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五指戒辦公室,樑左驚訝地發現老白竟然頭一次出現在辦公室裡!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
在他旁邊還有另外一人,氣球腦袋上畫着敷衍的笑臉,人偶軀體隱藏在大衣下面,頭戴一頂寬邊帽,白鳥部部長卓六奇。
“……百鍊觀那頭東陽明天就到。”
老白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絲毫不顧對方是自己頂頭上司。
卓六奇也不意外(反正什麼時候他那張畫上去的臉都是同一表情):“那就好。”
“掌門那邊袁襲人確定了嗎?是雲豹和什麼東西造成的關聯陣法?”
老白問說。
“目前基本確定,關聯陣法被拆分藏在是雲豹和‘奈何橋’鬆婆的烈味海鮮混合之中,掌門吃了海鮮後又觸碰了雲豹導致陣法被觸發。目前已經得到了控制沒有繼續蔓延,只是體內依舊紊亂,需要調養一段時間。無麪人的關聯拆分陣法的確造詣不俗。”
卓六奇沒有隱瞞。
“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罷,卓六奇轉身離開。
老白打了個哈欠:“我去睡一覺,天大的事都別打擾我……”
他站起來,拖着步子走到自己房間裡,啪嗒一聲關上門。
此時樑左才發現,辦公室內除去自己還有青箏也在,看到白子駒回屋,她露出略略意外的神色。
“感覺卓六奇似乎對老白有些……忌憚?”
樑左忍不住八卦。
“當然,”青箏回答說:“因爲在卓六奇之前的白鳥部部長就是白子駒。”
樑左絲毫不覺得意外。
越是瞭解老白這個人,你就會發現他具有兩個鮮明特質,他有時候是發自真心不負責任,同時他也具有一種特有的個人魅力。這兩種特質在白子駒身上交融,讓他充滿一種飄忽不定的氣場,肩負“啼血”危險計劃尋找無麪人秘密是他,拔吊無情讓無數女人怨恨的也是他……
唯一無法否定的是,白子駒絕對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當時玉掌門執掌靈霄鏡時侍鏡人有三位,分別是現在的掌門何所求,當時何所求是執法部部長,第二個是外聯部部長齊仲,最後一個就是白鳥部部長白子駒。那時候卓六奇還在他手下辦事,所以不奇怪。”
青箏從冰箱裡拿出飲料,丟給樑左一罐,拉開拉環,自己仰起脖子喝光一罐。
她仰頭喝東西的樣子讓樑左覺得有一種奇特美感,側臉輪廓和脖子、慢慢吞嚥的喉嚨起伏形成了連貫柔美的線條,柔美這個詞平時在青箏身上可很難找到。
“對了,辛德瑞拉回家了。”
青箏突然的一句話讓樑左一愣:“什麼意思?她回廢棄區?”
“對。”
樑左不由怒道:“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就直接同意了?她還是個孩子……”
青箏皺眉:“你吼我?”
樑左這才發現自己情緒有些過激,他很少這樣,涉及自己的事他反而很容易接受,可關於別人的事對他卻似乎更加沉重。
“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和我商量一下不是嗎?”
“她並不是你的玩具,也不屬於你,她去哪裡不是自由嗎?”青箏毫不掩飾自己的立場:“在你眼裡,那個小姑娘還是一個洋娃娃,需要你保護的寵物吧?”
“不是。”
事實上樑左知道青箏說得沒錯。
從根源上來說,自己對於幼年體,無論是屬於夜魂的黑仔還是廢棄區小孩的辛德瑞拉,樑左都有一種強烈的保護與佔有慾。哪怕進入崑崙已經很長時間,發生了那麼多事,這一點似乎影響甚微。
“那爲什麼她不能自己決定去哪?”
青箏反問。
樑左無言以對。
過了一會兒,青箏又說:“她找不到你,所以找到我告訴我這件事,然後就離開了。辛德瑞拉有我們的通信頻道,爲什麼要擔心。如果你一直將她放在身旁,不給她自由,她只會失去了原本生存的能力,對她毫無幫助。”
樑左想到青箏也是玉瑱掌門抱回來的孩子,她對辛德瑞拉心理揣摩顯然比自己更貼切。
“你說得對,是我控制慾過強……”
“我也這麼覺得。”
青箏補刀。
樑左心說,你好歹給個臺階下啊……不過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又不是青師傅了。
他趕緊換了個話題:“韓靖人呢?”
由於實驗室大門外面並沒有使用中的指示燈提示,樑左有些意外。
按理說韓少爺應該是沉迷於實驗無法自拔,之前“幻神之陣”出現的意外對他而言簡直是意外所得的美味……可他竟然拋棄了心愛的實驗室。
“韓靖找那個叫樓荻的女人去了,她和袁襲人今天離開,韓靖應該時去送送她。”
樑左趕緊問:“他們還在外面嗎?”
“應該在。”
“走,我們去看熱鬧。”
青箏不懂:“看什麼熱鬧?”
“看韓少爺把妹呀。”
“無聊。”
嘴上說着無聊,青箏身體卻很誠實,跟着樑左一路來到山門前的平臺處,無論是東南西北四門都要途經這裡。
很巧,袁襲人和樓荻還真在。
齊仲朝袁襲人低語了幾句什麼,袁襲人點點頭。
“那麼再會。”
袁襲人嫣然一笑。
樑左發現韓少爺站在一旁,並沒有過去。樓荻小姑娘頻頻看向他,還鼓起勇氣朝他揮揮手,韓靖依舊是那副冷漠臉,只是點點頭意思一下。
突然韓靖說:“等等。”
他徑直走到袁襲人前面,面對樓荻站住,讓小姑娘臉紅到耳根。
“實驗者花園現在怎樣了?”
樓荻小聲地說:“韓師兄送的花園我一直在好好培育,我準備將它培育成我的寶具……”
“那就好。”
韓靖鬆了口氣,扭頭就走。
樑左目瞪口呆。
你重點好像不太對吧。
原來他只是擔心寄託給小姑娘的實驗者花園,他到底對道具熱衷到什麼程度……
樑左瞄了眼一臉落寞的樓荻,姑娘,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袁襲人眼睛在窘迫的樓荻和乾脆離開的韓靖身上掃視了一圈,似乎洞察了某種秘密。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走吧。”
說着她打了個響指,一輛馬車慢慢從地下升騰起來。馬車車體是黃銅色,看起來極有古典金屬質感,弓蓋帽呈現傘狀包裹住馬車頂部,兩旁各有一大一小兩個金屬輪子,邊沿與輪軸連接處有一圈精密的銅鉚釘。唯一有些怪異的是,這輛馬車不用馬,而是人來拖。一具半人馬形態的強壯銅人將馬車的金屬承軸掛在腰間,它頭戴面盔,上身是真正的古銅色皮膚,下面則是馬蹄,與車子的組合散發出一股怪異機械美學的味道。
在車頂上還有一個類似於螺旋槳的三片漿輪結構,每一片螺旋槳都有一個敲鼓小銅人。
這是袁襲人的寶具“記裡鼓車”,與袁貴人的金蛤“八方名動”都是極有名氣的。
袁襲人率先登車,樓荻跟隨而上,還戀戀不捨望向後面,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期待着韓靖還能夠看看她。
而韓靖——
已經徑直往實驗室走去。
記裡鼓車啓動,人馬往前慢慢跑去,敲鼓銅人叮叮噹噹敲打奏樂,一路悠揚而去。
“哎呀,讓姐姐來安慰你。”
坐在馬車裡袁襲人手輕輕滑到了樓荻肩膀,一點點往下熟練伸去。
“袁老師,你不要這樣……”
樓荻滿臉通紅,努力掙扎開。
“我要叫人了!”
她生氣道。
“你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呀……讓我好好疼愛你……”
“掌門!”
樓荻驚慌道。
“別嚇我,我可不怕。”
隨意說着袁襲人扭頭一看,人馬背上,側身坐着一個身着器木府標準所長白外套的女人,額頭上有一塊寶鈿,就像是第三隻眼睛。她容貌嫵媚,和袁襲人有八九分像,不過此時表情淡漠。
“掌門……”
袁襲人有些不甘地喊了聲,語調也沒了之前飛舞。
她瞥了眼放鬆下來的樓荻,心裡憤憤道,你個小妖精,總會落入我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