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彌的質問，夏綠蒂那邊發出慌亂的聲音，陷入短暫的沉默。
沒過幾秒，另一個成熟不少的少女聲音從喇叭中響起。
“很可惜，夏彌小姐，如果蘇墨先生是龍王的話，您的證言將會完全無效。”
這麼說着，她立即自報家門。
“我是伊麗莎白·洛朗，前次校董會會議上見過兩位。”
“爲什麼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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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彌執着地問道。
“雖然當時我沒看時間，但我清楚記得我和蘇墨一直在同一個房間休息，如果他有離開過，我不可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偷襲校長？還是說，你連我們也一併懷疑？”
她倒想看看，奧丁到底安排了什麼證據，讓校董們如此相信他，以至於說到這種程度也依舊認爲蘇墨是龍王。
按照現代言靈學研究，並不存在分身效果的言靈。
聽到夏彌的質問，洛朗女爵立即搖頭。
“不，我們當然不會懷疑夏彌小姐，也並不會毫無根據地認爲夏彌小姐會爲龍王做僞證，可這同樣不代表夏彌小姐的證言是有效的。”
“什麼意思？”
夏彌追問。
“很簡單，夏彌小姐，你的證詞固然是發自內心的真話，可你真的確定你腦海中的記憶是真實的麼？”
洛朗女爵反問了回來。
“……欸？”
夏彌眨了眨眼，微微一愣。
改寫記憶？你怎麼知道我會這一招？
當初幫蘇墨擺脫陳家混血種監視的時候，她就用過這一手。
看到她驚訝的樣子，洛朗女爵繼續解釋道。
“龍王級別的存在，甚至能夠通過言靈來催眠甚至改寫人類的記憶，雖然沒有辦法大範圍複寫，但如果只是針對少數人的話，修改起來並不難。”
說到這裡，夏彌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懷疑，我在飛機上的時候被蘇墨給催眠了，所有的記憶都是後面改寫的，所以無論我做出什麼證詞，在記憶不可靠的情況下，都沒有辦法驗證真假。蘇墨很有可能就是在這段時間，回到學校對校長下手的？”
這什麼催眠play，你們腦洞還真大！
以她現在的實力，蘇墨怎麼可能干涉得了她的精神，就算反過來也不行，畢竟蘇墨已經成爲了黑王血裔。
這麼想着，夏彌突然覺得有些可惜，要是在蘇墨成爲黑王血裔之前對他進行催眠，豈不是想怎麼玩弄就怎麼玩弄他了？
“嗯。”
見夏彌理解自己的意思，洛朗女爵點點頭，猶豫數秒後，她又補充道。
“甚至來說，我們懷疑的不僅是飛機上的記憶，還有更加久遠的記憶……夏彌同學，你確定你真的在幾年前就認識蘇墨，你確定真的存在這麼一個人類麼？”
此話一出，衆人皆爲側目，就連施耐德也不得不爲之動搖。
是啊，如果蘇墨真的是龍王，那他人類的身份怎麼來的？
文件什麼的可以篡改，生活軌跡什麼的卻沒辦法那麼簡單造假，只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難免會和人產生交集，而這一交集正是確認存在的根據。
“我們之後調查過蘇墨的檔案，發現蘇墨這輩子最大的交集，也是最能證明他身份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也就是說，你是他這個身份存在的重要基礎之一。”
蘇墨的檔案高度依賴於夏彌的證明，雖然除此之外還有個姐姐，但那明顯是之後認親得到的產物，不如夏彌這個青梅竹馬堅固。
說到這裡，洛朗女爵也不由得開始斟酌起言辭，和夏彌說話的語氣也略微有些同情。
“如果說，夏彌小姐關於蘇墨的記憶，只是被龍王捏造的一場夢，只是被用來確認其人類身份真實性的話，一切就都能夠得到解釋了。”
聽到洛朗女爵的話後，衆人不由得一陣毛骨悚然。
如果龍王只是某個巨大的怪獸，那還不至於讓人如此戒懼，可如果龍王像幽靈一樣，披着自己認識的親朋好友的皮生活在自己周圍的話，那就太過於可怕了。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記憶都不能相信，那他們還能相信什麼？
一時間，他們看向夏彌的眼神也充滿了同情。
這麼漂亮的女孩，居然被龍王玩弄感情、操縱記憶……真是太慘了！
夏彌小姐倒是不在意這些局外人的看法，對於洛朗女爵的懷疑，她也並不是特別意外。
畢竟，蘇墨的檔案是她一手操辦，夏彌只能讓其圍繞着自己建立交集，然後用自己的身份給蘇墨背書，不全力調查的話不會被發現問題，仔細調查的話自然能發現不對。
講個笑話，她這個龍王的身份真實性，居然比蘇墨這個人類要強得多。
夏彌只是有些沒料到，蘇墨身份的構建居然會被視作是她被催眠的結果。
雖然推理全錯，但他們的結論是對的，蘇墨的身份構建的確是基於夏彌的存在之上。
不過，就算洛朗女爵的推理無懈可擊，也有一個巨大的漏洞在其中。
“按照你這種推理，誰都有可能是龍王吧？”
夏彌指出這一點道。
“如果反過來說我是龍王，蘇墨是被我篡改記憶、被我欺騙的人類，你這套理論依舊說得通，不是麼？”
【空間開闢】加上記憶篡改的確是無懈可擊，可正是因爲其無懈可擊，反而漏洞百出。
既然誰都可以藉助這一套否定其不在場證明，那豈不是說誰都有可能是兇手？
夏彌的質問十分有力，然而，面對這一質問，洛朗女爵沒有半點慌亂。
“不，夏彌小姐當然不可能是龍王！”
如此自信的斷然否定後，她繼續開口道。
“當然，夏彌小姐的推論也沒錯，之前的推論也的確不能當做證據，只能當做確定龍王身份後的一種解釋……至於真正的證據，我現在正要展示給諸位，蘇墨先生可以看看有什麼想辯解的地方！”
話音落地後，門口處的數道強光亮起，將白牆當做幕布，投影出影像。
蘇墨和夏彌立即凝神看向這道影像。
首先顯現的，是一條熟悉的通道，燈火通明。
“這是校長辦公室外面的通道？”
夏彌立即認出了畫面的位置，校長辦公室內部是沒有監控的，只有通道上有。
影像畫面左下角標註着時間，正是昨天晚上12:34，昂熱遇襲一分鐘前.
“沒錯，此時我們的會議剛剛告一段落，正處於休息時間，昂熱校長在對你們屠龍小組下達完命令後，便回到了辦公室拿去後續資料，應該是在準備對你們屠龍小隊的嘉獎。”
說到這裡，洛朗女爵的聲音低沉下來。
“就在這裡，昂熱校長遇到了襲擊！”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突然間，昂熱從辦公室內走了出來，他神色凝重，動作匆匆，手上似乎還拿着什麼東西。
他出門之後，一邊疾步行走，一邊摸向口袋中的手機。
然而，剛走沒兩步，昂熱的身體突然僵硬了，他停在了原地，瞳孔微微透露出金色的光彩，眼部似乎有一定程度的痙攣。
這說明他察覺到了不對，進入了迎敵模式，可他們分明看不到敵人。
“光線不對！”
夏彌敏銳地說道。
昂熱面前的牆壁上突然閃爍起白紫色的亮光，走廊上映照出他淡淡的影子，說明突然有光源悄無聲息出現在昂熱的背後，他卻完全不知道。
“在這個畫面上就很清楚了。”
洛朗女爵切換了另一個攝像頭，這個角度的畫面將昂熱和背後的東西都拍了下來。
居然是球狀閃電！
一個籃球大小的球狀閃電如同幽靈一般漂浮在空中，如同鬼魅一般浮游過來，一點一點的接近昂熱。
而當昂熱發現不對，開啓時間零，猛地回頭的瞬間，這顆球狀閃電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被發現了。
於是，它爆炸了。
灼目的紫色電光瞬間爆發，耀眼的光芒淹沒一切。
一秒後，屏幕的畫面變爲雪花，在球狀閃電的電磁衝擊下，所有方向的攝像頭都沒能倖免，全部都失去了工作能力。
恐怕之前的視頻記錄，也是特地修復之後纔得到的成果。
視頻到此結束。
畫面一暗，最後亮起一張照片，那是昂熱被發現時候的景象。他撲倒在地面的血泊之中，身上毛髮焦黑，黑色西裝被鮮血浸透，胸口彷彿被利刃剖開一般，綻放出巨大的十字型血花。
這位活了一百多年的屠龍傳奇，就這麼被一道閃電輕易地放倒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
看完昂熱遇襲的場景，蘇墨疑惑道。
“且不說除了言靈相似之外，這次襲擊和我扯不上任何關係，就算不談這個，你們也應該認爲我是天空與風之王，而不是大地與山之王吧？”
明明用的是雷系言靈，怎麼就歸屬到大地與山一系了？
“的確，如果只有這段影像，我們的確會更傾向於認爲是天空與風之王下的手。”
洛朗女爵點點頭，而後話音一轉。
“但從昂熱校長手上的錄像帶中，我們獲得了另一個決定性證據，而正是因爲這一證據，我們不得不將你們召回於此。”
“錄像帶？”
蘇墨微微一怔，想起剛纔影像中昂熱手上的東西。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這個錄像帶應該就是奧丁炮製的決定性證據，他故意放在了昂熱的辦公室讓昂熱發現了這一點。
昂熱發現錄像帶後立即想要帶走，期間摸手機的動作也可能是想向他們示警，卻沒想到奧丁已經動了殺心，最終時間零不敵閃電的神速，昂熱被重傷瀕死。
唯一的疑點在於，球狀閃電的威力絕對是足夠制服昂熱的，爲什麼奧丁還要多此一舉，在廢掉監控之後又親自對昂熱動刀？最後還沒有將他徹底殺死？
僅看昂熱最後的傷勢，之後近似於解剖的十字刀口才是最兇險的傷勢。
奧丁和昂熱到底有什麼仇，讓他下線就算了，還必須要親自拿刀砍他？
“是的，這就是最大的證據。”
洛朗女爵點點頭，話音落地的時候，光芒閃爍，另一道影像浮現在白牆之上。
山洞，月臺，黑石頭地鐵站，巨龍……
看到那高大偉岸的龍影，執行部所有成員都屏住了呼吸，他們都認出了這頭巨龍的身份，這不就是剛被蘇墨他們討伐的大地與山之王芬裡厄麼？
雖然任務情報保密，但蘇墨屠龍一事可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他們自然也知曉了一定程度的情報。
漆黑的巖壁之上困着巨大的龍王，那如同探照燈一般的黃金瞳隔着屏幕也讓人忍不住心驚，高達四五十米的身軀更是屠龍者的噩夢，讓人忍不住懷疑真的有人能殺死這麼偉岸的生物麼？
產生這一懷疑的瞬間，衆人微微一愣，心中浮現出了另一個疑問。
衆所周知，蘇墨率領屠龍小隊斬殺了大地與山之王芬裡厄，如果他真的也是大地與山之王的話，他爲什麼要幫助秘黨殺死自己的親兄弟？這合理麼？
在衆人疑惑的眼神下，一列地鐵發出“框框”的聲音，停靠在了月臺之上，一道人影從中走了進來。
此時，攝像頭還放大了倍數，給了這個人影一個清清楚楚的特寫，好像是隨行的攝像師一般，毫無顧忌的將對方的容貌拍了下來。
是蘇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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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看了看眼前的蘇墨，又看了看影像中月臺上的他，無比確認這就是同一個人。
衆人不由得覺得詭異，不是說屠龍小隊和正統聯合屠龍麼，怎麼只有蘇墨一個人？
難道說，其實是蘇墨一人屠龍，只是把功勞分了出去？還是說，他真的有問題？
在衆人無比疑惑的眼神下，蘇墨的身影十分熟悉自然的踏上階梯，毫無防備的來到了巖壁上的巨龍面前。
而此時，巨龍也早已發現他的到來，它拍打了一下雙翼，修長的頭顱向下凝視着腳下渺小的人類。
手無寸鐵的人類，在陰暗的山洞中，擡頭與數十米大小的巨龍對視，這一畫面放到勇者鬥惡龍的電影中當宣傳海報也足夠吸引人了。
在場執行部成員不少都對蘇墨露出敬佩的神色，如果站在那裡的是他們，他們恐怕沒有勇氣距離巨龍這麼近。
正在這時，孤身一人的屠龍者蘇墨，對着巨龍伸出了一隻手。
這是幹什麼，是要宣戰，還是送上食物？
面對蘇墨的舉動，巨龍豎起猙獰的翼骨，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瞭如同槍林一般的利齒，和深淵一般的喉嚨。
爭鬥一觸即發，所有人精神都緊繃起來。
正在這一剎那。
“蘇墨哥哥，你回來啦！”
如同山嶽一般威嚴的巨龍，歡快地拍打着翅膀，用小孩子一般的口吻如此大聲說道。
“……”
全場再次一片寂靜。
在場第一次看到這道影像的執行員，無論是否有過心理準備，此刻也全部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