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僕僕的蕭梓望着眼前的一幕,一時愣住了。
只見巨大的雙人牀上,潔白的牀單皺成了一團,凌亂不堪,很明顯是兩個人在上面滾過;黛藺則躺在牀上,纖弱的身子鑽在薄被裡,露出一顆小腦袋,後腦勺對他。
滕睿哲的襯衣袖子則是捲起在手肘處,露出粗壯的手腕,短髮凌亂,俊顏迷人,一雙朗目深不可測望着他。
“蕭梓?”黛藺見出現的人是他,微吃一驚,忙從牀上爬起來,眼波盈盈望着他。
剛纔她掉到牀下去了,滕睿哲追過來,將她強勢捉起來,抱回牀上,然後去開門。她以爲是服務員或他的朋友,便爬進被窩躲起來了,卻沒想到是蕭梓……
蕭梓,我和滕睿哲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什麼也沒有,不要把我看成隨便的女人。我沒有與任何男人發生關係,以前與赦逸沒有,現在也沒有。
是赦逸將我騙去了酒店,跑出來的時候撞見了滕睿哲,他只看了一眼,便把我看成了隨便與男人來開房的女人。
但是請你不要,你是第一個最懂我、疼我的蕭梓,你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能決定我的生死。
我可以忍受滕睿哲誤會我,忍受他用厭惡輕賤的目光看我,鄙棄我,畢竟是我以前給了他這種印象,讓他避我如蛇蠍;可蕭梓你不同,當他們每個人都討厭我的時候,只有你肯帶我去看病,陪我喝稀飯,幫我拔院子裡的草,相信我還有可取之處。
你就像照進我黑暗世界的一絲陽光,一隻暖爐,讓我不再孤獨和寒冷;當你在蘇家小樓陪着我,給我弄地鋪,把肩膀借給我靠,抱着我看星星,我就覺得自己不再是被關在黑牢裡的那個黛藺了。
黛藺在黑牢裡不僅要忍受無邊黑暗,睡在冷冰冰的地面上,還要受盡各種各樣的刑具折磨,怎麼喊怎麼哭都沒有人救;黑漆漆的蘇家小樓,不僅充斥了爸爸媽媽的影子,更是在她歪在牆角睡着的時候,變成夢裡的監獄黑牢。
黑牢裡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個地下鐵籠子,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無論她怎麼爬怎麼叫喊,都沒有人迴應她;然後在她喊得精疲力竭、躺在地上的時候,會被蒙上眼睛拖出去用刑,用完刑,換套乾淨的囚服,拖回來一把摔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所以當蕭梓第一次擁着她,坐在院子裡陪她看星星,幫她拔院子裡的草,她真的好想好想永遠躺在蕭梓溫暖堅實的懷抱裡不出來,做他的妻;
當那些人打她的時候,蕭梓可以保護她,不讓他們打她的頭、折磨她;當她孤身一人,蕭梓會陪她坐在黑漆漆的蘇家小樓,趕去夜深人靜時的無邊寂寞和噩夢纏身,用他的胸膛煨暖她;當昔日的那些親人朋友用異樣眼光看她,孤立她,辱罵她,她還可以做蕭梓的小公主……
可,蕭梓是天之驕子,他有一雙對他寄予厚望的父母,有一個龐大的家族,是官家之子,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一段似錦前程,她一個坐過牢的孤女不能毀了他一生!
她不能,不能讓蕭梓也背上罵名,放棄父母爲他鋪好的路。
所以蕭梓,我離開錦城市,不是你不夠好,而是因爲我配不上你,不能讓你在母親面前難做,讓你蕭家,因我而蒙羞。
請你不要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把我看做隨便的女人,那樣我的心會很痛,很疼。
她雙眸裡的淚光泛動起來,渴求的看着蕭梓,一雙盈盈美目,帶着見到蕭梓的喜悅。可眼角的那抹笑,是酸澀的,帶着劇烈閃動的淚光,淚珠快要流下來。因爲,她害怕蕭梓誤會她。
蕭梓安靜看着她,滕睿哲也安靜看着她,看着她瘦削的小臉蒼白而緊張,一雙大眼睛渴求的望着蕭梓。
蕭梓的喉結一陣滾動,目光永遠是那樣溫柔憐愛,帶着對她的心疼,然後一把輕輕攬她入懷,摟緊她,啞聲道:“傻瓜,我怎麼會誤會你,你是我心中最傻,最純潔的黛黛。”
黛藺鼻子一酸,突然淚如雨下,將小臉緊緊埋進蕭梓的肩胛,貪婪吸吮他身上的溫暖。這是蕭梓的氣息,讓她感到溫暖安心的氣息,是這些年來,最疼她最懂她的一個男人,“蕭梓。”我好想你。
蕭梓將她摟緊,與她緊緊相擁,心疼不已。
滕睿哲在一旁看着,一張俊臉早已滿面寒霜,陰霾冷戾!他把霸氣劍眉深擰,一雙利眸危險眯起,抿緊脣鋒,冷冷瞧着相擁在一起的兩人;那陰鷙的目光則一直定在黛藺的小臉上,看着她由緊張、不安到抒出一口氣,與蕭梓激動的相擁,將小臉深埋在蕭梓懷裡。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兩人,就像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她忘記了他,忘記了他這個睿哲哥哥!眼裡心裡只有蕭梓,直往蕭梓懷裡撲!
可三年前,蘇黛藺追着跑的人是睿哲哥哥,無論他怎麼把她扔出門,她都笑嘻嘻的纏上來,‘哥哥’‘哥哥’的叫……
黛藺躺在蕭梓懷裡,哭得細細的削肩一抖一抖,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不斷流着喜悅的淚水,淌上她潔白的臉龐;她小鼻子紅紅的,小嘴也紅豔豔的,美目彎成兩彎月牙,仰起頭,笑中帶淚望着蕭梓。
蕭梓,有你在身邊,我纔不再感到害怕,不再覺得自己在北京是一個人漂泊。你沒有忘記我,也沒有誤會我,你還是蕭梓,從錦城市追過來的蕭梓。
你還記得來找我。
蕭梓將她輕輕扶起,爲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吻了吻她小臉上那抹嬌憨而真實的笑容,心裡的心疼又加深了一分。此刻的黛藺看起來像個孩子,仰着小臉,咧開小嘴,展露了她最真實的笑容。
她悄悄離開了錦城市,一聲不響就離開了,走之前還笑着跟他說‘明天見’,但他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去了火車站。
在外面的日子,一定很苦很孤獨吧,瞧這小臉又瘦了一圈,瘦得讓他心疼。她想家,想念故土,又不得不避開熟人的異樣目光,在外漂泊打拼,渴望挺直腰桿做人。這些都怪他,怪他超之過急,安排不當,讓母親傷害到了黛藺。
他幫她拎起行李袋,牽着她往外走:“黛藺,我們現在就回家。我媽的手術已經做完了,她答應讓我們先交往試試,我們的訂婚日期訂在我完全接手鴻宇集團的那一天,那一天很快了,黛藺。”
他目光如炬,堅定的望着黛藺,“相信我!”
黛藺輕輕一笑,點點頭,脣角卻牽起一抹淡淡的苦澀,幸福而酸苦。因爲,這份幸福其實離她很遠很遠,可望而不可即,是得不到的,但她願意相信蕭梓。
她把蕭梓厚實的大手牽得很緊,與他一起走到房間門口,一起注視着俊臉陰沉的滕睿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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