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明不是拘禁室啊,這可是他的房間,難道他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姿勢?雷娜塔感到一陣詫異,她想問一問被束縛着的人,但椅子上的人臉上戴着黑色的厚厚的鐵鑄面具,透過面具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是閉着的。
他就這樣維持着這麼一個僵直的姿勢,白色的拘束衣上隱隱還有深紅色的血跡,再結合實驗臺試管裡裝着的鮮血以及玻璃皿上的一塊看起來疑似肉的固體,雷娜塔感覺一陣噁心。他這是被當做活體實驗對象了嗎,雷娜塔不寒而慄,她輕輕嘆了一句:“真可憐。”
雷娜塔做不了什麼,她不可能爲椅子上的人解開束縛,再這裡每多待一分鐘就意味着她被護士發現的概率又多了一點,她只能懷着同情與遺憾的心,轉身向門外走去。
“雷娜塔,來了不要急着走嘛。”她的背後突然響起少年的聲音。
黑天鵝港地下深處,赫爾佐格爲邦達列夫遞上一把馬卡洛夫手槍,“你可以試着對他開一槍,記住,千萬要保持在他五米之外。”
“嗯。”邦達列夫舉起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輪椅上閉着眼的男孩。他剛一擡手,男孩的眼睛猛地睜開。金色的眼眸冷冷地將邦達列夫鎖定,邦達列夫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明明是孩子的面容,但他的眼神卻比叢林裡野獸的眼睛還要兇狠,他身上傳來的凜冽殺氣比邦達列夫所面對過的最厲害的僱傭兵的殺氣還要濃厚。
邦達列夫克服心中的恐懼,按下手上的扳機。子彈從槍口射出,古銅色紡錘形的子彈離小男孩額心越來越近。男孩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向自己飛來的子彈,好像眼睛裡射出的光能將子彈粉碎一般。四周的空氣突然粘稠起來,子彈的速度開始慢慢變緩慢。
一開始粘稠的程度只是如同剛煮出來的米粥,然後變得像燕窩一樣,再像膠水一樣,最後膠水結了凍,變得比果凍還要堅固,還要粘稠。子彈被卡在這透明的果凍狀的粘稠氣體中,彷彿子彈周圍的時間停了下來。
邦達列夫的臉色變了,驚訝中帶着一絲惶恐,不僅僅是因爲他看到眼前子彈被定住的場景,而是他還感覺到,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
像被人扼住咽喉一般,平時再輕鬆不過的呼吸現在變得比在水中憋氣還要難受。比鼻涕粘稠上十倍的透明半固體被無形的力量硬塞進邦達列夫的鼻子裡。邦達列夫直感覺一陣噁心,他張開嘴想要乾嘔,然後這比鼻涕還粘糊糊的氣體又鑽進他的喉嚨,有的灌進了他的呼吸道,直達肺部,有的從他的食管裡流進胃中。
還有耳朵也未能倖免遇難,凡是他身上有孔的地方,都被這粘稠的氣體侵襲,他感覺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慢了。意識模糊間,邦達列夫心裡怔怔道:我這是,要死了嗎。
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赫爾佐格敲響了手中的黑色梆子。咚咚咚,梆子敲響的聲音和木魚的聲音有些類似。而木魚常常是用在道觀或是寺廟裡的法器,帶着濃厚的宗教神秘的氣息。在這魔鬼般的能力面前,這樣類似木魚的聲音彷彿召喚出了真正的佛陀與仙長。
男孩金色的眼睛熄滅了,他重新變得雙目無神,粘稠的氣體隨着瞳孔金色火焰的熄滅而煙消雲散,重新變回正常的模式。邦達列夫感到渾身一鬆,彷彿一瞬間又從地獄回到了天堂。他大口喘息着,身上已經浸透淋漓的汗水。邦達列夫摸了摸額頭上還在往外冒的汗珠,驚魂甫定:“真是不可思議的能力。”
“他叫安東,能力是可以使空氣凝固。剛剛你已經體會到了,這個能力不僅能使空氣成爲他最好的保護罩,連子彈也射不穿,還能用來讓敵人窒息死亡。”赫爾佐格遞給邦達雷夫一塊白色的絲綢領巾。
“這真是鬼神般的能力,難道你們現在已經能將這種能力賦予給普通人?”邦達列夫接過白色絲綢領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我們還在研究這種能力背後的真正原理,等研究透後應該可以實現。現在可以初步確定能力是由血統帶來的。”赫爾佐格說。
“血統?”邦達列夫摸着下巴問。
“對,他的體內蘊藏了部分龍血,也就是現在我們腳下這頭巨龍的血液。我們通過分析巨龍的細胞,提取出他的基因序列,參照該基因序列對人類胚胎基因進行修改與編輯,從而產生這樣擁有強大能力的混血種。”
赫爾佐格侃侃而談地講述自己專業領域的知識,他繼續解說道:“基因編輯需要慎之又慎,畢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物種。一開始也有失敗的時候,編輯後的孩子不但沒有獲得更強大的能力,反而身體羸弱,感染各種病菌,早早就夭折了。”
“聽上去有些殘忍。”邦達列夫眼角一跳。
“科技進步的道路上,難免會有些犧牲,邦達列夫少校。”赫爾佐格頓了頓,“你知道嗎,除了這裡的孩子是基因編輯出來的混血種,黑天鵝港外面還有很多天然的混血種,你肯定已經見過,克格勃就有這樣的混血種。至少我曾經見過一個可以噴出黑色毒霧的特工,他就是天然混血種。他們這種的來歷纔是真正的殘忍。”
“哦?”邦達列夫心中一動,克格勃對這種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的叫法都是“天選者”,原來這些能力來源於龍族血液。
“很久以前,由於龍族擁有如此強大力量,他們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弱小的人類只是他們的附庸。有的部落覬覦龍族的強大力量,他們於是想出辦法,將人類女性獻給龍族,並且在獻給龍族的貢品食物中偷偷下藥,從而讓人類女性與龍進行交合。”
赫爾佐格繼續道,“龍族的身體有多強壯,而人的身體如何能承受得住呢,大部分女人在交合過程中活生生痛死,即便交合完成,最初代生下的混血種也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有的生下張着龍一樣獠牙的怪物,他們直接將生他的女人咬死;有的體形過於龐大,導致女人直接難產而死,一百個裡面能成功一個就了不起了。”
“真是令人作嘔的起源啊。”聽着赫爾佐格的講述,邦達列夫腦海中出現歷史的場景。幽深黑暗的巖洞裡,黃色的火把掛在牆上,瘦弱的女人帶着冰冷的鋼鐵鐐銬被龐大的身軀壓在地上。扭曲的影子投射在牆上,隨着火把上火光的擺動而搖曳,單單隻看影子,你會感覺是一個巨大的惡魔要將身子下面的獵物吞噬掉。事實也差不了多少,巨龍興奮的咆哮聲,女人痛徹心扉的哭喊聲,女人的鮮血以及巨龍骯髒的液體混雜在一起,邦達列夫噁心到想要乾嘔。
邦達列夫搖了搖頭,甩掉這些負面的情緒。他突然好奇地問道:“女人和公龍交配……那有沒有男人和母龍交配呢?”
“這個……應該沒有。”赫爾佐格一滯,這個問題問得有點突然,他心裡暗暗想道:應該不會有哪頭母龍想要睡男性人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