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自礪兀自猶豫,張三左手一探,夾手奪過他手中長劍,噹噹噹當四聲,白萬劍的手銬足鐐一齊斷絕,卻是被他在霎時之間揮劍斬斷。這副銬鐐以精鋼鑄成,廖自礪的長劍雖是利器,卻非削鐵如泥的寶劍,被他運以渾厚內力一斫即斷,直如摧枯拉朽一般。銬鐐連着鐵鏈落地,白萬劍手足上卻連血痕也沒多上一條,衆人情不自禁的大聲喝采。幾名諂佞之徒爲了討好張三,這個“好”字還叫得加倍漫長響亮。
白萬劍向來自負,極少服人,這時也忍不住說道:“佩服,佩服!”長門弟子之中早有人送過劍來。白萬劍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在他臉上,跟着提足踢了他一個筋斗,罵道:“叛徒!”既爲長門弟子,留在凌霄城中而安然無恙,自然是參與叛師逆謀了。
阿繡叫了聲:“爹!”倒持佩劍,送了過去。
白萬劍微微一笑,說道:“乖女兒!”他迭遭橫逆,只有見到母親和女兒健在,纔是十分喜慰之事。他一轉過頭來,臉上慈和之色立時換作了憎恨,目光中如欲噴出火來,向廖自礪喝道:“你這本門叛逆,再也非我長輩,接招吧!”刷的一劍,刺了過去。
張三倒轉長劍,輕輕擋過了白萬劍這一劍,將劍柄塞入廖自礪手中。
二人這一展開劍招,卻是性命相撲的真鬥,各展平生絕藝,與適才成、齊、廖、樑的兒戲大不相同。雪山派第一代人物中,除白自在外,以廖自礪武功最高,他知白萬劍亟欲殺了自己,此刻出招那裡還有半分怠忽,一柄長劍使開來矯矢靈動,招招狠辣。白萬劍急於復仇雪恥,有些沉不住氣,貪於進攻,拆了三十餘招後,一劍直刺,力道用得老了,被服廖自礪斜身閃過,還了一劍,嗤的一聲,削下他一牌衣袖。
阿繡“啊”的一聲驚呼。史婆婆罵道:“小混蛋,和老子一模一樣,老混蛋教出來的兒子,本來就沒多大用處。”
白萬劍心中一急,劍招更見散亂。廖自礪暗暗喜歡,猙笑道:“我早就說你是我手下敗將,難道還有假的?”他這句話,本想擾亂對方心神,由此取勝,不料弄巧反拙,白萬劍此次中原之行連遭挫折,令他增加了三分狠勁,聽得這譏嘲之言,並不發怒,反而深自收斂,連取了七招守勢。這七招一守,登時將戰局拉平,白萬劍劍招走上了綿密穩健的路子。
廖自礪繞着他身子急轉,口中嘲罵不停,劍光閃爍中,白萬劍一聲長嘯,刷刷刷連展三劍,第四劍青光閃處,擦的一聲響,廖自礪左腿齊膝而斷,大聲慘呼,倒在血泊之中。
白萬劍長劍斜豎,指着成自學道:“你過來!”劍鋒上的血水一滴滴的掉在地下。
成自學臉色慘白,手按劍柄,並不拔劍,過了一會才道:“你要做掌門人,自己……自己做好了,我不來跟你們爭。”
白萬劍目光向齊自勉、樑自進二人臉上掃去。齊樑二人都搖了搖頭。
史婆婆忽道:“打敗幾名叛徒,又有什麼了不起?”向石破天道:“徒兒,你去跟他比比,瞧是老混蛋的徒兒厲害,還是我的徒兒厲害。”
史婆婆這會兒不讓石中玉上,卻讓石破天上,卻完全是看到了白萬劍的劍法了得,不免想了這兒子是丈夫教的武功,一想這裡,好勝心大起,是以叫了石破天,沒叫石中玉。
衆人聽了都大爲詫異:“這個和石中玉長的相似的小子,怎麼成了她的徒弟了?”
史婆婆喝道:“快上前!用刀不用劍,老混蛋教的劍法稀鬆平常,咱們的刀法……”
石破天實不願與白萬劍比武,他是阿秀姑娘的父親,而且是自己師傅的兒子,更不想得罪了他,當下倒提着單刀,站在史婆婆跟前,神色十分尷尬。
史婆婆喝道:“倘若你現在不戰,那麼以後……”
聽史婆婆這麼一說,石破天忙說道:“師傅,我聽你的,聽你的就是了。”
旁人卻都漸漸自以爲明白了其中原由:“史婆婆要這小子做上雪山派掌門,好到俠客島去送死,以免他親兒死於非命。”只有白萬劍和阿繡二人,才真正懂得她的用意。
白自在和史婆婆這對夫妻都是性如烈火,平時史婆婆對丈夫總還容讓三分,心中卻是積忿已久。這次石中玉下山,阿秀失蹤,人人都以爲她跳崖身亡,白自在與史婆婆爭吵之下,盛怒中更打了妻子一個耳光。史婆婆大怒下山,湊巧在山谷深雪中救了阿繡,對這個耳光卻始終耿耿於心。她武功不及丈夫遠甚,一口氣無處可出,立志要教個徒弟出來打敗自己的兒子,那便是打敗白自在的徒弟,佔到丈夫的上風。
此時的白萬劍看到石中玉和石破天兩人,一時不明白個所以然來,忙問道:“你們誰是石中玉?”
“白師叔,是我!”石中玉朝前走了一步說道。
“好,你這個臭小子,我們的事等下再談,現在先把這個小子打敗再說,對了小子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和石中玉長的一樣?”白萬劍問道。
“回白師傅的話,我叫石破天,是我哥的弟弟……”石破天手抓抓頭說道。
“你這個小子說什麼廢話,石破天是嗎?好,我到要領教領教你的功夫了。”白萬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