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港外,一片白雪皚皚的冰原上,雪地車發動機轟鳴聲驚跑路上正在捕獵的北極狐。
時間已是傍晚,清冷的天上見不到太陽的身影,只有地平線盡頭可以看到微微的黃色霞光。
一名老者坐在這飛速行駛的雪地車上,發動機巨大的聲音像猛獸的咆哮,汽油燃燒的濃煙從車尾排氣管釋放。雪地車的速度比賽車還要快,顯然老者一直死死踩着油門將速度加到了最大,這輛雪地車在超負荷行駛,承受了它不應該承受的速度。
前方有一片松針樹林,厚厚的白雪覆蓋在綠色的松針上,幾乎看不到藏在白雪下的一絲綠意。雪地車繼續高速前行,眼看馬上就要撞上樹幹,騎坐在雪地車上的老人卻沒有半點減速的意圖。
刷的一下,在離樹幹不到半米的距離,老人才開始調整雪地車的方向。雪地車有驚無險地與樹幹擦肩而過,但它已經駛入這片樹林,而糟糕的是它還維持在最高速度180千米每小時左右。雪地車剛剛避開一棵,下一棵樹木就離他不到四十釐米。四十釐米的距離,用180千米每小時的速度,0.008秒就會撞上去,沒有人來得及作出反應。
但神奇的是,老人就像能預知未來一般,在左拐避開第一棵樹後馬上右拐避開第二棵樹,然後第三棵、第四棵、第五棵……所有的障礙物都被他靈巧地避開,明明是一臺桌子一樣寬的雪地車,在他的手裡行駛得比自行車還要靈活。
要麼就是他在看到前方樹林的第一眼就已經記下所有樹木、石塊等障礙物的分佈可以提前做出反應,要麼就是他的反應速度堪比神靈,要麼就是他真的可以跳出時間長河預知到未來。不管是那種情況,都說明雪地車上這個老人能力已經遠遠超越常人的範疇。正常人見到有人以這麼快的速度開着雪地車在樹林裡穿梭,一定會嘆上一句:瘋子。
駕駛着雪地車的老人正是趕路的辰捭風,他已經習慣這樣的速度幾十年了。他在戰鬥上追求速戰速決,他在做事時絕不拖拖拉拉,他的言靈成就了他的行動風格,但他的性子依舊是不緊不慢。
雪地車安穩地從松針樹林裡駛出,繼續如一道藍色閃電快速向前行駛。天色越來越暗,地平線盡頭黃色的霞光逐漸被黑暗取代。能見度越來越低,辰捭風於是打開雪地車的車燈,白色的燈光在一片濃濃黑暗的曠野裡比漆黑煤堆裡的一塊銀礦還要顯眼,
照明燈雖然爲辰捭風提供了視野,但同樣也會吸引夜間出來捕獵的猛獸們的目光。辰捭風好似對這些野獸渾然不懼。
他繼續向前行駛着,期間遭遇了好幾只北極熊和白狼,有幾隻白狼甚至已經躍到半空中準備準備將他撲倒,但他們的速度遠遠比不上雪地車的極限速度,全都撲了個空。那幾只雪狼似乎是有些飢餓,它們還不氣餒想要追上來,但兩者的距離越拉越大,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辰捭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無論是碰到體型威猛的北極熊,還是碰上尖牙利齒的白狼,辰捭風心中都沒有一絲畏懼。相反的,當看到北極熊和白狼時,他心中還涌上一絲感動與親切,因爲他終於再次感覺到生命的氣息。在這除了雪還是雪的空曠的雪原上,還有生命在這裡棲居,在這裡綻放。如果不是趕時間,辰捭風甚至願意下車和這些猛獸們來個“親切友好的問候”。
迎面吹來的凜冽寒風持續不斷,座位下加熱器傳來的暖意依舊沒有停止。辰捭風突然感覺腹中有些飢餓,正好前方有一片小松林,辰捭風於是在松林處停下。
辰捭風從車後座綁着的揹包裡取出壓縮餅乾,就着保溫杯裡的熱水吃了起來。保溫杯原本裝的是燒開的熱水,現在幾乎已經沒有熱量,只能說不冰。這壓縮餅乾是以小麥粉、糖、油脂、乳製品爲主要原料,經冷粉工藝調粉、輥英烘烤、冷卻、粉碎、外拌最後再壓縮加工而成的,吃上去相當硌嘴,但辰捭風一點也不在意,反正也就是這幾天,再說了,自己什麼苦沒吃過呢。
在這些年裡頭,他經歷過不知多少更加艱苦的歲月。他曾在亞馬遜熱帶雨林晚上睡着的時候被劇毒的蜘蛛光顧,曾在撒哈拉大沙漠裡一連十幾天沒有水喝,曾在爆發的火山口被噴出的高溫熔岩吞沒。但他依然還好端端地坐在這裡吃餅乾,簡直比小強的生命還要頑強,水熊蟲在他面前估計也得叫一聲師傅。
辰捭風擡起頭,看到他一生中都很少見到的美景。炫彩的極光從遠方自己看不到的地平線下延伸過來,光的主調呈幽綠色,像一條條柔軟的綢緞飄浮在夜空中,綢緞的邊緣泛着淡淡的藍紫色,一如仙女的裙襬。
遠方的一座雪山在這茫茫的極光映照下顯得格外的神秘,雪山的背後是不是就是世界盡頭,遺落仙境的入口呢,是不是隻有在這樣的夜晚,仙境裡纔會露出這些光芒引得世人追隨呢?
辰捭風看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景,心中泛起陣陣波浪:女兒,如果你在這兒的話,一定會很喜歡這樣的景色吧。我們真的還能見到嗎,不,我一定要找到你,帶你看看這裡的炫美極光,還有尼羅河畔憂鬱的斯芬克斯像,巴西境內瀑布與彩虹交相輝映的伊瓜蘇大瀑布……
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辰捭風身上的動力又增添許多,這些年正是這份信念支撐着他,使他度過一個個難關,甚至已經快超脫於時間長河。如果支撐着昂熱一直不倒的是對龍族復仇的意志,那麼支撐着辰捭風讓他這麼多年過去依舊年輕的就是對女兒的牽掛與追尋。這世上很多人都是如此,要麼是爲恨一個人而活,要麼是爲愛一個人而生。
用完餐,感覺肚子差不多飽了,辰捭風將東西收拾好放進揹包。他擡頭望了眼天空,現在天氣還不錯,沒有下雨或者飄雪,這也意味着他不用在雪地裡臨時搭一個帳篷或是像愛斯基摩人那樣用冰磚砌一間雪屋。
辰捭風從包裹裡取出一張毛絨毯,自己豎着躺在雪地車座位上,將毛毯蓋在身上,然後便合上眼睡覺了。座位下有加熱器像電熱毯一樣源源不斷地提供着溫暖的熱氣,從化合材料特製防潮袋裡取出的毛絨毯乾燥而舒適,只要半夜沒有雨雪將他澆醒就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夜晚了。辰捭風身子側向一邊,調整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沒過多久就陷入夢鄉中。
極地的寒風呼呼地吹着,吹過不遠處的松林。綠色的樹葉早已凋零不見,只有光禿禿的樹枝暴露在空氣中,樹枝上結着剔透的冰棱子,倒掛在樹枝上像一把把鋒利的水晶錐。冷風經過,冰錐被這雙無形的手從枝頭搖落下來,蹭蹭地落到地上。
冰錐的頭非常尖,看起來比專爲殺人的匕首還要鋒利。站在它下面,如果被它落下來扎中,感覺整個腦袋都會被它無情地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