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馬車裡,車窗半開着,空氣流通很好,淺綠色的紗幔隨風飄蕩,偶爾掃過臉龐,帶起微微的癢意。
馬車最裡端,是一張通榻,鋪着舒適的金色軟織羅,榻前是一張固定的小案几,紅木雕花,上擺着一小碟新鮮的小金桔和兩串青提子,還有三本摞在一起的書,再往前,左右兩側便是長凳,罩一層軟墊,坐着也還算舒服。
傅箏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那正仰靠在榻上看書的男人,見他修長的手指翻動了書頁,心中不知怎麼的一慌,忙偏過臉看向車外,且將車櫺抓的很緊,以掩飾她此刻的心情起伏。
當昨晚,她在心中否定了他不是二皇兄那樣溫潤性子的人後,她以爲,在她被迫上他的馬車後,她又會遭到他的一番羞辱,或是冷言斥責,她也準備好了承受又一番暴風雨,哪知,他卻平靜的如一汪碧水,未起一絲漣漪,一言不發,甚至不曾看過她一眼,只當她是空氣,或是馬車裡除了他自己,再無別人。
如此被無視,傅箏倒也樂的自在,心裡不禁想着,如果他能在此後的日子,都這樣無視她,那麼她便能過的輕鬆些,或許,日子一久,他……
“王爺,前面到梅子酒莊了,王爺要下來走走嗎?”
池冰在外面突然開口,打破了傅箏的胡思亂想,她因他的話,自然的探出頭,去看熱鬧的街市,沉悶的心情,在瞧到戴花的婆婆臉上那樂呵的表情時,舒坦了許多,也跟着輕輕一笑,此時,她還真想在街上走走,看看人,看看物,摒棄所有的不愉快,給自己尋一分歡樂,這樣一想,她便立刻回頭,“王爺,我想下車……”
“池冰,直接回府,本王今日沒興致!”葉跡翎頭也不擡的打斷她,語氣冰冷的朝外下令,手中仍間或翻着書頁,仍是無視她。
“是,王爺!”
池冰答應一聲,馬車便一直朝前行去,將那戴花的婆婆遠遠的丟在後面,傅箏看着他,微帶怨氣的癟癟小嘴,再次偏過臉去,卻聽得他低沉的嗓音隨之響起,“肖夜……與你什麼關係?”
“君臣關係,主僕關係,朋友關係,正當關係。”傅箏開口,語氣平淡,卻帶着一股子桀驁,他不就想問,她是不是與肖夜有私情嗎?
葉跡翎略微擡眸,似笑非笑的勾脣,“解釋越多,掩飾便越多。”
“什麼?”傅箏愕然,心中立刻升起不悅,目光看向他,卻是沒想到他正看着她,四目相對,她竟沒來由的結巴,“我,我哪有,我說的是實話。”
“是麼?緊張……是不是代表着心虛?”葉跡翎脣邊的笑意漸漸擴大,琥珀色的眸中,竟多了抹鄙夷。
傅箏氣結,因憤怒而滿臉漲紅,使得左臉上的巴掌印更紅,她微喘着氣,盯着葉跡翎咬牙,“隨你怎麼認爲,我說不是就不是,恭親王爺,我平陽還是那句話,你可以休了我另娶他人,但你不能侮辱我,我身體是不清白,但我人格還在,我犯下的錯,我自己承擔,請你不要借題發揮在我父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