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鵬舉聽聞盧俊義這話,不由拜倒在地”大師兄所說的嶽鵬舉又如何不懂!只不過還有一事嶽鵬舉需跟兩位師兄說明,想那方臘所犯之罪別說是誅滅九族了,就算誅滅九十族也不足爲過!嶽鵬舉就是擔心聖上會爲此不肯放過方百花,所以纔會私作主張將方百花放走的!還有師兄們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嶽鵬舉絕對不能因自己與方百花的事情,從而拖累了師兄們!嶽鵬舉在私放方百花那會,早已想好了,等回到東京以後,嶽鵬舉自會向聖上說明這一切皆是嶽鵬舉的主張與任何人也沒有關係,聖上要殺要剮,只有嶽鵬舉一人承擔!”
林沖聞言,急忙翻身下馬,扶起嶽鵬舉“試問這世界上有誰又能逃得過一個情字,此事我們自會想辦法的,嶽師弟你還是先起來吧!”
林沖扶起嶽鵬舉後,盧俊義不由嘆了一口氣“哎!既然嶽師弟你已經放走了方百花,那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了!咱們四人這輩子難得師兄弟一場,林師弟你還是想想辦法救一救嶽師弟吧!”
林沖聽聞盧俊義這話,突然心生一計“大師兄你看這樣行不行?若是等下有人問起方百花的下落,我們大可以這樣說,嶽師弟和方百花前往僻靜之處後,方百花企圖逃走,已經被嶽師弟給就地正法了!”
盧俊義聞言,不由大喜“林師弟你這個辦法好啊!只盼那方百花走後,能夠忘掉所有的恩怨情仇,從此隱姓埋名安度餘生,若是方百花此番離去,繼續組織明教與朝廷對抗,只怕那時不但嶽師弟和我們會性命不保,就連衆兄弟也要受我們牽連!”
林沖聽了盧俊義這話,卻是搖了搖頭“林沖相信方百花也對林師弟有情有義,絕不會陷嶽師弟於不義的!只不過我們一旦這麼做,那嶽師弟你就再也不能與方百花相見了!”
嶽鵬舉聞言,急忙說道“師兄不必爲嶽鵬舉難過!其實嶽鵬舉比任何人清楚,若小弟執意要想跟方百花朝朝暮暮,那隻會害了她,此番能夠讓她平安無事一輩子,小弟早已心滿意足了!這還多謝兩位師兄成全,小弟感激不盡!”
盧俊義聽後,不由說道“嶽師弟你就不要再說了,我們能爲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既然嶽師弟你能在這樣想,那是再好不過了!此番我們還是去往匯合衆人一起返回大寨吧!”
李應見林沖到來,急忙將造冊交付林沖過目。
林沖看罷,便吩咐衆人將所繳獲的錢糧財帛裝車,解起方臘夫婦囚車,將幫源洞放上一把火,一起返回大寨。
返回大寨後,朱武一邊先行讓人將方臘被擒的消息告知清溪城內的宿元景,公孫勝知曉,一邊吩咐安排酒宴爲林沖等人慶祝,並取功勞簿標明韓世忠,燕小乙和衆人的功勞。
衆人因爲歡喜生擒方臘,一直飲三更時分皆醉後,方纔各回本處,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一起返回清溪。
宿元景,公孫勝得知方臘被擒的消息後大喜,第二日一早便帶領清溪留守的兵馬出城列成陣勢等候林沖等人返回,直到中午時分,林沖等人方纔到達清溪城外。
兩下相見後,林沖急忙讓人推上方臘夫婦給宿元景過目。
宿元景看罷,不由抱拳對林沖等人說道“將軍兄弟今日功成名顯,朝廷知道必當重賞,封官賜爵,光顯門閭,衣錦還鄉,自不在話下,宿元景在這裡就先恭喜將軍兄弟了!此番方臘反賊已被擒獲,那宿元景就先行一步,前往東京告知聖上,將軍兄弟已經功成,還望將軍兄弟閒事不須掛意,只顧收拾停當一起回軍,莫要讓聖上久等!”
林沖等人聞言,急忙一起拜謝宿元景“那就有勞太尉大人了!還請太尉大人放心,我們收拾停當後,便會引兵班師回朝面聖!”
宿元景走後,朱武便吩咐三軍即刻收拾整備一切,準備班師回朝。
林沖念及那些在此番方臘之亂之中流離失所的百姓,便令柴進,李應取清溪,幫源洞兩處的錢財分散百姓,相助百姓重建家園。
三日後,林沖,朱武統領馬步軍三軍,解押着方臘夫婦,由清溪出發取道烏龍嶺,往東京而去。
大軍進入杭州後,林沖突然想到在六合寺出家的武二郎,急忙令三軍就地安扎,帶領一衆大小頭領前往六合寺相見武二郎。
怎奈武二郎出家之心已決,任林沖等人如何勸說武二郎跟隨衆人一起回京,武二郎也只是這麼一句話“哥哥們有所不知,小弟今已殘廢,若是隨哥哥們赴京朝覲,只會拖累哥哥們!哥哥們若是可憐小的就取些金銀賞賜,留在六和寺中,陪堂公用,小弟便已感激不盡了,哥哥們只管回京面聖,就休要再管小弟了!武二今生就在此處,什麼地方也不想去了,若是哥哥們閒時想起武二來,大可前來與武二一聚,武二隨時恭候大駕!若是哥哥們再逼小弟跟隨哥哥一同回京,那小弟情願去死!”
林沖等人一直勸到三更,武二郎還是這麼一句話,衆人無法只好一起湊得金五千,銀一萬並取朝廷賞賜給武二郎的十萬貫全部交付主持,權作陪堂公用,又在在六合寺內借宿一夜,希望明日武二郎能夠回心轉意。
衆人歇下以後,自是月白風清,水天共碧,五更時分,忽聽得江上潮聲雷響,花和尚魯智深乃是關西漢子,卻不曾省得錢塘江潮信,只當是戰鼓作響,猛的提起禪杖,跳將起來,大喝一聲,搶出房來“方臘反賊休得猖狂,花和尚魯智深在此!”
六合寺大小衆僧見狀,倒是大吃一驚,一起問道“師父何爲如此?”
魯智深答道“灑家剛纔聽得戰鼓作響,想必是那方臘反賊到來,正要出去廝殺!”
衆僧聞言,不由都笑將起來“師父休要驚慌,此番方臘反賊早被師父們給擒獲了,又哪會再有戰鼓聲,此乃是錢塘江潮信在響罷了!”
魯智深聞言,便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敢問衆位師父,什麼喚做潮信響?”
衆僧聞言,不由將魯智深領到寺外,指着那奔涌的潮頭對魯智深說道“師父你看,這便是錢塘江的潮信,這潮信日夜兩番來,而且每次皆是按時按點,卻不曾失信,今日是八月十五日,合當五更子時潮來,只因這潮水從不失信,所以稱之潮信!”
魯智深看迎面而來的潮水,突然哈哈大笑“灑家在五臺山落髮爲僧之際,師父智真長老曾囑付與灑家二句偈言,聽潮而圓,見信而寂,俺想既逢潮信,合當圓寂,你們一衆和尚,俺家且問你們,什麼喚做圓寂?”
衆僧聞言,不覺大吃一驚“大師父你莫不是在說笑吧,你也是出家之人,如何能不省得佛門中的圓寂?”
魯智深聞言,卻是有些不耐煩“灑家若是知曉還要問你們這些撮鳥,讓你們說你們便說!”
衆僧見魯智深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便一起說道“這佛門之中僧尼之死便叫做圓寂!”
魯智深聞言,不由往後倒退數步,衆僧急忙一起上前扶住“大師父你沒事吧?”
只見魯智深突然哈哈大笑“罷了,罷了!既然死乃喚做圓寂,那灑家今日必當逃不過這二句偈言了,還請衆位師父與俺燒桶水來,灑家要沐浴更衣!”
衆僧聞言,不由一起說道“大師父你就不再要耍笑我等了,看你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如何能會圓寂呢?”
魯智深聞言,不由大喝道“誰跟你們這羣撮鳥耍笑了,讓你們去你們就快去,若是遲了只怕來不及!”
衆僧見狀,不敢不依他,只得喚人與魯智深燒水來。
魯智深洗浴罷,換了一身御賜的僧衣,便喚部下軍校“速去請林教頭,軍師和衆兄弟來見灑家!”
軍校走後,魯智深又向衆僧討來紙筆,寫了一篇頌子,去法堂上提把禪椅,當中坐了,焚起一爐好香,將手中的那張紙拿到禪牀上,自疊起兩隻腳,左腳搭在右腳,唸叨起來“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嗯!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魯智深念到這“今日方知我是我!”之時,林沖,朱武等人已經一起到來。
朱武不由笑着說道“咦!提轄何時也學會了吟詩作對?”
林沖跟着說道“師兄喚林沖,軍師和衆兄弟前來,不會只是讓林沖和軍師還有衆兄弟聽師兄吟詩作對吧!如今我等皆已到來,師兄有什麼事,還請說來!”
怎奈魯智深卻是不作聲,原來魯智深念完那篇頌子,早已自然天性騰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