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更多的助力,反而又增加了一個秘密,樑左心裡並不樂意。
休養了一番之後,他從九連環中撤了出來。
外面天氣不錯,太陽高懸,雖然空氣依舊冰涼,樑左仰起頭看着太陽,直到眼睛有些發酸才低下頭。
“那個,你也迷路了嗎?”
旁邊有人問他。
樑左扭頭一看,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她有一雙寶藍色的眼睛,頭髮類似於波波頭,睫毛很長,皮膚白皙,左脣角有一顆小黑痣,少女臉,模特身材。樑左身高不算矮,對方卻比他還要高,加上女性本就更加修長,看起來就更顯高挑。她披了一件對襟皮大衣,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奇怪的颯爽。背上有個制式銀色小盒,一看就知道不是現在的地球人。
“這個是厄運系列道具吧,我見過,原來是自己人。”她自言自語了一句,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真是幸運啊,你的夥伴呢?我叫季梵真,四季的季,梵天的梵,真正的真。”
樑左也感應到了對方身體表面那一層氣的運行,心說運氣還不錯,一出來就遇到了隊友。他摘下面具回答。
“樑左。”
“你的隊友呢?”
季梵真好奇道。
說起隊友樑左有些無語,總不能說看到自己是個盲人所以丟下自己他跑路了……於是只好說:“我們分頭行動。”
“這樣啊,”季梵真認真地看着他:“那我們組隊怎麼樣?”
樑左搖搖頭:“還是算了。”
“我很能打的!”
季梵真一臉自豪:“不用擔心,不會成爲累贅的。”
樑左第一次看到這麼天真的練氣士,心裡有些難以相信。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說:“其實是怕拖累你,我遇到了一些麻煩,還可能隨時要應對強敵。”
“我就沒怕過。”
季梵真拍着胸口:“兩個人怎麼來說都比一個人好吧?”
樑左不由疑惑了,爲什麼眼前這個人硬要拉自己入夥呢?
他猶豫了一下:“能夠問一問爲什麼嗎?”
“其實……”季梵真想了想:“我迷路了……”
樑左嘴巴張老大。
從進樓後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着調的人。可理智告訴他,不可能是真正的不着調,否則根本不可能在樓裡嚴酷的競爭中活到現在。嚴格來講,能夠接下選拔羣體任務的都算是如今的精英。
“其實我也找不到路。”
樑左委婉道。
“沒事,兩個人找總比一個人找好嘛。”
季梵真開朗地笑着。
面對少女的微笑,樑左真的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吧……”
“成交!來握個手。”
通過握手儀式後,季梵真整個人就更加自如起來:“你遇到了什麼敵人,怎麼弄成現在的樣子?”
樑左將一些不能講的東西隱去,剩下的從抵達涪城基地到最後的撤離和三羣族羣對戰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季梵真眼睛亮亮的:“走走,我們去打回來!我最討厭以多欺少的!”
樑左趕緊安撫她:“它們挺強的,我們說到底還是來做任務的,沒必要和它們攪和太久,浪費時間。”
不過轉瞬他又想到了一個嚴酷的問題,狼吻之毒還有一天時間作爲期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去。不過樑左從來沒有妥協的想法過,只是有些擔心自己拖累了眼前的姑娘。
“肚子好餓啊……有沒有什麼吃的啊?”
少女期待地看着他。
樑左有些語塞:“你的軍糧藥丸呢……我的已經遺落在戰鬥的地方了。”
少女有些失望:“我的送給一羣難民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樑左頭痛,怎麼遇到這麼不講究的隊友啊!
他感覺自己人生就是不斷大起大落,要麼就是韓少爺那種過於講究各種規章的實驗狂人,眼前又來了一個天真爛漫自由隨意的隊友。
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三十天結束……
爲了補充體力倆人不得不趕往下一個城市,樑左記憶力好,想起分兵前王緒所說的南邊有一個蜀都基地,根據他所說,那也是一個至少幾十萬人的大型基地。能夠抵達的話,無論是以太人的信息打聽還是生計都會相對容易一點。一路向南,倆人腳程都快,周圍的景物也慢慢變化,一天一夜急行軍後四處植被也多了起來。
樑左覺得身體越來越冷,彷彿自己的身體被某種黏糊糊的膠水給塗了個遍,動一動手臂也都顯得艱難,體內的氣幾乎都消散一空。現在的他變成了一個重病患者,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
他覺得而有些對不住眼前的新隊友。
“你怎麼這麼嚴重?”
季梵真臉色嚴肅起來,用手碰了碰他的額頭:“你先別抵抗,我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手指上傳遞的氣在樑左身體裡運行了一圈,最後從那兩個狼吻毒傷口處逸散出去。
她皺眉想了想:“我這裡暫時沒有辦法……如果有我那位室友在就好了,她擅長醫術……你太虛弱了,我去弄點食物。”
樑左只覺得自己身體一下子拖離地面,下一秒他就被季梵真放在一顆大樹的樹杈上。
“等我。”
她迅速消失在樹林裡。
樑左這時候大腦還是清醒的,手腳卻幾乎都是麻痹狀態。他心裡有些鬱悶,才脫離了瞎子的身份,又變成了癱瘓……真是世事難料。爲什麼會遭遇到這麼多麻煩?樑左仔細回顧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是太喜歡極限戰鬥了,比如說之前利用面具達到內外交換,副作用就是雙目失明……好像不對。
如果強行嘗試內外氣交換受損應該是在出入口或者循環體系本身才是,爲什麼偏偏是眼睛?樑左心頭突然一涼。
是厄運面具!
它纔是造成自己短暫失明的真兇。
當時強行開啓了面具的紅色視角,樑左就失去了視力。聯想到厄運面具的描述,恐懼越大,力量越大……去掉其他不可能的,剩餘選項的哪怕再難以相信也是真相。
厄運面具讓樑左失明,製造恐懼,激發力量。可它又沒有導致真正失明,類似於一種催眠的狀態,讓樑左相信自己眼睛看不見了,其中理由是因爲雙眼裡頭的氣旋,他不敢動它們,所以更加堅定自己雙眼看不見這一事實。構成穩固的邏輯鏈條之後,人會相信一些哪怕很荒謬的事情。後來渾身失去了氣,曾經的理由斷裂,樑左自然而然就能夠看清楚眼前東西了。
樑左心驚之餘又產生了巨大興趣。
厄運面具的這種運行機制有點意思,利用催眠出一種“確鑿的證據”來。如果將這種虛幻的真實用在自己戰鬥上呢?
比如說一瞬間讓自己身處“絕境”,雙臂能夠承受的能量抵達極限氣螺旋,爆發出的翻山錘可以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又或者是受傷或者被敵人的特殊攻擊手段弄傷,當即斷絕那一部分感知,包括痛覺麻痹或者發癢,就能夠像是機器一樣地不知疲倦戰鬥。其中關鍵性工具就是氣!
當然這些都是短暫的,結束之後依舊會恢復到正常。而催眠不過是屏蔽,不能解決根本性問題。
樑左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能否用類似的方式來封閉身體裡的狼吻毒?
不過沒有氣這種工具,眼下他卻是無計可施。
如果韓靖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夠研究出其中的秘密……
某個實驗室裡,韓少爺正獨自組裝一把長弓,上面有上百個複雜的零件,還需要嚴密計算。他突然打了個噴嚏,看向封閉的大門,那裡有一塊凸起的球狀晶體,彷彿一顆巨人眼球。
搖搖頭,他扭頭繼續工作。
他的手腳都被套上了巨大的枷鎖,枷鎖的鎖鏈被牢牢固定在屋子裡的四角,眼球冷冷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