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飛射過來的碎片,如果再稍微偏一點就得釘在夏文傑的臉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沒時間再等田麗潔自己從車裡出來,他直接伸出手,抓住她的衣服,把田麗潔從車裡硬拽出來。
夏文傑對一旁的司機急聲說道:“向玉米地裡跑!快!”他話音剛落,已拉起李震山的胳膊,健步如飛,率先衝進玉米地裡。
敵人雖然是從玉米地裡衝出來的,但人數終究有限,裡面也不可能有無邊無際的敵人,只要進入玉米地裡,周圍就等於有了無數的掩體,甩掉敵人的追殺、突出重圍的希望很大。
見夏文傑已拉着李震山衝進玉米地中,那名司機哪裡還敢怠慢,急忙拉上驚呆嚇傻的田麗潔,隨後也跟了進去。
現在夏文傑已顧不上別人了,他首要的任務就是保障李震山的安全,帶着他脫離險境。進入玉米地後,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黃壓壓一片、有一人多高的玉米杆。
眼下已然入冬,玉米早已被當地的農民收割完,只剩下一根根枯黃的玉米杆仍留在莊稼地裡,不過枯黃的玉米葉依舊茂盛,密密麻麻,重重疊疊,身在其中,人的目光完全被遮擋中,可視的距離連一米都不到。當然,這也正是夏文傑想要的。他先是辨認了一下方向,接着,死死抓住李震山的胳膊,向市區方向狂奔。
只是他帶着李震山跑出沒多遠,前方的玉米杆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李震山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前面的玉米叢中突然衝出來一名持槍蒙面的黑衣人。
雙方是不期而遇,之前沒有任何的徵兆,此時雙方的距離之間,面對面幾乎都要貼到一起。
差點和敵人撞個滿懷,李震山下意識地驚呼出聲,同樣的,那名黑衣人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們的目標人物,露在外面的雙眼閃過一抹驚色。
黑衣人愣了片刻,眼中驚色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射出兩道駭人的精光,原本提在手中、槍口向下的ak74步槍也被他端了起來,手指扣在扳機上,作勢要按下去。
他塊,但一旁的夏文傑反應也不慢,在對方扣動扳機的一瞬間,他搶先出手,一把將李震山橫推出去,與此同時,他另隻手探出,狠狠握住ak74的槍身,並且把大拇指墊在扳機的後側。
此時ak74的槍筒就頂在夏文傑的胸口,這麼近的距離,只要有一顆子彈射出槍膛,以ak的威力,足可以把夏文傑的身軀打穿。
只是,令黑衣人意想不到的是,他連續扣動兩次扳機,可是扳機皆未能扣到底,頂在槍膛內的子彈也沒能發射出去。
他心頭大驚,本能地低頭查看,這才發現是對方的手指墊在扳機上,不過他現在看到,再想做出應變,已然來不及了。
夏文傑的另一隻手仍掉手槍,也握住ak74的槍身,憑藉着驚人的爆發力,猛然向懷中用力一扯,黑衣人只覺得虎口發麻,雙手一輕,端在手中的步槍已跑到對方的手裡。
他臉色大變,張大嘴巴,正要吼叫,夏文傑身形如電,在地上提溜一轉,由黑衣人的正面前閃到他的背後,同一時間,雙手握着的步槍向前一繞,剛好橫在黑衣人的脖頸前,而後,他順勢向後倒身,坐到地上,運足力氣,雙手拉着步槍死命地向後回縮,以步槍的槍身緊緊卡住黑衣人的脖子。
一剎那,黑衣人覺得自己的頸骨都像要被步槍勒斷似的,他的回手不停以拳頭擊打背後的夏文傑,只是他此時這種彆扭的擊打對夏文傑完全不構成傷害,反而還讓他把步槍回收的更緊。
不甘心坐以待斃的黑衣人還在做瀕死前的困獸之鬥,雙腳不停地等着地面,鞋跟將地面的泥土都刨出兩條長長又深深的鴻溝,雙手胡亂地向背後抓着,夏文傑晃動腦袋,不時地把對方抓在自己臉上的手甩掉。
黑衣人的掙扎越來越弱,恰巧這個時候,司機帶着田麗潔也跑到了這裡。見到夏文傑正坐在地上和一名黑衣歹徒發生近身搏鬥,那名司機連想都沒想,擡手便連開兩槍。
兩顆子彈同是打中黑衣人的心口窩,這回不用夏文傑把他活活勒死,他直接被司機的兩槍所擊斃。
司機還以爲自己解了夏文傑之危,快步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夏處長,你沒事吧……”
他話還沒說完,夏文傑已一下子從地上竄了起來,兩人怒視着司機,低聲吼道:“誰讓你開槍的?”
如果可以開槍的話,還用等他過來把歹徒打死嗎,自己早就開槍了。要知道手槍的槍聲和步槍的槍聲可是有很大區別的,內行人一聽就能辨別得出來,現在司機在莊稼地裡連開兩槍,就等於是在明確地告訴周圍的恐怖分子們:你們別找了,我們就在這裡呢,你們快過來包圍吧!
司機愣住了,自己剛剛解了他的圍,他不感激自己也就算了,怎麼還責怪起自己了呢?見他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夏文傑懶得再多說,也沒有時間去責備他,他先把自己剛剛扔掉的手槍拿起,接着又從地上撿起ak74步槍,仍給司機,沉聲說道:“儘量少開槍,萬不得已,就用歹徒們的槍,除非你想把周圍的歹徒都吸引過來!”
聽聞夏文傑的話,李震山和司機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前者也是露出惱怒之色,目光冷冰冰地看向司機。此時是生死存亡的關頭,性命繫於一線之間,任何的疏忽和失誤都可能讓自己慘死在歹徒的槍口下,李震山又如何能不急不躁呢?瞥到李震山看向自己的眼神,司機嚇得一哆嗦,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犯了打錯,不該草率開槍,只是他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夏文傑拉起李震山,眼珠轉了轉,隨機改變突圍的方向,轉而向營城子的農貿市場方向奔去。
突然遭遇到襲擊,己方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向市區方向突圍,而精心佈局的歹徒們也一定能算到這一點,所以他們很有可能已在去往市區的方向佈下重兵。
自己逆其道而行之,固然無法帶着李震山立即脫險,至少也能出乎歹徒們的預料。
想到就去做,這就是夏文傑的性格。他拉着李震山走在前面,司機拉着田麗潔跟在後面,四個人,分成兩夥,一前一後的直奔營城子市場。
夏文傑的判斷還是很有道理的,歹徒們固然是從玉米地裡衝出來的,但這片玉米地面積太大,歹徒的數量再多也不可能守住每一處角落,這剛好給了夏文傑等人可乘之機。
只是壞就壞在司機剛纔開的那兩槍,槍聲確實吸引了歹徒的注意力,夏文傑邊向前跑着,耳輪中都能清晰地聽到周圍不遠處玉米杆劇烈晃動而發出的嘩嘩聲。
感覺周圍的敵人距離自己這裡已越來越近,夏文傑不得已只能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向前緩行。
他正往前走着,側面幾乎是近在咫尺的地方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夏文傑立刻挺下腳步,回手拉住李震山蹲在地上。
下面的玉米杆是沒有葉子的,通過玉米杆之間的縫隙,夏文傑能看到兩名歹徒所穿的黑色旅遊鞋,甚至連上面的鞋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兩名歹徒與他們的距離只隔了兩排玉米杆。
夏文傑突然停了下來,那兩名歹徒也隨之放緩腳步,其中一人向同伴問了一句話,夏文傑並沒有聽懂他問的是什麼,但可以判斷出來,對方說的是維語。
東伊運!夏文傑想都沒想,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東伊運的名字。
小楓的猜測果然沒錯,東伊運確實採取了對李震山的報復行動!夏文傑眯縫起眼睛,雙目閃爍出如同野獸般的光芒,如果此時有人站在他的正前方,定然會被他此時的目光嚇到。
另一名歹徒回了問話那人一句,而後,兩人謹慎地一步步向前走去。夏文傑放開李震山的胳膊,並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蹲在這裡不要動,而後,他轉回頭,看向後面的司機,並向他連續做了幾個軍方專用的手勢,示意司機,要他配合自己一起動手,把這兩名歹徒無聲地解決掉。
司機也是特工出身,自然能看明白夏文傑的手勢,他向後者重重地點下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夏文傑和司機慢慢伏下身形,目光死死盯着兩名歹徒的腳,當兩名歹徒走到二人正前方的時候,夏文傑和司機對視一眼,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撲了出去。
他倆的身形直接穿過兩排玉米杆,狠狠撞在兩名歹徒的身上。就聽撲通、撲通連續兩聲悶響,四個人,摔滾成了兩團,重重地翻倒在地上。
且說夏文傑,把他鎖定的那名歹徒撞倒之後,不給對方回神的機會,腦袋向後一仰,緊接着再用力向前一撞,就聽嘭的一聲,他的腦門和歹徒的額頭狠狠碰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