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路鳴澤面對夏彌，態度都是十分不屑。
“區區耶夢加得”、“愚蠢的戀愛腦”、“初代種之恥”、“這種菜雞還需要刻意針對？”“你也配當龍王？”……
這些話都是他常有的想法。
現在的路鳴澤面對夏彌，則是直接逃之夭夭。
“蘇墨救我！”
一聲驚呼，他直接先於蘇墨一步，竄進了空間通道中。
夏彌立即追擊過去，蘇墨倒也沒有阻止，和繪梨衣對視一眼後，兩人也跟了上去。
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在四神域強者面前，路鳴澤無法保持以前的高逼格，只能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服軟認慫。
只要不涉及到路明非這個底線，路鳴澤平時其實也不在意什麼面子，所以除非夏彌過分，蘇墨也不打算多管。
而夏彌對於欺負路鳴澤這種弱雞其實也不感興趣，見對方認慫，便也停了下來，雄赳赳氣昂昂走到蘇墨身邊，像是耀武揚威的小孔雀。
不容易啊，一直被小看的她，終於能站在龍王鄙視鏈最高峰了（自認爲）。
揚眉吐氣後，見到蘇墨的目光投往某個方向，夏彌、繪梨衣也都看了過去。
不一會兒，便等到了黑色巨獸的身影。
擁有着黑王的身軀，哪怕不能動用龍血力量，光憑生物學推進，如今的帕西速度也極快，遠超人類最快的艦艇。
可就算它速度再快，無法使用權柄的他也不可能超過使用空間開闢的蘇墨一行人。
所以，蘇墨他們等了快一分鐘，先出發的帕西才終於遊了過來。
雖然沒有辦法主動使用龍血，可黑王的身軀自帶烙印，自然不會被尼伯龍根拒絕，黑色鮎魚一個猛子紮下來，就來到了阿瓦隆島嶼，巨大的身軀從天而降，落到了島嶼中心。
而在島嶼中心的地下樹洞，也就是已經徹底枯朽的世界樹所遺留下來的最後安全鎖中，愷撒和其他護衛們都藏身於此。
正是藉助這最後的樹洞，他們才能從之前的交戰餘波中存活下來。
此刻，直接被一個百米長的史前巨獸盯上，衆人開始瑟瑟發抖，就連愷撒也不敢大聲喘氣，這種級別的怪物只需要打個滾，他們必然就會變成一灘肉泥。
看到這一景象，蘇墨並未急着搭救愷撒。
以他如今的速度，無論帕西想做什麼，他都能後發先至，成功阻攔，不必擔心帕西突然下殺手。
反正愷撒不會有事，不如站在一邊看看戲。
畢竟，對於帕西的選擇和做法，他其實也是有點好奇的。
在蘇墨一行人吃瓜的注視下，黑色巨獸盯着腳下拿完如螻蟻般的人類，張開了嘴。
“帕西，你是帕西？”
愷撒猜出他的身份，瞪大眼睛，表情極度不可思議。
難道說，這隻黑色巨獸，就是傳說中的黑王？
可他爲什麼這麼醜，背上還有一棵樹？
“神啊！您終於回來了！”
一旁的克隆人們則是一臉狂熱地頂禮膜拜起來，無論這隻巨獸長得有多恐怖，那都是他們這些影子的神。
帕西無視掉這些頂禮膜拜的人，用異常低沉的語氣，說出了剛纔發生的事情。
“怎麼可能？神也會失敗麼？”
克隆人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愷撒卻沒有多少驚訝的感覺，以蘇墨表現出來的智計和力量，就連他父親奧丁那個老陰比都玩不過，帕西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你想說什麼？”
愷撒如此問道。
他敏銳地察覺到，帕西這次過來，似乎是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
“有人說，如果是伱來繼承神的位置，你會比我做得更好，你有完整弗裡嘉血脈，不會有我這樣的血脈缺陷。”
黑色巨獸盯着愷撒，用聽不出喜怒哀樂的語氣說道。
聞言，一旁的克隆人們對愷撒露出了敵視的眼神。
比起一個完整的神，他們更需要一個屬於影子的神。
愷撒先是一愣，而後立即露出警惕的眼神，手忍不住摸向狄克推多的刀柄。
“所以呢，你想做什麼？”
愷撒身體繃緊地問道。
他不是笨蛋，很快就察覺到了帕西話語中潛藏的另一個意思。
如果自己真的擁有完整的弗裡嘉血脈，那豈不是說，帕西只需要繼續吞噬自己，就能成爲完整的神？
雖說如今雙方實力懸殊，可愷撒也絕不願意束手就擒，如果帕西要對自己動手，就算反抗無用，他也要朝對方揮上一刀。
愷撒的一切動作，都被帕西映入眼底，聽到他的追問，這個黑色巨獸突然擡頭看了一眼天空，而後環視看了一眼四周，像是君王正在巡狩自己的國家，又像是臨終前的老人在打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最後，他低下頭與愷撒，與自己的兄弟對視。
“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他的聲音執拗而威嚴，在這時愷撒才強烈感受到眼前這個怪物的人性，才切實地感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和自己認識了十幾年的秘書帕西。
這個黑色巨獸死死地盯着愷撒，以逐漸衰弱，卻異常堅定地口吻開口。
他說：
“我只是缺了一個像古爾薇格夫人一樣的母親罷了。”
他說：
“我不比你差！”
最後的最後，他看了一眼遠處的蘇墨等人，沒找到那個紅髮姑娘的身影。
他閉上眼睛。
“我不後悔。”
下一秒，黑色巨獸爆發出最後的力量，那靈敏鋒銳的魚尾，在空中劃過一道黑月的圓弧，直接刺向了它的大腦。
比天叢雲更銳利的骨骼以只有自己才瞭解的刁鑽角度，一下就刺穿了自己的大腦。在精心算計的情況下，魚尾藉助彈開的力道，切開了自己脊椎上的第二個大腦，徹底終結了自己的性命。
僞神帕西，於此正式隕落。
死因是……自裁！
看着眼前的結局，蘇墨一行人都有些怔住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僞神最後的落幕會是這樣的。
不過細想一下後，又不覺得太意外。
而在愷撒面前，黑色巨獸的身體沉重的落在地上。
因爲黑色巨獸的死亡，命運被打破，槲寄生之劍再無限制，直接將黑色巨獸體內所有的力量都汲取乾淨，並紮根在大地之上，成爲了第二棵世界樹。
那無比繁茂的世界樹樹根之中，隱約有下一枚果實開始孕育出來。
黑王的權柄只有一份，不會增多，也不會減少，在僞神帕西死去之後，他的權柄在槲寄生之劍的影響下，以新的世界樹形式再度誕生。
同樣的誘惑再度出現。只要吃了那果子，就能與神比肩。
看着眼前完全失去了生命力的巨獸屍體，又看了一眼不遠處世界樹底部正在孕育的赤色果子，愷撒嘆了一口氣。
以他的實力，顯然察覺不到，一個小男孩正虎視眈眈的站在他背後。
是路鳴澤。
根據帕西之前的說法，恐怕任誰會認爲，只要愷撒自己前去吞噬那果實，就必然會獲得完整神的力量。
眼下，帕西固然不會吞噬愷撒了，愷撒卻也不是沒有可能想要繼承帕西的力量，成爲真神。
雖然他必然做不到這一點，但這不妨礙路鳴澤在一旁觀察。
老實說，對於蘇墨的態度，路鳴澤是覺得十分安心的，如果蘇墨對失去所有靠山的愷撒都能保持克制，那在自己失去所有力量後，豈不是同樣不會對自己哥哥出手？
比起愷撒，他這邊可是還有零這麼一個寵妃能吹枕頭風，雖然零是個漏風棉襖，好歹也不會完全不顧及他們的死活。
可安心之餘，對於愷撒他其實是不放心的，畢竟再怎麼說，愷撒的家族和父親都是他們殺死的，若是愷撒有任何不該有的心思，他都覺得應該斬殺於搖籃中。
雖然都是蘇墨承諾不殺之人，可愷撒什麼檔次，配和自己哥哥一個待遇？
蘇墨下不了的手，就讓自己來下！
做好黑手套覺悟的路鳴澤，死死盯着愷撒的舉動，一旦他表露出危險的心思，便要將他斬草除根，斬於馬下。
而愷撒這邊，自然是不知道路鳴澤已經給自己準備好了鍘刀，隨時打算砍掉自己腦袋。
看着帕西的屍體，看着不遠處那象徵着神的果子，他上前幾步。
路鳴澤的眼神逐漸變得危險，直到愷撒止步於黑色巨獸的屍體面前，他眼眸中的危險氣息才停止增長。
看着眼前生命力被完全吸乾，徹底乾癟起來的黑色巨獸，愷撒將手搭載了帕西的屍體之上。
“雖然手上沒有聖經，但你這樣的人大概也不信神，就當是給異教徒贖罪吧！”
他閉上眼睛，開始小聲唸誦着什麼，神色莊嚴肅穆起來，像是年邁的神父。
路鳴澤這才意識到，愷撒這是在對帕西進行臨終禱告，雖說帕西已經死了，這隻能算是對亡者的禱告。
加圖索家族世世代代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或許定下這一傳統的奧丁完全只是爲了一己私心，加圖索家族的長老們也只是因爲想要締造神纔信奉宗教，可愷撒不同，一直不知道自家真面目的他，真的是一個虔誠無比的天主教徒，從小被培養的他是真的信神！
哪怕他從小知曉龍族的歷史，也絲毫沒有讓他的信仰產生動搖，並且嚴格遵守天主教的教義。
以至於作爲一個花花公子，他雖然撩過的女朋友很多，可他真的還是一個處男。
短暫的禱告很快就結束，看着眼前殘破的屍體，還有滿目瘡痍的大地，在路鳴澤警惕的視線下，他擡頭看向不遠處那枚象徵着神的果子。
“你們都只記得‘吃了那果子，便能與神比肩’，卻沒人記得，吃那果子的代價，是獲罪於神，被從伊甸園趕出去，從此過上顛沛流離的命運。”
他嘆了一口氣，眼神中並無什麼過多的貪婪之意。
作爲虔誠的信徒，他知道傲慢的罪愆何其深重，哪怕榮耀天國的副君也會因此墮落。
更不要說，爲了這個所謂的計劃，他已經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家族，失去了兄弟，甚至連昔日母親的逝去，都和所謂的造神計劃有關。
和路鳴澤所想的不同，愷撒的思想受自己母親影響更大，和帕西心中的貪婪、不甘不同，他此刻只覺得疲倦和麻木。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以至於在這個世上已經孑然一身。
不過，和真正孤家寡人的帕西有所不同的是，在他心中，他的母親一直與他同在，愷撒其實並不缺愛。
所謂的完整弗裡嘉血脈，對比母親給予他的愛來說，完全不值一提。
所以，他毫無留戀的將視線從赤色果子移回黑色巨獸的屍體。
“我無法完全理解你的憤怒和不甘，請原諒我，正如同主也會原諒你一樣——”
“——兄弟。”
這個世界並沒有神。
但，在他的背後，魔鬼的身影已然消失。
·
“所以說，只需要吃下這枚果子，蘇墨哥哥就能成爲皇帝了？”
看着面前的果子，繪梨衣一臉興奮地說道。
明明討論的是蘇墨的事情，她卻比蘇墨更加激動。
“不！”
夏彌小姐搖了搖頭。
“剛纔不是說了麼，現在的黑王血脈還不全，想要獲得完整黑王的力量，還需要足夠的弗裡嘉血脈作爲祭品才行。”
“一定要諾諾姐姐麼，不會有危險吧？我能不能幫上忙？”
繪梨衣露出擔憂的表情。
不會必須要獻祭諾諾吧？
“危險倒不至於，蘇墨連龍王的權柄都能剝奪，何況是弗裡嘉血脈。”
夏彌擺了擺手，不覺得有什麼危險。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決戰這麼簡單，但能打過就是好事，還是趕緊把黑王力量奪走，以免夜長夢多！”
哪怕站在夏彌的角度，這場最終決戰的難度也不算高。
雖然她的確是打不贏僞王帕西來着，可在蘇墨的多種神器配合下，身爲僞王的帕西基本上在槲寄生之劍上就徹底栽了，失去了翻盤的能力。
要不是爲了測試，朗基努斯之槍根本沒有使用的必要。
而依照測試結果，哪怕這次出現的不是僞神，而是擁有完整血脈的真神，也絕對逃不過朗基努斯之槍的效果。
腦橋分離手術這一BUG，對黑王的剋制是絕對的。
雖然帕西最後是自裁，可多少也給他們一種我還沒用力，你就倒了的感覺。
這種底牌冗餘的戰鬥，危險程度比白王一戰其實都要低。
雖然不知道一直在幕後搞事的尼德霍格怎麼突然這麼拉了，但這種事情不需要深究。
和帕西之前所說的一樣，只要將黑王權柄徹底篡奪過來，無論他有再多的陰謀，也都會迴天乏力。
“你說的很好，但別再立flag了！”
蘇墨捏捏夏彌小姐的臉，而後隨手打開通往大本營的空間通道。
他也打算先下手爲強，搞定黑王權柄再說。
正在這時，路鳴澤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並提醒了一句。
“不光是諾諾，把零也叫過來，這次她也很重要！”
“嗯？”
蘇墨疑惑的看了路鳴澤一眼，但並未遲疑，立即將兩人召喚了出來。
先不管零能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作爲團隊重要一員，就算她沒參與決戰，功勞也很大。
之前蘇墨閉關的時候，他們三人都是靠零的照顧才能一直全心全意撲在鍛造上的，如今慶祝勝利的時候，自然也不能丟下她。
上一章修改了一點BUG內容，將路鳴澤口中“愷撒吞噬果實會成爲真正的神”改成了“會獲得比帕西更強的力量”，具體區別下一章會有介紹。
其實設定早就定好了，也做了對應的鋪墊，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昨天突然腦抽寫錯了，也沒檢查出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