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郊外,某個人跡罕至的倉庫之中,一個容貌嫵媚的年輕男人正在用恐懼兼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面前那個帶着能劇面具的男人。
“別這麼看着我,我對摺磨你這種廢物沒有興趣。”
面對源稚女的憎惡,王將顯得興致缺缺。
“本來以爲你是被前任影皇攔住了,所以纔回不來,沒想到他們根本沒給你上鎖。怎麼,你也打算和哈巴狗一樣,忘記當初的仇恨,看到你哥哥露出一點好意就湊上去當狗?”
“閉嘴,不許污衊我哥哥!”
源稚女自是無法容忍有人詆譭源稚生。
“哦?不恨他了,就算他隨時可能再次殺了你?”
王將好奇問道。
“哥哥纔不會殺我!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當初控制我殺人的話,哥哥纔不會做這種事情!”
提起這件事,源稚女雙眼通紅。
“你知道了?”
王將沉默了數秒,然後嘆了口氣。
“真是的,我討厭敏銳的孩子……本來我還想着把你帶回去,向那位冕下展現一下我的成果和實力,你這麼做,豈不是讓我白來一趟了麼?若是現在讓你恢復血統,你肯定會一刀砍到我身上吧!”
雖然不知道源稚女是怎麼知道真相的,但無論他從何得知自己的佈置,都會產生巨大的改變。
以往,他用來控制源稚女的繮繩很簡單,那就是仇恨。只要牢牢拴住這根繩子,無論風間琉璃的人格怎麼暴走,他都有辦法控制他。
可如今,他所做的事情曝光之後,無論是源稚女人格還是風間琉璃人格,都會將仇恨榜榜首的位置劃分給他,這樣的話,他就無法利用風間琉璃的武力了。
聽到王將的嘆息,源稚女露出染血的笑容。
“當然,你如果釋放我的力量,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砰!”
聽到這話,王將踏前一步,厚重的靴子直接重重一腳踹在源稚女臉上,將這個徹底無力化的皇級混血種踹出血印。
“都說對摺磨你沒有興趣了,爲什麼要找罪受呢?”
王將裝模作樣的嘆息了一聲,然後搖了搖頭。
“你和你的親身父親一樣不聽話,看來我也只能把你交給那位冕下作爲禮物了,再怎麼說你也是皇級混血種,想來他應該會喜歡這種祭品!”
“冕下?祭品?你在說什麼?還有,你把那個男人怎麼樣了?”
聽到王將口中頗具信息量的臺詞,源稚女顧不得疼痛,連聲問道。
儘管還沒有如同源稚生一樣完全承認上杉越是自己的父親,但對他來說上杉越也的確是十分特殊的人,此刻,聽到王將的話,他心中頓時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襲擊了上杉越的,難道不是龍王奧丁麼,爲什麼王將會知道相關的消息,再聯繫到冕下這個稱謂……
“你投奔了龍王奧丁?!”
他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準確來說,是我加入了那位冕下的計劃,成爲了聖宮醫學會的一員。”
王將搖了搖頭,糾正了源稚女的說法,看向源稚女的眼神有些可惜。
“本來你也可以作爲我的護衛,成爲聖宮醫學會的一員,加入暗面君主的勢力,可你知道得太多了,這樣反而損失了你的價值,只能作爲單純的食物存在。”
“那我豈不是應該感到開心?”
源稚女絲毫不覺得可惜。
“浪費食物可不好。”
王將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
“世界本就是這樣殘酷的食物鏈啊,就這樣被我細細吞噬你的價值難道不好麼,我可以保證不浪費。”
“就像龍王奧丁以後吞噬你的價值一樣?”
源稚女冷冷地發出嘲諷。
“砰!”
又是兇狠的一腳,直接將源稚女踢飛了數米,而後是接二連三的踢打。
王將眼神陰鬱,就連常年微笑地公卿面具,都無法掩蓋他的怒氣。
他急了!
按照他的食屍鬼理論,世上每個人都是吞噬其他人的屍體而活的,爬上食屍鬼鎖鏈的頂端就成爲了最強的王,而他則是已然空缺的王座的有力競爭者。
可如今,龍王奧丁和龍王蘇墨從天而降,直接取代了食物鏈頂峰的位置,甚至龍王奧丁直接將他收納入了聖宮醫學會,這種情況下,他不再是食物鏈的頂端,反而隨時有被奧丁吞噬的風險。
源稚女雖說的話,正切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擔憂,謊言難以傷人,真相纔是快刀。
哪怕是以他如今的力量,在龍王奧丁面前也如同螻蟻。
要不是奧丁沒有要求他本體出席,放任他用分身覲見,並且對於他的研究沒有過多幹涉,甚至還提供了不少幫助,恐怕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正是因爲缺乏底氣,他纔想要將風間琉璃這個落單的戰力找回來撐場面,可誰知這傢伙也背叛了。
一時間,他居然完全無計可施。
所謂的陰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根本掀不起風浪。
他深知這一點,所以一直想要獲得絕對的力量,可在他計劃完成之前,兩位龍王的降臨徹底打亂了他的佈置。
“那位冕下目前可不會殺我,他想要的是我的大腦,是我的知識,而這些東西是殺死我也奪不走的……可你和你的父親終將成爲祭品,你們都會死!”
王將獰笑着繼續踢踹着源稚女,公卿面具也變得猙獰。
源稚女用手抱住腦袋,忍耐着肢體上的疼痛,咬着牙嘲諷道。
“我們可能會死,但你肯定會死,會有人給我們報仇的!”
聽到這話,赫爾佐格冷笑一聲,停止了毆打。
“報仇?誰能給你報仇,憑你的廢物哥哥麼?”
區區源稚生,說不定連他現在這個皇級身體都打不贏,拿什麼復仇?
或許秘黨如今的王牌,那個叫做零的傢伙有實力殺死他,可區區秘黨,在如今根本不足爲懼。
若是在以前,秘黨是他最擔心的,也是最防備的敵人。
可如今,龍王奧丁的加入雖然給他帶來了空前的危機,卻也帶來了不少好處。
比如說——
“我是龍王奧丁麾下,誰敢殺我!”
王將傲聲說道,言語間充滿自信。
現在的他,已經有了龍王的庇佑,除了同爲龍王的蘇墨之外,他無需畏懼任何人。
而龍王蘇墨,又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也絕不可能幫助蛇岐八家。
源稚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他比誰都要了解源稚生這個榆木腦袋,哪怕是自己的弟弟被擄走,他也絕不可能向龍王投誠。
這一點,在上杉越失蹤的時候,就已經充分驗證過。
而源稚女的存在是保密事項,源稚生不可能把他的存在告訴秘黨和混血種聯盟,也就不用擔心秘黨插手。
如此的話,蛇岐八家只有一個源稚生鎮守,四捨五入等於無人鎮守,他又有什麼值得畏懼的?
而正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
一個略微有點戲謔,略微有點耳熟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響起。
“你看我如何?”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王將猛地一個翻滾,打算逃離此地。然而,在此之前,甚至在破空風聲響起之前,一個比音速更快的踢腿就已經直接橫在了他的腰間,將他腰間肋骨踢斷幾根後,讓他整個人直接橫飛出去,當場撞碎了背後鋼筋水泥的牆面,跌落在倉庫的裡層。
王將感覺到自己的背脊幾乎被這股力量粉碎了,分明這個分身具有着和皇級混血種等同的實力,無論是覺察力還是反應能力都在源稚生之上,可直到對方開口之前,他都沒發現自己身後有人,也沒發現他什麼時候到的這裡。
對方甚至僅用一腳,將讓自己失去了大半戰鬥力。
“怎麼可能!”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沒有逃跑的意思,王將拼命爬起來,然後從自己轟出來的洞口中看到了來人的模樣。
這是兩個他都有些眼熟的人,一個是秘黨的王牌,屠龍者聯盟的大將,名爲零的小女孩;另一個則是曾和他在電話中有過交談,並在日本清除了他在蛇岐八家勢力的龍王蘇墨。
看到蘇墨身影的瞬間,他那赤金色的黃金瞳驟縮,不明白爲何這位龍王冕下會出現在這裡。
就算這位龍王在僞裝成人類的時候,和蛇岐八家有點關係,也不至於幫助蛇岐八家出手吧?
而且,要動手爲什麼上杉越失蹤的時候不動手?他也沒有試圖撩撥對方,沒有選擇綁架繪梨衣啊?
心中閃過如此念頭後,王將第一反應不是質問蘇墨爲什麼要幫助蛇岐八家,而是轉身就想要逃跑。
開什麼玩笑!區區皇級混血種,還是白板怪,怎麼可能有資格和龍王正面戰鬥,那可是神域級別的龍王,比之白王也差不了太多!
若是別的身體,損失也就罷了,皇級影武者可是十分稀有的!
“嗖”的一聲,王將便準備破窗而逃。
可在這倉庫內層唯一的窗戶那邊,那個面無表情的金髮女孩不知何時已經守在了前面,手上還拿着一柄冰雪般的匕首,匕首柄端似乎還刻着字跡。
近距離看到金髮小女孩的臉後,他神色有些恍惚,突然覺得有點眼熟,可此刻不是深究的時候。
“讓開!”
王將發出怒吼,擺出一副寧願被傷到,也必須要突破的架勢。
然而,話音落地之後,他卻是直接回頭,一拳轟在了背後的牆上。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覺得零有點眼熟,但他可是知道這個小女孩的資料,知道她的言靈是時間零,想要直闖一個言靈爲時間零的混血種的防衛,還不如撞牆逃跑成功率高。
只要能讓對方有半秒時間反應不過來,他都有可能借助倉庫旁邊的河流逃跑。
對於他這種級別的強者而言,鋼筋水泥不算是太大的阻礙。
皇級混血種的全力轟擊,的確是在牆上轟出了一塊不大不小的洞,藉助這個洞口,他勉強可以逃生。
然而,在轉頭前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自己存活的概率不大了。
他這麼做,只是爲了賭零會因爲驚訝而耽誤半秒鐘來做決策,如果零能夠保持冷靜,這一招就沒用了。
而據他眼角餘光的觀察,從頭到尾零的目光都十分冷靜,冷靜到彷彿能透過面具看穿自己,知道自己絕對不會選擇正面相搏。
不過,他還有機會!
王將深吸一口氣,奮力兩腳踢向洞口的邊緣。
然後膝關節反轉,他以反重力一般的姿勢,屈身以蹲姿站在牆面上,蓄力到極致後,直接一個猛烈彈跳,躍向了窗戶的位置。
特意轟出來的洞口居然是假動作,他是打算在零高速衝過來補刀之前,和她交錯而過,以最多承接一刀的傷勢逃出去!
他是個陰謀家沒錯,卻也絕對不是沒經歷過生死抉擇的廢物,光是從黑天鵝港的冰雪裡徒步來到日本,本就是一件賭命的事情!
正在他即將轟碎剝離,逃脫昇天的那一剎那。
“嗤!”
冰涼的利刃直接從他的背心貫穿了他的心臟,隨後,一股沛然莫敢當的力量轟在他的後背之上,當場把他從空中擊墜到了地面,甚至轟出了一道坑。
這股力量不僅徹底擊碎了他的脊椎,還如同有餘震一般,將他的其它骨頭也震碎。
旋即,心臟中的冰涼利刃旋轉絞殺,完成了補刀。
哪怕是皇級混血種,在這種攻擊下,也只得生機斷絕。
生命最後幾秒,王將努力擡起頭,死死地盯着眼前這個表情被冰雪覆蓋的金髮小女孩。
比起對方使用的可怕拳法,他更在意的是這個金髮小女孩的行動。
她剛纔居然一步沒動,而是站在原地等自己送上門來,彷彿從一開始就預測到了他剛纔是在做假動作。
這種程度的預判絕不可能是純粹出於經驗,對方必然十分了解自己,十分了解自己的思維和行動方式。
可她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這麼多年來,就連源稚生和源稚女都從未看透過他的真面目,這個小女孩憑什麼做到這一點?她到底是誰?
拼命地回憶也沒想起來答案,但在生命力徹底消失之前,他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金髮女孩匕首上的那一行小小的俄文刻字。
——Рена*(蕾娜*)
在他想起來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之前,就已經成爲了冰冷的屍體。
“沒用的,這樣是殺不了他的!”
這時,被解放的源稚女才怯生生的走了過來,並惶恐的對零提醒道。
“我以前記憶中殺死過他好多次,但他一直都可以無限復活,這種厲鬼是殺不死的!”
聽到這話,正在用衛生紙和手帕小心翼翼擦拭手上那柄冰雪匕首的零暫時停了下來,然後詠唱起了言靈。
“等等!”
蘇墨突然開口,讓零暫停了一下詠唱。
一秒後,才接着說道。
“可以了。”
零繼續詠唱。
“轟!”
下一秒,君焰的火光炸出一個大坑,將王將的屍體直接燒成黑炭。
隨後言靈熾發動,高溫火焰持續燃燒,將王將徹底化成灰。
隨手殺人焚屍後,她看了源稚女一眼。
“這樣也不夠,我試過。”
源稚女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也是個狠人,看來王將的替身都很辛苦。
這時,蘇墨開口了。
“不必擔憂,世上沒有殺不死的東西,哪怕是神明也是如此。”
源稚女顯然是知道蘇墨龍王的身份,聽到他這麼說,顯得安心了許多,但還有疑慮。
“可我曾親眼見到他燒成灰又復活。”
“那不是復活,只是換了個影武者而已。”
蘇墨搖搖頭,隨口解釋道。
“影武者?”
源稚女十分驚訝。
他不是不知道影武者合格詞語的意思,只是無法理解會有這個技術。
王將每次復活後都會有之前的記憶,還有着同樣的目標,以及相同的食屍鬼哲學,每個人都猙獰如惡鬼。
有面具的遮掩,相貌不是問題,可問題在於人的思想是不可複製的。
如果這是影武者,那豈不是說這些影武者不僅有王將本人的記憶,而且還爲了本體都奮不顧身完全不怕死?
有這技術,你直接競選總統都可以吧?
這真的不是因爲解釋不清的BUG而隨口糊弄出來的設定麼?
“嗯,可能還有洗腦、克隆、即時通訊以及記憶灌輸技術,不過這個不重要。”
蘇墨搖了搖頭,然後揚了揚手上的能劇面具。
那是他在叫停零的時候,從王將臉上扒下來的東西。
“重點是,根據這個面具上的即時通訊系統,似乎有可能追蹤到王將的本體。”
此言一出,零的眼神倏地一亮。
蘇墨親自出手,自然不可能將目標僅僅定在赫爾佐格的區區一介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