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單獨行動的好,石頭的死,我們難辭其咎。還有,連長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他跟別的國民黨軍官不一樣,你沒必要處處防着他.”
“兩個人有可能是內奸,一個是平川櫻子,另一個嘛……有可能是鬼影!”巴特話音剛落,肖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既然日本人已經控制了整個古墓,他們沒有理由不在考古隊中安插一名眼線,以便更好的“採取行動”。要說平川櫻子是內奸,那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說別的,就說她陳述自己的經歷時可謂漏洞百出。他之前也曾懷疑過“鬼影”,但始終不敢肯定,再說了,他懷疑“鬼影”只不過是因爲此人神出鬼沒,行蹤詭秘,給人一種不安全感罷了。如今從巴特嘴中說出這個結論,他就不得不慎重考慮了,因爲他深知巴特是一個“直腸子”,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這樣的人口無遮攔,說出來的話也十分可信。
如果就職業操守而言,軍人的世界是枯燥的;可是要深挖其情感源流,你會發現,軍人不會把喜怒哀樂掛在臉上,而是把它們揣在懷裡,用一顆單純且高貴的心去感知整個世界。戰場上結下的生死友誼,即便滄海桑田,海枯石爛,也難以撼動其分毫。
“當時,我親眼看見鬼影進了暗室,接着石頭也進去了,我在外面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他們出來,我很着急,後來我也進去了,才發現石頭被人用繩子勒死了,鬼影也不見了。事發的時候,就我們三個人在場,既然石頭不是我殺的,那麼兇手不是鬼影還能有誰?!”
當特遣隊和考古隊在墓室中解散休整的時候,肖俊把巴特叫到了一邊,由此產生了下面的一段對話。
“指導員,我忘了告訴你,古墓裡的陷阱都是這些忍者佈置的,他們用來控制機關的總閘室就設在墓室頂部的一間暗室裡,鬼影就是引我們去了那個地方。”
墓室中央的空地上,石頭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像一個安靜睡去的嬰兒。宋乾坤坐在屍體旁邊,心中無比悲痛,他扯下石頭的帽徽放進上衣口袋,嘴裡開始喃喃自語:石頭,你是特遣隊裡離我而去的第二百四十九個兄弟。還記得咱特遣隊剛組建起來的時候,你小子就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就知道跟老子對着幹,咱咋看你都不像是有文化的人呀?可你小子要是耍起嘴皮子來能把牛吹到天上去。有一回你就跟老子說,連長,你看咱有三百多號人,你哪是什麼連長?是他孃的營長!這時候我就說了,你個狗日的哪懂得老子的心思,你以爲那國防部給老子一個營長的頭銜,咱就樂的把屁股翹天上去了?告訴你吧,等老子將來發財了,就招兵買馬,從狗日的小鬼子手裡撈他一個師的裝備,那老子就他孃的成師長了,哈哈……石頭,老子得說你幾句,你小子不夠意思啊,臨死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你當老子是屁,想放就放啊?門兒都沒有!你就是到了閻王爺那裡,你還是老子的兵,只要槍聲一響,你就得跟着老子衝鋒陷陣……
“巴特,這是原則問題,組織上信任我們,才讓我們來執行這次任務,如果不謹慎從事,那後果是十分嚴重的,到那時我們既對不起黨也對不起毛主席。階級鬥爭是殘酷的,你要是再這樣感情用事,遲早是要犯錯誤的。好了,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
巴特見到宋乾坤的時候是抱着石頭的屍體去的,他對宋乾坤派人“監視”自己的事很不滿意,所以兩人一見面,他就對宋乾坤發起了牢騷:連長,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咱殺鬼子從來都不含糊,你在兄弟的屁股後面安隻眼睛,這他孃的算哪門子事!要不是你的草率決定,石頭也不會被人害死了。宋乾坤絕不允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在特遣隊,他可是“霸王風範”的第一楷模,當場就把巴特罵了個狗血淋頭:我什麼時候讓石頭監視你啦?我那是讓他去幫助你,怕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他孃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敢頂撞老子,還反了你了!宋乾坤罵完了,嘴上是痛快了,可心裡如同刀割一般,石頭和狗子的死,他都難辭其咎,兩名勇士沒能倒在鬼子的刺刀下,卻變成了這座“人間地獄”裡的孤魂野鬼,他說什麼也不願意接受這個殘忍的現實。
其實,巴特心裡也明白,宋乾坤之所以這樣做那是有原因的。這就不得不說說自己的那位“老上級”,也就是現在的特遣隊指導員肖俊。他對宋乾坤一直耿耿於懷,從最初的不信任到處處加以防範,都說八路軍很大度,在國共聯合抗戰這一點上從來都是堅定不移的,可這位共產黨員似乎是個例外。他不止一次地揹着宋乾坤讓巴特去單獨“執行任務”,還屢次對巴特進行思想教育,讓巴特秘密監視宋乾坤的一舉一動。
宋乾坤站起身來用手輕輕拍拍胡山的肩膀,然後他又坐到代號爲“大兵”的馬武身邊,馬武爲了救肖俊一命,自己被敵人的炮彈擊中,整個後背幾乎都被彈片打爛了,他已經昏迷三天了,能否活下來還是一個未知數,此時代號爲“蝴蝶”的宋心雨正在細心地照料着他,她懷裡的女嬰睡得正甜。
“彙報一下情況吧。”肖俊的臉上寫滿期盼。
“原來是這樣。”
“你確定當時沒有別的人在場?”
……
“不太可能,當時我只顧着查看石頭的死因了,那個忍者在我身後站了很長時間,如果他是兇手的話,他沒理由不殺我。再說了,我已經知道他們控制機關的總閘室在哪裡,他就更不該留下活口了。”
衆人只知道女嬰是宋乾坤跳下懸崖以後,在失蹤的那段時間裡從鬼子的刺刀下給搶出來的,至於在失蹤的那段時間裡,宋乾坤都幹了些什麼,儘管衆人很想知道,但他卻一直諱莫如深。女嬰叫織女,這個名字很美,本該不是他這個大老粗能想的到的。他又守着昏迷的馬武喃喃自語:大兵,你小子可不是一個貪睡的人,槍聲一響,你哪次不是第一個從牀上蹦起來?我知道你累了,可咱不能睡,外面打得熱火朝天,你要是再不起來,可就連小鬼子的一根骨頭都撈不着了。咱跟鬼子幹了七年,你小子也算名垂青史了,可老子知道,你不在乎那些虛名,你小子是真心打鬼子。還記得你第一次看見鬼子的飛機時,你就歪着脖子對老子喊,班長,看那大鳥!這得吃多少糧食啊!你看你小子多沒文化呀,你說你除了打仗還會幹什麼?咱是堂堂七尺男兒,不比那抱娃的婆娘,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事,你小子就別惦記着了,快起來吧,總攻開始了,兄弟們都殺鬼子去了,老子求你了……宋乾坤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宋心雨早已泣不成聲,自從編入特遣隊以來,她何時見過宋乾坤這樣的“硬骨頭”掉過眼淚?
“什麼總閘室?”
“哦,對了。還有一個忍者,他當時就站在暗室的門口。”
宋乾坤擦乾眼淚,快步向夏凌昊走去,衆人都在猜測,他會作何舉動,他的心情很複雜,這短短的十幾步路程,他彷彿是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那這個忍者有可能是殺死石頭的兇手。”
“木匠”胡山站在一邊不停地抹眼淚,喉頭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他哽咽着說:連長,咱得給石頭報仇啊,二匪剛纔都和我說了,陷阱就是那些日本忍者佈置的,狗子死的慘啊,現在石頭又……狗日的小鬼子簡直不是人,國仇家恨,咱得跟他一起算!在胡山眼裡,特遣隊就是自己的家,特遣隊的每一個戰士都是自己的兄弟。
古墓裡突然**起來,因爲一個人回來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鬼影”夏凌昊,他的出現招來衆多懷疑的目光,有些目光中甚至夾雜着仇恨。他還是老樣子,高傲,冷漠,少言寡語,但他的臉看上去十分蒼白,彷彿剛剛從一場磨難中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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