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左趕到百鍊觀找東陽,卻得知只能夠去“探監”,東陽被掌門人蔡確關了起來,明確讓他一年之內禁足,不準外出。
由於手上有涅槃班成員的標誌,樑左進去很輕鬆,大家都當他是自己人。
所謂監禁——
就是在一個有肉有酒三居室房間裡,東陽隨便玩,隨便做實驗,有人陪他玩遊戲,實驗給他當助手和標本,只是不能出去而已。
畢竟是百鍊觀的超級天才,心肝寶貝……
然而樑左卻知道,東陽還有另一個身份,啼血一員。
當初也不知道老白是失誤還是故意露出口風,說自己有任何失聯情況,找李慕染、陸伯陽、東陽,縱然陸伯陽東陽不是啼血的人,他們也必然和這個計劃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也就是說,眼下老白失蹤樑左去找他再適合不過。
正在用試管調酒的東陽瞄了眼樑左:“你誰啊?”
樑左報暗號:“皮皮蝦,煮酒。”
“原來是你啊。”東陽頓時換了一張熱情的臉:“來來來,今天正要烤龍蝦呢,一起吃一起吃,還有這個起泡酒,我還調了一瓶蜜酒,相當棒的。”
說罷他就炫耀般從一旁翻出一個黑色酒瓶,遞給樑左。
樑左觸手就覺得酒瓶本身暖暖的,裡頭還有能量粒子在上下波動,十分有趣。
“這瓶子也是我燒的。”東陽伸了個懶腰,走到旁邊抓起一個試管,仰頭將裡頭的淡藍色液體一飲而盡,吐出一口黑煙:“煮的太濃了……酸味重。”
他對屋子裡其他人喊:“都去忙吧,你們也有自己的事,有朋友陪我喝酒。”
幾個人都站起來拱手:“告辭,師兄。”
樑左擰開木酒塞,一股濃郁酒精味撲鼻而來,他光是聞了聞就覺得眼睛有些沉。
旁邊東陽哈哈大笑,抓起酒瓶喝了一口。
“找我什麼事?”
東陽醉醺醺道:“我們也沒什麼交情,我猜猜,有人指點你過來找我買東西?還是要做陣法?”
樑左深吸一口氣,坐在沙發上:“我有個設想,想要邀請東陽兄幫忙一起做。”
“說來聽聽。”
東陽抱着酒瓶躺在長沙發上,醉眼朦朧,隨手從旁邊不知哪裡抓起一塊炸雞腿,慢慢咬着。
“我要做一種可以‘感染’、‘傳播’的標記……”
隨着樑左描述越來越詳細,東陽慢慢坐起來,臉上紅色漸漸消退,摸着下巴:“有意思。”
“我記得你和李慕染有交情,從理論來說,她比我強很多,你沒找她?”片刻東陽就反應了過來,哈哈大笑:“我知道了,她肯定罵你走邪路,浪費時間。哈哈哈,正統研究者都是這樣……實用主義者,現實主義者,再有一點點原教旨主義……嗝。”
隨手丟掉的酒瓶在地上咕嚕咕嚕撞到牆角,和其他瓶子湊成一團。
東陽將沙發推開,手裡摸出一根炭筆,在地上飛速寫起來。他不斷畫圖、做出分解、標註、描述性語句……看得樑左眼花繚亂。
差不多五分鐘後,東陽指着地面上猶如一朵蓮花的機械製圖圖樣:“這是能夠滿足你要求的‘標記物’,想要把夜魂和它融爲一體不是不可能,只是會發生各種超出預估的情況,比如說標記本身失效,夜魂遊曳引爆……”
樑左將大風吹告訴他的“定位傳送術”全部告訴了東陽,讓他眼睛一亮,趴在地上,兩個小時都沒有站起來,左右手各拿一支筆,整個屋子的地板都被他畫滿了公式、圖樣分解。
樑左只能站在牆角,避免影響到他。
東陽不時喃喃自語:“不對,這裡完全可以採用更加簡潔的結構……哦,原來是爲了增加隱蔽性啊……有意思。”
等他再次擡起頭來,時間已經過了一天一夜,東陽雙目佈滿血絲,不過精神奕奕:“很厲害啊,這個定位傳送術。”
東陽跳到沙發上,稍微緩和一下過度使用的大腦:“你想做的東西理論上應該是可以做出來的,只是,這玩意兒完全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也不能破壞,無法創造,屬於消耗物……”
樑左索性一股腦對東陽說起了自己的“蟲計劃”。
他沒有藏私的習慣,眼下大家都處於一個被控制者的境地,還想着敝帚自珍那纔是真的自取滅亡。
“哈哈哈,可以,很有意思。”東陽彷彿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一般手舞足蹈:“這麼多年,這個還是我聽到的最有可行性的方式。共生,對,共生啊。”
他嘖嘖兩聲:“你體內養的夜魂也是獨一份,說不定這種東西真的能給後人一些機會。讓我想想……”
一想,就想了整整五天。
五天內東陽死死盯着地面上自己畫的圖,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樑左收到了李慕染、弗拉基米諾維奇兩人各種催促,他佯裝接受不良,沒有回答。
東陽終於動了動眉毛,嘴裡吐出一個詞:“融合。”
他擡起有些乾澀的眼睛:“對你來講,唯一的路子就是融合,你和你的夜魂融爲一體,徹底的,不再分彼此。”
東陽想到的辦法是將樑左和黑仔進行生命層次上的融合,合二爲一,從雙意識變成一個整體,不再分出彼此。如此一來樑左有個最大好處,就是可以獲得一部分夜魂的天賦能力,比如說切割自我,吸收意識碎片,雖然這樣做可能會造成意識混亂。
樑左索性直接喊出黑仔。
黑貓落地,捲起尾巴,聽東陽敘述了一遍。
“你怎麼看?”樑左問黑仔。
黑仔用爪子撓了撓鬍鬚:“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東陽插了一句:“也不是百分百完全融合,可以保留一部分意識核心在樑左的寶具,那把刀裡,以後可以更加具有威力……”
樑左搖頭:“算了。”
他站起來抱着黑仔就要走。
東陽趕緊擋在他面前:“別啊,爲什麼不幹啊?你的魂寵都答應了?”
“它是我搭檔。”樑左認真道:“救過我命的,總有其他辦法。”
當樑左走到門口時東陽咬牙:“怕了你了,用另一種辦法吧。”
樑左扭頭驚訝:“還真有。”
東陽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有是有,只是從此以後,你就是怪物了……你可要想清楚。走了這條路,再無回頭時。”
黑仔眨了眨眼:“怎麼辦?”
“直接把這傢伙變成你的心臟就行。”東陽傲然道:“不過話說在前頭,這樣下去,除非有一天你想到了穩妥辦法,你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分開來。你懂嗎?”
樑左還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不過如此。
“成交。”
東陽哼了聲:“從此以後,所有人探測,都會發現你就是‘夜魂’,這也無所謂嗎?以後你可是被人人喊打的對象了……”
“沒問題。”樑左確定:“認識我的人,不會因爲我是夜魂疏離,不認識我的人,哪怕我是所謂的新星,一樣會認爲我是叛徒。沒區別。”
哪怕自己不去做,也有人會強行將人與人通過某種標準劃分出來。
自己人。敵人。中間派。危險者。討好者。
樑左不再執着於成爲一個好好先生。
好人在這裡是活不下來的,活下來的人,都是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