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三環內,31號樓,15單元201室。
傍晚,紅磚外牆的老樓內,柔和的風輕輕吹拂,透過窗戶吹到少女的髮絲之上。
“嗚哇!終於回家了!”
少女趴在牀上,把臉埋進自己的枕頭。
從背部來看,她的身體曲線還是十分姣好的,呈現出優美的流線型。
“的確有段時間沒回來了。”
蘇墨環顧了一下房間內熟悉的陳設後,也如此感嘆道。
其實算起來的話,他也不過離開一個多月而已,夏彌則是更短。
在青銅城計劃期間,夏彌向芬裡厄報平安的時候,曾回來過一趟,給家裡的牀和傢俱都鋪上過防塵罩,所以房間裡面並沒有積累什麼灰塵。
正如諾諾所大膽猜想的那樣,蘇墨和夏彌的確是知道大地與山之王的老巢在哪裡,也的確打算去找龍王談話。
不過,他們沒有直接出發去尋找那頭龍王,而是先回到了久違的住處。
“唔……現在回想起來,感覺我們住在這裡,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彌一個鹹魚翻身,從趴着的狀態切換成躺着,語氣懷念的對蘇墨說道。
蘇墨的目光從夏彌那略微懷念的表情向下看去,在漂亮的鎖骨肌膚位置停下。
等等!不能再向下看了,那樣就不禮貌了。
及時阻止自己的辱彌行爲後,蘇墨這纔開口道。
“的確感覺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候我還得天天喊你起牀……說起來明明是一隻龍王,爲什麼你這麼喜歡賴牀?”
想起這事,蘇墨好奇地問道。
“賴牀怎麼了,天天喊我起牀你很委屈麼?”
少女瞪着眼睛看着他。
明明是本美少女給伱的特權,你居然不好好珍惜,還覺得麻煩?
“當然不委屈,反正現在叫你起牀的是零。”
蘇墨攤攤手,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那倒也是。”
夏彌點點頭,除了夜襲的那次之外,負責叫醒她們的都是零媽媽。
不過,看着蘇墨的表情,她臉頰微鼓,還是有些不滿。
“蘇墨,你靠過來!”
她坐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牀沿。
“幹什麼?等我先燒好水再說!”
蘇墨將水壺灌好通電後,剛一回頭,就被少女一把拉到了牀上,然後被她壓在身下。
有些習慣了的蘇墨眨了眨眼,看着跨坐在自己肚子上的夏彌,他淡定地開口道。
“你這是‘色慾’犯了?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該說一聲,請對我溫柔一點?”
雖然角色有些錯亂,但臺詞應該是這個纔對。
聽到蘇墨這麼說,夏彌臉頰一燙,嘴角微抽。
“不要聽諾頓和康斯坦丁瞎說好吧,我的弱點纔不是‘色慾’——我可是一直都剋制得很成功,沒有真的對你出手好不好!”
她微微俯身,雙手撐在蘇墨胸口上,不滿的控訴道。
“剋制?剋制什麼?”
蘇墨卻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話語背後隱含的意思。
說剋制的意思是,這傢伙其實真的一直想對自己出手,只是自己剋制住了自己?
“而且,什麼叫沒有對我出手,你不是已經強吻過不止一次麼?還有夜襲!”
他數出少女的數次犯罪記錄。
至於跟蹤尾隨這種事情,因爲數量太多不計其數的緣故,蘇墨已經懶得數了。
“這種程度纔不算是真的出手!”
少女不滿的嘀咕了一句。
沒等蘇墨琢磨出這句話背後所代表的耐人尋味的意思,夏彌就直接順着蘇墨身邊並排躺了下來,左手牢牢抓住蘇墨的右手。
“放心啦,這次不會吃了你,我只是想和你好好地介紹這裡!”
少女躺在牀上,語氣突然柔和了不少。
她睜眼看着頭頂的天花板,微微側過腦袋,便能落地窗那邊的霞雲,以及蘇墨的側臉。
“介紹這個房間?這有什麼好介紹的?”
蘇墨疑惑地側過腦袋看着夏彌,和她清亮的眸子對視。
他在這個房間也生活了一個多月,基本什麼都很熟悉,就連夏彌貼身衣物擺放的位置都知道,屬實沒多少秘密。
“其實要說,也沒有什麼好介紹的啦!”
少女晃晃腦袋,說出自相矛盾的話。
“從我這次孵化以來,在這個房間裡差不多待了十幾年。”
少女的語氣飄忽起來,顯然是陷入了回憶。
“嗯。”
蘇墨輕輕點頭,表示自己在聽,讓她繼續說下去。
“在不需要上學的時候,我沒有別的事情做,無聊的時候就躺在牀上看窗外。”
少女擡起右手,在天花板上畫了一個叉,然後在落地窗上面畫了一個圈。
“嗯。”
蘇墨的視線隨着少女指尖轉過去。
“春天的時候那裡會開花,夏天的時候早上太陽照過來很燙,秋天的時候風有點涼,冬天的時候那裡會積雪。”
少女認真的比比劃劃,十分熱情向蘇墨講述着自己的記憶。
“嗯。”
蘇墨再度點頭,反手握緊少女的手。
雖然夏彌介紹得很熱情,可蘇墨卻聽出來她語氣中的寂寞。
十幾年裡,這個少女就是這樣一天一天的等待着時間的過去,看着月寒日暖,花開花謝。
恍然間,他突然明白夏彌想向自己介紹的是什麼。
對於這個房間的空間佈置,蘇墨的確是無比熟悉,但對於這個房間裡面積攢的時間,以及夏彌的過去,他卻未必熟悉。
夏彌介紹的便是她過往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光。
這大概就是她的血之哀了。
芬裡厄雖然有力量,卻沒有智慧,無法理解夏彌的想法,所以不止這十幾年,其實這幾千年來她幾乎都是一個人。
與其說夏彌介紹的是這間房子,不如說她介紹的是自己的過去。
察覺到蘇墨手掌的用力後,少女眉宇間露出碧波清泉的弧度。
接着,她絮絮叨叨說起了記憶中關於這個房間的事情,蘇墨耐心的聽着,時不時發問。
大約十幾分鍾後,夏彌小姐才終於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
她側過身來看向蘇墨,眼瞳閃亮如晨星。
“這是我的房間,獨屬於我一個人的房間,直到你來之前。”
少女開口道。
“嗯,我知道。”
蘇墨點點頭。
“現在,我把它分一半給你。”
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努力無視掉自己發燙的臉頰,如同小獸一般盯着他。
其實她早就想要對蘇墨介紹這個房間了,只是當她明白自己想法的時候,蘇墨已經不在這裡,後續也沒有機會再回來。
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想把自己想說的話告訴蘇墨。
說完,看到蘇墨久久沒有說話,她略微有些蠻橫地補充道。
“事前提醒!你不許拒絕!”
明明是相當任性的話,她說出來卻有些忐忑,像是真的有點擔心。
看到她這幅可愛的樣子,蘇墨微微一笑。
“放心,沒有人能拒絕天下第一可愛的夏彌小姐,不過只給我一半是不是少了點,不如全部都給我怎麼樣?”
他試圖得寸進尺。
“你這傢伙,太貪心了!”
少女眉開眼笑的進行指責。
今天的勝負,是夏彌小姐的勝利。
·
今天的夏彌小姐上了大分,以至於她都忘記了,他們這次出門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看望芬裡厄。
在蘇墨的提醒下,她才終於想起這一點。
兩人連忙從快餐店打包了幾十份飯菜——雖然比不上飯店口味,但芬裡厄估計也嘗不出來,再加上蘇墨另外買了一箱薯片,所以大概沒問題。
芬裡厄就是這麼好糊弄。
來到地鐵站後,周圍的環境迅速變得老舊起來,對於普通人來說熙攘的地鐵站,對於蘇墨和夏彌來說卻顯得格外清淨。
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個地鐵的尼伯龍根其實很適合用來緩解通勤壓力,完全可以做到和其他線路並列運行,可惜用不得。
來到地鐵月臺後,一列地鐵已經等待已久。
值得一提的是,在地鐵後面還用拖車拖着一個巨大且醒目的包裹。
這應該就是路鳴澤之前提到的已經送到的貨物了。
細看一下,上面還規規矩矩的打了簽收的條碼,上面還寫着貨到付款。
落款是蘇恩曦。
“既然都送到這裡來了,怎麼不直接交給芬裡厄?”
夏彌小姐隨手撕掉貨到付款的字條,若無其事的將其捏成粉碎。
想從她身上吸血,蘇恩曦未免想的太多了。
“可能是和龍王打交道這事,還是太有心理壓力了吧?再說我們之前也不太需要芬裡厄的力量。”
蘇墨隨口說道,也並不制止夏彌的行爲。
哪有姐姐向弟弟要錢的。
兩人乘上地鐵,一路上鐮鼬羣們紛紛驚醒,然後振翅驚飛,爲大地與山之王的到來而開路。
地鐵最後停靠在0號站臺,黑石頭站。
還未停穩,就聽到月臺附近處,某隻巨大生物撲騰着翅膀的聲音。
兩人剛出門,便看到芬裡厄那高高仰起的頭顱,正拼了命往這邊抻脖子。
蘇墨的身影最先出現,夏彌緊隨其後。
所以芬裡厄立即激動地吼了出來。
“蘇墨姐姐!”
“……”
蘇墨頓時一頭黑線。
把夏彌這個妹妹控成姐姐不說,連他這個男的也不放過是吧?
雖然知道芬裡厄只是太過激動,沒有停頓好,但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扛着一噸多重的巨大包裹,跨越階梯,來到山壁面前的平臺後,蘇墨沒好氣的拍了拍芬裡厄的腦袋,糾正道。
“是哥哥,不是姐姐!”
聽到他的話,芬裡厄那巨大的腦袋突然湊近了蘇墨,如同小狗一般嗅了嗅。
“好熟悉的味道……蘇墨你真的成爲哥哥了?”
“什麼叫成爲哥哥?”
蘇墨腦袋上掛滿問號。
這傢伙之前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哥哥就是真的哥哥啊!”
芬裡厄眨眨探照燈一般的眼睛,如此解釋道。
顯然,他的智商不足以完成解釋的工作。
好在夏彌跟在一旁,能夠理解他的話。
“這傢伙的意思是,他聞出你是黑王血裔了,按照這個說法,他叫你哥哥也不爲錯。”
同爲黑王直系血裔,蘇墨和芬裡厄、夏彌他們有着近似於兄弟姐妹的關係。
雖然按照年齡來算,蘇墨應該算是芬裡厄的弟弟,可既然夏彌這個妹妹能成爲姐姐,蘇墨成爲哥哥也並不奇怪。
“哦,原來是說的這個。”
蘇墨恍然,他差點都忘記這個設定了。
“你這什麼鼻子,這也聞的出來?”
好奇的觀察了一下許久未見的芬裡厄後,蘇墨摸了摸下巴,又將目光投向了夏彌。
“既然芬裡厄可以喊我哥哥,你什麼時候改一下稱呼,喊我哥哥?”
“等你做夢的時候!”
夏彌白了他一眼。
“小氣。”
蘇墨搖了搖頭,讓芬裡厄張嘴,將帶來的食物倒進了他嘴裡。
一口悶掉幾十人的飯菜後,芬裡厄眯起眼睛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的味蕾是不是長在食道里,不然,以他吃飯的速度很難說能品嚐到足夠的味道。
等他吃完後,蘇墨拆開買的薯片,打算繼續狠狠地刷一波飼育經驗值。
卻沒想到,芬裡厄當即搖頭。
“薯片好吃,要留着以後吃!”
看着蘇墨拆開的幾大包薯片,芬裡厄似乎有些心疼。
他一直以來都有囤食物的習慣,按照慣例這些零食他是會囤起來慢慢吃的。
不過蘇墨既然拆開,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不用等以後了,現在就吃掉吧!”
他搖頭道。
“你在這裡待不了多久了,過些天就要跟我們一起出去!”
“出去?!”
聽到蘇墨的話,芬裡厄瞪大了眼睛。
他微微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的下半身依舊和巖壁連在一起,動彈不得。
芬裡厄立即沮喪起來,垂下腦袋。
“可是……我出不去!”
看着他這副慫樣子,夏彌沒好氣的拍了拍它的腦袋。
“什麼叫出不去,蘇墨說你能出去,你肯定就能出去!”
不得不說,芬裡厄的確很聽夏彌的話。
明明之前實驗過不行,可夏彌這麼一說,他立即露出驚喜的眼神。
“真的麼?我真的可以出去?”
顯然,他也不願意一直困在這個逼仄的牢房裡——至少對於他的體型來說,有些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