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古妤所說的地址,古傲開車前往這座神秘孤兒院了,只見出了市區很遠之後,一路上土階茅屋,馬路坑窪,似乎已不是錦城市郊區,而是進入了周邊鄉鎮,來到了一個極貧苦的地區。
於是他一邊開車,一邊把自己的配槍拿出來,子彈上膛,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既然古妤來過這裡一次,驚動了孤兒院的人,那麼這夥人一定早有防範,派人守在了這路途周邊。而且他這一路開過來,總有幾個人跟着他,藏在後面,想必是葉小姐派過來的。
因此他輕輕一笑,朝倒後鏡裡望了望,趕在這夥人朝他開槍之前,將油門踩到底,車輪子飛快加速,直闖不遠處的孤兒院境地。
早就知道你們這幫惡徒會一路跟隨,滅口殺人,不準任何人進入孤兒院,那麼這一次,本檢察官就偏要進了,倒要看看,你們到底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在裡面,怎樣在殺人越貨、害人性命!
——
下午上完繪圖操作課回家,黛藺發現慕夜澈果然把他的東西全搬過來了,獨佔了一個房間,整理得井井有條。滕伯母也暫時弄了個房間做休息用,方便白天、晚上照顧寶寶。
於是一天之內,她家裡住滿了人,房間客滿,外面還守了舅舅家的幾個人,熱鬧的不得了。
對此她沒說什麼,拿了乾淨衣物,進浴室洗澡換衣服了,做自己的事。外面的那幾個人,他們要守就守着吧,反正馬路又不是她家的範圍。
傍晚六點吃晚飯,滕伯母與慕夜澈談起了寶寶辦戶口的事,說是今天計生辦的人過來登記了,要求上報寶寶的名字,做新生兒統計,並且問了有沒有準生證。
“這個問題應該去問您兒子。”慕夜澈靜靜吃飯,脣角始終噙着笑,夾了一筷子菜到黛藺碗裡,讓她多吃一點,對滕伯母的做菜手藝還是讚不絕口的,“黛藺生寶寶的那段時間,我還沒有來這裡,所以對這些事不太瞭解,不知道有沒有準生證。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做謙謙妮妮的爸爸,給他們辦戶口。”
“可是你和黛藺有血緣關係,你是她的長輩。”滕母望一眼黛藺,再看向慕夜澈,有些擔憂,“這事遲早會被傳出去的,到時候寶寶們會被人笑話爸爸媽媽是一家人。”
“只要您不說漏嘴,這事就沒人知道。”慕夜澈輕輕放下筷子,晚餐完成了,定定注視着滕伯母,“目前薛家舅舅還只是在猜測,並沒有確定,所以只要您幫我們保守這個秘密,外界就不會傳聞滿天飛。而且,您和滕伯伯不是一直希望我和黛藺在一起?”
“當然希望。”滕母連連點頭,眉心逐漸舒展,總算笑了笑,“公公當初安排你們倆相親,就是爲了讓你們在一起,讓你好好照顧黛藺。現在看你們合得來,我們也算放心了。夜澈,喝點湯,這湯熬了好幾個小時的,剛剛出鍋。”她拿過碗,笑盈盈的準備盛湯,儼然兩人的母親。
Wшw•TтkΛ n•C 〇
慕夜澈看着,見滕母盛情難卻,忙裡忙外,自己把勺子取了過來,露出紳士禮貌的微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您吃飯。”唉,這怎麼好意思讓滕市長的母親爲自己鞍前馬後,把自己當做兒子,他被伺候得有負罪感。雖然他與滕母是平輩,但在他眼裡,滕母就是長輩,是被人敬重的。
“黛藺,你也喝。”滕母轉而盛了一小碗香濃的鮮湯遞給黛藺,白潤的臉龐上溢滿了滿足,已是把兩人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這湯我剛纔嘗過了,味道已經熬出來了,很鮮。而且我沒敢放太多鹽,怕鹹了……”
正笑說着,她笑盈盈的臉龐陡然大變色,啊了一聲,突然捂着肚子往椅子上坐了下去,痛苦的尖叫出聲,“我的肚子……”整個人一下子就往地上栽了,連人帶椅的翻下去,臉色一瞬間悚白。
“伯母!”黛藺也被嚇得尖叫,推開椅子飛快的往這邊跑,發現滕母已經面色發青,明顯是中毒症狀,“夜澈,快打120,——”
慕夜澈早在滕母倒地的那一刻就已撥打了急救電話,他告誡黛藺不要動廚房和飯桌上的任何東西,馬上抱兩寶寶坐上車,自己則給滕母採取急救措施,給滕母進行催吐,大量灌服溫開水。
片刻後到達醫院,醫生給滕母確診爲食物中毒,毒液隨湯水進入胃部,病人已休克昏迷。
“湯水?”黛藺看一眼身旁的慕夜澈,心裡驚悚,柔軟嬌軀不寒而慄,“有人在我們的湯裡下了毒?”
慕夜澈沉默不出聲,把兩個熟睡中的寶寶看了一眼,讓醫生給寶寶們也做一次身體檢查,摟着她走到了一邊。
半個小時後,滕睿哲也被通知過來了,昂藏身軀大步流星,直奔手術室門口!他用深黑的眸子掃了慕夜澈一眼,走到黛藺面前,垂首望着她:“你怎麼樣?”
黛藺從長椅上站起來,不解望着他:“現在出事的人是滕伯母,不是我,滕市長你問錯人了。”
“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滕睿哲繼續追問她,墨黑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眼裡只有她,含滿驚懼與擔憂,“剛纔的那頓晚飯,你吃過了?”
“當然吃過了。”一旁的慕夜澈代爲回答,將黛藺攬過來,讓她不要與陌生人走太近,冷笑道:“本少吃了兩碗米飯,還好端端站在這兒。這說明飯和菜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一鍋湯。滕市長,現在飯桌上的一切證據都保留着,你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去查一查,應該很快就能抓出兇手。”
滕睿哲見那隻手又往黛藺身上攬,動不動就吃豆腐,又見黛藺確實沒事,沒有中毒,便按壓住了心頭的怒火,掃了這邊一眼,寒聲道:“既然沒出事,那就記住這一次的教訓,下次不要隨便讓陌生人進門!如果對方擡出政府工作人員的身份,一定要讓他們出示工作證,站在門口說話!”
黛藺見這番話是在針對她,看着這個男人,冷漠笑道:“感謝滕市長百忙之中體恤民情,關心基層羣衆,以後我會提醒伯母這樣做的,任何一個陌生人都需要出示工作證才能進我蘇家,站在門口與我交流,滕市長你也不例外。另外,我是剛剛纔知道有人上門來登記寶寶的戶口,進過我的房子。”
“所以你是不是應該防範?”滕睿哲朝她走近,俊臉傾過來,近距離盯着她,“只要是從外面送進來的食物,就不會有問題,我會幫你檢查。但如果是在房子裡,你們讓人有了機會下毒,那就一定要檢查食物。今天幸虧你沒有喝這碗湯,不然現在躺手術室裡急救的這個人將會是你!”
黛藺看着他慍怒的眼眸,忽然抿脣一笑:“是我又如何?!你自己難道不覺得這種步步心驚的生活會讓人窒息?下午我纔剛剛躲過他們的跟蹤,晚上便讓人在飯菜裡下了毒!我平靜的生活只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便又開始波瀾起伏了,爲什麼?因爲滕睿哲你沒有哄好你的素素,讓她把我視作了眼中釘!”
滕睿哲冷眸一黯,陽剛立體的俊臉上怒氣薄發,突然伸手一把抓過了她,鐵掌緊緊箍住她的小肩,聲線森冷道:“人只要活在這個世上,就會有敵人相逼,有被敵人鑽空子的時候!我只是讓你懂得防範,保護自己!”
黛藺被他抓着,嬌柔的身子骨彷彿一根柔枝嫩葉被他箍在手裡,一折即斷,此刻她既不出聲,也不反抗,冷冷瞧着他。
有了一雙可愛的孩子,她又怎會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她只是被這種生活逼到了絕境,討厭一切與葉素素有關的東西!而面前這個男人,更是讓她心生厭惡!
幾秒鐘後,滕睿哲緩緩放開了她,擡眸掃一眼慕夜澈,緊抿薄脣一聲不吭,轉身走向醫生。
醫生已經幫滕母洗胃了,示意滕睿哲一邊說話,分析滕母的病情。
滕睿哲一直面無表情,一雙劍眉霸氣的飛揚,脣線抿直,俊臉冷若冰山;末了,一雙銳眸這才隨着醫生的話,時而微微眯動,表示他在聽。
而他們的身後,慕夜澈拂着黛藺的削肩在往外走了,右手幫她推着童車,左手揉了揉她被滕睿哲抓疼的肩,竟是笑道:“乖侄女,以後別再在他面前說‘沒有哄好素素’這種話,因爲他有句話說的對,人活世上,總是有敵人,而且防不勝防。他防得了葉素素,但防不了每一分每一秒。所以他讓你懂得防範,你就防範給他看,不要再讓敵人有機會傷到自己,也不要特意與他賭氣。今天這事,確實有點懸,如果我和你也喝了這湯,那現在我們也躺這裡了,就差那麼一步。”
黛藺被擁在他懷裡,兩潭秋水似的美眸低垂,注視着童車裡的一雙寶寶,長長密密的睫毛柔軟地覆蓋在眼瞼上,輕聲道:“不是我在與他賭氣,而是他在反覆無常。當他這種男人習慣了霸道,決定再次闖進我的生活,我只能提醒他還有葉素素。葉素素是他的人,他應該去管她的事,而不是我的事。”
慕夜澈微微一笑,將她摟緊,“他可能是不想看到你被葉素素傷害,纔過來插手了。任由他去吧,也許有他的插手,你才能更快的恢復平靜生活,這是逃不掉的。現在我們回去,警方需要我們協助調查,闡述事情的經過。”
兩人進了電梯,準備下樓,黛藺一雙水泉映月般的眸子卻映着他,忽然認真問道:“夜澈,在你的心底,有沒有真正喜歡的人?”
她問的很嚴肅,斂聲屏氣地注視着他,神情很緊張。
慕夜澈俊眉一挑,看了她兩秒鐘,好奇笑道:“沒有,怎麼了?”乖侄女問的這麼嚴肅,一雙天生動人的眉線都緊緊擰起來了,讓他不能再拿她開玩笑,誤導她。他這個小叔的心底確實沒有真正喜歡的人,心無羈絆,不知道乖侄女爲什麼這麼問?
“那……”黛藺咬緊粉脣,想把她心中的決定說出來,卻難以啓齒,遲疑看着她的慕小叔。
“你想答應我的提議,讓我們先拿結婚證,再給寶寶辦戶口?”慕夜澈笑着幫她說出口,俊目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她潔白的臉龐,“你想在求學階段擺脫滕睿哲,不想讓他在你的生命裡橫行霸道?”
“但我們可以有個期限,一年。”黛藺怔怔望着他,終於把內心的想法說出口了,“我們協議結婚,最長時間一年,但只要夜澈你遇到合適的女子,我們可以馬上離婚。”
“傻瓜。”男人再次傾下身湊近她,大手輕撫她柔亮的黑髮,定定注視着她的明澈雙眸,“你儘可放心的求學,拿學位證書。滕市長他到了一定的時期,就算想糾纏你,也是沒法糾纏的。現在他雖然說話霸道了一點,倨傲輕狂,但看得出來,他知道自己沒資格配上你。”
——
兩人一個小時後重返蘇宅,警方已經把門口拉滿了警戒線,開始着手調查了,初步懷疑爲有人僞裝成計生辦的工作人員,進入廚房投毒。投毒對象應該是每天喝月子湯的黛藺,但陰差陽錯之下,今天的骨頭湯是爲大家準備的。滕母由於要調味,事先喝了一兩口,才導致當場休克昏迷,不省人事。
所以這個晚上,黛藺與慕夜澈住在了同一個房間,她與寶寶睡牀上,慕夜澈鋪了兩牀被子睡地毯上,守護他們母子。
然後等睡到半夜,寶寶們開始啼哭了,嗷嗷哭着要吃奶,揮舞着小手,沒長牙的小粉脣張得大大的,在這吃與睡之中,慢慢長大,伸展小身體。
黛藺半睜着一雙疲乏的水眸,將一頭亮麗的長髮全部拂到左肩,側臥着,撩開衣服解開內衣,把寶寶抱懷裡,讓它在她雪白的懷裡拱,不敢再用家裡的水衝奶粉。另一個寶寶則讓慕夜澈抱着,站在窗邊哄,讓小寶寶含着空奶瓶。
他一邊抱着這嗷嗷哭的小奶娃哄,笨拙的夾在臂彎下,一邊打量着夜深人靜的窗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見外面月明星稀,萬籟俱寂,兩排路燈在夜幕下綻放柔和的柔光,彷彿婀娜女子在起舞。
但也正是在這裡,他看到一個黑衣女子站在黑暗裡,輪廓不是太明顯,但她身上的別針閃了一下,有反光,讓他依稀看得是個人影,與黑夜融爲了一體。
這麼晚了,有個女人盯着這裡?
他微吃一驚,再看了一眼,懷裡的寶寶卻因爲被騙,沒有吃到奶水怒起來了,揮舞着小拳頭就哇哇大哭起來了,哭聲響亮,小臉蛋都漲紅了,差一點哭岔氣。怎麼能這樣啊,它都吸了好久,還是沒有奶奶,騙人!
“……”慕夜澈低頭看着發怒中的小寶寶,不知道如何哄。原來這麼可愛的寶寶也有發怒的時候,小貓咪一般的小身體充滿了憤怒,指責他用空奶瓶騙人!
看來照顧兩個寶寶是真的辛苦,黛藺辛苦,滕母也辛苦,身爲人母的女人更辛苦。
“謙謙過來媽咪這邊。”黛藺招招手,讓慕夜澈抱妮妮去玩,然後把大哭中的寶貝心疼抱懷裡,讓他與媽咪在一起。以前謙謙中過一次毒,差一點就沒命了,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對方將毒手伸到寶寶們身上,傷害孩子。
幾個小時前,對方可能是沒機會下手,才只在補湯裡投了毒,讓滕母受了罪。以後狗急跳牆,估計也是要讓大家跟她一起死的。
“黛藺,剛纔外面好像有個黑衣女人。”慕夜澈抱着妮妮重新走到窗邊,發現人影已經不見了,幽靈一般消失,讓他狐疑挑眉:“你認識嗎?葉素素常年一身白裙,應該不是她。”
黛藺卻臉色微變,從牀上飛快的坐了起來,披了睡袍就往樓下跑,衝到蘇宅大門口,對着這個方向失聲冷道:“我知道是你做的!是你給我發送這些圖片,在我的補湯裡投了毒!可是你看到了嗎?滕睿哲現在在葉素素身邊,就算她打我,他也是維護她,愛她,一直在她身邊,爲什麼你還不肯放過我們母子?!在這場恩怨裡,滕伯母和孩子是無辜的,不會阻礙到葉素素與滕睿哲的幸福,你不能這樣對待他們!你若還爲多年前的事幫葉素素記仇,那就衝着我來,我與你單獨見面!”
“黛藺,回來!”慕夜澈大步追過來,第一次用這麼大的力氣將她拽進蘇宅,重重關上門,輕拂她的臉讓她冷靜,“葉素素憑藉自己的本事,已經可以讓她爲所欲爲了,所以這個黑衣女人不可能幫她。這個女人跟着你,是不是想提醒你什麼?或者,她想單獨見你,但是不想讓其他人發現她?”
“可是她第一次給我發送那些圖片該怎麼解釋?”黛藺仰臉望着他,兩汪清澈的湖水眼眸充斥着迷亂,臉頰躁紅,“她一直跟着我!”
——
——
慕夜澈將情緒激動的黛藺帶進了蘇家小樓,讓她把保存的那些圖片拿給他看,他必須幫她分析清楚!但是黛藺說圖片都保存在另一臺電腦上,可能已經讓葉素素給看了!
“爲什麼?”慕夜澈不解看着她。
“因爲我離開之後,葉素素已經以他女朋友的身份進去過,與他同進同出。而且那裡是兩套一體,兩幢別墅是互通的,葉素素極有可能通過書房的機關,去過我那邊的書房。”黛藺終於逐漸冷靜下來,淺淺呼吸,理性的回想,理性的分析,一雙清澈流動的眼睛,似夜空中黑亮的星子,“黑衣女子第一次出現,是在法院門口,她一直盯着滕睿哲,想讓他發現自己……”
“那她爲什麼加你qq?”慕夜澈在她對面坐下,拂了拂她散落的髮絲,勾到耳後,給她披上外套,“難道是她故意拍這些照片,試圖引起你的注意?”
黛藺濃睫輕眨,壓了下去,想了一會,又輕輕擡起來,笑道:“當時她在驗證裡面故意說了鄒小涵和葉素素的事,讓我衝動的加了她。之後,她就一直給我發送這些圖片,全是黑衣女人在暗中跟着滕睿哲的畫面,試圖引起滕睿哲的注意。幾天後,白衣葉素素就出現在市政府了,湊巧的在文藝匯演那天出事,讓滕睿哲去後臺救她。”
“所以你與滕睿哲就開始吵架了?”慕夜澈雙眉輕揚,哼笑了一聲,改爲坐到她身邊,擺了四個水杯在她面前,“如果這兩個是黑白雙素,這兩個是你和滕睿哲,想想這樣的四角關係怎樣變成穩固的兩角關係?如果從一開始,你把qq的事告訴給滕睿哲,與他一起約這個黑素見面,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就不會有後面的你與滕睿哲分開?你爲什麼不告訴他qq的事?因爲你在看了那些圖片之後就開始懷疑他了,並沒有完全信任他!”
他停頓下來,擡眸注視着黛藺,一雙柔和灼亮的俊眸,亮得像沒有微塵的海水,亮得寧靜,“所以,黑衣葉素素成了你的敵人,成了你心頭的一根刺,四角關係變得複雜起來。那個時候只要白衣葉素素出現,你和滕睿哲的關係便岌岌可危,放任神出鬼沒的黑白雙素,在你們兩人之間鑽空子,混淆你們。黛藺,你只要想想,當初如果你不是離開,而是堅定的守在滕睿哲身邊,盯住這個黑衣葉素素弄清真相,那今天你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猜疑和痛苦?”
黛藺坐在沙發上,黑亮的頭髮,在燈光下反射着柔美的波紋,兩排濃密的睫毛蔭掩着盈盈的雙瞳,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的眼睛,一身淺色輕紗睡衣裙,讓她看起來更加嬌柔,輕聲道:“當初我只把qq的事告訴給了古傲,滕睿哲並不知情。而他在大禮堂見葉素素的事,我也不知情。”
“當時你給他什麼態度?”
“鎖上門,不讓他進來臥室。第二天他告訴我,他與葉素素之間什麼事也沒有,讓我不要生氣。但很快他去外地調研,葉素素卻坐在他的車上。”
“你當時沒問清楚到底是幾個人陪他去調研?一般領導外地調研,都是幾個秘書陪同,不可能單獨讓葉素素陪同。也許當時是葉素素故意搭他的順風車,車裡還有他的嚴秘書。”
“古傲和滕伯母都去見過了,只看到葉素素站他身旁,兩人都喝着咖啡。”黛藺蹙緊眉頭,不想與慕夜澈談這種事。
“咖啡誰給他們買的?”慕夜澈對此事卻很感興趣,起身走到落地窗邊站着了,凝望着窗外,眯眸而笑,“你當時只是看到他們倆坐車上,後座有沒有人都沒有看到,便讓古傲這個外人和滕母去興師問罪!你一步步的往葉素素的陷阱裡跳,讓別的男人來插手你的事,讓她歡笑,讓自己猜疑,然後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是不出人所料!”
“可他接連兩次的在電話裡騙我在市政府上班!”黛藺也站起了身,不明白慕夜澈爲什麼要堅持與她翻舊賬,“他出公差而已,爲什麼要撒謊?!”
“那如果他告訴你,他在出公差,葉素素也隨行了,你會怎麼想?”慕夜澈扭過頭,無奈看着她,“葉素素是有備而來,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在市政府做任何曖昧的事,搭他的車,進他的辦公室,而你身爲他的枕邊人,而且還是一個不被人認識的枕邊人,更應該讓他把你弄進市政府,與白衣葉素素面對面的周旋,撕下她的假面具!不應該讓古傲爲你強出頭,去市政府與滕睿哲僵持,因爲古傲是他的情敵,只會越添越亂,讓兩個人的事變成四個人的事!”
黛藺深吸一口氣,笑了笑:“那後來呢?結果是什麼,你不看到了嗎。”
“我的確看到了。”慕夜澈轉過身,緩緩朝她走來,用手輕輕捧起她的臉,“在沒有與葉素素正式交鋒之前,這都不叫結果。你這段感情之所以失敗,是因爲你都是在讓外人插手,藉由外人的口知道事情的發展,知道他沒有來看你,而自己卻在逃避,甘心認輸。所以今天你有沒有看到自己身上的錯誤,避免讓自己以後的感情重蹈覆轍?”
“你是說,我沒有在第一時間與他及時溝通,才導致今天的局面,越走越遠?”黛藺仰頭望着他,清秀的臉蛋泛着熟透了的蜜桃的紅暈,卻微微透着白,“同時你也是在告訴我,他今天之所以還這樣插手我的事,是因爲我們根本沒有把事情徹底解決清楚,逃避並不是辦法?”
“對,你失敗了,但你要知道你失敗在哪裡,這樣心結才能解開。葉素素至今糾纏不休,那你就要直面以對,與她面對面交鋒。”他撫撫她的滑順的髮絲,壓過她潔白的額頭,輕輕印上一吻,“小叔這樣罵你,是不是比你在外面胡亂吼叫一番要來得解氣?現在外面到處是敵人,你這樣貿然跑出去,只會招來另一場災難,讓他們知道我們沉不住氣。我們現在回房睡覺,明天去醫院看望滕母。”
他再吻吻黛藺的眼睛,牽過她柔軟的素手往房裡走,發現兩個被冷落的寶寶躺在牀上早已哭成了淚人兒,兩條白胖胖的腿兒使勁踢動,清脆細嫩響亮的哭聲差一點掀掉屋頂。
於是這個晚上,他們又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哄孩子,用三個小時的時間睡覺,再用半個小時的時間再哄孩子,折騰到天明。
第二天,風平浪靜,秋陽高照。兩個寶寶被放在童車裡,被媽咪帶着去醫院見滕伯母了。
滕母早被搶救了過來,躺在加護病房裡,靜靜看着站在牀邊的滕睿哲。滕睿哲則沒有說話,冷冷盯着母親,不像子與母,反而像一對陌生人,讓病房裡的空氣更加凝重。
“睿哲,我沒事了,你去上班吧。”末了,滕母嘶啞出聲,閉上眼睛準備睡一覺,“以後我會注意一些的,不會再貿然的給陌生人開門,讓他們進黛藺的房子。”
滕睿哲冰冷的面部表情這才起了變化,掃了母親蒼白的臉龐一眼,“有人知道你每天給黛藺送月子湯,所以才選擇在湯裡下毒。如果這次不是你先試湯,當場毒發身亡的人可能是三個人!你太粗心大意了!”
滕母蒼白的臉上閃過愧疚,沉默了半晌,才啞聲道:“睿哲,葉素素呢?她是不是還在我們家住着?”
滕睿哲見她提及葉素素,收住轉身往外走的步伐,旋過高大的身軀,一雙冷眸勾着一抹笑,卻是閃爍着寒光,緊緊盯着病牀上雙眼輕閉的憔悴母親,冷笑道:“當年你們一直沒有告訴我,你們曾與葉父私底下見過面。而那一次之後,縱火案就發生了,你覺得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聯?”
滕母雙眉輕皺,緩緩睜開那雙眼窩深陷的眼睛,不解道:“睿哲,葉素素常年不回家,我們與其父私下見面,勸她回去照顧病重的母親,也是人之常情。在這件事上,我們最歉疚的人是黛藺,並不是葉素素。”
滕睿哲聞言眸色微黯,朝她走回來,垂眸注視牀榻上的母親,“那一次她被葉父帶回去後,就被強暴了,並且被圈禁在地底三米之處,不見天日。而你們,依舊過着你們養尊處優的日子,把你兒子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從身邊驅逐,從中作梗,直到你們進棺材。”
“睿哲?!”滕母被嚇了一大跳,一雙枯澀的灰暗眼睛,像燈花一爆,眼裡陡然有了光亮,又驚又懼,拖着一副虛弱的身子,想從牀上爬起來,一張紙白的嘴脣在抖抖嗦嗦,“葉教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師者,怎會做這種事?!而且葉教授自己也說過,早已爲女兒訂了婚事,是不可能與我滕家成爲親家的。”
滕睿哲睥睨着她,輕掀薄脣,陰鷙而笑:“這些都是幾年前的事了,我不與你追究,我現在只是告訴你一聲,事情有果必有因,因果循環,葉素素當年,並不是被你們簡單的勸回家,而是被你們推進了火坑,生不如死。所以你們當初做過什麼,一定要牢記心頭,遭報應的時候纔會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睿哲,你爸已經坐牢了,我們不會再插手你的事的。”滕母掙扎着從牀上爬了起來,聲淚俱下的抓住了兒子的手,“後面的這些事我們都不知道,一直以爲她嫁到國外過的很好,是與你平和分手……現在她要報應回來,就報應到我身上吧,不要毒害黛藺,黛藺是在你和她分手之後,才與你在一起的,並沒有橫刀奪愛。”
滕睿哲俊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拂開母親抓着他的那隻手,寒聲冷笑:“媽您真偉大,把責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攬。呵,昨晚躺手術檯上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想到是她的所作所爲了?您想着,死了也好,用自己的性命來彌補以前的過錯,也算是一種解脫。”
“所以你一直讓她住我們家裡,讓她一直跟在你身邊。”滕母無力的放開了他,垂下雙肩,低垂着一張瘦削不堪的臉,“讓她過來醫院吧,有什麼恩怨與我當面解決,不要總是用這些陰毒的手段害人!”
滕睿哲幽暗的眼眸裡則噙着一抹冷笑,銳利如劍的眼神熠熠閃光,脣線緊抿,不再回應她,打算離開這裡。母親想的簡單,也太過天真,呵。
“伯母。”這時敲門聲響,過來看望滕母的黛藺在護士的引領下,來到了滕母的病房,敲敲門走進來了,烏黑漆亮的眼睛和一張纖巧的嘴脣,含着淡雅的微笑,客客氣氣看着病房裡的滕睿哲與滕母,“身體還好嗎?”
如果葉素素不用現在這些手段害人,又怎麼能達到她報復的目的呢?小人多作怪,葉小姐熱衷的是這個折磨的過程,而不是結果。
“黛藺,你來了。”滕母見黛藺親自過來看她,頓時笑了,臉上雨過天晴,“寶寶們還好嗎?昨晚有沒有被嚇到?”
“您沒事就好。”黛藺把童車裡的兩個小寶寶抱起來,捏捏他們的小手手,讓他們忽閃忽閃的黑葡萄大眼睛看過來,先是代他們喊滕睿哲‘叔叔’,禮貌一下,然後抱給滕母看,笑道:“吃得飽飽的,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伯母,這幾天多虧您照顧了,不然晚上吵的我沒法睡覺,昨晚我和夜澈哄了將近一個小時,一左一右躺着哄,把他們放牀中間,就是不肯乖。我們昨晚沒睡夠三個小時。”
滕母連忙把寶貝們抱過來,點了點那粉色的小嘴,“你們怎麼這麼不乖呢,讓爸爸媽媽沒法睡覺。爸爸媽媽好不容易睡到一張牀上,想親熱親熱,結果就這樣被你們隔成了楚河漢界,打屁屁喲。”
黛藺俏臉一赧,沒再吱聲。
而她身後的滕睿哲,耳朵裡還回旋着那一聲聲生疏的‘叔叔’,直接被漠視了,一雙銳眸看了這眼前的祖孫三代良久,終於沉沉出聲了,暗啞的聲線像沉雷一樣滾動着:“你們,竟然當着孩子的面親熱?!”——
滕母見兒子在吃醋,深黯的眼底跳動着兩團怒火,一雙眼眸光射寒星,似要吃人,便又笑道:“睿哲,人家夫妻倆親熱不是很正常的事?你管多了。”
拂拂黛藺的手,讓她不要往心裡去,繼續逗兩個寶寶說話。
黛藺也不搭理他,坐在牀沿幫滕母抱着一個寶寶,看寶寶們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愛極了,忍不住也用手指把那粉色小嘴點了點。
小寶寶們吃飽睡足之後,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大人們說話,好奇的盯着,一雙黑葡萄眼睛亮晶晶的,自己也想跟着說話。而她自己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讓寶寶們把她的手指握着,小拳頭緊緊握着她,一刻也不鬆開。
此刻病房裡的氛圍很溫馨,很適合病人和寶寶靜養,所以她不想與滕睿哲吵架,做口頭上的爭執,把這裡弄得烏煙瘴氣。
但身後的滕睿哲顯然不這麼想,走過來,把她懷裡的妮妮抱到了滕母懷裡,一把拽着她的胳膊,將她拉到了走廊上!
然後冷冷傾下身,用猿臂把她圈在自己和牆壁之間,劍眉斜飛,眼神中冰冷的精芒逼視着她,俯首一字一頓道:“你這樣做,是在玩火!馬上停止!”
黛藺一彎淺眸帶笑,仰臉望着高大挺拔的他,“爲什麼我不能開始另一段感情?你不甘心?”
他眉頭一揚,健碩挺拔的虎軀再次逼近她,銳眸輕眯,目光灼熱盯着她,卻是擡起大手,緩緩輕拂她柔軟的額發,眸底流淌着一股柔情之色,“你以前愛過蕭梓,現在同樣也能愛上慕夜澈,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愛他愛的太快,只是爲了尋找一種慰藉?”
“我以前愛你不也是一種慰藉?”黛藺歪着頭,將他的大手微微偏開了,微笑着:“在他身邊我感到溫暖和幸福,在你身邊呢?你給我帶來了什麼?現在任何人都可以對我的這段新戀情指手劃腳,唯獨你沒有資格!放手!”
她一聲冷叱命令他放開,對這個霸道狂傲的男人早已是不再畏懼,反感到了極點。曾經她自己也懷疑,爲什麼一個憎惡自己到極點、巴不得自己死的人可以這麼快愛上自己,服刑的三年從未探望過她,她出獄後卻突然愛上了,是不是太不真實?現在她明白,她只是滿足了一個男人的征服欲,從未進入過他的心底。
“你在玩火自焚,我不可能放手!”他依舊緊緊禁錮着她,用手指捏起了她潔白秀美的下巴,痛心疾首看着她,“我不阻撓你幸福,但是我要你一步一步的來!沒有時間做基礎的一見鍾情,就是鏡花水月,一觸即散!那麼你和他必須先了解,確定他愛上你,再同居!”
“你以爲你是誰?”黛藺反問他,輕冷的笑了,“滕市長你這是第二次在侵犯我,權利越到了婦聯,插手調查我和夜澈的夫妻生活,多管閒事!請不要爲了一己之私,耽誤了您的似錦前程,我擔待不起!”
只見旁邊有護士在來來往往,看得到黛藺的臉,看不到滕睿哲背對着的臉,對這一幕一笑而過,竊竊私語。在她們看來,就是一對外貌出衆的夫妻在吵架,富貴家族的少爺少奶奶,不足爲奇。但黛藺如果再口口聲聲喊‘滕市長’,那就要引來大家的圍觀和瘋狂手機拍了,保證明天就成爲炙手可熱的頭條新聞,一夜成名!
滕睿哲冷眸盯着她,對她的冷嘲熱諷不露聲色,俊臉波瀾不驚,捏着她精巧下巴的手指卻在收攏,突然一手攬過她的腰,將那苗條柔軀掐進懷裡,薄脣帶着一團火,灼熱吻上她殷紅如石榴花一樣的脣!
黛藺先是感覺到一股火熱的力量在侵犯自己,嬌柔的身子被一個堅硬如鐵的胸膛包圍禁錮着,一股灼灼熱氣朝她襲來,讓她的脣嚐到了那熟悉的味道。然後她立即擡手,羞憤的想朝那張臉再次打去!
然而手到半空,這次讓他捉住了,他的脣也放開了她,墨眸晶亮,“你已經打過一次,這一次就先記着!”放開她,黑眸裡隱隱帶着一絲邪佞,薄脣抿成一條直線,轉身大步離去。
黛藺望着他遠去的身影,高挺的胸脯在不斷起伏,俏臉烏雲密佈,已不能用羞憤一詞來描述她此刻的心情!
回到病房後,滕母端倪她的臉色,已經大致能猜出剛纔發生了什麼事,爲她出謀劃策道:“夜澈不能一直陪在身邊的唯一護身辦法,就是你去學習防身術,在身上帶上防狼噴霧。”
黛藺原本在漱口,見滕母把自己兒子歸爲色狼一族,心情頓時大好,回首笑道:“知兒莫若母,有您這句話,我感覺胸口的那口濁氣在慢慢消散,呼吸都順暢了。伯母您歇着,我現在去上班了,明天再來看您。”
“那我回去照顧寶寶們吧,醫生說我沒事了,養幾天就好。”滕母想下牀。
“您別。”黛藺把她的雙肩壓下去,讓她繼續躺着,抱起兩個寶寶放進童車裡,推着往外走了,“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照顧謙謙妮妮,今天媽咪帶寶貝們去嬰兒遊樂園唷。”
笑盈盈推着寶寶們離開加護病房了,半小時後到達工作的大樓,換工作服,把謙謙妮妮與其他寶寶們放在一起。
這裡的寶寶都是六個月左右大的,穿着小褲褲爬來爬去,‘欺負’她家的謙謙和妮妮,謙謙和妮妮則看着面前的哥哥姐姐們,被他們用小胖手抓着玩,被他們胖乎乎的身體碾過,真羨慕他們都能穿着小褲衩到處爬動,在育兒室裡橫行霸道,還能在水裡游來游去。
哼,等他們六個月大了,也能這樣爬來爬去,不被哥哥姐姐們欺負!
眼見嬰兒童子軍成羣結隊的往謙謙妮妮身上爬過,黛藺與另外的姐妹們無奈的笑了笑,連忙把這幾個半歲大的孩子抱起來,小脖子上掛着救生圈,讓他們去水裡玩。
“小蘇,這是你的弟弟妹妹?長得真可愛。”同事們幫着她照顧兩寶寶,確實覺得這兩個小寶寶長得尤其漂亮,可能是父母的遺傳基因好,優點全接收了,粉嫩粉嫩的,像美玉捏出來的粉娃娃。
黛藺一笑置之,沒有正面回答她們的問題,小心翼翼託着水裡的小客人練習游泳,讓外面的家長也進來陪寶寶。
幾個小時後,黛藺去休息室給謙謙妮妮餵奶,想起下午要去學校上機了,該把兩寶寶放在哪?帶去學校似乎不大方便?中午吃飯的時候,跟慕小叔商量商量吧。
此刻她給謙謙和妮妮一人餵了一隻奶瓶,輕拍他們的背,哄他們睡覺,等着慕夜澈過來接她吃午飯。
只聽得門外的腳步聲在來來去去,午飯歸來的同事們一邊走,一邊竊竊私語,說附近的市政府發生了一件大事,有個空降進去的女公務員被查出走後門了,竟被牽扯到滕市長身上,讓組織上的人過來調查了。剛纔上級領導的官車一輛接一輛開進了市政府,在政府大樓前排成長龍,來勢洶洶。
“聽說那個女文員是靠鄒書記的關係進去的,結果剛進去,鄒書記就被紀檢了,只好利用舊情攀上滕市長,四處鬧緋聞。”
“你們說的是葉小姐吧?聽說這葉小姐長的挺美,迎新文藝匯演上,就對滕市長放電了,然後利用職務之便,天天往滕市長辦公室跑……”
“天天?你也太誇張了!這葉小姐沒上幾天班,就因爲鄒書記的事,被停職了,去市政府的時間三天都不到,然後被人包養着,世界各地旅遊。”
“你更誇張呢!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兩情相悅,叫什麼包養!那叫保護,滕市長保她不受流言影響,不被人騷擾!”
“這葉小姐同時也是鄒書記的情婦,你沒聽說過?”
“……”
幾個人漸漸遠去,爭吵聲越來越小,消失在另一間休息室的門後。黛藺這才抱着孩子走出來,準備去門口見慕夜澈。
但前來接她的人不是慕夜澈本人,而是他的秘書,那個眼鏡斯文男子易峰。
“蘇小姐,慕市長指示我接您去市政府吃飯,他還有一點工作要忙。”易秘書主動幫她抱孩子,笑着推過童車,“我們走吧。”
於是就這樣,她被接到了市政府的餐廳,坐在臨窗的桌邊,看着市委的工作人員來來去去,行走匆忙。易秘書則陪着她,對她解釋道:“今天來了很多上級領導,所以這裡的幹部們都去書記大樓了。下午可能要去黨校開會,進行思想指導工作。”
“對滕市長進行思想指導?”黛藺淡淡笑了一聲,對這個消息並不驚奇,“信fang辦接到羣衆給他的投訴信函了?”
易秘書見她對這方面有些瞭解,便笑道:“滕市長與同部門的葉小姐關係匪淺,這事幾乎人盡皆知。所以上面調查葉小姐,也順便找滕市長談談話。不過滕市長與葉小姐的關係並不明確,沒有找到他們同牀共枕的證據,也沒有約會照片,只有各大報紙上的娛樂報導和幾張模模糊糊的車上照片。那幾張照片裡,滕市長只是冷着臉在開車,與葉小姐沒有肢體接觸……”
黛藺眨了下眼睛,冷冷笑了。滕睿哲在車上掐着葉素素的臉,那是她在夢裡看見的,做了個噩夢,夢見滕睿哲將葉小姐拽上車,發了一頓火。至於現實中有沒有發生,她不知道。
但是之後,滕睿哲與葉素素公然出雙入對,不就是承認兩人之間的關係了?如果兩人僅是朋友,有必要與她在法院門口碰見,輕拂葉素素的手,讓葉小姐不要與她說話,冷漠離去?
“蘇小姐,慕市長過來了,我去給你們點餐。”易秘書站起了身,將位子留給他的領導,盡職的去爲領導準備午餐了。
慕夜澈則穿了件淺色薄線衫,沒有穿外套,西裝褲,徑直朝這邊走來了。他拉開椅子,對黛藺開門見山笑道:“我時時刻刻想着讓你進來市政府工作,調到我的部門來,與我一起午餐,一起外出考察,但考慮到走後門問題,只有讓你先考公務員。”
黛藺回以他一笑:“今天你接我過來吃飯,絕對不是吃個飯這麼簡單。葉小姐被帶來這裡見紀委領導了?”
“唔。”慕夜澈給自己倒了杯茶,低垂的眼眸一直在笑,“準確的說,不是她自己走來的,而是滕市長帶過來的。剛帶過來的時候,察覺情形不對,還試着逃跑,但被這裡的天羅地網給擋了回來,被帶去問話。現在正在領導面前哭訴,講述自己的悲慘經歷,楚楚可憐,接下來估計要反擊了。”
“反擊?”黛藺眉梢輕挑,面色凝重,對這個問題比較感興趣,“如何反擊?”
慕夜澈輕輕擡眸,笑容逐漸斂去,擔憂注視着她,“當然是讓她的餘黨投毒、跟蹤、暗殺。你可知道,她在孤兒院那一塊窩藏了多少軍火?她的手上撰有多少用來做壞事的資金?底下又有多少黨羽?前兩天古小姐誤闖孤兒院,方纔引蛇出洞,讓她草木皆兵,死死守着她的孤兒院。”
“這麼說來,你們已經可以確定她就是鄒宗生的情婦。”黛藺的眉心越攏越緊,纖背涼嗖嗖的直髮麻,“我記得一年多前,她在蘭會所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她已不再怪我,希望我出獄後好好做人,重新開始。原來她不是飛往歐洲,而是蘭會所真正的幕後老闆,指使顧依依爲她辦事!”
慕夜澈坐在陽光底下瞧着她,雅緻安靜,俊美五官有着使周圍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風采,如同珠玉一般散發着高貴而溫柔的氣質,用手輕輕覆住她的小手,明亮的眸子緩慢地流動着柔光,“別害怕,以後她不會拿你怎麼樣的,她已窮途末路。”
黛藺感受着他的溫暖,早已不再是年少歲月的害怕,而是擔憂:“當年她派人在獄中割我手腕的事已經過去了,這一年多的傷害也熬過來了,我擔心的是,她在滕睿哲的控制下,會臨死反撲,傷害到與此事無關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