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是誰阻礙他,柳於陣用力地想要甩開那隻手,卻聽得低沉的命令從身後響起,“裡面已經崩塌了。
是燕王的聲音?!
柳於陣連忙回過頭去仔仔細細地檢查那人的身子,直至確定那漂亮健碩的身軀沒有受到傷害,他剛想鬆口氣,忽然又緊張起來,“糟了!那些侍從還沒有出來!”
燕王臉色一沉,擡頭看向那不可思議的熊熊火焰,反手拉着柳於陣不讓他往裡衝,“他們兩人領我命令去辦事了,倒是少了一名侍女。不管她在不在裡面,本王可不會讓你進去的。”
火勢洶洶,眨眼間木屋子變作了灰燼,只剩下框架和揮散不去的滾滾濃煙。
少了的侍女定是他喚出去挽留鳩虎的佩環,另一名侍女衣裳有些燒焦,正蹲在水井邊整理。
柳於陣見他們都沒有事,連忙回到方纔自己呆過的地方,快速判斷那枚“炸彈”扔來的方向。
吉悅客棧前面的草木本就不多,稀疏得在他眼中一目瞭然,不超過十米,他們從不超十米的地方朝天字一號房扔東西。這麼近的距離想要逃跑絕不容易,至於他們爲什麼是朝一號房扔,那等他捉到他們再做考慮。
柳於陣剛要發力,同步跟來的燕王再一次制止他道,“你留在這裡。鑑於你那麼在乎本王的份上,這次本王定替你將他們捉回來作禮物。”
瞧他笑得擠眉弄眼的模樣,柳於陣就一陣惡寒,“喂、你行不行的,要是被打傷了,我可不會治療。”
“總比美人厲害一點。本王可不會在那東西上連輸兩次。”
柳於陣扯了扯嘴角,這個時間當真不適合鬥嘴,何況燕王突然發力,展開的輕功如同彈爆的子彈般,力度驚人。
但柳於陣又怎麼能安心坐等,他果然還是要衝上去查個究竟才行,這可事關他爲何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大事啊。如若能夠破解這個謎題,他或許再也不用爲了留在那該死的男人身邊調查,跟他纏綿悱惻,成日做着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事了。儘管他並不知道,自己爲何對此如此着迷。
“丞相。”柳於陣前腳還沒有邁出去,便聽得一聲鈴兒般清脆的聲音,“鳩虎帶到。丞相,這火藥投放可真是時候,對嗎?”
“……”
柳於陣停下腳步,就在那燒焦的脆弱的木屋頂上,正單膝跪着一位青緞衣的侍女,烏黑長髮已然飄散下來,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瓜子俏臉帶着甜美的笑容,好似這一切都這般讓她滿意。
在她所在的木屋之下,一男子“噗通”雙膝見地,虎背熊腰好是健壯,但身上被鞭笞的痕跡卻鮮明可見,讓柳於陣一眼看去不免生了惻隱。“丞相!”男子抱拳大呼。
柳於陣嚇了一跳,哦,叫她去找鳩虎回來,怎麼他們一回來就變得這麼奇怪。
“你跪什麼?站起來說話!”柳於陣兇悍道。他最討厭男人下跪了,別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在他的小隊裡訓練,要是誰耐不住軟了腿跪下去了,那雙腿決計要被聖女廢掉的。
鳩虎就像沒有聽見,仍然跪在那裡,頭卻越垂越低,“鳩虎知錯。丞相如此用心良苦,是鳩虎小人之心胡亂腹誹,險錯報丞相之意讓太子誤會加深,鳩虎罪該萬死!”他說着,竟然擡起了右手,用力握緊拳頭捶向自己的胸口,“咚咚”的悶響猶如冬雷滾滾,着實讓人聽着心悸。
“住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我找你回來是不希望你傷害柳陵而已。”柳於陣頓時汗如雨下,諒他在反間、刑偵的時候洞察力無可比擬,卻沒有那等好口才能用在辯論上。
鳩虎把他跟什麼事情扯上了呢?
本想等捉到第三方再思考這個問題,然而鳩虎的一番話卻硬生生將它提前了。
“丞相不需隱瞞鳩虎,大燕確實國大兵強,丞相被囚一事是我們軟弱無能,但怎麼可以讓丞相繼續受此侮辱下去,您難道不知道太子很擔心您,爲了救您不惜花重金與冥火合作嗎?只要您一句認可,太子就不會傷心了。鳩虎一定會將您的心意傳達給太子的!”
“……明火?”
“丞相不知?方纔險傷了丞相的便是使用異術的冥火一族啊。這羣該死的東西,竟敢傷害我們丞相!”
柳於陣頓時眼睛一亮。哦?冥火等於第三方?冥火跟柳陵有關係?
柳於陣立即開啓了工作模式,把真相放在一邊,忙衝上去握住鳩虎的雙手道,“柳陵爲了‘我’,跟冥火見過面、合作了?”
“是的,丞相大人。”
柳於陣嘴角頓時上揚老高,或許跪在木屋上的佩環看見了,或許她沒看見,他已經不在乎那些事了,沒有任何事情比得上完成任務更重要,不論在什麼時候,只要任務指令沒有結束,他就必須化身維護世界的英雄。
心意什麼的……不重要!
“但是鳩虎,你的意思是冥火應該攻擊的對象不是我?那麼是燕王嗎?”
“不。太子並不知道燕王會帶着丞相下榻至此,此事實乃意料之外。”
柳於陣心中有了答案,儘管可能性實在太低。
“太子命我們前來埋伏是爲了追回……”鳩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柳於陣,大概是因爲當時傳言柳丞相與那人有着極其親密的關係,而他們捉住那人並傷害她,也是因爲柳丞相在意她的緣故。
“你必須把事實告訴我,有一點隱瞞我都能看得出來,那麼我就不需要你回去替我稟報了,我不需要這樣的人替我做事。”柳於陣說話沒有半點柳丞相的風範,可鳩虎卻全沒發現,不知爲何跟柳丞相那麼親密的柳陵也沒有發現,啊,不管怎麼說這暫時也不重要。
“是。丞相。鳩虎定全數告知。”
柳於陣爲即將靠近第三方而歡喜,卻不知,在那稀疏的叢林裡,一雙冰冷無情的眸子正緊緊地盯着他看。
那雙眸太過安靜,安靜得幾乎沒有絲毫生氣,好像所有的力量都被瞬間抽走,空虛而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