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閻傾,亦是幾近一夜未眠。
“噹噹噹!”
窗上映出淡淡的人影,敲門聲亦在同時響起。
閻傾微微頭疼,雖然不能入睡,但還是不想起牀。
所以,她乾脆不理會門外的侍女,抱着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噹噹噹!”
門外的侍女鍥而不捨的敲着門,屋中的閻傾依舊沒有動靜。
不想見人,不想理人,就像頹廢下去……
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
“噹噹噹!”
敲門聲繼續着,不過,這次敲門聲微弱了許多,彷彿門外之人的勇氣已經被消磨乾淨了。
然後,閻傾聽到門外的小人在失望咕噥着:“傾傾姐姐還沒有起牀嘛?”
是夏兒!!
“唉!”閻傾嘆氣,勉強自己開口,“小粉妮兒吧?門沒有鎖,進來吧。”
“咦?”屋外的容逸夏忽而非常高興,“吱呀”一聲推門而入,一抹粉紅就躍進了閻傾的如今佈滿血絲的眼眸,“傾傾姐姐你恢復記憶了?!”
“嗯……”晨光從門中透出,閻傾舉得有些刺眼,伸手去擋,但陽光還是從她的指縫中偷偷穿過,映在她的眼中,“好刺眼……”
“傾傾姐姐還沒起牀麼?”容逸夏奇怪的說,也沒注意到閻傾的奇怪動作,只是徑自走了進來。
“去關上門,夏兒。”閻傾吩咐道。
“哦。”容逸夏回身,關上了自己剛剛推開的門。
趁着容逸夏回身的當口,閻傾起身,卻覺得頭痛欲裂,昏昏沉沉的,彷彿腦袋裡裝着鉛塊一般,沉重的擡不起頭來。
這就是一夜不能成眠的後果!
“唔……”閻傾低聲**,容逸夏一聽,趕忙跑到閻傾身邊,跪坐在了閻傾牀前:
“傾傾姐姐,你臉色不太好哦!”容逸夏擔心道。
而容逸夏的動作也讓閻傾一驚:“夏兒,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嗯?”容逸夏看看自己,似乎沒發現什麼不對的,“怎麼了傾傾姐姐?有什麼不對嗎?”
“你幹嘛跪在我牀前?快起來!”閻傾沒受過人家跪禮,容逸夏這一跪,讓她頗爲不自在,“有什麼事情咱們可以好好說的不是?幹嘛非要跪下?”
“跪下?”容逸夏奇怪的歪着小腦袋,“可是在爹爹牀前,夏兒一向都如此啊!”
容逸夏理所當然的態度讓閻傾心中一痛——這個孩子,究竟受了多少苦……
“你爹是你爹,我是我,起來,坐到我身邊來。”閻傾盡力保持語調的平穩,不容拒絕的說道。
“嗯?我覺得剛剛那樣很好啊……”容逸夏雖然這樣說着,但還是聽話的坐到了閻傾跟前,“對啦!傾傾姐姐,你已經恢復記憶啦!真好!!”
其實,容逸夏最喜歡閻傾叫她小粉妮兒了,因爲,每當這個時候,她都能從閻傾的語調中聽出滿滿的寵溺!
“嗯……”閻傾苦笑道,恢復記憶,然後面臨這般的真相……
夏兒是那個人的親生骨肉,卻也活的這般幸福,真是讓人……又羨又妒……
若真說起來,當年或許爹爹和蘇魔都是武林上的主角,而二十年後的今天,容逸夏和師兄,纔是故事的主角吧?
自己,大概就是那個被歷史遺忘的人了……
“傾傾姐姐,你……”容逸夏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輕聲問道,“你似乎不太高興啊……是夏兒吵到你睡覺了嗎?”
“小粉妮兒!沒想到,幾日不見,你倒是學會了察言觀色了,真是不簡單啊!”閻傾笑着摸摸容逸夏的小腦袋,“不過,這可是在高家活下去的最基本技能啊!恭喜你!”
“呃……?”容逸夏偏偏頭,不明白閻傾的意思,“傾傾姐姐到底是不是在生夏兒的氣啊?”
“傻丫頭!”閻傾寵溺的說道,“當然不是,而且,我也沒有在生氣,我不過是……”
言至於此,閻傾竟然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怎麼了傾傾姐姐,你爲什麼不說話了?”容逸夏問道。
“沒什麼,”閻傾笑笑,“怎麼了,小丫頭,這麼大清早來找我,有何貴幹啊?”
“人家不是小丫頭了!人家都快十六了!”容逸夏輕易的忘了剛剛問的問題,撅着小嘴辯解道,“而且現在也不早了,都快晌午了,是傾傾姐姐太懶了!”
“是是是!是我太懶了!”閻傾笑笑,“好了,說吧,你有什麼事情啊?”
“也沒什麼啊……”容逸夏皺眉娟秀的眉毛,“只是覺得心中不舒坦。昨天那個漂亮的大哥哥……”
“嗯。”閻傾的笑容有些僵硬,如今梅謝已死,夏兒……已是梅莊唯一的血脈——一個沒有繼承梅莊任何技能的血脈。
不過,大概只有這樣才能幸福的在高陌晗的庇護下度過一生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昨天那個大哥哥怎麼了?”閻傾問道。
“沒什麼……”容逸夏搔搔小腦袋,“只是覺得心裡不舒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