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左。”
渡鴉終於注意到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麒麟的事等會兒再說,我先再嘗試搶救一下這個孩子。”
“是黑海詛咒?”
“你知道?”渡鴉微微訝異:“盡人事安天命……我其實也沒有任何把握,只能夠拖延一段時間,讓他短時間能夠清醒一點。”
樑左捏緊了拳頭。
突然他想起,到了自己和韓靖約定的時間,於是他告知渡鴉之後迅速朝着回頭跑去。
“怎麼了?”
樑左將自己與李慕染的相遇,後面的顧慮告訴了搭檔。
“哦……看來你成熟了不少,沒有再把所謂的‘道德準則’放在第一順位了,可喜可賀。”韓少爺表揚說:“救人無可厚非,哪怕是野獸也知道幫助受傷的同族幼崽。不過這並不是強制性必須的,而是同情導致,很多時候都需要面對這樣的選擇,是救一人還是救十個人,是放棄眼前觸手可及能幫助到的,還是留給和自己更親近一點的……選擇永遠無法十全十美。不必想太多,按照你的原則就行。”
韓靖接過樑左手中的煙,吸了一口:“我已經發現了身上的異狀,只是沒有告訴你,避免你分心。”
他吸了兩口後把它熄滅。
“這個量應該已經夠了。黑鐮,快,還有一點點,試試那個孩子有沒有用。”
在韓靖催促下樑左腦子總算恢復了一些,駕駛黑鐮車朝着渡鴉的方向疾馳。
抵達時,樑左不由分說將手中還有一點的菸頭塞進那孩子嘴裡,大聲說:“呼吸,呼吸,吸進去!”
孩子慢慢吸入,差不多吸了十幾秒,菸頭徹底化爲飛灰。
他慢慢睜開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樑左:“你是醫生嗎?”
“不是,我們只是路過。”
樑左回答。
“這是……”
渡鴉看得一頭霧水,不過他明白樑左不會是過來搗亂。
“舒服多了。”
孩子咳嗽了兩聲,咳出一大團黑色粘稠狀油污,眼睛裡也多了一些神采。
“我先走了,鴉叔。”
那孩子爬起來,衝着遠方跑去。
渡鴉看着他遠去的樣子,嘆了口氣:“看到他就想到我小時候……都是一羣可憐孩子,不然誰也不想在這裡生活……”
廢棄區的原住民都來自於崑崙或者蓬萊,一部分是被通緝的罪犯,一部分是在外界無法生活下去或者受到脅迫的人。有的父輩們欠了一屁股債逃難到廢棄區,他們沒有外界身份,出去無法進入任何區域,還會被抓起來,不得不在這裡繼續生活。廢棄區的人民風彪悍,這也是由於他們從小就是按照叢林法則生活的,強者存活,弱者死亡,天經地義。
像渡鴉這樣幸運的人並不多。
精於世故的渡鴉並沒有問起樑左那神秘解毒煙來由,他也很清楚,這樣珍貴東西樑左願意拿出來已經足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必刨根問底。況且,縱然真的有醫治“黑海詛咒”的藥,對於廢棄區的人也是杯水車薪,他們面臨的難題何止是這一個。
終究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以及一點點運氣。
“我們是羊歸寧專門要求過來幫你一把,帶你回去的。”
韓靖說。
“抱歉,沒想到給戰隊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渡鴉苦笑一聲。
他折返廢棄區完全是一個偶然,原本是想回來給那些孩子帶一些吃的,然後自己就專心繼續戰鬥。可哪想到一回來就得知有個孩子“黑海詛咒”爆發,拼命想要跑到黑海之中去,他不得不想方設法救治——因爲那孩子的父親在渡鴉小時候對他很多照顧,恩人很早就死了,他也是返還恩情。
聽到樑左說起蛤蟆茅屋,渡鴉臉色一緊。
“你們沒有在那附近做出什麼褻瀆的舉動吧?比如說小解,嬉戲吵鬧……”
樑左說沒有,怎麼了。
得到回答渡鴉總算放心了一些:“那裡是某個大人物的地方,你看起來那裡是一個茅屋,其實是一個特殊陣法,進入茅屋裡的人都從來沒有出來過。我十幾歲的時候那個屋子就在那裡了,當時不少孩子都以爲裡頭有寶貝,進去後沒有音訊,只有血從門口滲出來……”
童年時期的陰影是最深的,渡鴉依舊記得那幾個和自己玩得很好的孩子一起打賭說,裡頭肯定有一個旅人,說不定還有不少食物,他們想要進入偷一點東西。
除去當時腿上有傷的渡鴉,其他人都進去了,再也沒出來過。
渡鴉當時聽到了好像是咀嚼骨頭的聲音,他拼命拖着傷腿逃跑,不敢再接近那裡。
等他成年之後又來過幾次,曾經想要進去一探究竟,最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而後那尊門前的蛤蟆也出過事。
有一次有個人對着它尿尿,他就突然縮小變成了一隻蚊子,被蛤蟆吐出舌頭吃掉了。
自從這事之後,大家連靠近都不敢。
有人這才注意到,霧氣都沒有靠近這邊,而且廢棄區特有的黑武士,也就是樑左所看到的黑衣劍士幾乎從未靠近過茅屋,彷彿這裡瀰漫着一股未知的力量籠罩着周圍。
“我看到過茅屋的主人。”
渡鴉神色凝重道。
“是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只是……”
他猶豫了一下:“她額頭上有第三隻眼睛。”
“她就來過那一次,後來茅屋變得來去飄忽,一會兒在這邊,一會兒在其他地方,能不能遇到要看運氣。總之,如果借用那個地方來避難,一定要小心……”
渡鴉一再強調。
樑左心想,還好自己和蛤蟆兄相處還不錯……不然自己大概也要變成蚊子被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