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裝作一片天真爛漫,拍掌笑道,“好厲害。是要去哪裡?什麼時候走?”
“下月的月初就走,去浙東沿海先海訓三個月。”郭凡對雲初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反正這也不算什麼秘密。
下個月的月初啊,還好,還能再見兩次殺神大人。
“驍騎營都去嗎?”雲初問道。
“去。”郭凡驕傲的說道,“將軍已經去兵部商議驍騎營擴編的事情,等驍騎營擴編的事情定下來,驍騎營的規模就可以達到三萬人。三萬人怎麼也能將海匪消滅了吧。”
驍騎營擴編!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雲初的心底一動,也沒什麼心思在這裡和郭凡胡扯下去了,將酒肉送給他們,她就拎着裙子跑回了秦王府中。
她一直在犯愁怎麼朝殺神大人的身邊塞人,真的是打瞌睡的時候就有人遞枕頭。
如此說來,她還真的要感謝一下靖海伯那個草包。
大齊素來重視陸戰,並不重視海防,前幾年又和回鶻打的邪乎,這大部分的軍費都投在了買馬上面了。西北有十萬的大軍,東北和西南也各有六萬大軍,相比較而言,東南沿海,靖海伯手裡那一萬的水軍實在是有點不夠看的。
不過即便水軍只有一萬,那也是大齊裝備過的正規軍,在他的帶領下居然被一羣海匪給越打越少,開始他還瞞着不敢報給朝廷,與海匪算是周旋了一些日子,可是越是周旋,人越少,捉襟見肘,越來越難以爲繼,沿海的老百姓飽受海匪騷擾之苦,多次請求靖海伯派兵相助,靖海伯開始還敢派,可是水軍越來越少,到最後能派的人也越來越少,靖海伯就只能一咬牙,將剩下來的五千水軍安排在了靖海伯府的所在地,海陽城了。
他的老窩可不能被人端了。
靖海伯退守海陽城,那些濱海沿岸的海匪就越來越囂張。原來和大姨媽一樣每隔一個月來一次,漸漸的發展成半個月來一次,後來囂張到隔三差五的就來一回。
靖海伯一看,這來的也太頻繁了,若是再隱瞞不報,只怕他不光烏紗不保,就連小命也都要丟了。
於是他八個月前就很委婉的上了一道摺子給肅帝。
肅帝當時也沒當回事,不就是鬧點海匪嗎?哪一年不鬧呢?海匪都是一騷擾就跑路的,於是肅帝就撥了點錢糧下去給靖海伯,着令他繼續剿匪。
靖海伯一看,臥槽,上報軍情有銀子拿,拿的還比平時多!
那就再報!至於銀子嘛,他拿大頭,沿海的那些大小官員也多少分點,不然給他捅了簍子就麻煩了。
隔了一個月,靖海伯又報了一次軍情,只是這一次他更委婉了,說自己治下,已經懲治了一小撥的海匪,奈何海匪船堅炮利,大齊水軍的船隻不行啊。
肅帝一看奏摺,心底開心啊,這是打贏了啊,大齊自打他登基之後,一直都是奉行打打打的政策,誰要是不服,就幹誰!
海匪不服就幹海匪!
爲
了能讓靖海伯繼續和海匪幹仗,肅帝不得不跑去熙妃娘娘那邊睡了三天,用龍體換了三十萬雪花銀,送給了靖海伯,讓他建造比海匪更加牛逼的戰船,還放出豪言壯語,只要能打贏,多少銀子都給。骨子裡就不服輸的肅帝爲了打贏也是鞠躬“精”粹了。
第一次報軍情,其實靖海伯心底是忐忑的,不知道肅帝會給他一個什麼處分,所以那奏摺寫的是極其的委婉,臣是屢戰屢敗,師爺一看,不行啊,伯爺,不如改成屢敗屢戰,方能體現出不屈不撓的精神,今上不就是一個好戰分子嗎?你要是說每次打都輸,他老人家一定不開心,但是你要是所你每次打輸還都和別人打,那今上沒準龍心大悅,就放過了伯爺了。
靖海伯一聽,是這個道理,於是就戰戰兢兢的將摺子遞上去,哪裡曉得效果這麼好!
第二次遞摺子的時候,靖海伯只是想再找個理由推諉一下,小的我能打,大的我打不了,人家的船厲害,我的船破破爛爛的,陛下啊,我帶着這麼破爛的船都替你去出海打仗,你怎麼也要丟塊骨頭來摸摸我的狗頭吧。
哪裡知道第二個摺子送上去,居然一下子發了三十萬的雪花銀下來,這特麼的不是發骨頭,這特麼的是發了一頭牛下來。
靖海伯恍惚間看到了一條金光閃閃的生財大道啊。
陛下都說了,只要能打贏,錢他去搞定。
於是時隔兩個月,靖海伯又上了一道摺子,陛下啊,臣這裡與海匪做殊死搏鬥啊,打的你死我活的,船還沒造好,就被海匪偷襲啊,傷亡慘重啊,但是臣秉承陛下的教誨,與海匪展開殊死搏鬥,不死不休,不是臣無能,實在是對手太強大,臣雖損兵折將,但是依然奮起反抗,所以傷亡過半啊!
好嘛,這一道摺子將之前隱瞞不報死的那五千水軍的數字都報上去了,不光報上去,還造了一個花名冊,求朝廷撫卹,並且恩准他在沿海招兵買馬。
招兵買馬需要錢啊!我都打成這樣了,船還沒造好,陛下怎麼的也要咬牙給錢吧。
於是肅帝又去了熙妃娘娘那邊,這次蹲了五天,籌集了五十萬兩銀子發去了海陽城。
只是這一次肅帝心底已經開始有點不滿了。
老子勞心勞力的五天啊!你小子給我精神點,要是再打輸了,那就換人!肅帝在皇宮裡嘶吼,可惜身在海陽城的靖海伯聽不見啊聽不見。
五十萬兩銀子不費吹灰之力就到手了,這叫靖海伯喜出望外,他不光扣掉了死去將士該發放的撫卹金,還將用來整飭新軍的軍費也都扣下了。
靖海伯在不斷的和朝廷伸手要錢,那些海匪們也都沒閒着。
原來是上岸了打劫一下就跑,也是稍稍有點懼怕大齊的官兵的。現在好了,見靖海伯關閉城門當起了縮頭烏龜,他們的膽子也就越來越大。後來發展到上岸之後打劫也就不跑了,有的大一點的海匪頭子居然還在岸邊的城鎮上建了寨子,加固城牆,修造碼頭,建造船舶,以城寨爲單位還自立爲
王,當起了土皇帝,將沿海一帶劃分開來,各自爲政。
靖海伯雖然將下屬捂的挺好,有錢大家賺,但是下面有一個小縣令卻是正義凌然的跳了出來。
他一再上書知府,澄明厲害。
知府大人本來也想管,可是他管不了,人家軍隊在靖海伯手裡,那是伯啊,他纔是個知府!
於是他多次下書給那縣令,說,安泰啊,你就如你的名字一樣消停一下吧。海匪總是要剿滅的,至少要等艦船造出來再說啊。
小縣令見自己頂頭上司也是無奈,於是他心一橫,喬裝改扮,潛入沿海鬧海匪厲害的城鎮,繪製了一幅海匪圖來。
結果小縣令出師未捷身先死,在送出海匪圖的時候,被海匪發現,中箭身亡,不過那張圖還是被沿海善良的百姓們拼死搶出,送給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也是算是讀書人裡面骨氣比較足的,靖海伯一再拖延,他已經是心底不滿了,但是在那個位置上了,不得不周旋一二,如今他的門生,小縣令身死,給他的觸動很大。
那副海匪城圖,雖然沒有畫完,但是已經是血跡斑斑。
知府大人怒了,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他烏紗一摘捧在了手裡,和自己的老婆孩子說明情況,對外一律稱病。若是他就這麼招搖的去京城,一定會被靖海伯的人劫殺。知府大人顯然是個聰明人,他一路上京,直接攔在了鄭王的馬車前,手裡捧着的就是自己的烏紗帽以及沾染了小縣令和無數百姓的海匪城圖。
他言稱,若是見不到陛下,民情不能上達天聽,他就一頭撞死在大街之上,讓他一腔的熱血噴在大齊的土地上,也不枉他爲官多年!
鄭王殿下大驚,問明瞭情況,於是馬上帶着知府大人進了宮。
肅帝本就對靖海伯已經有所懷疑,如今這知府大人帶來的海匪城圖一呈遞到他面前,他勃然大怒。
媽的,居然打着打仗的旗號坑老子的錢!
敢坑老子的錢,老子要你的命。
但是現在海陽城已經是抗擊海匪的最後據點了,所以此事暫時不能張揚,好在他攔鄭王的馬車是在鄭王府附近,又是晚上,街上沒什麼人,所以此事也沒什麼人看到,就是看到,天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什麼。
肅帝當夜就在大齊的將領裡面扒拉了一下,幾個能打仗的將軍,貌似也只有慕容千觴在京城了。
於是大筆一揮,着令兵部,擴充一下驍騎營,去浙東先練兵三個月,再去剿匪。
肅帝不是傻子,打了那麼多年的仗,自然知道陸戰與水戰的區別,驍騎營幾乎全是北方人,可以說是一營的旱鴨子,你什麼準備都沒有就趕人家下海,不是茅房裡點蠟燭,找SHI嗎?
同時肅帝又下了一道明詔,又撥了一批銀子給靖海伯,用以安撫,意識是你小子繼續給老子先看着大門,老子先餵你點骨頭,等慕容千觴去了,老子叫你連骨頭渣子給老子一併吐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