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同樣出身顯赫家庭,懂得官場和商場上的人脈關係,對走後門和送禮駕輕就熟。大學畢業後,他們會走上父母爲他們鋪好的康莊大道,官運亨通或者接手家族企業,迎接他們更加美好的明天。
“呀,這位是黛藺吧?”副市長家的千金李湘湘發出一聲驚呼,人隨即站了起來,甩着高高的馬尾,笑靨如花跑了過來:“黛藺,小涵,你們快過來,赦逸他們正說起你們……”
卻是去挽小涵的手,根本不搭理黛藺。
“說我們什麼?”小涵從樓梯上走下來,坐到那幾個長相俊美,一身貴氣的富公子哥中間,小拳頭捶了那名叫赦逸的男子一下:“是不是又拿我跟黛藺比較了?黛藺曾經是我們班班花,誰敢跟黛藺搶這個寶座就是不自量力!”
李湘湘跟在她屁股後面,捂嘴笑了,“是哦,你們當初還打賭誰先追到黛藺呢,誇黛藺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經常坐她的跑車跟她回家開party……現在你們有女朋友啦,還拿我們的小涵和黛藺比來比去,不怕女朋友吃醋哦?”
黛藺被扔在後面,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步子走得更加艱難。
他們在把她曾經的往事高談闊論,當做笑料,而她卻必須要在這種場合下,默默的接受。因爲這些都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她沒有讀完大學,坐了牢,有了前科,害死了她的爸爸,毀了她的家,可,她還是想要有尊嚴的活着。
“我爸爸安排我進機關工作,明天就去上班,雖然工作穩定,工資還不錯,實習完後可以正式編制,一步步往上升,但是好無聊哦,每天就那樣坐着。”眼見老太太和書記不在場,幾位官家千金開始侃侃而談了,一個個圍着小涵坐着,一會貼着耳朵說悄悄話,一會鬨堂大笑,笑眼紛飛望着黛藺:“黛藺,你也畢業了,準備去哪工作呀?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份?我爸說他的公司正缺一個保潔員,學歷沒要求,坐過牢沒關係……”
小涵在一旁也不制止,優雅的吃着西瓜,等着黛藺爆發。
三年前的黛藺那可風光了,這羣千金小姐誰敢罵她,她就打誰,尤其是不準罵她倒追滕睿哲,不準罵她刁蠻跋扈、被她的媽媽教得沒有教養、遇事就擡出她的市長父親壓她們,否則,她讓對方吃不了兜着走。
當年小涵和黛藺是班裡平起平坐的班花,一個是書記千金,面容清秀,性格溫婉,一個是市長千金,瓷娃娃小臉,做什麼事都能掀起一層浪,一靜一動,倆人的身份又無人能及,於是成爲校園一大奇談。
而自然而然的,溫婉謙和,從不擺架子的小涵深得朋友的喜愛,很有人緣;刁蠻跋扈的黛藺則是人見人怕,女性朋友主動將她隔離,避得遠遠的。
現在,三年過去了,大家的印象都只是當年那個開着跑車在校園竄來竄去的蘇黛藺。
“黛藺,你怎麼不說話?我記得當年你揚言說,一定要把滕睿哲追到手,做他的老婆,然後與他一起去北京定居的哦。”錦城市公安局局長的千金夏麗掩着小口呵呵笑了,歪到小涵和李湘湘身邊,與她們湊做一團,“嫁給滕睿哲那可風光了呀,既是官太太,又是老闆太太,據說滕爺爺在中南海呢,位高權重……”
“所以我們小涵也想嫁給滕睿哲……”李湘湘接過話茬拍馬屁,但被小涵暗中瞪了一眼,連忙改口道:“這樣優秀的男人誰不想嫁呀,我,夏麗也想嫁呢,但關鍵是滕睿哲瞧不上眼呀,我爸只是錦城市的副市長,夠不上京官的級別,哪敢高攀滕家。你看黛藺你當年也是市長千金呢,死纏爛打,燒傷人家女朋友,照樣沒把他追到手……”
話音一落,幾個女人竊竊笑起來,諷刺的眼波在黛藺身上轉來轉去,不依不饒。
黛藺將目光垂在地面,自始至終沒有說話,起身走了。
小涵見她沒有爆發,安安靜靜的起身了,這才用紙巾拭拭嫩蔥纖指上的西瓜汁,出聲道:“湘湘,夏麗,你們有完沒完!吃西瓜了!黛藺,你不要往心裡去,這兩個是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胡言亂語呢!”
黛藺心頭艱澀,卻不得不回以小涵一抹淡淡的笑,在五六雙含滿譏誚與奚落的眼神注視下,緩緩上樓。
她的尊嚴早在自己放那把火的時候,就被毀了,三年牢獄生活,讓她在面對這些冷嘲熱諷時,想到的不是反擊,而是卑微。
爭什麼呢,她們說的都是事實,這些千金小姐無非就是要出一口惡氣,把當年在她身上受到的氣補回來,而她蘇黛藺還必須要活下去。
“夜蓉阿姨,我爸呢?送睿哲哥哥出門,還沒回來呀?”小涵扭頭問一直站在廳裡的張夜蓉,並站起了身,“呀,睿哲哥哥的外套好像忘拿了,我給他送過去!”
“小姐,別出門!書記出門前說是與滕先生出去散散步,把客廳留給小姐的同學們,馬上就回來了!”
張夜蓉正說着,門口就傳來書記去而復返的聲音,聲如洪鐘,笑聲朗朗:“哎喲,原來我的寶貝女兒還在與同學們聚會呢,看來我和睿哲回來早了。”
“爸!”小涵嬌嗔一聲,飛撲過去,嬌俏看着高她一個頭的滕睿哲:“睿哲哥哥,我還以爲你走了,傷心了好一會。”
高大英俊的滕睿哲靜靜看着她,薄脣掀出一抹笑。
隨即擡眸望向前方,看到黛藺正在走樓梯,米白色的裙子上沾了一大片血,染紅了整整一面,嬌弱的身姿有些弱不禁風,與她三年前精力充沛的模樣大相徑庭,彷彿隨時會倒下去,坐沙發上的幾個男男女女則在竊笑,笑她裙子上的那片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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