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智仁面前,林海峰可絲毫不敢大意,車智仁一向心狠手辣,不僅對外人如此,對自己人也是這樣,因爲犯錯而死在他手裡的兄弟不在少數。
林海峰咧着嘴說道:“仁哥,我……我早上上廁所的時候被……被狼咬傷了腿。”
聽聞他的話,車智仁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說道:“你被狼給咬了?”
“是……是的,仁哥!”林海峰指指身邊的夏文傑和林海峰,說道:“如果……如果不是這兩位兄弟恰巧路過,我……我早就被狼咬死了。”
車智仁再次哼笑出聲,慢悠悠地問道:“既然你被狼咬了,怎麼不去醫務室,跑到大棚裡來做什麼?”
林海峰吞口唾沫,壯着膽子說道:“傷口太……太疼了,我實在受不了,所以才……纔過來要口大煙吃。”
“哦!原來是這樣!”車智仁點點頭,他目光低垂,看向車智仁的大腿,而後蹲下身形,問道:“你哪條腿被狼咬傷了?”
車智仁該不會要查看自己腿上的傷口吧?
林海峰驚出一身的冷汗,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他心驚膽寒地指下自己的右腿,說道:“是……是這條腿……”
“被狼咬傷可不是開玩笑,不及時醫治,弄不好會感染上狂犬病。”說話之間,車智仁面露關切之色,碰下林海峰的小腿,問道:“是這嗎?”
“不……不是,是這裡。”林海峰小心翼翼地指着自己的大腿。
“是這?”林海峰輕輕碰了一下。
林海峰急忙點頭,應道:“就……就是這……啊!”他話還沒說完,車智仁的手指突然狠狠按在他大腿的傷口上。要知道夏文傑刺的那一刀可不輕,即便被包紮和止血了,傷口還遠沒有癒合,車智仁用力的一摁,林海峰哪裡能受得了,那一瞬間,大腿上席捲而來的疼痛讓他險些當場暈死過去,這簡直比夏文傑當初刺他一刀時更疼,甚至是疼上十倍、百倍,林海峰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同時雙手抱着大腿,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頃刻之間,汗珠子順着他的額頭、臉頰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
旁邊的夏文傑和仇顯封看得暗皺眉頭,王麻子臉色難看,雖說他對車智仁也是又敬又怕,但這時他實在忍不住。他跨前一步,眉頭緊鎖,沉聲說道:“仁哥,小林已經被狼咬傷了,你又何必再刁難他,去碰他的傷口?”
聞言,蹲在地上的車智仁慢慢擡起頭來,一對小眼睛射出惡毒的兇光,直勾勾地看向王麻子,似笑非笑地問道:“王麻子,不錯嘛,你現在膽子大到都敢教訓我了。”
王麻子倒吸口涼氣,急忙垂下頭,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敢……”
“哼!”車智仁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慢慢站起身形。剛纔他之所以用力觸碰林海峰的傷口,主要是在做試探,看他是不是真的受傷了,現在來看,他腿上的傷不可能是假的,那一刻他表現出來的痛苦也不是沒受傷的人能裝得出來的。
他聳了聳肩,說道:“後山畢竟是在外面,不像基地內這麼安全,你負責看守後山的倉庫就應該小心一點。還被狼給咬傷了,瞧你那點出息,趕快起來吧!”
林海峰表面上還是一臉的痛苦狀,實則提到嗓子眼的心已然落下大半,只聽車智仁的這番話他能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疑心打消了不少。
在夏文傑和仇顯封的攙扶下,林海峰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即便有夏、仇二人用力架着他,他的雙腿仍在突突地哆嗦着,沒緩過巨疼的那股勁。
“趕快去醫務室吧,光吃大煙頂個屁用,那能預防狂犬病嗎?”車智仁白了他一眼,轉身正要離開,可他恍然又想起什麼,狐疑的目光落在夏文傑和仇顯封臉上,問道:“你剛纔說,他倆是誰?”
生怕夏文傑和仇顯封會說錯話,林海峰急忙答道:“他倆都是巡外山的兄弟!他叫高成義,他叫王少傑。”他先後指了指仇顯封和夏文傑。他說的這兩個名字並不是臨時編造的,而是確有其人。
“高成義、王少傑……”車智仁眯着眼睛唸叨兩遍,說道:“聽起來有點而生。”
林海峰解釋道:“他倆都是新人,又負責在外山巡防,不常回基地,仁哥不認識他倆、沒聽過他倆的名字也正常。”
“嗯。”林海峰這麼說沒什麼好值得懷疑的,東盟會的毒品基地,內部的人員就已經不少了,外圍的人員數量更多,別說車智仁,即便是滕元華也不可能認識全部的兄弟。
車智仁點點頭,目光一轉,看向夏文傑和仇顯封,隨口問道:“既然你倆負責在外面巡山,怎麼突然跑到後山倉庫去了?”
“哦……”夏文傑支吾了片刻,小聲說道:“我們在外面巡山太冷了,這兩天又正趕上暴風雪,所以,我……我和小高是打算去倉庫裡拿……借幾個睡袋、棉毯,沒想到正好遇到小林被一頭狼襲擊,我倆就幫忙把那頭狼打死了。”
夏文傑的反應很快,隨機應變的能力極強,他的回答可謂是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車智仁琢磨了片刻,苦笑道:“是啊,在外面巡防的兄弟很辛苦,很多時候還要露宿荒野。”
“不……不,仁哥,我們不辛苦……”夏文傑故作驚慌地說道。
車智仁一笑,說道:“什麼崗位辛苦,什麼崗位不辛苦,難道我還不知道嗎?沒辦法,你們是新人,第一年是必須得在外面巡山的,至於第二年嘛,那就看你們自己的表現了,表現好,就有機會回地基裡工作,表現得不好,還得繼續做巡山的工作,好好努力吧!”說着話,他隨手拍了拍夏文傑和仇顯封的肩膀,而後又向林海峰點下頭,再什麼話都沒多問,轉身走出大棚。
目送着車智仁離開,等他出去之後,王麻子快步上前,把房門關嚴,然後回頭看向林海峰,低聲問道:“傷口怎麼樣?仁哥下手也太他媽狠了。”
林海峰一臉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還能怎麼樣,剛纔差點沒疼死我。”
王麻子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仁哥以前就這樣,對誰都不信任,現在還是這個逼樣。”
“行了,我不和你多說了,我去醫務室。”林海峰向夏文傑和仇顯封揚揚頭,示意他倆架着自己趕快走,王麻子伸手把他攔住,滿臉堆笑地問道:“小林,筆記本的事……”
“我回去幫你找找吧。”
“好、好、好!”王麻子聞言喜笑顏開,連連點頭,搓着手說道:“我這兩天就抽空到後山去一趟。”
“嗯。”林海峰一邊答應着,一邊讓夏文傑和仇顯封把他架出大棚。
別過王麻子後,到了外面,林海峰對夏文傑低聲急道:“領導,我們已經被仁哥撞見了,現在得趕快走,晚了只怕會露餡!”
現在夏文傑業已拍下不少實質性的內容,感覺收集到的證據也確實差不多了,他點下頭,問道:“你的腿怎麼樣?能堅持得住嗎?”
林海峰咬了咬牙關,應道:“還行,我還能堅持。”
“那好,我們走。”夏文傑向仇顯封甩下頭,二人架着林海峰原路返回。
且說車智仁,他離開大棚後,在基地裡四處巡視,轉了一圈後沒有發現異常之處,便向自己的住處走去。走到一半,擡頭一瞧,仰面走過來兩名大漢,這兩人他都認識,一個叫陸冠英,一位叫韓赫,都是基地裡的高幹,他倆一邊走着一邊說着話,見狀,車智仁嘴角揚起,嘿嘿一笑,快走幾步,來到二人的近前,笑道:“老陸、老韓,你倆這是要去哪啊?”
那兩名大漢停下腳步,一看站在面前的是車智仁,陸冠英笑道:“呦,仁哥啊,這麼早就起來巡視。”
“已經不早了,都快十點了。”車智仁敲了敲自己的手腕。
韓赫揚頭說道:“這個季度的收成囤積得差不多了,滕哥讓我和冠英去安排一下,把貨送出去,一哥那邊也派人來接了。”
陸冠英笑道:“聽說還派過來一批新人,正好我缺人手呢,來了這批新人,我就不用愁了。”
聽說來了新人,車智仁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說道:“老陸,你接收了新人之後,是不是得把你手下的老人也撥給我點了。”
陸冠英聞言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道:“你想都沒想,我手下的兄弟本來就不夠用,好不容易算是有新人補充進來,你可千萬別打我的主意。”
車智仁哼笑出聲,說道:“還人手不夠用?人手不夠用,你手下的兄弟還有閒工夫去做好人好事?”說着話,他白了陸冠英一眼,搖搖頭,邁步走開了。
當他要從陸冠英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陸冠英伸手把他拉住,皺着眉頭說道:“我說阿仁,你講話別這樣陰陽怪氣的好不好,把話說清楚了,我的手下怎麼了?又怎麼得罪你了?”
“沒有得罪我,我還得感謝他們呢,關鍵時候救了我們自家的兄弟,還大老遠不辭辛苦的把人家送回到地基裡醫治。”車智仁聳肩說道。
陸冠英越聽越糊塗,一腦門的問號,他疑道:“我的兄弟回基地了嗎?我不記得我有準許誰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