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郡城之外西南八百里,橫臥着一條水流湍急、水色渾黃的河流,河名黃沙,源起貝漠沼澤,尾入臨泗海域,均是兩處險地。
黃沙河兩面皆山,羣山合抱出一條縱橫千里的大峽谷,其形如臥獅,所以這裡名爲溮河谷。
秦秋門落根溮河谷是兩百年前的事情,其興盛卻是在這一代門主秦炎手上。
秦秋門以馴獸見長,單體修行實力一直不佔優勢,這一代門主秦炎三十三歲晉
升星將境界,四十九歲修至星將巔峰境,徹底顛覆了世人對秦秋門門徒修行天資乏乏的偏見。
鑑於此,哪怕因爲秦秋門真正大興是因爲秦炎之女成爲王之妃子,世人也鮮于投來鄙視眼光。
錦上添花不較雪中送炭珍貴,世人也不願意得罪一個有星將期強者坐鎮的門派,畢竟,誇耀只不過動動嘴皮子的事,不傷筋不動骨,何樂而不爲?康家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受秦秋門待見,就好像江懷郡城也不歡迎秦秋門人一樣,溮河谷對於康家人也沒有好臉色。
自然,不喜歡一個人並不是說不見就不見這麼簡單。
但是,如果能夠不見,自然是不見最好。
不論是康家還是秦秋門,也從來沒有不準對方的門徒族人不準在自己的地盤露面的禁制,但仇恨既在,雙方的門徒族人還真的很少踏上對方的地盤。
龍天不是康家的族人,但他與康辰易是朋友兄弟,爲此,康途還破天荒的爲龍天向王庭討要了一個世襲子爵的封賞,自然而然的,在外人看來,龍家已經與康家綁在了同一條船上。
龍家與康家走同一條路,與秦秋門自然就是敵人。
所以,康辰易想也沒想就做了決定,與龍天私闖溮河谷。
若是單純的走一趟看山望水,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走。
溮河谷是秦秋門的地盤,也是江懷郡轄下疆域。康家是江懷郡之主宰,族人自有去任何地方的自由。
但此行並不是爲了遊山玩水,而是要到獸域營救金翅花蝶獸,所以,堂皇行事不是最佳選擇。
若是能夠堂皇前往,龍天大可上門直接討要金翅花蝶獸,因爲金翅花蝶獸
是他的獸寵夥伴。
壞就壞在金翅花蝶獸入溮河谷的目的本就不單純,甚至於齷齪。
如今事發被困,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秦秋門發現端倪而有意爲之。
在不明情況的前提下冒然前往討要金翅花蝶獸,一個不慎就有可能掀起康家與秦秋門的全面戰爭。
王庭不穩已經十來年,作爲建黎王朝有數的官宦豪門,康家這時候經不起動盪。
作爲康家嫡長子,世襲榮耀的繼承人,康辰易自然不想在這個時候給家族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入夜,四野入眠,溮河谷一片沉寂,見不到絲毫光亮。
滔滔黃沙河仿若也疲了倦了,刻意地壓制着奔襲的浪濤聲,顯得徐徐緩緩。
一路避開秦秋門幾處明哨暗哨,兩道伶俐如狸的身影靈巧越過一處懸崖,靜靜地貓在了一條曲折狹小的山道入口。
“那裡就是四門山,獸域就建在那座山上,從這條小道過去就能看到。”
“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啊!”
康辰易伸手拉住就要竄出去的龍天,道:“這條小道又名‘九曲十三拐’,是一個符陣,不是那麼容易能過的。”
“那你不早說,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嗎?”
康辰易搖搖頭,道:“秦秋門之所以會把獸域建在四門山上,就因爲這座山四面皆是懸崖,不在這裡派設暗哨,就是因爲‘九曲十三拐’是唯一的入口。你說這裡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龍天頓時滿腦子黑線,哼道:“既然早知道有符陣把守,你之前幹嘛不說?”康辰易笑道:“那不是因爲把你擔憂過度麼?”
“廢話!”龍天沒好氣的道:“那怎麼辦?你有把握闖過去嗎?”
康辰易搖頭道:“曾經有星王境界強者試圖強闖,失敗而歸。若不懂此符陣玄奧,根本沒有闖過去的可能。”
“這算什麼?”龍天頓時氣惱起來,頗爲不忿地怨道:“你老早知道有闖不過去的險阻當道卻不說,現在到這裡了,你讓我怎麼辦,打道回去?”
康辰易道:“我們沒有闖過去的能耐,但是秦秋門的人有,只要確定你的金翅花蝶獸在這裡,
我們可以不用自己出面,讓人堂皇上門求取。只不過那樣付出的代價肯定不菲,所以我把你弄到這兒來,實則是爲了讓你確認清楚金翅花蝶獸是否真的在這裡。如果在,花再大的代價我也會幫你把它搞出來,但如果不再,花大代價不值得。”
“但你可以事先告訴我?”龍天有些惱怒,不管康辰易的出發點是什麼,如此自作主張讓龍天有種被擺佈的感覺。
這種感覺相當不好,讓龍天覺得康辰易不坦誠。
康辰易有些不解龍天的怒火,他的出發點完全是好的,既不讓龍天擔憂,也不會冒冒然使康家陷入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一種縝密的思維方式,是自小在生活的環境中潛移默化而來的,無論多大
的一件事情,都須得多角度入手,將利害得失思慮清楚,把利益最大化,把危害降到最小。
康辰易卻忽略了一個事實,龍天自小生存的環境雖然也充滿了坎坷,但是沒有太複雜的勾心鬥角,不論是讚譽還是欺凌,都是以直來直往的方式走進生活的。
這也就註定龍天的思維模式不會在不必要的時候拐那麼多彎,在龍天看來,康辰易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兄弟,所以他也就希望他們之間的交往能夠儘可能的坦誠直接。
從情感出發,兩個人都沒有私慾,都在儘可能爲對方考慮。
然而,他們忽略了生存環境所導致的生活方式的迥異,自然也就有了一次小小的不悅。
“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回。”見康辰易的氣息驟然變得有些低沉,龍天長吁了一口氣,道:“是我太過着急,金翅花蝶獸雖只是一隻獸類,但它於我的意義不同一般,所以我必須盡最大努力。”
“我懂,現在你仔細感應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具體位置。”
兩個都是懂得思考的人,雖然不能立馬明白衝突爲什麼會來的如此突然,但是短短的幾息時間裡,他們就隱約地捕捉到了一絲痕跡。
很模糊的一絲痕跡,不足以立馬沖淡他們心中的不快,但是可以使他們很快忽略對方的過錯。
這種情感叫做包容,能夠體現男人胸懷的一種氣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