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怎麼在這兒？”
喊完這一句，克萊恩就醒過了神來。
不過看着用各色眼神圍觀着他的男男女女，一時有些發懵。
“帕列斯先生，這是怎麼了？”
克萊恩向校長助理求助道。
“你研究得太投入，各位來賓以爲你發病了，所以我就把你叫醒了。”
帕列斯助理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論文真的要大改了。嘿嘿。”
克萊恩摸了摸腦袋。
“伱身上的刺青是什麼？”
路明非忽然問道。
“這位先生是？”
克萊恩沒有回答，而是疑惑地打量着他。
路明非的壓迫力對正常人和壞人比較管用，而眼前的紋身青年顯然兩者都不是。
“這是華國來的紳士，想要給我們大學捐棟圖書館。”
帕列斯解釋道。
“哦。”
克萊恩興致缺缺地應道。
以英國裝修隊的效率，新圖書館至少也得三年五載才能修起來。
那個時候他早就畢業了，除非他留校當老師，不然是用不上了。
“那還不如捐點書呢。”
他並不太小聲地嘀咕道。
“有捐助就不錯了，閉上你的嘴吧。”
帕列斯助理顯然和克萊恩很熟，所以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可以捐書。”
路明非說道。
“你說什麼？”
克萊恩呆呆地看向他。
“可以捐書，但你要回答我的問題。”
路明非重複了一遍。
“一個問題一本指定的書，而且要正版。”
克萊恩的目光犀利起來。
“可以，但你的回答要足夠詳盡。”
他點頭道。
“成交。”
克萊恩主動伸出手，臉上哪兒還有半點迷茫。
路明非帶着芬格爾前往克萊恩的寢室，而楚子航則帶隊去和密大的校長會面。
反正明面上的代表是康尼·溫莎，他去不去無傷大雅。
而帶芬格爾是因爲他的英語最好，能幫忙翻譯個生僻詞什麼的。
兩人跟着克萊恩來到了他的寢室。
密大的住宿條件倒是不錯，一室一廳的單人套間，面積得有四十來平。
不過，克萊恩成功地用書籍、草稿還有亂七八糟的雜物將寢室堆得滿滿當當。
三個人站在客廳裡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不好意思，平時也沒人來，所以沒怎麼收拾。”
克萊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些書都是你買的？”
路明非掃了一眼，書籍的類別很雜，既有學術著作也有魔幻小說。
“大部分是，也有一些是從別人還有圖書館裡借來的。”
克萊恩回道。
他將一些書小心地抱起，又將一些書粗暴地推到一邊。
兩人也不知道他的區別對待基於什麼標準，大概是所有權吧。
走進了他的臥室，擁堵的情況就好了許多，大概克萊恩也知道在知識的海洋裡睡覺容易溺死。
“坐吧，要喝點什麼嗎？”
克萊恩問道。
“不過我這裡只有瓶裝水和袋裝的甜茶。”
他補充道。
“不用了，進入正題吧。”
路明非說道。
雖然面前的青年並不像什麼邪教徒，但他也沒有寒暄的興趣。
“好吧，你們要問什麼？”
克萊恩窩進了自己的椅子，就像一隻回家的貓。
有點禮貌，但不多。
“你身上的刺青是怎麼回事？”
路明非開門見山地問道。
“哦，這是一種護身符。”
克萊恩說道。
“而且也不是刺青，只是紋身貼罷了。”
他伸出胳膊，在一塊紋身上使勁搓了搓，紋身立刻糊成了一片。
“詳細一點。”
“好吧。我在一本介紹原始人文化的書裡發現了這個符號，然後又陸續在其他的地方發現了類似的符號。”
“這種符號沒有固定的名字、‘聖痕’、‘神紋’、‘天書’，不過我自己把它叫做‘舊印’。”
克萊恩介紹道。
Elder Sign，舊日的印記。
“它有什麼用？”
路明非又問道。
“有很多種說法，原始人認爲它能抵禦猛獸，蘇美爾人認爲把它紋在身上，死後就在阿普斯里得到比較好的待遇。”
蘇美爾文明是可考證的最古老文明之一，而阿普斯則是蘇美爾神話中的冥府。
無論是神或是人，死了以後都會依據生前的所作所爲，在阿普斯中得到不同的待遇。
“還有很多其他的說法，我就不一一列舉了。因爲根據我的考證，舊印並不具備這些功效，它的作用只有一種。”
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克萊恩暫時停了下來。
“什麼？”
路明非等他緩了口氣後問道。
“用來讓某些存在感到厭惡。”
克萊恩說道。
“厭惡？”
“對，我在一本名爲《山脈中的陰影》的書中看到過，主角和他的朋友們在山中探險，碰到了一羣恐怖的怪物。他們逃到一塊刻着舊印的石頭背後，那些怪物就停止了追擊。但在他們試圖開槍後，那些怪物就憤怒地推翻了石頭，然後把他們撕碎了。”
克萊恩的口才還不錯，把一段小故事講得繪聲繪色。
“這也就印證了我的猜測，它們只是厭惡舊印，但並不是很畏懼。”
“那本書的作者是誰？”
“不知道，那是本手抄本，從舊貨市場買來的，至少已經轉過七八次手了，賣家也不知道原主人是誰。”
克萊恩聳了聳肩。
“你說的某些存在，是指小說裡的那些怪物嗎？”
路明非又問道。
“不止，很多，我不知道它們是什麼，也不知道它們在哪裡，但我知道它們是存在的。”
克萊恩說着說着，眼神再次迷離起來。
“正版書不送了。”
他平靜地說道。
“不行，這是說好的價錢！”
克萊恩立刻回過神來。
路明非對他的奇葩表現不以爲忤，這種搞研究的人多少都帶點神經病，不管是搞科技的還是搞人文的，他已經習慣了。
“你在身上貼那麼多舊印，是爲了防備那些存在嗎？”
他指了指克萊恩那一身的紋身貼。
“沒錯。不過，我不建議你再問下去。這些知識對你們這些普通人來說太危險了。”
克萊恩好心地說道。
“噗。”
一直保持沉默的芬格爾沒繃住，笑出了聲。
路明非是普通人，這大概是本世紀最傑出的冷笑話了。
也不知道那些被路明非砍死的龍類聽到這句話，會不會氣得從繭裡跳出來。
克萊恩疑惑地看了一眼芬格爾，但也沒說什麼。
他對與研究無關的事情一向興致缺缺。
“沒事，我是專業人士。”
路明非說道。
“那行吧，既然你堅持。”
克萊恩起身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一本大書。
書很厚，至少有幾百頁，而且是用羊皮製成，一看就價格不菲。
銅版紙做的封面上，用英文寫下了書名。
“Necronomicon”
死靈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