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妤穿好衣服走下樓,看到這位假黛藺正站在冰箱前清理東西,樣子看起來還挺勤快。
她看了一眼,來到假黛藺面前,伸手拿過‘黛藺’手中的牛奶,笑着:“黛藺,你去休息吧,你也該累了,這些讓我來收拾。”
原來果真是一個冒牌貨,而且還這麼囂張!
“那我上樓了。”假黛藺也不與她客氣,直接放下牛奶走出廚房,來到了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慕夜澈坐在那,正在翻看一些東西,所以這個黛藺走過他身邊,試着再次與他攀談,“小舅,你什麼時候回慕家,我跟你一起回去好麼?”
慕夜澈聞言擡頭,劍眉微揚,眼眸帶笑,“你想去慕家見誰麼?”既是這樣,那之前黛藺爲什麼不直接去慕家,而選擇來他這裡?
“見外公外婆呀。”黛藺輕輕一笑,在沙發扶手上落座,朝他靠近,與慕夜澈看似親密,“我想隨你一起去看望外公外婆,不知道二老身體怎麼樣?小舅,可以隨你一起去麼?”
“二老身體還好。”提及慕書記與慕太太,慕夜澈眼眸中的笑意明顯微弱了下去,眸色幽暗,拍拍小侄女的手背,“去休息吧,等山上公路開通,小舅帶你一起回慕家。”
“嗯。”黛藺這才笑着站起身,又笑道:“小舅可不要放我鴿子。這次我與睿哲吵架,實在是不好意思回去見外公外婆,怕他們問起,所以小舅這次得陪我回去,不能讓我一個人。”
“小舅知道了,你去休息。”慕夜澈點點頭,黑眸中含滿寵溺,示意她上樓,“小舅從不放我小侄女的鴿子。”他對黛藺幾乎是有求必應,何時放過鴿子?
黛藺這才滿意的上樓了,輕輕關上她的房門。
繫着圍裙的古妤則從廚房走出來,美眸瞥了樓上一眼,笑道:“你有沒有覺得黛藺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慕夜澈收回目光,脣角歪着笑,興趣盎然看着面前這個‘八婆’。此刻的古妤穿着大花圍裙,手上拿着鍋勺,再配上她說話的表情,確實像一個八婆。
八婆是麼?古妤對這個形象很是自豪,再揮了揮她手中的鍋勺,“就是變得成熟了,更有女人味了。”其實此刻她更想學狒狒走路,拿着鍋勺跳一首江南style,用來自娛自樂保持好心情。
但想想還是算了,她不能被這男人免費觀看,成爲他眼中的猴子。她就是這麼人來瘋,興起就跳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想怎麼瘋就怎麼瘋,但她現在能自我控制。
“唔,是有一點。”慕夜澈點點頭,似乎看穿她的心思,紳士微笑,揚了揚手,“你可以當我不存在,儘管跳。”
話落他站起了身,徑直上樓了,果然將空間留給她去發揮。
古妤則拿着鍋勺,對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齒揮了揮,同樣轉身進廚房了。
剛纔她在煮麪條,想問問他和假黛藺吃不吃,但這男人看着她的樣子就想起了八婆形象,刻意避開,所以她無所謂了,她一個人在廚房跳舞,然後煮麪條吃麪條,過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窗外一片銀裝素裹,整個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潔白的積雪將這個世界的塵污一掃而空,美得驚人。
古妤坐在牀頭賞雪景,將被子抱在胸前,下巴擱在雙膝上,雙眼怔怔望着這片潔白的雪。
剛纔她去衛生間再次測驗了一次,取的是晨尿,沒有受過任何污染,早孕試紙再次顯示的是陽性!
這一結果讓她心情沉重,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孩子生下來了,她該如何去處理這段複雜的關係?讓孩子叫慕夜澈叔叔嗎?
門外,晨起的慕夜澈也驚見了山頂雪景的純淨之美,白茫茫的一片,沒有留下一個腳印。原本他以爲古妤會再在門口堆雪人,捂着嘴朝山下大喊,但他發現這個女人在睡懶覺,九點鐘了也沒有起牀!
於是在經過她的房間時,他敲了敲門,“昨晚跳舞扭到腰了嗎?”
古妤在牀上動了動身體,這才發現自己坐得太久,忘記起牀了,便扭過頭道:“我馬上起來,你們不必等我一起吃早餐,你們先吃吧。”
“那多穿一點衣服,今天比較冷。”慕夜澈叮囑了一句便返回了,下到一樓,與黛藺一起吃早餐,看雪景。
古妤則在牀上踢了踢腿,翻了幾個身,終於起牀了。
這天她特意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站在門前的大雪裡轉了轉,一直望着山下。
這邊的她顯得心事重重,那邊的‘黛藺’則顯得心情愉快,在雪地裡走了走,鳳眸掃一眼她的肚子,笑道:“我看到你需要驗孕棒,懷孕了?”
見古妤扭頭冷冷盯着她,她緊接着又道:“別誤會,我不是故意偷看,而是剛好看到了你手機上的這三個字。女人懷孕很正常,就看懷的是誰的孩子了,呵呵!”
“黛藺,你知道你小舅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古妤忽然問她道,並沒有直接戳破這個女人的假身份,而是提醒她收斂一點,冷笑看過來,“黛藺你看起來對慕、滕兩家的事一概不知,那麼你知道蘇家是誰的家?我就當你在錦城市呆過兩年,那慕家的客廳沙發是朝南還是向北?”
林纖纖這女人在錦城市呆了兩年多,從未去過慕家,這次只怕是想去慕家想瘋了!
假黛藺果然被問得啞口無聲,半晌笑道:“古妤,這一次我過來這裡,主要是想找我的夜澈小舅,與他談一點事情。而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關係,我可以把你當做外人。所以請你不要以女主人身份自居……”
“你不知道我與你是好朋友關係麼?”古妤發出驚奇的笑聲,發現這個假黛藺簡直在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且你更加不知道我與你的小舅結過婚?”原來這個假黛藺還真把慕夜澈當成她一個人的了,大言不慚的指責她古妤是‘外人’!
這個不要face的!
假黛藺盯着她,蹙起眉,微眯鳳眸,“呵,在我眼裡,你的確是一個外人!你的所作所爲帶着自以爲是,確實讓人反感!”
古妤眯眸。把她對黛藺的關懷當成自以爲是?把‘黛藺’接來山頂別墅也是自以爲是麼?!
“你好像忘了這套房子是我古妤的。”古妤笑吟吟的朝四周看了看,悠閒的賞着風景,在雪地裡慢悠悠的走着,然後朝這個冒牌貨走近,並伸手爲她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斜睨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自大小妞,“如果早知道你是冒牌貨,你以爲我會允許你走進我的房子?”
現在想想她爲這個冒牌貨擦過臉捋過頭髮,她都感覺噁心!真該讓這冒牌貨在山林裡繼續迷路,然後被風雪凍成冰雕,這張該死的臭嘴就不會這樣亂噴亂射了!
“別碰我!”假黛藺急忙朝後緊退兩步,防備的一把甩開她的玉手,不準古妤碰觸她,揚眉冷笑道:“原來這套別墅不是慕夜澈的!不過不好意思,既然我的小舅住在這裡,那我也必須要住在這裡了!需要繼續打擾你了,古妤小姐。”
冒牌貨笑了笑,朝古妤‘友好’的擺了擺手,然後轉身往別墅方向走,在這裡住定了!
古妤則站在原地,既不急也不惱,目送這個冒牌貨走進別墅,紅脣邊噙着一抹冷笑。
——
假黛藺走進別墅,不敢再‘趾高氣揚’,而是摘掉她頭上的冬帽與手上的手套,猶豫不決的在一樓樓梯口處轉悠。
很明顯她不打算上二樓找慕夜澈,而是等着慕夜澈下樓。
然而慕夜澈在辦他自己的事,一時半會肯定不會下來,這讓假黛藺遲疑再三,終於決定走上樓梯。
房內,被大雪截留的慕夜澈則在與易峰通電話,被告知,他們所查到的線索是,下飛機的白潔已經前往太平山,一身白毛衣,包包與行李袋皆是gucci,極有可能在山上迷路!
白毛衣?gucci包包?
慕夜澈對這兩個主要特徵記憶猶新,忽然想起機場的白潔是一身白衣,昨晚遇見的黛藺似乎也是一身白毛衣!
但由於對方是黛藺,當時天又太黑,所以他沒仔細注意黛藺的穿衣打扮與包包牌子,忽略而過了!待到他購物回來,黛藺已經換下了衣物,穿着一身棉質運動衫!而她的行李袋牌子,他更是不曾關注一眼!
“少爺,這是我通過付名啓,在瑞士醫院查到的信息。如果白潔確定是林纖纖,那她一定會主動接近您。現在我們的人查到她上了太平山,那麼她一定就是去找您!您打算怎麼處理?”
“我會處理,你明天從瑞士飛回來。”慕夜澈起身走到窗邊,舉目望向外面的白色雪地,發現那裡只有古妤一個人在那賞風景,黛藺不見了,這讓他眉心微蹙銳眼微眯,“除了gucci包包,她還有什麼特徵?”
“她的行李袋中放了幾本書,沒有真正的行李。護照上的名字是白潔。”
“明天飛回來吧。”慕夜澈冷漠的掛斷了電話,轉身踱步回書桌前,若有所思盯着木雕片刻,再給滕睿哲打了個電話,“黛藺最近,確定一直在你身邊麼?”
那端的滕睿哲爲這句話挑眉,直覺這位小舅又受刺激了,直接將電話遞給他身旁的老婆,“老婆,有人來查崗,不能確定我們是否在一起,你給他一點‘刺激’。”
“小舅公,你找我媽咪什麼事。”話筒裡傳來寶寶們的聲音,“媽咪在做功課。”
然後黛藺把電話接過去了,頭疼的撫了撫額頭,“剛纔寶寶們在搶電話,一個接一個,越來越調皮了,我差一點搶不到。半個小時前,他們還在院子裡‘尋寶’,把草坪挖了一個又一個的坑……”
慕夜澈聽着黛藺輕柔的聲音,和煦的笑了笑,“這幾天,寶寶們一直在調皮嗎?”妮妮與謙謙已經長到六七歲了,機靈活潑的同時,偶爾也會搗蛋調皮,現在在家裡度寒假。
“是啊,昨天他們蹲在倉庫裡改造機器,說是要發明一種球杆,差一點把車庫給燒了。我讓睿哲適當做一些體罰,睿哲不同意,說是要給予他們創造發明的空間,由他們去,我現在每天替他們收拾殘局,哪兒也別想去。”黛藺在向他柔聲訴苦,簡直是一把辛酸一把淚,深刻體會到了身爲人母的幸福與無奈,
“雖然平時他們很乖,很懂禮貌,但放假回到家,他們就鬧翻了天,每天要發明東西,竟然偷偷的在車庫裡建立了一個私人小倉庫,堆得滿滿的,裡面全部是他們的發明,睿哲也跟着他們胡鬧,說要父子齊心發明一架飛機。我真的是服了他們……不過夜澈,最近有個女子經常過來找睿哲,你幫我查查。”
“對方是什麼來頭?”慕夜澈坐上皮椅,身子後躺,雙眸緊緊盯着書房大門。門外站了一個人,打算敲門,所以他打算與小侄女長話短說,“聽你的口吻,對方應該不是滕睿哲的愛慕者,而是找你們有其他事,我會幫你查,你安心照顧寶寶們。”
“嗯。等過幾天,我會帶寶寶們去看望外公,小舅你在山上照顧好自己。”黛藺笑着掛斷了電話,並沒有提及他與古妤之間的事情。因爲她也不打算插手了。
而下一刻,這邊的山頂別墅,慕夜澈書房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了,咚咚咚三聲,門外竟然再次傳來黛藺的聲音,“小舅,我可以進來嗎?”
慕夜澈聽着這道與黛藺一模一樣的聲音,感覺怪異,示意她進來,“什麼事?”他剛剛纔在電話裡聽過黛藺的聲音,確認了黛藺從未離家,現在這個假黛藺找他什麼事?!
‘黛藺’走了進來,秀美嫺靜的臉上帶着一抹愧色,走到他桌前道:“小舅,下午我想與你一起下山,可不可以坐你的順風車?”
慕夜澈盯着這張與黛藺一模一樣的臉,嗓音低柔,反問了她一句:“爲什麼要隨我一起下山?呆在這裡陪古妤不好麼?”
“我下山去買點東西。”‘黛藺’想了想,俏臉上的笑容更是純美動人,與真黛藺幾乎是真假難辨,一雙鳳眸更是盈亮水潤,滿懷期待的看着慕夜澈,“小舅,你說過不會扔下我的,你去哪,我就去哪。”竟然學會了在慕夜澈面前撒嬌,嗓音很柔媚,“好不好嘛?”
她一眨不眨盯着慕夜澈,很害怕他拒絕,甚至悄悄屏住了呼吸,前傾的身體一動不動。
慕夜澈雙眸深幽,靜靜看了她幾秒鐘,竟是笑着點點頭:“可以,你可以隨我一起下山,不過不是在今天,而是等大雪完全消融以後。現在你去陪陪古妤,我還有一些工作要忙。”
“一定要與她在一起嗎?”‘黛藺’頓時有些失望,直起了她前傾的身子,明顯對古妤很是牴觸,不想與古妤在一起打發時間,而是笑着提出了她的另一個建議,“小舅,其實我們可以一起去滑雪。剛纔我發現別墅後面有很大一片滑雪場,積雪很深,我們去試試怎麼樣?”
慕夜澈聞言擡頭,眸光輕掃她的臉,再越過她的身體,將身子後靠,定定注視着她,“你現在的身體能滑雪?經受得住這種大風嚴寒?”
假黛藺微微一怔,想不到他會關心自己的身體,忽然側轉了身子,柔聲道:“雖然我的身體現在還不能參加這種耗氧運動,但你可以去試滑看看,我在旁邊幫你清理雪橇,順便學學技術。”她扭頭笑臉看他,一雙眸子晶瑩潤亮,看來是一定要與他獨處的,笑聲清脆如銀鈴:
“這麼好的天氣,呆在室內真是浪費了。”
“那讓古妤去吧。”慕夜澈鎖眉思忖片刻,忽然欣然的接受了她這個提議,站起身關上他面前的公文,打算繞桌走出去,深邃目光復雜的鎖着她,“你就不要去了,呆在房裡。”與古妤一起在後山滑雪,應該會挺有意思,他很期待這個女人摔在雪堆裡的樣子,一定醜呆了!然後跌跌撞撞滾成一個雪人,爬起來繼續與他較勁!
呵,這位假黛藺說得對,這麼好的陽光與積雪,不應該呆在室內浪費了!
“古妤應該不能去。”擁有黛藺面孔的女子急急攔住了他,幾步走到了他面前,仰着臉看他,“她懷……”話到嘴邊又連忙改了口,放柔聲音道:“她懷疑她自己感冒了,剛纔一直刻意避開我,怕傳染給我。想必,她也不想傳染給你。”
“所以——”慕夜澈冷笑看她,高大身軀逼得她悄然後退了幾步,眸中寒光乍現,“你今天是一定要與我單獨相處了?”一個死而復生的女人,已經死過一次了,竟然還不知道悔改!
——
古妤接到了慕清韻打來的電話,問她有沒有接觸一個名爲白潔的女人,“古妤,姐姐問你個事,有沒有一個名叫白潔的女人接近你?她是我認識的人,最近失蹤了。”
古妤聽着這句旁敲側擊,目前並不知道白潔是誰,但她依稀可以猜出幾分,“一個與黛藺長相一模一樣,正在接近夜澈的女人算不算?”原來林纖纖改名白潔了!名字還不錯!
“天吶!”慕清韻發出重重的抽氣聲,“那她現在在哪?”她剛剛纔查出來,這個女人就已經出現了!
“在夜澈身邊呀。”古妤笑了笑,感覺慕清韻比她還要激動,在雪地裡走了走,“等過幾天,夜澈會帶她回去嚮慕家人正式介紹她,所以我們現在不聊了。我現在要剷掉門口的積雪。”
“ok,那你鏟吧。”慕清韻爽快的掛了電話。
古妤則拿着鍬在門口繼續剷雪,感覺全身暖烘烘的,用手覆額望了望太陽。本來她也想去後山滑雪,但現在有孕在身,她不能去了,待會只能嚮慕夜澈找個感冒的藉口溜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