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原體之謎
昂熱並不是很小聲地說道,而且電話開着免提。
“喂,昂熱你什麼意思?”
上杉越暴跳如雷。
老子好歹也是曾經的“皇”,就算老了又一身都是病,那也不是誰想揍就揍的。
“可以。”
路明非點頭。
昂熱在他這兒的信譽度還是有的,既然他說這個人沒有問題,那他不介意給他個面子。
“謝謝了。喂,免費給我的學生們下面,肉放多一點,否則我就飛過來揍你。”
昂熱不給上杉越反駁的機會,威脅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要在機場門口掛上‘昂熱與狗’不得入內!”
上杉越怒罵道。
“他已經掛了。”
路明非淡淡地說道。
“這個老混蛋。”
上杉越的帽子都氣得鼓起來了。
罵歸罵,他還是免費請他們吃了拉麪,包括源稚生和犬山賀。
既然身份暴露,上杉越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刀光如匹練般在菜板上游動,只用了幾分鐘就處理好了十幾人份的食材。
“好吃嗎?”
源稚生看着嘴巴鼓鼓的繪梨衣問道。
“嗯嗯。”
她猛點了幾下頭。
源稚生露出溫柔的笑意,能看到她這樣開心的樣子,倒是也不白虛驚一場。
“吃完了就快點走吧,別賴這兒,下次也別來了。我不是說你啊,小姑娘,伱要是願意的話,可以經常來吃,我都給你免費做。”
上杉越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他一看見繪梨衣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歡。
可能他的內心也想要有這樣一個女兒吧。
可惜,上杉越已經決定讓皇血在他的身上終結了。
這個世界不再需要“皇”這樣的怪物,就讓他隨着這輛屋臺車一起消逝在時光中吧。
媽的,昂熱那個老東西怎麼還沒死。
嗯,這個小夥子看着也不錯,可惜年年輕輕也誤入歧途。
他不想在和蛇岐八家的人打交道,也就懶得問犬山賀源稚生的身份了。
面吃完了,源稚生看向繪梨衣。
“要回去嗎?”
他溫和地問道。
“可以多玩一會兒嗎?()。”
繪梨衣可憐巴巴地問道。
“好吧。儘量不要給路君他們添麻煩知道嗎?”
源稚生沒能抵擋住她的撒嬌攻勢,苦笑着說道。
讓繪梨衣和路明非他們在一起玩也不錯,雙方都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而且家族裡的其他人都對她懷着恭敬或畏懼的態度,除了他沒有能和繪梨衣平等交流的人。
但這三個人顯然是不會對她另眼相看的,就讓她享受一個自由的晚上吧。
畢竟,五天以後蛇岐八家可能就要面臨毀滅了。
儘管要毀滅他們的就是眼前的路明非,但源稚生卻出乎意料地無法升起什麼恨意。
或許他自己心裡也認爲蛇岐八家這種存在早就應該被終結了吧。
“嗯嗯。(^^●)。”
繪梨衣開心地點頭,完全感受不到哥哥心裡複雜的心情。
源稚生和犬山賀走了,後者除了剛開始的幾句話後就一言不發,上杉越也沒有和他交談的意思。
“喂,煩人的傢伙走了,你們是不是也該滾蛋了。”
上杉越敲了敲菜板。
“不是吧,老闆,哪兒有大晚上趕客的啊。小心我投訴你哦。”
芬格爾叫道。
“沒給錢算什麼客人。”
上杉越抓住了他的語言漏洞。
“喏,不用找了。”
芬格爾摸個一個硬幣放在桌子上,林肯的大頭照躍然於上。
一美分,就算是佈雷頓森林體系剛確立那會兒,也不夠付這麼多碗拉麪的。
“滾滾滾,趕緊滾。”
在上杉越自己掀攤子之前,釣魚小隊離開了這個攤位。
等他們四個起身,上杉越也趕緊收拾車子。
主剛剛告訴他了,今晚不宜擺攤。
“現在去哪兒?”
楚子航問道。
“你們要實在不知道去哪兒,就沿着河邊走走,雖然都是些亮瞎眼的燈,但年輕人應該挺喜歡的。”
上杉越本來不打算搭理他們,但看在繪梨衣的面子上還是指點了一句。
他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很少出門,難得出來一趟,總得多看點風景。
“那就去河邊。”
路明非點點頭。
既然是出來釣魚,去河邊倒也挺合理的。
三色電動車發動,他們在上杉越一臉嫌棄的目光中揚塵而去。
沿着不知道名字的河流向前開,楚子航莫名有種荒誕的感覺。
在那場雨夜之前,他本以爲自己會考上名校,找個好工作,成爲一個社會意義上的精英。
在進入卡塞爾後,他又以爲自己會刻苦訓練、虔誠祈禱,成爲一個狂熱的屠龍者以及忠誠的信徒。
但現在,他又騎着白色的小電驢在異國的河邊閒逛,還順便誘拐了一個無知少女。
不過,偶爾放鬆一下也不錯。
楚子航說的是路明非,自從植入基因種子後,他就在日以繼夜地訓練。
雖然知道這位千年老兵輪不到自己擔心,但他還是希望路明非能稍微休息一下。
鋼絲繃得太緊也是會斷的,何況是人呢。
就在這安詳的氣氛中,有人敲響了木製的小鼓,鼓聲嘶啞低沉,像是從遙遠的時代遺留下來的鬼魂,在敘述着他們的悲哀。
三人停住電動車,兩岸遙遠的燈光下,一個渾身素白的女子靜靜地站在道路中央,漆黑的頭髮披散在胸前。
“世間一切喜樂,皆爲曇花一現;唯有痛苦孤獨,相伴黃泉深處。”
女人清唱着,緩緩擡頭,臉色蒼白如紙,眼角畫着血一樣的淚痕。
她且歌且舞,白色大袖像是白鳥的雙翼那樣展開,上面用墨水寫滿了古老的文字,左袖象徵太陽升起、萬物生長和美夢般的人世,右袖則象徵月亮升起、枯骨寒沙和永恆的黃泉。
舞着舞着她褪去了外面的白袍,露出燦爛的彩繪衣衫,但上面繡着的不是花鳥蟲魚,而是骷髏和蛆蟲。
“諸君.”
“她”輕聲開口,聲音卻不是柔媚的女生,而是清越的男音。
這個傾世的尤物居然是一個男人,芬格爾和楚子航頓時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裝神弄鬼。”
路明非根本不打算讓他繼續說話,既然釣到了魚,那就應該當場扒鱗破肚。
“路君果然跟傳聞中一樣,是個性急的人呢。”
“女鬼”掩嘴一笑,短促的音節從他的口中發出,卻有着異乎尋常的音韻之美。
通常龍文被吟唱的時候,都彷彿大鐘轟鳴,但被這個念出來時,就像在唱搖籃曲一樣。
無形的領域張開,路明非前衝的勢頭止住,就像一座雕像一般定在了原地。
楚子航和芬格爾對視一眼,立刻拔劍衝了上去。
但數十隻蛇形死侍從黑暗中衝出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些死侍比之前遇到的那些更加強壯,也更加畸形。
有幾隻的骨刺甚至刺穿了它們自己的上顎,從鼻子里長了出來。
“團長應該會沒事吧?”
楚子航看着一動不動的路明非,有些擔憂。
言靈·夢貘,這是一種沒有被記錄在言靈序列表上的危險言靈。
它的名字源於日本神話中一種食夢爲生的名叫貘的妖獸,它們會在深夜接近做噩夢的人,把他們的噩夢吃掉,讓他們睡個安穩覺,然後自己帶着這些噩夢迴到巢中。
但噩夢是最陰暗最惡劣的情緒的體現,就算是貘也無法消化,只能將它們儲存在身體裡。
當一隻貘死去,它體內的噩夢就會瞬間爆發,所有靠近它的生靈都會被捲入無邊的噩夢之中,沒有人能夠逃脫。
路明非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封閉的空間。
裸露的線路不時冒出電火花,四周都是金屬的牆壁。
一個身穿動力甲的戰士正靠着牆邊,兩顆心臟的位置都被洞穿,肚子上也被撕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他的頭盔被拿在手裡,似乎這樣能讓他呼吸順暢一些。
但這其實是種錯覺,雖然動力甲的循環空氣也不新鮮,也至少比船艙內污濁的空氣好得多。
路明非認識那張臉,那是他的小隊成員,出生於一顆死亡星球的哈丹·巴特爾。
“巴特爾兄弟。”
他走過去握住了巴特爾的手。
“你來了,路明非兄弟。你帶藥劑師來了嗎?神聖的基因種子絕不能被那些骯髒的異形污染。”
巴特爾掙扎着挺直身體,凝結的血塊因爲他的動作不斷掉在地上。
“藥劑師馬上就到,你會沒事的,巴特爾兄弟,你的基因腺體還熟到可以摘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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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強笑着說道。
“哈,又在展示你那該死的幽默感了。”
巴特爾哈哈大笑,然後吐出了一口帶着內臟碎塊的血。
“對不起,巴特爾兄弟。”
路明非低下了頭顱。
“你爲什麼要道歉?你背叛了帝皇和戰團嗎?”
巴特爾反問道。
“當然沒有,我的忠誠堅不可摧。”
他搖頭道。
“那你就無需道歉。去多殺幾隻異形吧,我要巢主的爪子當我墓碑的裝飾。”
巴特爾向他提出了要求。
“你會得到它的,巴特爾兄弟。”
路明非給了他最後的擁抱,巴特爾已經死了。
他看向通道的盡頭,那裡還有很多他的兄弟。
而他們都是因爲他的過錯,死在了這座太空廢船裡。
“言靈嗎?”
路明非自語道。
說起來,他還得感謝釋放者,讓他能重新見到這些早已迴歸黃金王座的戰鬥兄弟。
不過,路明非也明白,他不能沉溺在這裡。
“對不起,兄弟們,我們在帝皇的御前再相會吧。”
路明非閉上眼睛,正準備用意志撕碎這片幻境,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讓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一個男人背對着他,站在艦橋的玻璃前,面對着無盡的扭曲的虛空。
他的身軀極其偉岸,至少有四米,站在那裡就像泰坦一樣。
但他給人的感覺卻並不壓抑,反而讓路明非有一種天生的親切感。
“吾父!”
他下意識地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