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就賭,誰怕誰!”羽芊芊被他激起了好勝心,雄心壯志地接下了賭約。
對這個賭約,皇帝和太后並未有異議。失敗也好,成功也好,反正羽芊芊不會有什麼損失。
事情解決之後,羽芊芊紅着臉下去換衣裳。馮知遠搖着摺扇回到座位坐下,盛況藉口出恭離開了座位。
林瑞嘉不時悄悄觀察着梅貴妃,德女官給她添了酒後,梅貴妃對她耳語了幾句,德女官便點頭出去了。林瑞嘉微微側頭對東臨火越略一點頭,東臨火越頷首,林瑞嘉便起身悄然離席。
御花園裡三步掛一八角宮燈,羽芊芊坐在鋪了絨墊的大石頭上,靜靜望着遠處的風景。
她心中十分複雜,因此平時清澈的眼神也在此時流露出幾絲迷茫。
盛況站在遠處廊下,遙遙望着這樣的羽芊芊,一顆心五味雜陳。他沉默地站了片刻,最後鼓起全部勇氣走到羽芊芊跟前:“九公主。”
羽芊芊詫異地擡頭看他,美眸茫然:“你是?”
“我是今年的榜眼,盛況,如今任翰林院編修。”盛況有點不大好意思地撓撓頭。
“是你啊。”羽芊芊客氣地點點頭,“今年的菊花盛宴,是你邀請我共赴菊花臺的。”
盛況臉頰悄然紅了,幸好夜色濃濃,沒讓羽芊芊發現他的異樣。他手指交纏在一起,輕聲道:“九公主,你……真的喜歡馮兄?”
羽芊芊半垂下頭,“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盛況望着她,心裡一陣心疼,道:“公主,若是真的喜歡,就要勇敢去追。公主貌美如花,性格又單純善良,馮兄他沒有不動心的道理。”
“真的嗎?”羽芊芊眼睛一亮,“對了,你和他關係好,你能告訴我他都喜歡什麼嗎?”
盛況心中一陣苦澀,面上卻含着笑,溫柔地將馮知遠的喜好說給羽芊芊聽。
與此同時,德女官正端着一隻紅木托盤往大殿而去。林瑞嘉站在長廊,正攔在她正對面。
德女官瞥了她一眼,不情不願地福身行禮:“奴婢見過臨安郡主。”
林瑞嘉擡手道:“不必多禮。德女官這是要趕去伺候梅貴妃嗎?”
“正是,不知郡主有何見教?”德女官護着那托盤,明顯是不想要林瑞嘉知道托盤裡是何物。
林瑞嘉卻正眼也不看那托盤,只盯着德女官的眼眸:“喜宴那日,靜緣姐姐出事的時候,德女官似乎不在喜宴大殿內……”
德女官冷笑一聲,“怎麼,郡主這是懷疑奴婢嗎?貴妃娘娘天性純良,怎麼可能指使奴婢作出那等事?郡主還是管好自己那張嘴,休要胡說!”
“德女官可有不在場的證據?”林瑞嘉半倚在廊柱上,一派閒適淡然。
“郡主只是郡主,如今也不過是在丞相府裡另外開了門做郡主府。一個連府邸都沒有的郡主,如何敢過問宮中人的事?!”德女官厲色。
她在梅貴妃跟前伺候多年,早已練就威嚴外放的本事。只是可惜,她面對的是林瑞嘉。
林瑞嘉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語氣柔和卻疏遠:“德女官,靜緣姐姐是我的好朋友,我有職責替她查明真兇。”
德女官冷笑了聲,“郡主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郡主難道沒聽過一句話,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放肆!”
“放肆!”
兩道威嚴的聲音同時響起,德女官嚇得一抖,定眼看去,一道是林瑞嘉發出的,一道是大皇子羽今朝發出的。
她忙福身行禮:“奴婢給大皇子問安。”
羽今朝冷冷俯視着她:“德女官好大的架勢,對臨安郡主也敢口出狂言!”
德女官垂着頭,眼中閃過一抹不屑,嘴上卻是恭敬道:“奴婢不敢。”
“下去吧。”羽今朝冷冷道。
德女官又朝兩人行過禮,這才退下。
林瑞嘉看向羽今朝:“大皇子。”
羽今朝沒看她,目光沒有任何焦距:“大小姐,多謝你這些日子替緣兒她查真兇。”
林瑞嘉無奈一笑:“大皇子將我的動作都看在眼裡,又何必說出這話?時至今日,我還是不敢肯定誰是真兇。每個人都戴着假面,叫人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我自是知道。所以,接下來的所有事情,都有我親自來做。”羽今朝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奇異的笑容,叫林瑞嘉看了心中一驚。
林瑞嘉回到宴席後,殿上歌舞依舊。她朝對面席上看了一眼,四皇子府看起來倒是沒什麼特別動作,只是座次有點奇怪。
按道理,一般都是正妃坐在右側的,可四皇子府卻不一樣。羽元康身邊坐的分別是林照月和緋曦,林芙蓉反倒被擠到了一邊,而林挽雲根本沒來。
想來,這段時日四皇子該是極熱鬧的。林瑞嘉想着,脣角忍不住泛起一抹淡笑,利益面前,果真連親姐妹都能反目成仇。
她想着,小手輕輕觸摸脖頸上的一段紅繩,紅繩下面是一塊玉佩,當初越哥哥肯幫助自己,不過是因爲想要這塊玉。她很好奇,若是當初沒有這塊玉,越哥哥不曾幫自己,那麼自己現在又會是什麼狀況?
正想着,一曲琵琶舞正好結束。一個小太監忽然在殿外高聲唱諾:“夏太妃到——”
衆人面面相覷,太后面色卻是一變。
衆人看去,便見一位塗脂抹粉、穿金戴銀的老女人正邁着小步往殿中來。女人看起來有五十歲,保養尚算得宜的面容上掛着一絲刻薄的笑意,叫人一看便知不好相處。
夏太妃走到殿中,嬌嬌弱弱地對着太后和皇帝行過禮後,便主動坐在了太后身邊。
太后臉色難看,卻礙於面子沒有當場發作,只當她是個擺設。
這位夏太妃,乃是出自於夏尚書府,是夏姨娘的親姑母,林雅音的姑奶奶,在宮中算是個厲害角色,難纏的很,又很愛爭寵,很是惹當今太后的厭惡。
所幸她膝下無兒無女,所以自先帝駕崩後,便被太后安排在清檯山修行,一向不曾回奉京。沒料想,今兒個居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