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定室裡,鄒書記夫婦,滕家夫婦都在場,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對勁,蒼白中帶着慘青,慘青中又帶着死灰,誰也沒有說一句話,死一般沉寂。
鄒小涵嬌笑着被張夜蓉扶進來,興高采烈喊了一聲‘爸’‘媽’,目光落在四位長輩異常的臉上,正要甜絲絲的再喊一聲‘公公’‘婆婆’,在他們滕家人面前得意得意,看他們還敢不敢說她肚中的孩子是野種,滕母突然朝她走過來,擡起手,迎面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響徹整個鑑定室,打得她立即眼冒金星,把剛剛挺出來的大肚子給縮了回去!
婆婆這是什麼意思,幹什麼打她!?孩子是睿哲的,他們滕家理虧了還敢打她!?
她捂着被打痛的臉,憤恨的擡起頭,冷冷注視發怒中的滕母:“媽,孩子是睿哲的,你爲什麼還打我!你們滕家還有沒有理了?孩子已經確定是睿哲的,你們還想怎樣!?”
“我滕家要你馬上滾!”滕母氣得發抖,第一次這樣臉色全變,雙眸裡充斥着猩紅的血色,顫抖擡手又要對着鄒小涵扇過來:“你怎麼說也是大家閨秀,書記家的千金小姐,怎麼有臉做出這種事?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你給我滾!馬上帶着你這腹中的野種滾!”
“不要打我女兒!”書記夫人見滕母氣得動手了,一不小心可能真要了她女兒的命,連忙撲過來護住鄒小涵,捉住滕母的手腕不讓她把巴掌落下來,“鑑定的過程中,十有八九是被人動了手腳,被故意安排成這樣的!親家母,你說怎麼可能睿哲的dna和孩子的dna都與親家公的一樣,這分明是場陰謀!”
“那就要問你自己呀!”滕母猛力甩開那隻手,盛怒之下竟一把推開這鄒家母女,讓她們往後連退幾步,狼狽的靠在桌子上,尖聲怒斥道:“菸頭是你從睿哲那弄來的,並再三強調,你們之前也是用這種菸頭做dna,鑑定結果完全吻合!結果現在,你信誓旦旦的祖孫三代親子鑑定,變成了三父子的親子鑑定!睿哲的親生孩子,竟變成了他的弟弟或妹妹,成了你公公的親生孩子!你鄒家還想說什麼?讓你們的寶貝女兒給老滕做小老婆?”
她徹底被激怒了,一把扔掉手中的包就往這邊打過來,死死盯着鄒小涵那礙眼的肚子,抓起東西就往這邊砸,嗓音尖銳而失常:“你這個不要臉的,追着睿哲不放,私下又與韋馳有一腿,現在還纏上老滕了!你鄒家到底是怎樣教育女兒的,竟然教出了這麼一個陰險狠毒、水性楊花的賤人!你才二十幾歲呀,怎麼能做出這種勾引公公的醜事!”
鄒小涵被母親護着,纔沒有被那些乒乒砰砰的瓶瓶罐罐給砸到,同時也把滕母的一番話聽明白了,不由得大吃一驚,抱着大肚子躲到自己父親身後,焦急拉扯父親的臂彎:“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婆婆爲什麼說我懷的是公公的孩子,這不可能啊!”
鄒書記將她護在身後,臉色明顯的不好看,一邊護住她,一邊罵她:“鄒小涵,這都要問你自己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有現在這種結局!你明明告訴我,你懷的孩子是睿哲的,結果鑑定結果居然是兩組百分之99。9,一組百分之25,睿哲與孩子的dna都與你公公幾乎百分百的相似,而睿哲與孩子卻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怎麼會這樣!?”鄒小涵發出一聲驚恐大叫,這下子徹底被打擊到了,一張春風得意的俏臉飛快的慘白,一雙腿差點癱軟下去,直接栽到地上!她全身在發悚,不敢相信這晴天霹靂會是真的,一雙手把鄒書記的手抓得死緊!
“爸,這不可能是真的!明明我和媽去醫院檢驗的結果是睿哲的,檢驗了至少兩次,絕對不可能出錯!”她朝父親尖聲大吼,驚恐的眼淚奪眶而出,一雙粉脣都在瑟瑟發抖,“一定是有人把鑑定結果動了手腳,想拿孩子陷害我!我們再鑑定一次,再來一次,我不相信會是這種結果!因爲我怎麼可能和公公有關係,他是我的長輩!”
她淚眼朦朧看向一臉鐵青的滕父,實在是弄不懂爲什麼會是這種鑑定結果,爲什麼與睿哲扯不上關係,卻與自己的公公扯上了關係?!
公公你快點向大家解釋,解釋我們沒有關係,孩子是睿哲的,是你們滕家清清白白的骨肉!
她委屈得大聲哭起來,見滕父面色鐵青無動於衷,一句話都不說,連忙又扭頭轉向自己的父親求救,想讓鄒書記幫她,眼淚汪汪直往外飈:“爸,孩子不可能是我公公的,絕對不可能!這是多麼大的醜事,我就是再恨睿哲,也不敢做這種事呀!爸,您救我,救救我,千萬不要中了對方的詭計!”
“那現在這種結果你怎麼解釋?”鄒書記見女兒哭成這樣,皺了皺眉頭,一張青黑的臉就像那暴風雨前的烏雲,隨時都可能風捲雲涌,颳起狂風暴雨:“鑑定結果擺在這兒,大家都看到了;若是就這樣被傳出去,我鄒家的臉面就徹底被你這不孝女給毀了!”
“可結果真不是這樣的啊!”鄒小涵哀求自己的父親,雙手抓得緊緊的,就差跪下去了,聲音都在哀嚎,“我不怕疼,可以再抽一次我腹中的羊水檢驗一次!結果絕對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鄒小涵,你做都做了,還在這裡裝什麼呀!”被書記夫人擋在一邊的滕母情緒失控的朝這邊吼,整張白皙的臉蛋漲得通紅,自己也被氣出了眼淚,心裡不僅僅是五雷轟頂,還有一種噁心在心頭翻涌,“你到底是一種什麼貨色,要這麼無恥骯髒!早八個月前你跟我哭訴睿哲破了你的身,我就該想到你這不要臉的是把老滕給拉上了!你得不到睿哲就勾引老的,反正都是我滕家的男人,你懷了誰的孩子都一樣進滕家門,穩坐太太位子!可你要不要臉呀,鄒家就是這麼教你濫交,在我們滕家做妓女的?!”
“不準說小涵是妓女!”書記夫人聽得一巴掌揮過來,老鷹護小雞似的護着她的寶貝女兒,同樣怒目相向:“就算是老滕的孩子,也應該是你家老滕強迫了小涵,我家小涵纔是受害者!”
“她受害了嗎?她是名副其實的破鞋!”滕母一把抓住那揮過來的手,此刻的力氣比誰都大,一個反力就將書記夫人推得連連後退,並且又追過來,重新一把抓住書記夫人的襟口,提起,嬌小的身軀裡蘊藏着滔天怒火,失聲怒叱:“管教好你那無恥的女兒!不管是她勾引老滕,還是老滕被她下了藥,我都不會容忍這個孩子出世!你鄒家如果想讓她順產,以保她性命爲先,不肯弄掉這個野種,那就不要怪我把這種事公佈出去!我現在誰的面子都不會顧及,老滕的,你鄒家的,不管是誰的,在這件醜事面前,你們都要受到報應,丟盡你祖宗十八代的臉!”
“你瘋了!”書記夫人被狼狽的拽着,似一隻被吊着脖子的母鴨,嘎嘎的叫着,此刻見滕母發了瘋,一時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揮起手就打向滕母,咔的一聲差點把滕母的骨頭給打斷,尖聲道:“若把這件事公佈出去,你有什麼好處?!還不是證明你沒本事,逼得公正嚴明的丈夫不得不娶二房,厭煩了你這蠻不講理的老女人!還有,一次鑑定能證明什麼,我鄒家要求再重新化驗一遍!並且從取羊水、化驗、到出結果,我都要一眼不眨的盯着!我懷疑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
“我現在要的不是重新化驗,而是鄒小涵與睿哲離婚!”滕母稍微冷靜下來,不再失控的發泄,而是厭惡盯着面前的鄒氏一家三口,失望的看一眼旁邊沉默中的滕父,“老滕他既然打着爲兒子娶妻的藉口,將你家這小賤人佔爲己有,度了新婚夜,並且從八個多月前就開始暗度陳倉,在一個宅院裡幽會,養了私生子,那這髒老頭我也不要了,我現在要我兒子!我家睿哲,不能再被你鄒家這無恥的一家人玷污,你鄒家根本配不上睿哲!”
“西斕,我沒有與鄒小涵發生任何關係!”沉默中的滕父突然發出一聲暴吼,額頭上的青筋在隱隱跳動,兩耳赤紅,總算肯讓他拉下老臉,在這種難堪的場面下做出解釋:“小涵是睿哲的老婆,是我們同時相中、從袁老太太那裡選來的兒媳婦!如果我與自己的兒媳婦有什麼,她又怎麼會暗地裡將滕氏公司轉手送給滕韋馳!”
“可你解釋不出來,爲什麼鄒小涵肚子裡懷的是你的孩子!”滕母一聲嘶吼,緩緩扭過頭,所有的情緒全涌了上來,“你知道我在見到鑑定結果的那一刻是什麼心情!站都站不穩,差一點倒了下去!那一刻我知道我陷害睿哲的報應來了,我幫自己的丈夫養了小情人,卻把自己的兒子給趕了出去!更可笑的是,當睿哲再三強調孩子不是他的時,我還選擇站在你這個僞君子身邊!直到胎兒八個月大打不下來,一切已成定局,我才知道你不是要給兒子娶老婆,而是要給自己娶小老婆!”
“孩子不是我的,這一切是個陰謀!”
“不管孩子是睿哲的,還是你自己的,你讓她把孩子打掉!”滕母手指鄒小涵方向,痛心絕望盯着自己的丈夫:“她就是個禍害,在你們父子和韋馳之間兩面三刀,鬧夠醜事!那個孩子不管是誰的,一旦出世,將會鬧出更多的醜事,掀起更高的狂風暴雨!所以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只有一個要求,馬上把她肚子裡的孩子弄掉!”
“如果打掉孩子,小涵就會死,你是不是瘋了?”書記夫人緊緊摟住自己受盡委屈的女兒,無論錯的對的,都選擇站在女兒這邊,“爲了兩家聲譽,我們可以先保住這個秘密,誰都不要說出來,等到孩子生下來,再把孩子偷偷送走。”
“孩子必須在腹中消失!”滕母冷冰冰盯着面前的這對母女,眼中的厭惡之色在流轉,越來越濃,再也看不到她眼中的一絲溫柔與忍讓:“你鄒家倒是把後路都想好了,女兒做不成睿哲老婆,直接做老滕的小老婆?先把孩子偷偷送走,等到老滕把鄒小涵小老婆的身份給確定了,再把孩子接回來,與睿哲做親兄弟?什麼計策後路都讓你們鄒家想好了,所以什麼好處都該讓你們撈着?可能嗎!你今天若是不打掉這個孩子,我讓你鄒小涵、以及你鄒家,一輩子揹着‘一女侍二夫’,‘逼婚兒子誘公公’的臭名!”
“爸!”鄒小涵嚇得嚎啕大哭撲進父親懷裡,哭一聲哽咽一下,抽抽噎噎非常委屈,“不是這樣的,我與公公之間沒有絲毫的關係。是有人陷害我們,想倒打一耙……”
“小涵。”鄒書記卻把女兒緩緩推開,沒有哄她,面色陰鬱沉重道:“如果真是老滕的孩子,我看你怎麼辦?你當初就不應該信任滕韋馳,把自己的一切賭注押在他身上!現在爸會找一個信得過的醫生,給你打掉腹中的孩子……”
“可孩子已經快生了!”鄒小涵發出一聲尖叫,陡然轉身就往外跑,“我不要打掉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絕對是睿哲的,我以前做過胎檢,絕對可信!”
她一邊跑一邊哭,嚇得書記夫人連忙跟在後面,生怕寶貝女兒出了什麼事!
母女倆從鑑定室跑出來,撞上了守在門外的張夜蓉。張夜蓉以爲是天大的好消息,正在與路過的護士一一宣傳——滕家少奶奶即將要生小少爺了,正在做鑑定呢,鑑定結果是百分之99。999……
結果正大肆宣傳着,鄒小涵就挺着大肚子從室內衝出來了,一邊撞人一邊哭,正所謂是趾高氣揚的進去,嚎啕大哭的出來!嚇得她也連忙跟在後面追:
“小姐,你怎麼了?你剛纔不是說要找滕家人討個說法麼?他們一直認爲孩子是野種,這次鑑定讓他們啞口無言了吧!”
“是啞口無言了。”滕睿哲高大的身影走在走廊上,一把扶住往他懷裡撞的鄒小涵,推遠一點,啞聲笑道:“因爲這次本少爺不是多了個孩子,而是多了一個弟弟。恭喜你呀,鄒小涵,能在我父親這麼大的歲數下給他生孩子,給你鄒家這麼長臉!當時與我父親在牀上翻滾的時候,沒有覺得噁心麼?他的歲數可以做你伯伯,比你父親還大,你再怎麼飢渴也不該這麼飢不擇食吧!呵呵,我這次特意帶秘書過來慶祝你們,順便向我的父母請教一下,我該怎麼稱呼你肚中的這個孩子。弟弟?兒子?呵。”
他挑眉而笑,靜靜看着面前的鄒小涵。
鄒小涵跑上走廊就把他給撞了,等意識到是他的時候,她飛快的後退了幾步,不敢再低着頭,心有餘悸的提防着他,看到路過的醫生護士把他的那番話全聽到了,正好奇看着這邊,讓她頓時沒臉見人!
“別看了,做自己的事去!”書記夫人則在旁邊趕人,非常着急,不準衆人圍觀:“有什麼好看的,做自己的去!醫院給你們發工資,不是讓你們在這裡偷聽人講話的!”
結果睿哲淡淡一笑,劍眉微揚,渾厚磁性、力透紙背的男性喉音微微提高,又說道:“現在情況這麼精彩,爲什麼不看!之前是誰信誓旦旦要做親子鑑定,要向世人證明這個孩子是我的種?現在結果出來了,怎麼反倒要遮遮掩掩了?呵,鄒小涵,你肚裡這個我父親的種懷了就是懷了,我又不是不承認這個弟弟,畢竟這是滕家後繼有人,老滕老來得子,值得可喜可賀!不過在你成爲我爸的小老婆之前,你把這份離婚協議簽了,不然你會犯重婚罪,這是爲你好。”
他稍稍斂住俊臉上的笑,一雙銳眸冰冷異常,微微側首,示意身後的秘書把離婚協議書拿出來,交給面前這個像一隻拔毛花母雞、不敢再傲氣囂張的鄒小涵,“離婚協議是,你得不到我的一毛錢財產,並且要爲你的‘婚內出軌’負上法律責任!你既勾搭堂哥,又勾引公公,複雜到弄不清孩子到底是誰的;既私下轉走公司股份,又將孩子賴賬到我頭上,甚至在八個月前,與老滕合夥挾持黛藺,差點害她喪命……”
“我不籤!就算我的名聲被你搞臭,那又怎樣!你和蘇黛藺呢?你在婚外同樣有女人,還住到了她家,就沒權利要求我離婚!”鄒小涵狠狠一把推開秘書手中的文件,就是堅決不籤,又往自己母親身後躲,“我就知道鑑定結果是你動了手腳!但沒關係,我就把這個孩子生出來給你看,看看到底是誰的種!”
“那你儘管生!”睿哲眯眸冷冷一笑。
——
“看生出來到底是誰的種?老滕的?韋馳的?呵,到時候你鄒小涵可要爲孩子想好後路,殺掉或送走,不要讓這孩子丟光了你鄒家的臉面!”滕睿哲示意秘書把地上的離婚協議撿起來,銳利鷹眸眯成一條縫,傲氣逼人盯着面前的鄒家母女:
“你鄒家又怎樣,沒有人可以永遠春風得意、趾高氣揚!這次這婚,你鄒小涵不想離也必須離!簽字後帶着你的野種馬上滾離我的視線,再好好想想你以前做過什麼,接下來又會有什麼報應?呵,以後你帶着這野種將不會再覺得生活無趣無所事事,不會再有大把的時間去想着怎麼陷害別人流產絕育,想着怎樣做親子鑑定來證明這個孩子不是公公與堂兄的雜種,而是會過得‘多姿多彩’,比以前的日子‘滋潤’‘忙碌’千百倍!”
“睿哲,你不要這樣威嚇小涵!因爲與小涵比起來,你簡直是畜生不如!”書記夫人眼睛一瞪,將女兒急急忙忙護在身後,此刻比誰都理直氣壯:“你滕大公子又算什麼東西!放着家裡的老婆不管,與公司的女秘書公然幽會,在公司鬧得風風雨雨!你以爲你的名聲能好到哪兒去,紈絝子弟一個,整天就想着怎樣玩女人!”
滕睿哲劍眉微揚,雙眸銳利帶笑,把面前這書記夫人當怪物看着,輕輕一笑:“就算我玩女人,也不會玩你鄒家這種公用馬桶!鄒小涵這馬桶既被滕韋馳上過,又被老滕老牛吃嫩草、當小情人養在滕宅裡,最後連孩子都不知道是誰的,只能不斷做親子鑑定來確認孩子的父親,耍賴的往本少爺身上栽,書記太太你說本少爺能與鄒小涵比麼?還有——”
他目光一冷,笑臉立即變冷臉,陰冷得可怕:“書記夫人您難道忘了當初您的女兒是怎樣拿黛藺威逼我結婚?多麼純情的一個大家閨秀!嘴巴上囔囔着是第一次,初夜,結果脫光衣服騎在男人身上都不肯下來!我家老頭子歲數都那麼大了,能滿足你麼?鄒小涵!”
他雙目似箭看向躲母親身後的鄒小涵,目光陰鷙,利眸裡露出一個譏諷的笑,“老頭子滿足不了你,所以你又找上滕韋馳了?於是在你的兩個姘夫之間,你選擇將股份轉給了滕韋馳?因爲滕韋馳身強力壯,俊美迷人,能在牀上滿足你的飢渴,是年老力衰的老頭子是遠遠不能比的!呵呵。但你又沒料到懷上的是老滕的孩子,想盡辦法做親子鑑定,將孩子賴到我頭上,試圖堵住悠悠衆口,結果八個月不能打胎了,只能眼睜睜給我這‘丈夫’生個弟弟!實在是妙啊,我家老頭子多了一個小老婆,心裡正暗喜着有二春;我則多了一個弟弟,不用再煩惱滕家沒有繼承人;堂兄滕韋馳則得到了滕氏公司,實現了他的夙願,真可謂是三全齊美,圓圓滿滿!”
他擡手鼓掌,大掌緩慢的啪、啪兩聲,譏諷盯着那躲母親身後的鄒小涵,墨眸幽暗,脣邊掛着冷笑,不介意讓這自動找上門來丟臉的鄒家丟臉丟個夠!
你鄒家不是會折騰,動不動就要做親子鑑定來證明孩子是我的麼?那麼這次,你們就趁此機會宣揚出去——孩子到底是誰的,鄒小涵與滕家的那些男人們又有什麼關係,這個女人到底有多賤!
這些醜事,會讓外界更快更全面的認識你鄒家是多麼的醜惡和無恥!
“滕睿哲,你不要這樣含血噴人!”鄒小涵一張俏臉蒼白如紙,早被氣得全身發抖,沉不住氣了;牙一咬,終於肯從母親身後站了出來,不讓母親拉她,氣沖沖盯着面前高大凜然的男人,用手指直接指過來:“我早說過,這個孩子是你的種!你現在說再多都沒有用,我肚中這個孩子,我非生下來不可!到時候我讓你一句話說不出來!”
“你把這個野種生下來試試?!”滕母從鑑定室裡走出來,直接拎起皮包就朝鄒小涵那無理伸出的手指扇過來,恨不得剝了這賤女人的一層皮,“你現在可以爲自己的將來把這個野種生下來,因爲無論孩子是誰的,你都可以用來約束住滕家的任何一個男人,由兒媳婦變成老滕的小老婆,或者睿哲的堂嫂,直接母憑子貴!但我告訴你,樹越大越招不得風,你鄒家會因爲你這個醜聞轟然倒臺,讓你父親多年的事業毀於一旦!我看到時候沒了鄒家撐腰,你這小賤人還有什麼資本在這裡囂張!”
書記夫人見滕母又氣勢洶洶打過來了,連忙護着女兒就往旁邊躲閃,什麼屁話都不敢說了,大聲喊叫讓鄒家的保鏢過來護主,不準滕母再靠近一步!
“你這個女人瘋了!我家女兒就是懷了老滕的孩子又怎樣,那是你兒子沒本事,你這婆婆管不住老公!而且小涵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在你們滕家受了八個月的苦,到時候我會告你們虐待強姦!”
“強姦?”滕母只是心裡有氣,看到鄒小涵用手指睿哲鼻子的那副囂張樣就冒起了火,聽着鄒小涵口口聲聲‘孩子’就想打得這小賤人閉嘴!她犯不着次次動手,但既然大家都觸及了對方的底線,讓她這個滕太太成了一大笑話,她又何必再忌諱什麼面子氣度!面對這對極品鄒家母女,她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根本不需要忌諱她們!
“你這騷女兒犯得着強姦麼?”她譏冷反問,順手抓起旁邊的某個東西就又直接朝那邊砸過去,讓這對母女死遠點,雙眸厭惡盯着那一臉嬌柔樣、又快飆淚的鄒小涵,真是悔得肚爛腸子青,“男人不去找她,她會自動爬上男人的牀,死賴着不肯下來,然後嘴巴一癟就開始哭,狀告是別人把她給碰了,毀了她的清白!她的姦夫那麼多,誰敢碰她呀!你問問她的第一次是不是給了我們滕家的男人?!”
她死死盯着那厚顏無恥的書記夫人,眼睛裡冒着怒火,也有委屈的淚水在閃動,忽然側過頭,帶着哭腔低聲道:“老滕啊,你也糊塗,什麼樣的女孩子不好找,偏偏還是找了一隻破鞋!這隻破鞋是你兒子都不敢要的,你爲什麼要呢?你真的讓我很難堪,讓我徹頭徹尾的做了一次傻子,一輩子就這樣毀了。”
她搖了搖頭,難受的抿緊自己的雙脣,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不斷吞嚥,但屈辱悔恨的淚水還是順着臉頰流下來了,流滿她蒼老的面龐,滴進那傷痕累累的心窩,讓她再也無法抓住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和那曾經算得上幸福的家。
這就是家破人亡,從老滕第一次阻攔睿哲和葉素素在一起,她第二次助紂爲虐幫忙離間睿哲和黛藺,就註定了會有這麼一天。
她忽然發現,自己相伴多年的丈夫,幾十年來其實從未懂得什麼是愛,愛家人,愛妻子,愛他們的家……他只愛他自己,愛權勢,就那麼在她多年的一味順從中,習慣了唯我獨尊,控制一切。
她扭頭看旁邊的兒子一眼,什麼話都沒有再說,轉身急匆匆往前走!這一生,她唯一對不起的人,是兒子和他的兩個戀人。如果這一次滕家因醜聞風波被毀,她希望睿哲成功脫離這個骯髒的滕家,與黛藺相安無事、幸福快樂的過下去……
但兒子滕睿哲沒有留她,冷眸看着四周的一切,事不關己的抿緊自己兩片性感的薄脣,任她傷心欲絕的往前走。
當他們在吵的時候,保鏢已經把圍在四周的人羣給疏離了,封鎖住整條走廊,不讓外人竊【和諧】聽兩家的私事和醜事。於是這裡,只剩下鄒滕兩家的人,以及滕睿哲帶過來的秘書。
滕睿哲靜靜看着四周的一切,俊臉波瀾不驚,深邃目光只盯在滕父和鄒父臉上。
看來這兩家人真是從門裡吵到了門外,誰都接受不了這個鑑定結果,接受不了鄒小涵與公公亂【和諧】倫,還懷了孩子的事實!此結果一出來,多年盟友立即變敵軍,讓這兩個大權在握、自以爲是的老混蛋頭一次亂了陣腳,把對方視作敵人!
可笑啊,你們這兩個草菅人命的‘慈父’也會有這麼窘迫的一天!那麼是否體會到了,當初你們把黛藺打得一臉血污,打算殺人滅口,逼你兒子結婚的那種痛苦?
你們狼狽爲奸的下場,就是要死一起死,讓鄒小涵這位公認的大家閨秀爲你們‘光耀門楣’,把祖訓發揚光大!
“西斕,我們多年夫妻,你爲什麼不肯選擇相信我?”滕父的表情很痛苦,試圖喊住往前走的滕母,“我並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只知道,鄒小涵拿我們家族企業的股份與滕韋馳做了交易!難道通過八個月前我們給睿哲下藥的那件事,你聯想不到滕韋馳就在那時趁機插足進來,與鄒小涵私下達成了某種交易?他利用欺騙了鄒小涵,借用鄒小涵的肚子生下我的孩子,徹底分裂我們滕家!”
滕母瘦削的雙肩輕微一抖,把這番話聽進耳朵裡了,但她沒有停下腳步,拐個彎就消失在了衆人面前。因爲對她來說,她不敢再相信這羣人的任何一句話。畢竟只要孩子生出來了,什麼話都可以成爲理由,他說與鄒小涵沒有關係就沒有關係,他說是怎樣就是怎樣,卻改變不了私生子已經存在的事實!
然後接下來,必須要給鄒小涵和孩子名分,讓鄒小涵直接從兒媳婦晉升爲小老婆,甚至大太太!
造孽啊,竟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她一邊走一邊哭,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而這邊,滕睿哲在與鄒父滕父冷冷對視,一雙銳眸漫不經心瞥了鄒小涵那邊一眼,邪傲笑道:“鄒小涵還在堅持生下孩子,你們的意思呢?”
“我一定會生下孩子!”不等這邊的滕父鄒父開口,一旁的鄒小涵堅定出聲了,清麗的眸子裡閃動着一抹冷光,與他卯上勁了,認定最壞的結果大不了是玉石俱焚,“你越是這樣逼迫,就越說明你不敢讓這個孩子生下來!爸,公公,我們不要中了他的詭計,他在鑑定結果上動手腳,就是想讓我們兩家反目成仇……”
“小涵!”鄒書記陡然一聲疾呵,臉色立即變了,暗示女兒不要再任性,“聽爸的話,把孩子打掉。你們還年輕,孩子可以以後再有,但我鄒家丟不起這個人。”
“爸。”鄒小涵推開密密護着她的母親,挺着大肚子走到父親面前,軟言細語解釋,“我不是任性,而是直覺!當初滕韋馳曾說,他要用這個孩子一輩子牽制住睿哲!如果不是睿哲的親生孩子,他怎麼牽制睿哲?您不要被他……”
“不要再說了!”鄒小涵話還沒有說完,鄒書記突然火大的一巴掌扇過來,直接將女兒下面的話打沒了,憤怒道:“僅靠你的直覺,我們鄒滕兩家就必須背上這種醜聞嗎!無論還有多少種可能,我們都要立即取掉你肚中的這個孩子,不要讓它面世!這個孩子是野種的機率就算只有百分之零點幾,我們也賭不起,風險太大了,你爸我要的是百分百的確定!小涵,聽爸的話,取掉這個孩子,以後你和睿哲的路會更長。”
鄒小涵沒料到父親會打她,捂住被打的臉,委屈的淚水立即含滿眼眶:“除非您讓我跟孩子一起死,否則我絕不打掉這個孩子!我在,孩子就在;如果孩子不在,我也會跟着自殺!”
憤恨的盯着自己的父親,眼淚不停往外流,不讓母親和張夜蓉拉她扶她,一手甩開,轉身看着一旁的滕睿哲:“我知道是你有備而來,在與我鄒家打心理戰!故意用這種荒唐的鑑定結果威嚇我身在高位的父親,玷污我的名節,讓我父親爲了不把事情鬧大,逼我打掉孩子,順便讓你找不到離婚的藉口!但我告訴你,這婚,我絕對不會離,而且你的孩子我一定給你生下來,讓蘇黛藺永遠惦記着!”
“你還真不怕死啊!”滕睿哲淡淡一笑,俊俏的眸子閃爍犀利的寒光:“我還擔心你不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生下來之後,我們再做一次親子鑑定,我讓你鄒家的醜事傳遍街頭巷尾,死得心服口服!而且鄒小涵你這麼聰明,竟然還看不出滕韋馳的陰謀?呵。得公司,分裂滕家,讓你跟老滕一起背上亂【和諧】倫的罪名,一齊除掉!所以鄒小涵,你給我聽好了……”
他揚眉,一雙俊目逐漸陰冷,拿過秘書手中的離婚協議,啪的扔到鄒小涵面前,嗓音轉爲冷絕無情:“好好的給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後在離婚協議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到時候我會考慮考慮要不要把這個天大的醜聞公佈出去,讓你和我爸做一對人盡皆知的姦夫淫婦,呵呵。”
斜睨一眼旁邊正冷冷盯着他的滕父鄒父,脣邊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冷笑,轉身邁步往回走,帶着他的秘書,瀟灑不羈的離去!
“小涵,這個孩子你必須給我打掉!”鄒父手指女兒,下了他的最後通牒:“就算不要你這個女兒,我也不會容忍這個孩子出世!少拿自殺來威脅我,如果沒有我和你媽護着你,你早被滕睿哲弄死了,哪還能得意到現在!現在攸關我們鄒家的聲譽,你竟然絲毫不考慮你父親的處境,不擔心你父親會丟官帽、被政敵抓把柄,一心就想着你的那些破事!你這種不孝女我養着有何用!你給我聽好了,馬上弄掉這個野種!我寧可錯殺,也不會讓這孽種有機會來人世禍害我們!”
“老鄒,八個月拿掉孩子會出人命的!”書記夫人在一旁急了,知道丈夫這次是鐵了心,連忙跑過來就抱住丈夫,對女兒大聲叫道:“小涵,快與你夜蓉嬸離開這裡!快走!”
又提高音量,用她最尖銳急切的聲音恐嚇四周的保鏢:“你們誰敢攔小涵,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不許攔着小涵,讓她走!”
“那你現在就死!”鄒書記擡手,無情的一把大力撥開她,蹙眉厭惡盯着她,“死啊,就死在我面前,我等着!如果不是你,今天就不會鬧出這麼多事!”
——
哭喊中的書記夫人這下子被嚇愣了,想不到丈夫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讓她當場就死的話,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幾步,差一點被推到地上,連忙扶着牆,什麼屁話也不敢說了!
她平時雖然待人刻薄,牙尖嘴利,但一旦把老鄒惹怒,她就心驚膽寒,什麼潑都不敢再撒了!
因爲丈夫畢竟是一家之主,平日裡可以容忍她們母女小吵小鬧,對她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太乾涉;但一旦涉及到大事,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他會說翻臉就翻臉,絕不姑息她們母女倆!
此刻,小涵這丫頭是真的把老鄒惹怒了,非要生下這個孩子,弄得兩家人都下不了臺!可面子是面子問題,如果在這待產的當會,把即將出世的孩子給引產了,小涵會大出血鬧出人命的!小涵是他們的寶貝女兒,疼養了幾十年,一天天看着長大的,怎麼能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刻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
她如果不靠父母撐腰,還能靠誰呀!難道眼睜睜看着她被滕家人給逼死麼!?
“老鄒……”她試圖放低態度哀求丈夫。
但鄒書記面色陰冷,眼睛掃過來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胡鬧,對保鏢那邊冷聲命令道:“別鬧出太大動靜,馬上把小姐帶回病房,不要讓她跑出醫院!並且對外宣揚出去,就說小涵剛纔與睿哲發生了一點口角,導致動胎氣,不得不在今天進產房!剛纔睿哲拿着離婚協議逼小涵簽字的舉措,相信醫院裡的很多人都看到了!雖然他們剛纔被疏散聽不到這邊在講什麼,但可以看出是睿哲在逼小涵簽字離婚,夫妻倆一言不合起了爭執,鬧得很不愉快!”
命令完,他冷靜的看向一旁畏畏縮縮的張夜蓉,老臉上帶着一股陰冷,繼續吩咐道:“既然是小夫妻之間吵架,那就不關你們的事了。張夜蓉,剛纔你是怎麼向那些醫生護士宣傳的,現在就怎樣照做一遍!鑑定的兩組結果都是百分之99。9幾,但是是滕兄和睿哲的,以及睿哲跟孩子的,祖孫三代的基因非常吻合,鑑定結果完全正常!”
“鑑定結果本來就正常,只不過是被姑爺從中做了手腳,把兩組數據給換了,才讓小姐的名聲變成今天這樣!姑爺做得太過分了!”張夜蓉被批准說話,這下不得了了,嘴巴一開就開始大聲嘟囔,嗓音提得高高的,非常爲自家主子憤憤不平,“老爺您看滕老夫人剛纔出去了,還是氣沖沖走的,我就怕,就算我們鄒家保住了小姐,她也會在外面宣揚出去!您沒聽她剛纔說的麼?一定要小姐和姑爺離婚,不準生下這個孩子,不然她讓兩家一起死在她手裡!”
“孩子如果‘不小心’流掉了,他們就不會離婚!照我剛纔的話去做,不要在醫院敲鑼打鼓的胡說八道!”鄒書記擡擡手,示意她辦自己的事去,不要在這裡扯着大嗓門囔囔,“剛纔滕夫人那是一番氣話,在氣小涵把手中的股份轉給韋馳了,氣急之下的口不擇言,並不是真話!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那我去了,老爺。”張夜蓉點點頭,表現得非常忠心護主,主子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永遠言聽計從,一心向着她的主子;再瞥一眼旁邊的滕父,邁着一雙圓規般的雙腿轉身離去。
而這邊,試圖往外面跑的鄒小涵被抓回來了,無論她怎麼哭鬧囔囔,怎麼向母親求救,依舊是被冷酷無情的保鏢拖回了高級病房。其父鄒書記瞥都不瞥她一眼,冷冷盯着那又準備撲向女兒的潑婦妻子,目光中含着警告,寒聲命令道:“現在誰都不準接近她,就算是她的母親也不能!她現在是一個動了胎氣、肚子劇痛的產婦,馬上會被推進手術室,有一半的可能會產下一個不健康的死胎!而這個孩子,極有可能是它的親生父親睿哲,在八個月陷害未果後,親手用毒針害死了它!”
書記夫人本來想追着哭喊中的女兒跑,但被丈夫的眼睛一瞪,瑟瑟發抖的身子又靠回了牆上,不敢再庇護着女兒,壓抑着聲音低泣不已。她知道丈夫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讓女兒在今天剖腹產,並且在生產的過程中,再次取羊水,用最快最嚴密的速度把親子鑑定再做一遍!如果鑑定結果與第一次是一樣的,那就神不知鬼不覺把這個孩子快速弄死,對外則稱,孩子因被人注射毒針,胎死腹中,並且是用一種很殘忍的方式讓一個新生子化沒了,直接消失,小涵同時也生命垂危;而如果鑑定結果正如小涵所說,確定是睿哲的種,那這個孩子就必須留下來,抱到滕睿哲面前,讓他滕家好好伺候小涵,保住她鄒家的臉面!
可萬一是前一種情況,那小涵豈不是要爲了配合胎兒的死,自己也大出血,奄奄一息躺在手術檯上,讓胎兒死在腹中?!
這種方式太殘忍了,她的寶貝小涵會吃不消的,隨時都可能喪失性命,死在鄒家的面子之下!
“老鄒,小涵是我們的女兒,是一條人命呀!”想到這裡她真是撕心裂肺的疼,哪裡都疼,眼淚嘩啦啦的流,跌跌撞撞就往老鄒那邊撲,差一點就跪下來了,死死拽着老鄒的手,“難道女兒的命還比不過鄒家的面子嗎?如果小涵沒了,我們家就沒後了,我們就算有再多的家產名聲都沒用!老鄒我求你了,就讓孩子生出來,然後送走,千萬不要胎死腹中……”
老鄒任她拉着,垂眸瞥她一眼沒理她,目光看回沉默中的老滕,說道:“我一直相信老滕你不會做這種事,你只是被滕韋馳或你兒子反將了一局,弄得現在有苦說不出,解釋不清現在這種關係。老滕,現在爲了我兩家的名聲,我必須讓我女兒冒這個生命危險打掉這個孩子。到時候只要孩子一死,我們堅持認定孩子是睿哲的,睿哲和滕韋馳就算翻起再大的風浪,也沒法證明這個孩子是野種……”
滕父安靜沉默着,嚴厲的老臉上呈現一種死灰的顏色,根本不像鄒父那樣,還能在這種情況下當機立斷勒令鄒小涵提前生產,準備好一切退路!他只是靜靜看着鄒家夫婦,灰濃的雙眉輕輕皺了一下,腦海裡陡然快速劃過了一個年輕女孩滿臉血污的樣子!
被人逼到絕路是什麼感覺?被戴上綠帽、被自己的妻子誤會又是什麼感覺?
當他明白這些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自己的自私。
他追求功名權勢大半生,一直在他輝煌的歲月裡爭名奪利,掌控權勢,用盡辦法得到自己所該擁有所有的一切!因爲他覺得一個人自身擁有多大的能力,就能掌控多大的世界,強者就應該唯我獨尊,在自己的地盤發號施令,建立威望,所以在他的生命裡,就算是兄弟,就算是父子,出了滕家大門,就是戰場上的敵人。
但是當他有一天衆叛親離,被侄子抓住殺人的把柄,隨時可能坐牢送命;被兒子弄出一個他的私生子,並且還是與兒媳婦的私生子,醜聞隨時可能公佈於天下,讓他一世聲譽被毀;被相伴多年的老伴誤會,徹底家破人亡……他忽然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還是沒有弄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是永無止盡的權和勢?還是滕韋馳所說的無子送終?
他與弟弟耀祥年輕的時候非常要好,上山下鄉誰也不會扔下誰,一起吃苦鍛鍊,捱了很多年。可是多年以後,耀祥有一個非常孝順的兒子和一個美滿的家,和和美美,而他,年輕時樹敵多、輕兄弟重權勢,年老時父子反目成仇,背上一身醜聞!
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原來這就是作孽太多的報應,現世報是真的到了!
他沉默着,沒有對老鄒說一句話,邁開沉重的步子,與老鄒擦肩而過。
他對睿哲逼婚的那天,睿哲曾說過,他一定會爲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當時他不信,認定兒子羽翼未滿,由他控制,但是八個月以後,他的代價是公司葬送、無子送終!
可笑啊,他也會有這麼一天,而且這一天還是來得這麼快,直接讓他從高處重重摔了下來。
滕家的保鏢護在他身後,護送他坐電梯,出醫院,上私家車。
他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站在車門口,一時竟不知道該去哪。
昔日風風光光的滕老爺,今天竟然害怕回家,害怕待在這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錦城市,害怕那些曾經被他傷害過的人找上門來,害怕自己白髮蒼蒼的時候,面對的依舊是親生兒子的報復……
“老爺,少爺的車還停在這裡,好像還沒有走!”旁邊的隨行保鏢出聲提醒他,一旦發現任何風吹草動,立即把他嚴嚴實實護着,警惕的盯着某個方向,“夫人也坐在車裡,少爺似乎故意讓我們看到他與夫人在一起,正等着您。”
“等着我?”他聞言扭頭看過去,一雙老眸微微灼亮,竟然閃過了一絲欣喜。
此刻,滕睿哲正與母親坐在車裡,沒有開動,就等着父親過來。
他並沒有與傷心欲絕的母親交談,遇上哭泣中的母親了,就讓她上車,就那麼坐着,頎長偉岸的身軀後躺,一雙俊目似笑非笑看着外面。外面這‘兵荒馬亂’‘危機四伏’的時刻,弄不好又有人效仿老滕八個月前對待黛藺的方式,直接將母親抓走囚禁,打得頭破血流威逼老滕退位放權,有樣學樣,呵呵,只是不知道母親在老滕心目中有沒有這麼大的分量呢?
他微微笑着,俊逸的容顏在月光下閃耀一種邪傲之美,冷峭盯着正朝他緩緩走來的滕父。
老滕這麼不可一世,估計母親在他心目中就算一根草,這根枯草沒了,他可以順勢將鄒小涵那棵嫩草給娶了,還得一免費兒子,何樂而不爲。
只不過老滕若想娶小老婆,還得確定那孩子是他的親生兒子才行!畢竟老滕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戴綠帽給滕家丟臉!假如這頂綠帽直接戴他頭上了,確定公公媳婦亂【和諧】倫,結果鄒小涵又給他生了一個野種,他估計不是想娶小老婆,而是想直接爬進棺材!呵呵。
“睿哲。”滕父朝這邊大步走過來,直接坐上車,看着眼睛紅腫的妻子和一臉冷漠的兒子,沉痛道:“睿哲,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鄒小涵的這個孩子不是我的?我知道一切是你的安排,是你對我這個父親的恨,是我的現世報,但只要不讓現在的錯誤再無限制擴大,我可以答應你的任何條件!你要知道,如果那孩子真是我的,那我們滕家就徹底毀了!”
“是你的不好嗎?”睿哲淡淡一笑,深邃目光轉向窗外,看着燈火通亮的醫院大樓,濃黑霸氣的雙眉倨傲飛揚:“你那麼喜歡鄒小涵,讓你自己直接娶,豈不是更好?只可惜了我溫柔的母親,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被丈夫拋棄。”
他呵呵一笑,眼角餘光瞥到母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悔恨交錯,俊臉頓時清俊譏冷,又笑道:“媽您別傷心,爸今天的這種情況與我當初差不多,都是在一種非自願和自願的情況下,多了一個妻子和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呵呵,唯一不同的是,黛藺當初差點喪命,而您只是坐在這裡哭,還是大老婆身份!說不定父親念舊情,滿心歡喜娶了小老婆,還捨不得您這個大老婆,不會與您離婚!您只要想想黛藺的處境,就不會覺得傷心,怎麼說您也有孃家撐腰,不是孤女……”
“睿哲,你不要說了。”滕母聽着兒子的諷刺又是一陣淚流,痛苦的掩面哭泣,一身憔悴與傷痛,“媽對不起黛藺,也對不起當初的素素,媽直到今天才知道這種痛苦,真的很痛,媽造孽啊……”
滕睿哲聽着,冷笑着沒出聲,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聽說鄒小涵被推進手術室了,鄒書記又在化驗dna,你不想猜猜結果是怎樣?”
滕父暗沉的老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靜靜看着自己的兒子,乾枯的嘴脣動了動,發出沙啞沉重的聲音:“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又何須再猜!睿哲,是爸爸對不起你,但爲了滕家,爲了你爺爺,你能不能在我下臺坐牢之前,爲我們家留一點面子?不管怎麼說,你是我滕家的子孫,在外人眼裡你姓‘滕’,你這樣最終毀滅的不僅是你父親,也還有你自己。”
滕睿哲見昔日風光無限的父親這麼低聲下氣,不覺失笑,坐直那魁偉高大的身軀,突然道:“當初你們給我下藥,讓鄒小涵那女人耍賴得勢,逼走黛藺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是滕家的子孫?!在你們心裡,我算你們滕家的子孫,還是你們的工具?!老滕,你的報應就應該是讓鄒小涵給你戴綠帽子,讓你嚐嚐鄒小涵那女人的滋味!讓外界知道,你老滕與兒媳婦有一腿,你鄒滕兩家是怎樣權色交易、在外人面前假正經!不過我現在告訴你,dna的第二次化驗結果出來了,我的人剛纔告訴我,羊水測試再一次確定孩子是你的,與第一次結果一樣!你老滕躲不掉的!”
滕父蒼白的臉色又是一白,兩隻眼睛裡的光彩立即暗淡,變得渾濁死寂,魁梧的身軀頓時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他乾枯的雙脣在顫抖,看着傷心欲絕的滕母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唯有嚅囁,“西斕……”
滕母反倒沒再哭,而是絕望的看着窗外,等着鄒小涵的那個孩子出世。
想不到吧,自己精心袒護了八個月的孫子,竟然變成了自己的繼子!想想那八個月她帶着鄒小涵去醫院產檢、細心呵護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
鄒家想索性讓鄒小涵當小老婆,讓孩子做睿哲的弟弟是吧,那她就讓鄒小涵這女人永遠做一輩子的小老婆,從睿哲那裡的小老婆做到老滕這裡的小老婆,一生沒有名分!這不是她不成全鄒小涵,不肯成人之美,而是她鄒家一個好好的名門之家,竟然打的是拆散她滕家、父子共用一女的算盤!
她人老珠黃,做了錯事,心裡不安,雖然接受不了老滕又多出一個孩子,但若她就這樣離婚離去,又豈不是遂了鄒家的意,讓鄒小涵另闢蹊徑,改爲嫁老子糾纏兒子?
滕睿哲掃一眼父母親那兩張死灰槁木的老臉,俊臉上的笑意完全散去,銳眸盯着面前的醫院大樓,抿緊凌厲的脣鋒,聽着追蹤耳機裡覆命的聲音:“滕總,二次化驗結果確定是滕老爺的孩子。鄒書記決定給鄒小涵注射毒針,立即讓胎盤脫落,不讓孩子出世辱沒他鄒家面子,打算來個死不承認。我們現在怎麼做?”
“當然是讓孩子生出來!我想在老鄒等待化驗結果的這段時間裡,你們應該已經在手術室幫鄒小涵把孩子取出來了?呵,這麻醉產子,可是不等人的!鄒小涵她堅持要生,我就讓她生!”他側首看向一臉青白之色的父親,掀脣冷笑:
“這麼精彩的一刻,又怎麼能少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孩子!你們不僅要讓孩子健健康康的出世,也要讓鄒小涵毫髮無損、平平安安的做媽媽,千萬不要大出血,不然她接下來會沒有力氣哭。她的拿手好戲就是哭,不要讓她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