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藺被人緊緊抱在了懷裡,但她聽到寶寶們嘴裡喊的不是‘爹哋’,而是‘滕叔叔’。她吃力睜開眼皮,想努力看清面前的人,但她的世界始終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
於是她把眼睛閉上,身子軟軟靠在男人懷裡,被他一步步抱下樓梯。
而懸掛半空中的大鬍子,由於地面的音樂震耳欲聾,年輕男女們在瘋狂的跳舞,搖首擺臀,所以他的呼救聲根本起不到效果,沒有人注意到他。
於是他自作自受,長滿黑色體毛的臂膀越來越承不住力,身體一點點的往下滑,即將掉下這三四十米的高空,被摔成一堆肉餅。所以他急了,大聲的朝男子背影嘶喊,“救我!我就要快掉下去了!救我!”
頎長男子原本健步如飛,快速下樓梯,突然記起還有個傢伙掛在這裡,於是又走回來,薄薄的脣角邪冷掀起,陡然擡起一腳,將這大鬍子狠狠踹了下去!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大鬍子猩猩似的龐大軀體直勾勾的往下墜,幾百斤的肥肉颳起一陣颶風,讓地面的葡萄葉鼓掌歡騰。“helpme!”這條色狼此刻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淒厲慘叫,已經被嚇破膽了,臉色鬼一般的慘白,以爲自己會被摔成肉醬。
但沒想到下面有電線網,崩的一下將他直墜的身體擋住又彈起,讓他有了一個力的緩衝,一層層的往下掉,最後掉到葡萄藤上,讓他重重摔到地面,肥大的鼻子不斷流血,摔斷了腿。
於是不遠處的年輕男女這才被吸引了注意力,停止跳舞,朝這邊好奇的看過來,以爲天下掉了一個外星人飛船。
而樓上,滕睿哲抱着母子仨往樓下疾走,幾步走到自己的小車前,將黛藺抱進去。
但龍厲告知他,這裡土地遼闊,荒漠地帶居多,晚上出行容易迷路。而且西雅圖是霧都雨城,半路上隨時會下雨,讓車子陷入泥坑。剛纔他們開車過來,由於撞上天黑,差一點就陷入流沙裡面,無法尋得黑夜中的葡萄園。所以希望滕總慎重考慮,今晚不妨在這裡將就住一晚。
滕睿哲回過頭,一雙銳眸在打量四周的這羣年輕男女,俊臉陰晴不定,“調查出他們是什麼人?”
“一羣受僱於葡萄園的工人,一部分是暑期打工者,一部分是農場主聘請的工人,以及另一小部分遊客,但他們對蘇小姐都沒有歹意,一直在喝酒跳舞。守園老頭則是一個美國退伍老兵,沒有娶妻生子,一直單身。這次發現蘇小姐獨身前來,便一直跟蹤其後,故意訛騙蘇小姐最後一趟返程車已離去。其實返程車只是經過這裡,只有幾秒鐘的上車時間,錯過便不再有……”
滕睿哲點點頭,讓龍厲去準備好住處,這才扭頭看着車裡的黛藺,發現她窩在座椅上,嬌柔身子瑟瑟的縮成了一團,將臉緊緊埋在座椅裡。兩個小寶寶則坐在旁邊哭,不敢再調皮了,眼淚汪汪看着他們的滕叔叔,櫻紅小嘴一噎一噎,仰頭望着他,像兩隻可愛的小狗狗。
滕睿哲頓時心軟如水,伸出大手撫了撫兩寶寶的小淚臉蛋兒,告訴他們媽咪沒事,媽咪只是需要睡覺。然後坐進來,垂眸擔憂看着黛藺,給她蓋上薄毯。
黛藺動了動身子,虛弱伸出手,摸摸旁邊的兩小寶寶,讓他們不要哭,聽滕叔叔的話。然後繼續埋頭睡覺,不肯把臉露出來。
片刻後,龍厲去而復返,稟報道:“滕總,葡萄園的農場主聞訊趕過來了,已經將美國老兵制服,準備明天移送警察局。而且農場主邀請您和蘇小姐去家中作客,可以開車過去,他的房子就在這附近不遠處。”
正說着,那身上肥肉一節一節、一笑都能夾死一隻蒼蠅的管家笑眯眯過來了,誠邀蘇小姐和滕先生去家中作客,並看了車裡的黛藺一眼,繼續道:“黛藺小姐可能被這美國退伍老兵餵了藥物,我們需要請家庭醫生及時爲她治療,滕先生請吧。”
滕睿哲冰眸冷漠,頷首應允,暫且相信他。
於是十幾分鍾後,胖管家駕輕就熟穿出葡萄園和荒漠,來到了一幢立於草原中央的歐式別墅前。
原來農場主除了大面積種植葡萄,還有牧場、制酒廠、牛肉場,事業做的非常大,把這片荒蕪之地的價值發揮到淋漓盡致。此刻面前的這幢歐式別墅,便是家主的度假之地,可以享盡草原的遼闊風光,策馬奔騰,該家主在紐約另有房子,是美國的財團大亨之一,極其富有。
“房間準備好了,家庭醫生也準備好了,蘇小姐請吧。不過遺憾的是,主人現在不在家,飛國外了,回國時間不確定。”胖管家邀請滕睿哲往燈火輝煌的樓上走,一直笑眯眯的,紳士的行禮,是個詼諧有趣的老頭,“現在讓管家來爲兩位服務,請儘管吩咐,現在你們就是管家的主人。”
滕睿哲抱着虛弱的黛藺走在前面,疾步往房間走,無意去聽!當高大身軀大步流星經過走廊,深邃冰眸略略掃了牆上的某幅油畫一眼後,卻陡然定格,濃黑劍眉揚起,對面前這副抽象油畫好生眼熟!
畫中,是兩個年輕的男女孩子在騎自行車,年齡不過十八九歲,女孩扶着男孩的腰坐在後座,手上抱了一杯心形奶茶杯,目視男孩方向,黑亮長髮在風中輕飛。他們的身後則是一大片菊田,淡黃的、橙黃的、潔白的,映着一輪金黃的太陽,灑下一縷縷柔和的陽光。
只是,兩人的五官畫得很抽象,辨不出到底是誰,但從畫中熟悉的風景來看,兩人剛剛上完課,離開了大學校園,準備去約會,或者準備回家了。兩人的身上,透着一股純潔的初戀味道,純純的,淡淡的,乾淨的沒有一絲雜質,於是在這一刻,他陡然想起了某一個在江北大學罵他‘大叔’、還要與他單挑的毛頭小子,想起了毛頭小子的那輛單車!
如果這幅畫是畫了古俊與黛藺,那爲什麼會掛在這裡?還是,畫中根本就不是這兩人?
“滕先生,這幅畫是我們主人出高價買回來的,視若珍品,但管家我看來看去,還是覺得它比不上其他油畫,太簡單了,沒有太多的藝術內涵,滕先生你覺得呢?”胖管家在一旁爲他解釋,並親自取來了其他世界名畫做比較,“這幅梵高的《嘉舍醫生畫像》,成交價8250萬美元,其第一天價至今無畫能撼……”
滕睿哲冷睨這矮矮胖胖的小老頭一眼,面若冰霜,直接抱着黛藺進房間了。這個拜金勢力的小老頭,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天價,囉裡吧嗦!
黛藺這個時候已經全身溼透,在家庭醫生的指導下,一點點伸出自己白皙圓潤的胳膊,準備接受打針。家庭醫生則按了按她通紅的皮膚,轉頭對滕睿哲小聲道:“蘇小姐被餵了管制藥物,加上酒精的催情,人可能會很興奮,無法控制自己,意識不清一直想high。”
滕睿哲點點頭,幽黑俊眸緊緊盯着黛藺發紅的臉蛋,“這種禁品會不會讓她沾過便上癮?”
“世界上確實有這種毒品,讓人興奮又上癮,永遠戒不掉,但蘇小姐沾染的不多,退伍兵可能只是想讓蘇小姐興奮,有身體方面的慾望,所以減少了藥量放在酒水裡,不會讓人上癮。”家庭醫生爽朗一笑,示意這個東方男子幫忙打針,“滕先生,幫忙按住蘇小姐的肩,我現在爲這位美麗的小姐注射藥水,讓她能舒服一些。”
她拿着針頭靠近虛弱的黛藺,卻發現這個漂亮的東方女子在這個時候爆發了,盯着那尖利的針頭,陡然驚恐的哼了一聲,從牀上快速爬起,一張潔白俏臉嫣紅如血,沁滿晶瑩汗珠,一把撞開她就往外面跑!而且女子會拳腳功夫,撞翻了她所有的醫療用具,將另一邊的滕睿哲擋住,快速消失在門口!
滕睿哲臉色大變,緊追過去,發現龍厲將失控的黛藺攔在樓梯口,他示意龍厲後退,不要傷害黛藺,給她讓路。
於是神志不清的黛藺回頭看了看他,赤着柔白的玉足往門外跑,一頭栽到門前的草地上,想逃離這裡。她顯然還有些神智,知道自己接觸了某種藥丸,整個人處於興奮狀態。所以她必須在外面呼吸清涼空氣,洗個冷水臉,將興奮勁壓抑過去。
滕睿哲站在門口心疼看着她,知道她是遭遇了下藥,墨眸一暗,示意管家牽兩匹馬過來,然後將地上的黛藺扶到馬背上坐着,與她一起前往夜空下的遼闊大草原。
不過他與她是同騎一匹,以防神志不清的她摔下去,必須抱着她。所以當馬蹄狂奔,夜風呼嘯起來,他懷裡的黛藺興奮的叫出了聲音,小手搶過繮繩,策馬狂奔,幽香的長髮在風中輕輕撩着他。她像個孩子,不停的催促着駿馬奔跑,扳直身子不斷的暢懷歡叫,聲音如黃鶯出谷,紓解她體內的快感。她感覺速度越快,人就越舒服,體內似要爆炸了一般,火熱燃燒滾燙,使得她不斷在他懷裡磨蹭。
滕睿哲感受着她的柔軟與熱情,將猿臂圈緊在她的小腰上,與她一起在馬背上顛簸。
此刻月明星稀,草原與葡萄園廣袤開闊、一望無際,沉寂中帶着一絲絲陰森,四周瀰漫着一股荒無人煙的死寂,死氣沉沉的。而且這裡的草原與國內的草原不同,夏草是一簇簇的生長,馬蹄子每踐踏一次,就會揚起乾燥的沙土,發出篤篤的震天響。
於是他將懷裡的黛藺抱緊,讓駿馬緩速下來,喂她喝水。
而此時的黛藺,衣裳半開,黑髮濡溼,潔白的小臉酡紅如血,還處在興奮狀態,扭頭媚眼如絲望着他。
她一直抓着繮繩不肯放,誘人櫻脣裡繼續咕噥着,帶着歡快清脆的嬌笑,還要策馬奔騰,滕睿哲便將繮繩從她小手裡捉了過來,讓懷裡的她乖,仰頭喝水。
她聽話的喝了一兩口,繼而將水遞過來,兩眼彎彎的嬌笑着,一張櫻脣被水潤過之後,粉粉嫩嫩的,柔聲喊他睿哲,也喂他喝水。
滕睿哲望着她俏皮甜美的模樣,知道她也在心疼他,結實喉結滑了滑,傾過身,就着她剛纔喝過的杯沿,喝了一兩口。
“睿哲。”她揪着他的衣角開始撒嬌,臉蛋上的兩朵紅雲羞怯嫵媚,柔軟身子在他懷裡輕蹭,“我要騎馬。”
他目露柔光,用長指爲她撩開散落的長髮,薄脣在她光潔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黛藺乖,先休息一會,我們等會再騎。”
“不,現在騎。”她躺在他懷裡嬌俏一笑,突然把繮繩從他大手裡搶了過來,然後雙腿一夾,讓身下的駿馬再次飛奔起來!
她很興奮,前傾着身子,笑聲如清脆銀鈴一陣陣灑落,讓駿馬越跑越快,往葡萄園方向跑去!
睿哲擔心她摔下去,將她調皮的小腰撅緊,在呼呼風聲中含住她白玉的耳朵,用自己結實的身體包裹住她,擔憂的磁性嗓音在她耳邊着急低語:“黛藺,慢一些,小心摔下去。”
“我不要這麼慢,我要快一些!”黛藺滿臉都是興奮的神情,身子不住地在馬背上顛簸。兩隻藕一樣的白嫩胳膊也高高的揮舞着,嘴裡發出嗚嗚的叫喊聲,聽起來是那麼興奮。
此刻她回過了頭,一雙嫵媚如妖的水眸含情脈脈,半夢半醒注視着男人,櫻脣裡不停在喘息。
此時她的整張小臉已經潮紅了,看着男人的目光是那麼灼烈,羞怯又狂熱,然後陡然放開了繮繩,直起身勾住男人的脖頸,熱情如火的吻上了他的脣!
滕睿哲鼻息急促,黑眸火熱,沾到她的嫩脣便將她反壓,粗喘着吸吮她檀口裡的蜜津,讓主動示愛的她連連嬌喘,小手抓緊他的襯衣羞怯承歡。
他則摟緊她的小蠻腰……放掉手中的繮繩,但馬兒便沒有方向的亂跑,讓處於激情中的他不得不放開熱情的她,重拾繮繩將馬兒停下。
但小女人卻不肯老實,爬起來賴他懷裡,用丁香小舌吻他的喉結,主動將他的大手放進自己的衣服裡,催促他繼續。
他趕着駿馬,手中是她柔軟的身子,鎖骨處是她調皮的嘴,不免有些心猿意馬,摸了摸她柔順的頭髮,啞聲問她:“黛藺,你可知道現在的我是誰?”
“睿哲。”黛藺貼在他懷裡,清清楚楚的知道男人是他,而且也明白自己需要他,摟緊他健碩的腰身,
“睿哲你爲什麼要跟我捉迷藏?我爬到你的牀上,就是想成爲睿哲哥哥你的女人。”她重新仰頭吻他,熱情的吻他的脣,糾纏他,讓他迴應她。
於是他的熱情再次被挑撥起來,扣住她的後腦勺重重的吻她,讓她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呈現在他面前。
他穩住了駿馬,抱着她走進近處的葡萄園,將她抵在葡萄藤架上,吻她,並且在脣齒交纏之間再一次沙啞問了她:“黛藺,你愛睿哲嗎?黛藺。”
他抱起了她……她則媚眼微眯,抱緊他,一切準備好了,
“睿哲,我愛你,我和寶寶都需要你。”
“黛藺……”男人溫柔吻她,讓她抱緊他與他合二爲一,讓他們在這葡萄藤葉下吐露自己的真心。
而外面,龍厲也是騎着馬帶着人一路保護他們的,當兩人走進葡萄園,龍厲便帶着手下主動退開,觀察四周的動靜。
其實在他看來,滕總與蘇小姐用這種方式走在一起又未嘗不好?
蘇小姐心傷難愈,嘴巴上永遠不肯承認對滕總的情意,讓滕總苦悶難解。
現在滕總與蘇小姐的關係更近一步,親密無間,才能逐漸的得到蘇小姐的心裡話,讓蘇小姐承認自己還愛滕總,只是害怕受傷!
可能,女人就是這樣,明明在乎的,卻裝作不在乎,儘量讓自己淡然放開,從此不再受傷。只是愛情路上誰不會磕磕碰碰呢,有幸福就有磨難,兩顆心走在一起了才能慢慢解決問題,迎接真正的幸福。
不過在滕總安撫好蘇小姐之後,他有一事必須相稟,那就是慕夜澈也尋來葡萄園了,剛下的飛機,曬成了阿拉伯王子,健康陽剛,正急匆匆往莊園尋來,已是從蘇小姐回美國就返程了,身後還跟着一位娜娜小姐!
——
慕夜澈是從班塞島匆匆趕來,由於沒有直達西雅圖的飛機,所以不得不在夏威夷島轉機,多飛了數個小時才落回西雅圖這片土地上。
當他到達面前的這片葡萄園,天已全黑,幾十個年輕男女靠在柵欄上,一邊喝酒,一邊議論剛纔在這裡發生的一幕,笑笑嚷嚷。夜澈則是注視着面前的高塔,早在手機裡就聽到了黛藺尖叫的聲音,一顆心早已是跳出了胸腔。
此刻他從工人嘴裡得知,黛藺往農場老闆的別墅去了,隨行的還有一個冷峻男人,姓滕,帶了十幾個黑衣保鏢。於是在他們的指引下,他尋來了這幢歐式別墅前,望着空蕩蕩的草原。
因爲小老頭管家告知他,黛藺與滕睿哲出去騎馬了,騎去了很遠的方向,一時半刻不會回來。所以他在門口走了幾步,迎風而立,等着黛藺回來。
而現在的他,膚色古銅,身材偉岸,少了一份清雅之氣,多了一分陽剛。這是他長時間在外環遊的結果,身體更加健實,五官輪廓更加分明,邪魅性感。不變的是,微微一笑間,還是如此驚心動魄的俊美魅惑,充滿了多情。
此時他目視明月,頎長身影朝草原裡緩步走去,似在散步,又似看到了前方的黛藺,去迎接她。而他身後,一團火紅身影正朝他靠近,踩着幾公分的高跟鞋,挎着名牌包包,風一樣的朝他捲來,“夜澈,你等等我,等等我!我穿高跟鞋不方便在草地裡走路!”
原來,娜娜小姐果真跟着他趕過來了,他走去哪,她便跟到哪,寸步不離,“啊,夜澈,草叢裡有蛇!”踩着草叢裡的樹枝,她一聲尖叫彈跳,鬼哭狼嚎的哭叫起來,連忙往夜澈懷裡躲。
夜澈則側身避開,掃了那枯樹枝一眼,“金小姐可以離我遠一點?”
金娜娜小嘴一癟,立即有些委屈,“夜澈,不管怎麼說,我們在夏威夷也有過一夜,說不定我這肚子裡已經有了你慕家的孫子……”
慕夜澈俊臉上頓時露出厭惡之色,劍眉緊皺沒再說話,轉身往前走了。
“夜澈,不要這樣看我,那一夜我也是不願意的,是慕伯母在我們的酒裡下了藥,嗚嗚。”金娜娜小姐委屈巴巴的追過來,又想抱住慕夜澈的胳膊,紅色高跟鞋在草叢上一崴一崴走不穩,“這一夜之前,我們也是相處愉快的不是麼?我們很談得來,有共同的家庭背景和社會地位,有共同的話題,而且都愛旅遊,去過很多相同的國家……”
“誰碰過你了?”夜澈緩緩回頭,俊逸的眸子裡閃着厭惡的寒芒,“本少爺會與你這種豪門交際花共度一夜?”
金娜娜臉色一白,被說中了心思,再大聲囔道:“有沒有這一夜,慕伯母可以給我們作證,那一晚她也在場!夜澈,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本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拖你後腿,但你剛纔那句話太傷人心了,你怎麼可以說我是豪門交際花?!”
慕夜澈俊眉微揚,懶得再理她,轉身走在這片茫茫草原裡。
只見這裡人煙罕見,夜霧陰森,一簇簇長着鋸齒葉子的木本植物在炫耀它們的利齒,割傷人的腳踝。
四周則萬籟俱寂,夜風呼嘯,一陣陣馬蹄聲若有若無,隱隱約約,不知是在遠處女子監獄的前面還是後面。他定睛看了看,發現一衆馬隊正從葡萄園的方向奔來,馬蹄濺起一片沙塵土,隨風往這邊飄散過來,讓空氣顯得更乾燥。
他停下腳步,狐眼微眯,等着滕睿哲將黛藺送回來。然而當馬隊靠近,卻發現只是龍厲和十幾個黑衣保鏢回來了,滕睿哲根本就沒有把黛藺帶回來,而是讓龍厲代爲轉告,他與黛藺還有一些事要辦。
“慕少爺,我們一起回去等滕總回來吧。”龍厲翻身下馬,禮貌的與他一起返回,笑了笑:“十分鐘內,滕總和蘇小姐就能回來了。現在他們在離這裡很遠的地方,有一些要事要辦。”
慕夜澈聽着,俊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只是朝遠處望了望,頎長身軀站在原地等着黛藺回來。
而葡萄園這邊,葡萄藤茂盛的枝葉還在隨着男人的動作劇烈抖動,發出沙沙沙的聲音,足見兩人動作的激烈,男人對女人是多麼的渴望與思念……
他們做了幾回,直到她長髮濡溼,美眸半眯,柔軟身子無法再勾住他,他這才放緩動作,慢慢結束一切……
密厚的葡萄藤葉外,一輪明月正悄然躲進烏雲裡,掩住了臉龐。一切是那麼安靜、空曠、遼闊,只剩男人的喘息與女人的聲音……
——
兩人衣衫完整的策馬回來,黛藺已經在顛簸的馬背上睡了過去,一張紅腫的脣,掩飾不住剛纔兩人的激情,讓她不必醒來,在場的人也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她確實很累,睜不開眼睛,兩排扇子般的濃密睫毛緊緊閉合着,陷入自己的睡夢裡,沉沉睡去。
滕睿哲將她送回房後,平靜看着連夜趕來的慕夜澈,站在窗邊點燃了一支菸,凝望窗外,側臉顯得剛毅。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外面陡然而至的雨簾,等着慕夜澈先開口。
慕夜澈往前走兩步,冷冷笑道:“剛纔,你可有問過她願不願意?”
滕睿哲抖掉長煙上的菸灰,回首看他,一雙幽暗冰眸中似有幽泉潺潺淌過,啞聲道:“謝謝你慕少解除與她的這層關係,讓她在被捅破這層關係前,不再受到流言蜚語的傷害。”
慕夜澈聞言玩味一笑,同樣走到窗邊望着這莫名其妙傾盆而下的大雨,“所以滕市長是覺得我在祝福你們麼?我與她離婚,放她自由,是因爲當初我與她拿證結婚,便只是一個形式,沒有感情基礎。現在我希望,我能不給她任何壓力的去追求她,與她成爲真正的一家人。”
滕睿哲看着他,薄脣淺抿沒出聲,把手中的煙摁掉,從他身邊走過。
他重返黛藺的房間,把所有的傭人都支出去,站在牀邊凝望那安靜的睡顏。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都是其次,他只要黛藺親口承認的那句‘你還是我的睿哲哥哥’,有這句就夠了,讓他知道黛藺心裡還有他,黛藺肯給他機會。
而對於慕夜澈,他是感激的,但他不希望袒露真心的黛藺因爲愧疚,再次帶着孩子去旅行散心,遠走他鄉,強迫自己去愛上親人一般的慕夜澈。這是在折磨自己。
“水……”昏睡的黛藺用手覆額,沙啞咕噥,激情過後的臉蛋,由於藥物的作用、體力的透支,逐漸顯得蒼白,“水,我渴。”她以爲自己還在葡萄園裡,男人抱着她,高高的,兩人都光着上身。
滕睿哲把她扶起,餵了她一口水,重新把她放回被窩,給她捋去額頭上的溼發。她翻個身,繼續睡,神志一直處在夢幻狀態,似夢似真,“我好累。”
而門外,慕夜澈也走進來了,俊眸瞥一眼她白嫩脖子上的青紫吻痕,清澈的眼眸稍稍一暗,心裡再也輕快不起來,隨即走至牀邊,對牀上的她喊了一聲‘黛藺’。
黛藺一雙黛眉微微一蹙,似有感應,眼珠子在輕微的動。
然後在夜澈喊第二聲‘黛藺’以後,她長長的睫毛在顫動,意識模糊的喊了一聲‘睿哲’,“睿哲,我好累。”喉音沙啞,小臉虛脫,將臉埋在枕頭裡繼續睡。
夜澈的俊臉上有失望閃過,爲她蓋好被子,緩緩直起身。他迎上身側滕睿哲那雙深邃幽暗的冰眸,脣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雙目冰冷,走向房門口。
房門口正有兩個人朝這邊走過來,剛來這裡的慕伯母,和一身火紅的娜娜小姐。金娜娜小姐挽着慕伯母的臂彎,正在泫然欲泣的告狀,腳下的高跟鞋踩得啪嗒啪嗒作響:“乾媽,剛纔草叢裡有蛇和鋸齒植物,嚇死我了,夜澈也不管我……”
慕夫人一身端莊大方的深綠色洋裝,披着披肩,妝容精緻,聞言驀然回首,失望看着她這個親自欽定的‘侄女’:“娜娜,爲了撮合你和夜澈,伯母一直在插手夜澈的事,給你們製造機會。可是娜娜你的言行舉止卻越來越膚淺,實在是超出伯母的預料。”
“伯母。”金娜娜連忙閉嘴,不敢再撒嬌告狀。這一次,確實是慕伯母將她帶來美國與夜澈培養感情,可慕伯母的前提是,她喜歡端莊聰慧、心胸大度的兒媳婦。她可以允許兒子未婚先育,給他們製造同房同牀的機會,生個一男半女,但那也得是她喜歡這個兒媳婦。可是金娜娜最近,除了在夜澈公寓濃妝豔抹、本性暴露,勾引夜澈,而且還計劃着把那幢公寓賣掉,把夜澈的所有家產捏在自己手上。
這門還沒過呢,肌膚之親也不是真的有,囂張跋扈飛上了天!慕夫人現在是見金娜娜一次,就將眉頭皺一次,不太希望這娜娜小姐追着夜澈跑,準備將其遣返回國!
不過經過這次教訓,她決定下次挑女孩前,把眼睛放亮一點,不要因爲她與她們父親的交情,就可以隨便弄個金娜娜這樣的千金給她做兒媳婦!如果她家夜澈真沒人要,她還犯得着插手他的婚事,幫他在萬千佳麗中做選擇?
“夜澈,房裡的人是她?”她心知肚明攔着兒子,圓臉、杏眼、薄脣,漂亮中不失貴婦人的雍容華貴,眸色一冷,“其實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她是慕清如的親生女,女承母相。但夜澈你與清如是姐弟,幾十年的姐弟,你現在可以不顧及母親的感受,與侄女假戲真做,但如果慕清如知道你這樣毀掉外侄女的名聲,讓她揹負亂倫的罵名,毀掉我們整個慕家,只怕也是不會接受的!”
慕夜澈瞥一眼母親,緩緩往前走,淡聲冷笑:“媽,最近您是怎麼了?兒子的婚事只是一樁小事,遲早要娶新婦進門,哪個都一樣,您的健康和雍容纔是最重要。以前的您,雍容華貴、嚴厲內斂,兒子不想看到您爲這麼一件小事多生大量白髮和皺紋,這會讓兒子感覺不孝。”
“當初你與她貿然結婚便是胡鬧!”慕太太一聲厲呵,果然嚴厲起來,“當初,你可以與一個相識幾天的女孩拿結婚證,以此擺脫我爲你擇好的名門千金!但你在明知她是慕清如之女的情況下,爲什麼還要做這種亂倫的決定?!你可知道,一旦這層婚姻關係曝光,毀掉的不僅是你父親的官位,還有蘇黛藺她自己!”
慕夜澈長腿不停,鎮定自若往前走去,並不時搖頭嘲笑,“誰知道我當時是發什麼瘋,偏偏就看上她了,她讓我有保護欲,想娶她,不想讓她孤單,呵。”頎長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樓梯口。
但這個晚上,他並沒有離去,而是在這裡住下了,與黛藺樓上樓下的住着,等待天明。
而黛藺房裡,滕睿哲站在陽臺上抽菸,短髮清爽,銳眸半眯目視遠方,敞開的襯衣領口裡,古銅色的肩背上、粗壯的胳膊上,都是黛藺激情時抓出的印痕,狂野性感。此時他的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雨簾,將他們在葡萄園留下的殘痕全洗淨了,洗滌整個大地,天空,而且大雨撲打了進來,濺上他程亮的皮鞋。
他緩緩抽一口煙,黑眸微眯,一直凝視某個方向,在想自己的心事。
房內,黛藺根本不知道夜澈來過,偶爾迷濛的睜開眼睛看一看,眸色朦朧,然後閉上繼續睡,鑽在被窩裡。等後來,抽菸的男人躺到牀上從後面抱着她,讓她躲到他懷裡躲避雷聲,她這纔在電閃雷鳴中清醒的睜開眸子,烏黑的瞳仁一片水亮!
剛纔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睡,時睡時醒,翻來翻去,腦袋一直處於睡夢中,根本不知道旁邊的男人是誰。現在一道響雷驚醒她,讓她小肩一縮,不敢再做春夢,扭頭去看身後的男人。
結實的軀體,熟悉的味道,迷人的菸草香,以及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一雙深深吸附她的幽暗黑眸!她最熟悉他那雙霸道飛揚的濃黑劍眉,眉心輕輕一擰時,形成的一個川,連帶那雙狹長的黑眸,微微一眯,也開始變得犀利,是薄怒前兆。此時他就在擰眉,因爲她清醒過來了,想從他懷裡退出來。
剛纔的春夢主角好像就是他,怎的成了真了?
他則抱着她,不讓她從他懷裡爬出去,一隻手就能將嬌小的她給捲回來,薄脣在她耳邊低語:“黛藺,我想再聽你說一次,你是我的睿哲哥哥。”
黛藺心裡一驚,玉背抵着他,漸漸將小臉低垂了下去,埋在被窩裡,異常安靜。
他垂眸注視着她,低垂的深眸里布滿希冀,渴望她能再說一次,高挺的鼻樑與薄薄的嘴脣則挨着她,感受她的柔軟,與她耳鬢廝磨,卻久久得不到她的迴應,無法與她交心。
於是他擡起頭,大手猛地一摟,將嬌柔的她摟到了自己身上,黑眸精亮,長指輕劃她潔白的臉龐,指尖溫柔:“爲什麼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你可知道剛纔的你是多麼美。”
黛藺將臉輕輕扭過,不願面對他這雙含情脈脈的冰眸,也不願讓他這樣撫摸自己的臉。可是他卻把她的腰身往下一緊,讓她與他堅硬的虎軀密密相貼,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噙着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性感狂野:“女人,我最喜歡你迷亂時的真樣子,那個纔是真正的你。”
大手捉緊她的腰,一個翻身將她壓到身下,已是讓自己結實健碩的身軀覆到她的柔軀上,捉住她雙腕,低首吻她一絲不掛的身子。
她開始扭動,發現他起初是逗她,現在是來真的,薄脣越來越燙,吻的力道越來越重,大手揉摸着她,迫使她弓起身子,再次挑起她體內的熱火!
“我不想要。我現在想見夜澈,他是不是來過?”她沙啞出聲,虛弱中帶着一絲哀求,卻猶如一盆冷水迎頭澆下,讓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擡起頭,停止愛她,理智全部回籠!她這麼虛弱,他確實不準備在今晚吃掉她,他只是想要她迷亂時的那句真心話,可,他差一點忘了慕夜澈就住在他們樓下,他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
窗外的雨依舊在瓢潑,揚起一陣潮溼的泥土味道,濃厚張揚,讓西雅圖的這個夜晚,註定無法平靜。
這一晚就這樣過去,第二天天晴了,成羣成羣的駿馬在草地上吃草奔跑,帶帽牛仔騎在馬上,放養這成千上萬的良駒,準備幾個月後大量出售。
昨晚的幾個客人則坐在別墅一樓吃早餐,面對面坐着,誰都沒有說話。
其中,以黛藺的臉色顯得尤爲憔悴蒼白,沒有血色,十幾分鍾前,慕太太主動坐到了她對面,故意不讓夜澈與她對坐,而是自己坐着,定定打量黛藺的臉。
“蘇小姐可記得生母的事?比如慕清如與慕家的關係,與夜澈的關係?”慕太太優雅吃着牛肉,眉妝眼妝依舊畫得精緻,似乎是無意中問起,優雅咀嚼着,微笑擡眸,“當年我嫁進慕家,清如還是個孩子,是我們慕家的大女,十分愛護清嫺和夜澈,疼惜自己的弟弟妹妹。如今身爲清如的女兒,你卻與自己的舅舅……”
黛藺回以一笑,“伯母多心了。”
慕太太卻面色一沉,非常的不悅:“按照輩分上來講,你喊我伯母?當年,清如也尊稱我一聲‘媽’!果真是沒有教養!”
黛藺當即將笑容僵在嘴角,改口道:“外婆您多慮了,黛藺與夜……舅舅不會給慕家抹黑。”
但慕太太依舊是沒有好臉色,把手中的銀叉重重一擱,用餐布按按嘴角,眉梢挑了起來:“別喊本夫人外婆,我慕家沒有你這樣的外甥女,也沒有慕清如這個不孝女!慕清如早在幾十年前與人私奔,下落不明,就已不是我慕家的人,同樣的,她的子孫後代與我慕家沒有絲毫的關係!蘇小姐你喊我外婆,會讓本夫人折壽!”
慕太太如此的咄咄逼人,終於讓在場的另外兩位男士產生了反感,尤其是一直靜默不語的滕睿哲,深暗銳眸掃一眼全場,冰冷目光最後落回慕太太臉上:“誰說,黛藺一定要喊你外婆?在慕家,慕太太你究其根源,只不過是續娶,二夫人,黛藺終究要喊的,是已逝大夫人一聲外婆,與大夫人才是嫡親血脈。慕太你今日故意刁難,不僅失了自己的大度與雍容,更是讓慕書記知道,自己多年的枕邊人其實一直對大夫人耿耿於懷!”
慕太太臉色變了,站起了身,看一眼身邊的兒子夜澈,“睿哲,伯母沒有這個意思。伯母只是希望,夜澈與自己的外侄女能理智離婚,不要鬧出醜聞!這兩年,我一直飛美國探望他們,偶爾看看兩個孩子,更加覺得他們是舅舅與侄女的關係,而不是親密戀人的狀態!然而黛藺卻不肯醒悟,一直要這樣拖着,這樣沒有意義的拖下去會得到什麼?慕家的聲名狼藉,還是她自己的臭名遠昭?而且就算她與夜澈真相愛了,那兩個孩子怎麼辦?他們是亂倫名義下的犧牲品,一輩子擡不起頭,永遠遭人恥笑!”
她將冰冷的目光投射到黛藺臉上,恨得牙齒在悄然作響,“你自己現在也覺得自己不愛夜澈,無法與他身心交融,僅是習慣了他在身邊的感覺,不是愛。那麼爲什麼不能堅決一點,與夜澈解除這層關係,放夜澈自由,還我慕家安寧與平靜,不要搶走我這唯一的兒子?!如果他爲了你脫離慕家,我這個老太婆該怎麼辦?外界媒體就不會渲染你與他的這層舅侄關係了麼?!你外公慕書記、我慕家,就這樣硬生生毀在了你們母女手裡!”
黛藺的臉色在變白,但她淺抿紅脣沒出聲,只是看着勃然大怒的慕太太,眉心輕蹙,接受慕太太的指責。在美國的這兩年,慕太太一直出現在她和夜澈的身邊,其間發生的無數小事情,她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她和夜澈之間總是出現種種狀況,始終無法單獨在一起。
這一次夜澈不能回調國內,不就是慕太太動用關係從中做了手腳麼?對此,她只能承認與夜澈確實無法有身體上的接觸,那樣會褻瀆了夜澈的乾淨,讓自己染黑了他。她感到愧疚的是,她無法兌現自己當初的承諾,選擇在與夜澈一起出國後,卻無法與他遠走高飛。慕太太說的對,兩個孩子是亂倫名義下的犧牲品,就算她與夜澈不在乎風言風語,夜澈毅然退出慕家,那即將迎接他們的,不是幸福,而是另一波腥風血雨!
“媽,如果我不與黛藺離婚,你會選擇怎麼做?”慕夜澈輕笑出聲,沒有看站在身側的母親,而是看着對面的黛藺與滕睿哲,永遠是那麼春風和煦、眼角帶笑,“公開我與黛藺的關係,讓我們大家身敗名裂,然後誰也別想過好日子?!”
“夜澈,現在最關鍵是,蘇黛藺她不愛你!”慕太太朝兒子氣急敗壞的看過來,用纖白手指指着對面的兩人,激動得顫抖,“他們纔是相愛的,並且已育有一對雙胞胎,完整的一家人,爲什麼你還要報有希望,看不明白?蘇黛藺她對你只有依賴,對舅舅的依賴,沒有愛情!”
“即便這樣,那也輪不到你插手!”慕夜澈面色一冷,帶笑的眸子陡然陰沉了下來,似一頭嗜血兇殘的銀面狼,緩緩站起身,“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一直把你兒子當做工具一樣的擺佈,心裡沒有一絲愧疚麼?你兒子的一生已經被你控制住了,難道他連選擇自己妻子的權利都沒有?”
桌對面,黛藺見母子倆吵了起來,不得不喊了一聲‘夜澈’,自己也跟着站起了身,“夜澈,我們去外面談談。”
夜澈扭頭看她,又回頭看一眼臉色刷白的慕太太,陰沉的眸子逐漸恢復俊雅清澈,與黛藺一起走往門口,並且將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果然,在他們經過冷峻的滕睿哲面前,來到門前的空曠之地後,黛藺對他道:“慕伯母說的沒有錯,我在毀慕家的名聲,讓雙胞胎成爲亂倫的犧牲品,拖累了很多人。”她轉頭看他,“夜澈,這一路遊歷,你沒有遇到心儀的女子麼?”
她希望他能遇到一個知書達理、漂亮穩重的女子,與之共結連理,繾綣情深,但不太看好金娜娜這樣的千金小姐,感覺配不上他。
如果他能遇到心儀女子,兩人一同環遊世界,相知相交相愛,那也是好的。
慕夜澈淡淡一笑,垂眸看着她,“唔,每去一個地方度假,就能遇到一個熱情的女孩,相處還不錯,很愉快。黛藺你要一起去麼?我的下一站是瑞士的少女峰。”
黛藺凝望着他,清麗的眸子裡有欣慰快速閃過,是想與他一起去瑞士度假的,想與他繼續快快樂樂的度過安寧時光,充實滿足,但是在這一刻,她開始有些遲疑,感覺自己與夜澈再也回不到當初的關係,現在每看一次夜澈的臉,她的心裡就有自責和愧疚閃過,越發的沉重疼痛。
“慕少爺,現在黛藺會與我一起回國完婚,恐怕不能與你一起共遊少女峰。”滕睿哲高大偉岸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高高的石階上,低沉渾厚的嗓音裡沒有敵意,只有平靜,“也許這一次之後,慕少能遇到更合適、更好的女子。”
慕夜澈見滕睿哲從客廳走了出來,早已站於他與黛藺身後,君子端方、波瀾平靜,轉頭笑道:“不,這段時間我可能需要黛藺與我同行,我們曾經計劃攀登瑞士少女峰,俯瞰勞特布倫嫩谷地,那就一定要實現。如果這次不去,那麼從此就沒有機會了。黛藺你願意去麼?”
他輕摟黛藺的肩,故意將她扶過來,低下首湊近她,與她鼻尖挨着鼻尖,與昔日一般親密,“這一次我們一起去旅遊,過段時間後,我親自送你回來,可好?”
黛藺看着他微微上挑的眼角,以及那雙似笑非笑的勾魂攝魄眼眸,總感覺現在的夜澈與以前的夜澈不大一樣,他在試探她,彷彿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同行,讓她陪陪他,不要留下遺憾。所以她微微推開他傾過來的臉,白蓮似的俏臉上露出一抹笑,“夜澈,以後我們依然可以結伴旅行,遊遍所有我們想去的地方,沒有句點。只要我們想去,我們就可以去。”
她正說着,一旁的滕睿哲瞬間變臉了,眉頭越擰越緊,俊臉越發的冷,朝她大步走來,“女人,你是本少的老婆!”一把將她抓回自己懷裡,深邃目光不再沉默內斂,而是噴着一股怒火,“本少的老婆,絕不允許與其他男人結伴旅行,更不要想去就去!”天殺的,他的女人當然只能與他這個正牌老公一起去旅行蜜月,誰敢碰她一根手指頭!
不待黛藺說話,已是面色陰冷掃一眼不懷好意的慕夜澈,示意龍厲將黛藺扶回車裡,怒不可遏盯着面前的慕大少爺,“假若慕少覺得不遊少女峰,便會在生命裡留下遺憾,那不妨在滕某與黛藺蜜月旅遊之後,我們再陪同慕少爺一起去瑞士,如何?滕某隨時有時間與老婆一起,陪同慕大少爺遊山玩水,走遍世界名地!”
慕夜澈見他已是勃然大怒,將黛藺收於自己的羽翼之下,絕不允許其他男人靠近一分,便俊眸微揚,笑道:“滕少請不要忘了,慕某除了與黛藺有名義上的婚姻關係,也有舅侄關係,一起結伴旅遊再正常不過,這是我們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呵,慕某倒不相信什麼情比金堅、重新來過,只相信,只有你滕少真正把黛藺娶進門了,給了她名分,慕某纔沒有理由與黛藺在一起!現在,黛藺未曾嫁與你,她願意與我這個小叔一起環遊,滕少你便沒有資格攔住她!並且,這一次我與她結伴的時間並不長,我們只是去我們的下一站,環遊之後我便送她回來,滕少難道覺得這個請求過分?另不要忘了,其實我與黛藺在一起的時間,比你與她在一起的時間長,這四年,我們是一起走過來的,而你,真正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卻不超過兩年!”
黛藺正被送往車裡,突然回頭道:“讓我與夜澈一起去瑞士少女峰吧,我想去看看。”她請求的看着滕睿哲,希望他不要阻攔,柔和的目光再落回慕夜澈臉上,有些惆悵,帶着憂傷的淺笑,“當年慕小叔一直陪我晨跑,許諾我一起在峰頂夜營、看日出,現在終於可以實現,就請讓我去看一次,我想與我的慕小叔一起坐在山頂看朝陽,看是不是如他描述的那麼美。”
滕睿哲滿面冰霜,卻發現自己沒有理由去阻攔她與慕小叔一起晨跑、夜營,當初,確實是這個慕小叔將黛藺照顧的很好,督促她跑步、學習、堅強,陪她度過那段難熬的時光,揹她邁過萬水千山,甚至在他下放滄口的日子,帶着黛藺來與他團聚……所以此刻他只能動了動薄薄的性感嘴脣,盯着面前的女人啞聲道:“少女峰上堆滿積雪,海拔很高,溫度過低,遊客不可能在上面夜營看日出。黛藺,等我們以後有了機會,備足了夜營裝備,再與夜澈一起去攀登少女峰,好嗎?”
他示意龍厲將黛藺送回車內,回頭看着身後的慕夜澈,銳眸寧靜:“在今天天黑之前,我們會離開這裡,慕少與伯母打算前往何處?”
慕夜澈靜靜看着他,明澈的眸光異常的複雜,卻忽然笑了:“爲什麼我總感覺你滕睿哲給不了黛藺想要的幸福?你太危險,黛藺卻太執着,你總是在傷害她。”
滕睿哲脣角輕勾,墨眸深邃,英俊的側臉帶着一抹傷痛的笑:“你慕夜澈可以給她溫暖,卻給不了她愛情。所以請寬下心,我會代替你照顧她,給她陽光和溫暖,給她一顆毫無保留的心。曾經,因爲沒有交流,欺騙與隱瞞,我深深的傷害了她,迫使她遠走他鄉無法回頭,所以現在,我能知她懂她,讓她做最幸福的女人!其實真正的感情是細水長流、白首偕老,如果我能與她相伴一生,再得她心,便是我真正的幸福。”
——
在農場短短的一夜後,黛藺與孩子坐上了返程的車,也就是滕睿哲的車。但滕睿哲沒有與她同座,而是坐在另一輛私家車裡,給予她足夠的安靜空間。
可能他知道,她此刻的心,與當初他對葉素素的心是一樣的。因爲有牽絆,有責任,所以總是將心的一部分停留在那裡,無法做到真正灑脫、不在乎、不接觸,唯有讓時間去沖淡、去平復。
此刻她以手支額,靠在車窗上小憩,卻並不隨小車的顛簸而往下滑,證明她根本沒有睡,而是在想事情。旁邊的兩個小寶寶則繫着安全帶,小手緊緊抓着安全扶手,扭着小腦袋看外面的風景,時而發出細嫩的交談聲。
“這是我們昨天來過的葡萄園。”
“嗯嗯,那個欺負媽咪的大壞蛋被滕叔叔一腳踢下去了,然後滕叔叔與媽咪一起騎馬散步,很晚纔回來。”
“媽咪身上有好多紅色的草莓,被蚊子咬了。”
“不是被蚊子咬,是被滕叔叔啃出來的,滕叔叔最喜歡把媽咪壓在身下,脫衣服親親。”
原來車子正在經過葡萄園,讓黛藺睜開眼,一眼便看到昨晚她和滕睿哲呆了很久的葡萄藤架下面,工人正在清理,不明白是誰把葡萄藤給硬生生扯斷了,地面上還留有幾顆崩落的襯衣釦子,明顯是有人打野戰了。
黛藺看了看,忽然將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上,額冒冷汗,想起他們沒有做安全措施。那麼多次,總會有一次會中獎的吧,雙胞胎才這麼小,怎麼能在這種情況下再添弟弟妹妹?
——
這一次黛藺來美國,確實有公務要辦,所以離開西雅圖後,滕睿哲還是陪她來到了紐約。
龍厲早已給滕總準備好公寓,但雙胞胎習慣住在昔日的公寓裡,讓他這個親爸爸不得不陪同前來,牽着倆小傢伙,與隔壁的美國夫婦打招呼。
“嗨!”美國夫婦吃驚的看着這個俊美絕倫的東方男子,也就是放大版的小澤謙,發現雙胞胎的爹哋應該是華爾街的金融王子,五官英俊無匹,氣勢威震天下,身形頎長筆挺,一雙銳利眸子遠遠的就能給人一種壓迫感,幽暗深邃,卻但笑無語,波瀾平靜。
“ken,這是我們的爸比!”兩寶寶趴在白色柵欄上,開開心心的要與隔壁小朋友組成橄欖球隊,讓爸爸與他們一起玩。現在他們家與ken家沒有不同之處了,他們也有爸比,而且爸比打球很厲害,穿着襯衣西褲也能打。
此刻,滕睿哲就將他那價值不菲的藍色襯衣解開袖釦,捲起袖子到手肘,摘掉他的腕錶,穿着鉛灰色西裝褲、皮鞋,弓着那偉岸的身子在與孩子們開開心心的打橄欖球,然後與美國友人打正賽。
橄欖球,速度與力量兼具,需要身材高大健碩,運動健將才能將其駕馭,所以美國很流行,但此刻,美國夫婦與他們的友人們都不得不佩服這個東方帥哥的球技,比他們美國人帥氣多了,俊美得耀眼。
於是當黛藺從創e總部回來這裡,便看到滕睿哲在打球,寬肩、長腿,運動細胞一流,與隔壁的美國朋友相處甚歡,兩個小寶寶則在一旁給爸爸鼓掌加油,再也不用羨慕鄰居有爹哋,擁有自己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