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就是,裝作沒聽到。
這是軍師阿難一再強調的,不要夜戰。
他和陳又廷就吃過一次不小的虧。夜間某些生物會獲得加強,一方面來自於生物性本能,還有外部晝伏夜出的詭異物種。
倆人按捺住內心好奇與衝動,只是繼續着自己的節奏,打坐,打拳。
那一聲聲慘厲聲突然消失。
樑左突然覺得自己眼皮跳得厲害,他猛地站定了,陳又廷亦是一臉凝重,倆人背靠背,隨時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漸漸樑左覺得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彷彿有人用看不見的線牽引着自己的手腳,要往前走。他想要去拔出腰間匕首——這是陳又廷將自己組合戰刀拆開給他的。可手指完全不聽使喚,根本動不了,樑左想要回頭,頭部僵硬,想要張嘴呼救,嘴巴緊閉,雙脣和舌頭完全無法動彈。他就像是一具才從墳冢中爬起來的殭屍,動作遲緩地朝着前面,霧氣深處走去。
掙扎無用,他心中開始思索其中原理。
是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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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有某種毒素或者可以進入人體的手段,截斷了神經傳遞,讓他失去了身體控制力。地球上不同於樓中,呼吸已經是一種本能,可也是脆弱的一個環節。
最讓樑左警覺的是其中原因。
若是對方想要致倆人於死地,完全用不着這麼複雜的麻痹藥物,直接烈性毒就行了。那麼對方並不想要簡單粗暴地殺掉自己和陳又廷,他想要什麼?控制兩個練氣士?行屍走肉的士兵?
大膽如他也不由毛骨悚然。
嶽山首先被他排除。老頭雖然爲人比較吝嗇,卻是想要和練氣士聯手,他要動手早就開始了。
“你叫什麼……算了,不重要。”
一個男聲突然響起。
前方霧氣中出現了一名黑衣男子,他頭髮披散開來,一部分已經垂到了胸口,劉海遮住了他的臉。
“回去。”
長髮男子輕輕說着。
“閣下是……”
樑左這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能夠說話了。
“你們不是在找我嗎?”
以太人!
樑左眼睛睜大,突然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絕不是。
以太人和聯盟的關係是絕對死敵,他們這些作爲偵察兵的練氣士一旦被發現肯定是對方要立即滅口的。眼前人並沒有這麼幹。
“你是……縱火鴉。”
再不敢相信,樑左也只能說出自己唯一的猜測。
“縱火鴉……名字也不錯。”
他的笑聲有種莫名嘲諷:“你們兩個炮灰不去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到處找死,真以爲練氣士是無敵的?”
樑左不服氣了。
講道理,練氣士之強越是理解越是感到可怕。文明科技時代時,人類是依靠外部工具武裝本身,不過也由於科技本就是一個精密和龐大到需要無數個體合作的體系,因此單個個體是非常脆弱的,尤其是在一些非安全區域。氣體系不同,它是微觀和個體化的。兩者就像是樑左以前聽的一堂課關於中華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區分。季羨林曾經說過,中華文化是綜合性思維,處理任何一個問題,都需要站在更廣闊更整體的角度來思考,充分考慮到其可能帶來的連帶反應和其他關係,西方文化體現在集中性思維上,從個體分析上入手,專注於個體上,從細節到總體逐步分解。
氣體系就是個體體系。
科學體系可以製造大師和批量戰士,可是發展多年,都沒有超人出現過。
氣體系可以。
他猶記得自己見過最強三人,一是那傳授自己氣的農夫,那股氣臨如淵的攝人氣勢,二是半個老師骷髏人,舉重若輕的翻山錘,三是青衣人,生殺奪取一念之間。
雖然無法判斷三人誰更強,可樑左能夠確定,他們隨便一人出來,就能夠讓這幾百個練氣士數量變成笑話。
“不服?”
長髮男子又是一曬:“練氣士,不過是一羣廢物。”
樑左小心問:“前輩莫非是在練氣士手中吃過虧。”
“是啊。”
竟然輕鬆承認了。
長髮男子:“吃過太多虧,見過太多練氣士。練氣士的膽量和力量成反比,越是強,越是烏龜,照我說,不如改名叫做練龜士。這個名字你覺得我取得怎麼樣?”
樑左:……
“我看你很不服氣的樣子。”
長髮男子瞥了他一眼。
樑左老實點頭:“是有點。”
“可以,果然越是弱反而膽子越是大。既然你這麼不服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來打我。我不動,不反抗,你能打到我,我給你好處,還放你們走。”
長髮男子聲音輕快。
樑左搖搖頭:“我打不到的……”
對方也是給他弄得一愣:“你倒是一個……實在人。”
實在個屁啊,我手腳都被你摁得死死的,走都走不動。有本事放開我手腳,看我不打死你。
樑左心中腹誹,你這又當選手又當裁判太過分了吧!
長髮男子思索了一會兒,打了個響指,樑左總算恢復了身體的控制能力。
“我把氣壓制到和你持平的樣子,你這幅身體,還沒到出師的10級,也不知道聯盟是怎麼改的規矩,這種炮灰都不是的放下來送死。”
他對於樓和聯盟似乎多有怨言。
樑左卻聽出了其中的話外音。縱火鴉知道聯盟和樓,他還知道聯盟投放任務的準則,甚至能夠判斷等級,絕不是什麼普通大妖。
“來,打我。”
長髮男子不耐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