他有點事。”
那語氣尋常的,就好像是要找個聯繫不到的普通朋友,可她要找的普通朋友是諾頓。
源稚生只覺得有點窒息,但還是硬着頭皮走出房間:“我不清楚,我去看看。”
他沒有在老唐的房間裡找到諾頓,但在繪梨衣的房間裡看到了和繪梨衣一起看動漫的康斯坦丁,他只好問康斯坦丁諾頓去哪兒了。
在康斯坦丁的指路下,源稚生終於在源氏重工樓頂某扇落地窗前看到了穿着白衣的男人,他正負手看着腳下繁榮昌盛的東京。
此時正是清晨,淺淺的陽光照在男人的白衣上,他明明就站在那裡,卻看上去那麼遠,彷彿站在遠山之巔。
察覺到有人靠近,諾頓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淺淡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着源稚生開口。
那氣場十分強大,有那麼一瞬間源稚生感覺自己就像是給皇帝遞奏摺的臣子,氣勢莫名就矮了半截。
恭敬的將手機遞過去,諾頓伸手拿過,源稚生聽到電話那頭源稚女問了聲是諾頓嗎,諾頓才“嗯”了一聲,女孩煩躁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變龍王了你都不會用手機了是嗎?你之前的手機是擺設嗎?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你知道嗎?”
這是……在吼龍王?
源稚生莫名就有一點想捂臉,無論多少次了他始終習慣不了自家妹妹的生猛。
諾頓看上去也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難得有一點措手不及,他皺起眉,看上去倒沒生氣,語氣依舊平淡:“找我什麼事?”
“爲什麼耶夢加得殺不死。”源稚女也平靜下來了,可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平靜,源稚生現在不止想捂臉了,他開始覺得有點頭痛了。
諾頓顯然也有些意外:“你去殺耶夢加得了?我不是說了,能不招惹就別招惹?以你目前的實力,很難對她造成威脅。”
“時機太好了。”源稚女言簡意賅的解釋道:“她想跟我合作但沒什麼誠意,在血統的差異下,我知道她沒什麼真心,單純的把我當做隨意拿捏的奴隸。”
“她根本不覺得我敢對她動手,算是毫無防備吧,我就給了她一刀,也算是命中要害,爲什麼她沒死?”
諾頓這下更加意外了:“你給了她一刀?”
“對,沒插中心臟她躲掉了,但胸膛裡大部分臟器都被我攪碎了,用的也是鍊金武器。”
源稚女是真的覺得很疑惑。
她記得原著小說裡,耶夢加得不就是被校長的折刀捅死的,楚子航下手還沒她狠呢,爲什麼楚子航能捅死,她捅不死?
源稚女始終認爲跟龍王合作是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但凡有一點機會,她都更希望殺了龍王增強自己。
就像她所說,那一下時機太好了。
耶夢加得自始至終沒把她放在眼裡,自然毫無防備,就像是高貴的主人面對卑賤的奴隸,在耶夢加得看來,她願意主動退一步,源稚女就應該感恩戴德的接受。
反正源稚女已經和諾頓合作了,說明她並不牴觸和龍王合作。
但她不知道,源稚女和諾頓的合作雖然各懷鬼胎,但諾頓從來沒有像她那樣高高在上,哪怕簽訂血契時留了點小心思,也正是說明他忌憚源稚女。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源稚女和諾頓是處於平等的地位,源稚女現在雖然還比不上龍王的實力,但諾頓清楚她那可怕的成長性,以及那睚呲必報的性格。
就算從出生開始算起,源稚女滿打滿算也才活了二十年出頭,就已經足以威脅到龍王,那再過幾年呢?
諾頓願意選擇源稚女,看中的就是這些,他從來不是什麼慈善家,合作也從來都是建立在雙方實力相差無幾互相有利可圖的情況下。
如果源稚女毫無價值,在他甦醒成爲諾頓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被殺死了,作爲被黑王最看重的長子,諾頓從來都是個嗜血暴君。
耶夢加得和諾頓不同,她其實並沒有接觸過源稚女,她們一共才見幾次?
獨屬於龍王的傲慢讓耶夢加得在明知道源稚女血統不錯的情況下依舊看不上她。
不過是個走上進化之路的人類罷了,再怎麼進化終究也只是個人類,又能翻起什麼浪?而他們生來就是龍王,雙方天差地別。
所以在源稚女提出要簽訂契約之時,她毫不猶豫的拒絕。
沒有主人會願意跟自己的奴隸簽訂這種會互相反噬的契約,哪怕這份契約對於她來說應該算是有益的,但依舊算是冒犯。
源稚女察覺到了她的輕視,也明白這根本不是什麼合作,不過是龍王心血來潮想多個龍侍,一個聽話的,血統也還不錯的人類龍侍。
所以,源稚女毫不猶豫的向她揮出了刀,是報復,也是野心。
上面就說了,合作是逼不得已的行爲,如果可以,源稚女希望的是殺死龍王獲得經驗強化自己,而不是和龍王合作。
耶夢加得如此輕視,給了源稚女很大的機會,如果她能趁機殺死耶夢加得,血統必將提至初代種,彼時哪怕面對諾頓,也多了幾分底氣,至少不需要再靠他的鍊金陣。
源稚女清楚的知道,在這個諸王相繼甦醒的時代,只有自身的實力強悍到足以匹敵龍王,才能真正掌握話語權,靠別人終究是虛的。
而原本利用耶夢加得的傲慢與輕視殺死她的計劃,源稚女有八成把握的。
但很可惜,這麼好的機會,這麼絕無僅有的機會,耶夢加得居然沒死。
搞雙標是吧,楚子航殺起來那麼輕易,隨便一捅就死了,她來就那麼難?
源稚女覺得有些事必須要搞清楚了,比如說到底要怎樣才能殺死一位龍王?
諾頓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沒有回答源稚女的問題,只是道:“就算沒有誠意,但她確實已經不想和你爲敵了,至少暫時是。”
“不然她不會對你毫無防備,你這麼做,就不怕多個敵人嗎?”
“可在我的世界裡,龍王只分兩種啊,合作的夥伴和該死的敵人。”
源稚女平靜的訴說事實:“隨着我血統和實力的提升,總有一天會威脅到龍王的地位,權與力就那麼多,我分走了多少,就有人要失去多少。”
“現在保持中立的龍王,總會有容忍不下去的一天,她不願意跟我合作那早晚都是敵人,敵人難得漏了破綻,我當然要抓住。”
“不想跟我合作,那就去死成爲我的養料。”
“但可惜了,就差一點。”
伴隨着這聲遺憾的輕嘆,源稚生早已渾身僵硬,冷汗浸透了他的後背。在女孩那平靜的敘述裡,他感受到了……火焰一樣燃燒的野心。
在所有混血種眼中彷彿神一般存在的龍王,在那個女孩眼裡,不過是成長的養料,也許比起那些高傲的龍王,這種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才更讓人不寒而慄。
諾頓眼裡露出了讚歎的神色,聲音中帶着感慨:“真是個聰明的姑娘,我就知道我的選擇沒錯。”
“你說的對,龍族的世界就是這樣,想要獲得權與力,就必定伴隨着廝殺,戰鬥和嗜血是銘刻在血脈裡的東西,在龍族中,從來就沒有什麼和平。”
“而你之所以沒有殺死她,應該是因爲方式不對。”
“怎麼?”
“劇毒、水銀,甚至是鍊金製品,這些能對龍類造成傷害的東西,對龍王來說作用甚小,前兩者基本沒用,而後者雖然可以造成傷害,但有一個重要前提。”
“需要命中要害纔能有效果。”說到這裡,諾頓停頓了片刻:“比如心臟,比如脊椎,比如大腦。”
“包括我給你的萊瓦汀,也需要命中要害才能造成殺傷,你想要殺死耶夢加得,至少得先命中她的心臟,再砍斷她的脊椎。”
“萊瓦汀?”源稚女一愣:“什麼?”
“你那把刀,融合了七宗罪後的名字。”
“可是萊瓦汀不是劍嗎?”源稚女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她知道這個名字,萊瓦汀魔劍,是北歐神話中登場的一柄武器,又被稱爲勝利之劍、破滅之枝、烈焰魔劍或災厄之杖。
傳說中最終毀掉世界樹的就是這把劍,可諾頓給她煉製的明明是刀。
“不,萊瓦汀代表的是絕對的力量,足以破開一切斬殺所有的力量,在你們人類的傳說中,任何人拿到此劍,萊瓦汀便會隨其意志斬敵於戰場,未嘗一敗。”
“它可以是刀,也可以是劍,重點是它的領域與力量,並且,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把萊瓦汀。”
“這是我專門爲你準備的武器,用它來送諸神最後一程,想來也不算辱沒了諸位君主。”
“還真是大手筆啊。”源稚女輕嘆:“明白了,下次我會用萊瓦汀把她的頭砍下來。”
“你未必還有機會。”
“機會是靠創造的啊。”
源稚女掛斷了電話,並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還有,麻煩您老下次出門記得帶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