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逐。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但是應該都在大街上看到過這樣的風景吧?
一個孩子,大概率是男孩子,穿着開襠褲,躺在並不乾淨的水泥路面或者石板路上,不斷甩動着自己的四肢,而在他的前方几米處,站着他的母親。
出現這種畫面的原因大概率是因爲孩子有想要玩的玩具沒有買到,又或者是因爲乾脆是因爲在外面沒有玩夠卻被父母叫回家吃飯所導致。
而這個時候,其母親就會在一旁彎着腰佯裝不在意地說——
【那你呆在這就呆在這!我回家了~】
這個時候,哪怕是再怎麼頑劣的孩童也知道出事了,就會拼命衝上去扒拉住母親的小腿開始聲嘶力竭地哭喊。
沒錯,就像是——
“嗚啊啊啊啊!!(不雅的哭聲)不要啊啊啊!!源老大你怎麼忍心趕走我!!!”
“放手!!衣服要斷了!”
趴在地上,雙手死死扯住源稚生習慣的黑色風衣邊邊角,雙腿頂住門框邊緣,藤丸立香和源稚生呈現角力之勢,雙方互不相讓。
原因是幾分鐘前,源稚生這個冷漠的男人竟然在確認了藤丸立香的的確確已經開始向着“異型”變化,其存在就像是T病毒一樣會給東京帶來危害後,立刻做出了要麼囚禁要麼驅逐的判斷。
而他很快得出結論——
囚禁太非人道了,藤丸立香畢竟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
還是扔出去日本吧()
所謂的正義夥伴,就是犧牲少數成全多數的代言人,而這個平行世界內同樣是立本人,同樣繼承了正義之信念,同樣殺了自己“父親”的好男兒源稚生就算被藤丸立香改變了一部分思考方式,也不改其靈魂之扭曲。
他這麼想着。
【絕對不能夠讓現在的藤丸立香靠近繪梨衣】
面部繃緊,相當嚴肅的大家主在心裡無數次重複着這個決斷。
先說好,這並非是迂腐或者妹控。
源稚生又不是變態。
他只是覺得繪梨衣作爲一個“人”本來就不具備完備的,獨立思考的能力,就算在遇到藤丸立香之後開始成長,現在也還在成長的進行時。
繪梨衣此時還沒有定義“愛”或者“喜歡”的能力。
所以作爲她的兄長,自己必須要至少爲其提供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讓其慢慢成長。
但是平安夜,即將成人禮的藤丸立香,已經變成了行走的貓薄荷,如果真的讓繪梨衣遇到,那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本來就喜歡藤丸立香的繪梨衣.很可能會把那一瞬間產生的生理性悸動認爲是真正的“愛”,完全失控。
不行
不行!
繪梨衣耍對象那種事情,至少也要在我結婚之後吧!!在我結婚後三年吧!!
想到這裡,男人下定了決心,靈魂纏繞着火熱的意志,雙目迸發出泉涌般的堅毅,大聲怒吼:“我要守護繪梨衣‘真正的愛’!!”
“從老大你最裡面聽到‘真正的愛’這麼羞恥的臺詞真的好奇怪啊!!”
立香吃了一驚,一個鬆手,而被慣性帶動的源稚生便也忍不住向前栽去,幸虧他身手矯健,不然皇級混血種硬生生撞到地上,走廊地板都又要撞掉一個窟窿。
源稚生膝蓋跪地,心裡默默想着“怎麼感覺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在這個地方摔倒了”這樣奇怪的事情,又立刻爬了起來。
“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男人理了理自己的衣物,一本正經。
“我現在就給你訂機票,你就去外面玩玩吧,我看中國就不錯,你不是在那邊有幾個關係好的女性朋友嗎?好好逛逛,你也年紀不大了,最好是早點結婚,蜜月,同居,生孩子,然後成熟起來吧。”
“中國又沒有過平安夜的習慣!而且老大你完全就是要把我往外推的樣子!”
立香橫眉怒目,也站了起來,吹着不存在的鬍子瞪眼說。
“再說了,憑什麼就要催我啊!明明源老大你自己也沒有女朋友!”
呱!!!
源稚生沒發出聲音,但是他的靈魂在喊叫,是痛?
不,是怒。
那是對眼前之人毫無禮節的憤怒。
“你!以爲大家主有很多時間嗎?”
別開玩笑了,每天都在思考怎麼把手下這些破爛黑幫洗白白,讓這羣蠢貨改過自新,把蛇岐八家轉型爲社會友好組織,除此之外還要和已經知道神秘側存在的政府交涉,和繪梨衣打電動,清點網絡購物車裡的防脫髮潤髮乳和胃藥鏈接
難道真以爲我作爲男人沒有一點那方面的興趣嗎?
沒有的話我就不會夢想去天體沙灘賣防曬乳了,應該去沖繩做賣炒麪的!離家近好辦事,我何苦要前往歐洲,去尋尋覓覓那白花花的叢林!?!
氣勢滔天,怒目如橫綱力士。
“你給我乖乖閉上嘴!出去玩!!!”
“.哦。”
看到男人似乎真的急了,立香悻悻然地服軟了。
——
“——所以說我來夏彌你這裡避難了。”
“爲什麼?剛纔你說的話裡面有任何一個地方有講到我的部分嗎?”
地點與時間開始輪轉。
中國,時間是北京時間中午十二點。
沒有辦法,雖然原本在日本那都已經下午了,但是因爲立香沒聽源稚生的選擇坐飛機,而是自己在半空中開啓超音速飛行,從日本到中國比奧運冠軍跑百米跑的時間還快得多。
所以時差導致她來到這之後依舊是十二點大太陽。
地點,福州,聚春園。
私人包廂裡,藤丸立香腦袋挨着餐桌,嫩滑的臉蛋在透明玻璃圓盤上被擠壓而形成了看上去異常柔軟的弧線。
而在她的旁邊,夏彌有一下沒一下地夾着菜,品鑑着人類的廚藝。
“而且說到底,如果你此刻的身體真的有問題,那來找我是幾個意思,你要害龍?刺殺我?”夏彌想起了自己上一輩子的死法,心中暗暗覺得晦氣。
“你可真是完全不懂人心啊。”夏彌哼聲。
立香癡呆地解釋着:“龍王的神秘性也完全足夠抵抗我的異常,我回憶了一下今天的情況,普通人的情況明顯會比混血種的要嚴重,血統越高,對我的抗性也就越高。”
女孩眼神空洞,動作全靠本能,伸手拿自己食指和拇指捏住夏彌長長的栗色髮梢,入手只留下柔順如絲的手感,指尖滑落宛如液珠輕蹭,靠着這份柔軟和溫潤來維持心理平衡。
“而且——”
她手向下移動,拍了拍夏彌的肩膀,輕聲說。
“我想着偉大的耶夢加得小姐肯定不會在意人類的魅力,畢竟你知道吧,那可是那位耶夢加得大人啊!”說完藤丸立香張開嘴來發出“啊~”的聲音。
“.你這不是很懂嘛。”
夏彌臉上微紅,轉頭瞥了這個狂妄自大的人類一眼,輕聲咳嗽兩下,避開對視,筷子輕巧地夾住面前黃金佛跳牆的一小塊鮑魚送入藤丸立香張開的嘴裡。
噶嗚一口吃掉,熟悉的館子味道還是那麼好,而且是別人請客,味道更是再上一層樓。
妙哉妙哉。
“對了,夏彌,你的平安夜禮物,還有芬裡厄的。”
“嗯?”
接過藤丸立香裝潢華麗的巧克力,並不知道這如果按照蛇岐八家們總結的標準來說,乃是A級仙品,是隻有藤丸立香當成朋友並且懷抱好意的人才能夠擁有。
這甚至不是每個英靈都能夠用的待遇!
至少黑鬍子好像就沒有()
夏彌不知道這些背景故事,但是她倒是挺開心,至少證明藤丸立香沒有空手而來那麼無禮。
龍都是喜歡看人類給自己上貢品的,主要是喜歡寶物。
如今的耶夢加得已經抵達成體期,成體期和亞成體的區別除了實力,權能以外,龍類的本能也越來越迴歸本源。
雖然她現在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實際上看到藤丸立香後還是有些悸動的。
不只是因爲那詭異的魅力,也是因爲她自己作爲龍類對“慾望”天然的強烈。
霸佔,侵佔,玷污,凌辱.還有比這更快樂的歡愉嗎?
很難的啦。
得裝得像一點,夏彌在心裡這麼想到,同時順口說。
“說起來,我還有一個提案。”夏彌撥開巧克力的外包裝,輕輕拿出裡面的圓滾滾看上去異常深沉的酒心巧克力。
藤丸:“嗯?”
“你現在算是能力暴走的階段,其實就和使用了暴血後無法控制住黃金瞳的混血種事類似的情況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本質上來說其實是生命的三要素,也就是【精神】【靈魂】【肉體】三者之間的不匹配。”
“而你的情況,精神應該不成問題。我猜測大概率是頓悟後生命層次開始產生了變動,也就是靈魂與肉體的不匹配。”
“這種情況我有個好辦法。”
夏彌吃一口巧克力砸吧砸吧嘴說。
“打幾架就好了。”
“在和諾頓的戰鬥之後,你到現在都沒有遇到能夠全力出手的對象吧,所以才做不到將肉體的不適應感宣泄出去。”
“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就是那個——”
夏彌一本正經解釋。
“提升段位太快了,鬥氣虛浮。”
“哦哦哦噢噢噢噢!!!”立香張大嘴,可以說是被震懾了。
而夏彌見狀乘勝追擊道。
“你要的話我可以幫忙,反正——”
她淡淡回眸。
“現在的話,我不會輸。”
“.”
立香有些發愣地和夏彌對視。
不,這倒不是覺得夏彌完全在吹水。
雖然說藤丸立香曾經親口吐槽夏彌孱弱到嚇人,但是事後她也的確和自己解釋過,龍族具有不同生命狀態的現實。
最初的夏彌是幼體期,戰鬥力和奧丁的傀儡在伯仲之間,不對,硬要說的話,奧丁的傀儡能夠驅使的權能甚至還在夏彌之上,打起來明顯更加困難。
而隨後夏彌則是昇華爲亞成體期,那時候的她已經有了凌駕於次代種的戰力,如果不是因爲藤丸立香言靈神諭作弊一樣的能力或許會是更好的戰鬥。
而如今.夏彌成爲了成體期。
前情提要,諾頓自稱自己是研究人員。
在準備好的情況下或許諾頓是四(八)大龍王中的前列,甚至是首位都不爲過,事實就是他在大部分鍊金王冠都被放置用於處理自己的“世界塞入根源”計劃,卻依舊有着整個煉器文明的權限。
準備好的情況下和康斯坦丁兩個人差一點就讓藤丸立香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而這樣的諾頓卻也親口承認,那些強大也只是來源於自己的鍊金術以及鍊金武器,只論近身戰鬥,或者說武藝的話,所有龍王裡只有耶夢加得能夠和藤丸立香媲美。
那是以“技”抵達“權”。
超越神域的,全新的領域。
【看見萬事萬物的點】
和直死之魔眼那般想像的能力.
耶夢加得的全盛期,那環繞中庭的巨蛇,掌握世界冥府權能的龍王到底有多強,藤丸立香是不知道的,所以她不會輕視夏彌。
她驚訝,是因爲夏彌就那麼輕鬆地表示了願意幫忙。
嘻嘻。
“你笑什麼.”夏彌注意到了藤丸立香的笑容,忍不住皺眉說,似乎是覺得對方這個表現是在嘲笑自己,露出了些許憤然的表情。
立香連忙擺手。
“不不~就是感覺我好像經常麻煩夏彌,夏彌意外地很寵我嘛~~”
夏彌本來冷峻高傲的臉剎那間變得不可接受。
“哈?!~~~”
“明明是龍王卻那麼寵我,說起來,作爲阿提拉時期的夏彌也是被人類背叛的吧?在你被毒殺的傳承中,那種毒藥是無法一次性導致龍王的死亡,只可能是持續多次灌入,明明距離勝利那麼近,明明你的話肯定能夠看穿人類的行徑,卻依舊選擇了等待死亡。”
“夏彌你真的還蠻喜歡人類啊?”
“.”
那一瞬間,夏彌的臉色萬千變換。
黑的白的紅的黃的紫的綠的藍的灰的你的我的他的她的大的小的圓的扁的
最後化作綿長的吸氣聲,呼氣聲。
然後——
砰!!!!
包廂房門被關上了。
噠噠噠噠噠。
來來往往的服務員路過會看到女孩雙手捏着賬單,站在門前,好奇地看一眼又收拾視線,只當做是小情侶吵架。
只留下被關在門外的藤丸立香抿着嘴。
有些委屈。
你幹嘛~~~
“夏彌,你開門啊!”
“開門,我錯啦!!”
“老婆你說句話啊啊!(扭捏音)”
爲什麼?爲什麼要像新婚之夜被老公挑撥後惱羞成怒的妻子一樣把我踹下牀還反鎖房門?
你至少別把賬單給我啊(半惱)
義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