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帕西看到雷瑟已經徹底死去了,他想要取消暴血,但暴虐的意志像出籠的野獸一般再也不受他的使喚。帕西感覺自己現在眼睛充血,視線裡的一切都被抹上了淡淡的猩紅色,他感到十分狂躁,他想要毀掉眼前的一切。

“啊啊啊”帕西低聲咆哮着,他橫着向左揮出一拳,直接將整個鐵欄杆推倒落入鐵水中。帕西又向右一拳,牆壁上頓時留下一個10多釐米的深坑。他像瘋了一般扭動着,踉踉蹌蹌地前行着,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迷糊。

不,絕不能就這樣昏過去,一旦失去意識就徹底淪爲死侍再也回不來了。

“給我安靜下來!”帕西對身體內瘋狂跳動的血液怒吼道,但血液又怎能聽得懂人話,他們毫不顧忌地扭動着,像狩獵後的原始部衆們圍着篝火在跳舞、狂歡。帕西的身體就是他們的獵物,帕西的意識就是獵物體內即將昇天的靈魂,他們譏笑着,篝火熊熊燃燒,帕西感覺自己的頭腦都要炸裂一般。

太難受了,難受到無法呼吸。帕西喘着粗氣,他好想直接放飛自我,徹底墮入黑暗的深淵,但不知是什麼在支撐着他,他始終守住最後一絲底線,他緊繃住最後一口氣,一次次被暴虐的意志蹂躪,一次次艱難地爬起來。

腦海中經歷了成千上萬次這樣的拉鋸與征伐,帕西憔悴而無奈地說道:“對不起了,我的家族,再見了,少主。”支持着他的最後一絲信念已經潰散,帕西再也堅持不住了,下一秒,他就要落入惡魔的掌心。

帕西彷彿已經聽到惡魔桀桀的笑聲,他的身體已經觸碰到惡魔黑色的利爪,但是就在最後這千鈞一髮的一刻,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頰。秀美的俏臉皺了起來,清澈的眼神中滿是焦急。“徐弋雅……你……你怎麼在這裡?”帕西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聲音。

視線中的女孩似乎並沒有聽到,她在不斷重複呼喊着什麼,但自己就像聾了一般,一點也聽不到。

我現在這麼恐怖的模樣居然沒有嚇到她,不行,我得回來,無論如何,絕不能傷害到徐弋雅。帕西對自己說。女孩就像天使一般,帶給了帕西最後的光明和力量,溫暖中,帕西咬緊牙關,用已經化爲利爪的手刺穿了自己的胸膛。疼痛,鮮血讓帕西清醒了幾分,“給我滾!”帕西在腦海中對暴虐的黑影吼道。“再不滾,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帕西已經決定了,如果暴虐的意識再不撤退,他會在失控前的最後一刻刺穿自己的心臟。

似乎是帕西視死如歸的意志起了效果,頭腦裡不再充斥着殺戮的念頭。但鮮血依舊不斷從傷口流出,即便是龍化後也經不起這樣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摺磨,帕西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昏迷了,昏迷前最後一刻,他對女孩溫柔地說道:“快跑……不要管我。”

或許是不知夢的緣故,流離之人追逐幻影。

事實上,女孩從未在鋼鐵廠出現過,一切都不過只是帕西的一場幻夢。

夜晚,徐弋雅像往常一樣回到家中,儘管帕西昨天已經告訴她自己今天就要離去,但徐弋雅還是帶了兩份飯菜回家,她心底隱隱有一絲期待:說不定對方改變主意或是遇到了什麼新的變故呢。

然而現實是冷酷的,空蕩蕩的客廳裡再也見不到熟悉的身影,徐弋雅一身疲憊地將飯菜放在餐桌上,她看到客廳的茶几上有一張藍色的便條:謝謝你,有緣再見,祝安好。娟秀的字跡寫着美好的祝福,後面還留了一個郵箱地址。

“祝你也一切順利,平平安安啊。”徐弋雅輕聲道,她小心翼翼地將便條放到自己的臥室,從梳妝檯抽屜裡取出一個淺綠色的小鐵盒,鐵盒裡放着一堆小時候珍藏的舊照片,有些照片已經泛黃。她將紙條放了進去,滿意地看了最後一眼,然後輕輕將鐵盒蓋上。

餐桌上,徐弋雅獨自一人落寞地吃着晚餐,前幾天帕西的笑容浮現在自己眼前,金色的長髮披在身後,藍色的雙眸就像蔚藍的海波。經歷了一天的疲憊又像一週前那樣沒有人可以傾訴,再也聽不到溫柔的帥氣男生爲你講述精彩離奇的故事。再也沒有人爲你加油鼓勁。

繁重的工作任務,殘酷冰冷的現實,少女幻想的破滅,種種想法摻雜在徐弋雅的心頭,她的眼眶漸漸溼潤起來,感覺下一秒就要落淚。徐弋雅放下手中的碗筷,揉了揉眼睛,鼻子深吸了一下,她決定聽聽歌舒緩心情,於是拿出手機,點擊播放鍵,開始外放之前在路上戴耳機聽的歌曲。

怎麼去擁抱一道彩虹

怎麼去擁抱一夏天的風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總是不能懂不能覺得足夠

手機裡播放着五月天的《知足》,女孩伴着歌曲輕輕哼唱:如果我愛上你的笑容,要怎麼收藏要怎麼擁有。唱着名爲“知足”的歌,女孩的心頭不知怎的卻越來越苦澀。

或許女孩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她輕哼着歌曲的同時,有一位殺手因爲不願意傷害到她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歌曲在女孩耳中飄蕩,鮮血浸透了殺手的衣裳。同一時刻,不同地點,相互的想念。這份想念幫助殺手抓住最後一絲生機,從死神的手裡頑強地生存下來。心中的想念使女孩在飯後翻開了多年沒動過的日記本,黑色的墨汁化作一個個跳動的字符,在房間裡氤氳生香。

“你醒了。”當帕西睜開眼睛從牀上坐起來時,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熟悉的聲線。弗羅斯特.加圖索正坐在他的旁邊,翹着二郎腿閱讀牛皮封面的手賬。聽到牀上傳來動靜,弗羅斯特的視線從手賬上移開,他嚴肅地對帕西說道:“都告訴你不要輕易使用禁術了,你倒好,跟我通完話不到半天就用,禁術豈是這麼好學的。”

“抱歉。”帕西揉了揉眼睛,他發現自己現在正躺在家族莊園的專屬醫院,這裡他很熟悉,之前因爲執行任務受傷沒少來過。

“還好你昏迷前向我發送了信息,雖然將你救下來了,但你以後可再也不能用暴血了。”弗羅斯特眉心擠出一道川字紋,“現在你的血統很不穩定,需要經常服藥壓制體內的龍血,你用牀頭櫃的鏡子看看你自己。”

帕西從牀頭櫃拿起一面小鏡,放到自己面前。鏡子裡,帕西看到自己一隻眼睛瞳孔是正常的冰藍色,而另一隻眼睛卻呈金黃色,看起來十分妖異。

“這就是血統不穩定的表現,雖然意味着你現在有了S級的能力。但和天生的S級不一樣,你隨時都有失控成爲龍侍的風險,而且你再也不能暴血了,一旦暴血,就是神也救不回來。”弗羅斯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好的。”帕西放下精緻的黃色楠木框小手鏡,起身下牀,血統進化後的他感覺自己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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