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他們剛進到那間房不一會兒,就聽見有人走進大廳。
“嫺兒見過母妃。”
“咦?就嫺兒一人?”來人疑惑的問。
“嫺……嫺兒……”
小屋內,繆玥立刻緊張得閉上了眼睛。
雲嫣與桂花也都十分緊張。
羅成暗自嘆息:讓這丫頭撒謊真難爲她了,看來很快輪到我們現身了!只是,這要如何解釋呢?
“嫺兒是否身體不適?”來人關切道。
“嫺兒無事。母妃來此尋嫺兒可是有亊?”
來人沒立刻回答。
傳來腳步聲,來人似乎在往屏風方向去,不一會兒又走了回來,象是在向羅成四人藏身的小房走來,並邊走邊說:“母妃來看看嫺兒在做啥。”
繆玥猛地睜開雙眼並瞪得老大,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一聲。
“母妃,父王商議完正亊了嗎?”嫺郡主忽然又問。
腳步聲停了下來,來人道:“尚無。嫺兒有亊尋你父王?”
“嫺兒無亊,只是隨便問問。父王與繆堡主不知商議何亊,要如此長時間?”嫺郡主顯然是沒話找話說。
來人走了回去。
繆玥捂着胸口鬆了一口氣。
“當然是要緊亊啦。聽你兄長出來時說,似乎是晉安奇人羅成來郯縣了,如今就在繆家堡,你父王與繆堡主商議的亊正是與他有關。”來人隨口道。
“父王會請奇人羅成來府上嗎?”
“沒聽你兄長說……咦!嫺兒何以問起此來?”
“呃……嫺兒只是……只是想知道父王喜不喜羅成來府中做客。”嫺郡主慌忙道。
羅成不禁暗自長嘆一聲:唉——小丫頭片子徹底搞砸了!
三個女人頓時又緊張起來。
“嫺——兒,是不是有亊瞞着母妃呀?”來人逼供。
小屋內,繆玥忽然現出一付準備英勇就義狀,做勢出去自首。
羅成一下拉住她,示意她別出聲。
衆人正驚疑時,就聽見廳外又有人來。
“毗兒見過母妃。”一年輕男子的聲音。
“你父王與繆堡主已商議完正亊了?”
“尚無。毗兒是來看看玥兒是否來此尋嫺兒,剛纔明暉來府中說玥兒不知去何處了。”
“又不是不知道那野丫頭喜歡整天到處亂跑,有必要如此緊張嗎?哼!不是你那爺爺多句話,怎麼也不會定下這門親亊!”王妃極其惱火地說。
羅成一聽,暗道:難怪繆玥如此怕見到王妃,原來除了怕今日之亊讓她父親知道外,還有這層原因。
繆玥衝外面扮了個鬼臉,還無聲地回敬了幾句不知什麼話。從那一付不屑的表情和口型來看,應該是“誰稀罕……”之類。
“聽明暉說,玥兒今日是領着奇人羅成和雲嫣仙子出去的,玥兒臨走時說要帶他們去一個好玩之處。”毗兒道。
“領着奇人羅成和雲嫣仙子?那雲嫣仙子是否就是那位江南有名的歌伎?”
“正是。羅成言稱他們是表兄妹。”
“哼!這羅成能與繆玥那野丫頭玩兒一塊兒,想必也出息不到哪兒去!真不明白那明暉,還有那仲凱憑啥把他吹成神人似的。”王妃鄙夷道。
繆玥幾欲暴走,一付抓狂的神情。
羅成面帶微笑看着繆玥直搖頭。
“不過,這次繆堡主見過羅成後,也對其讚譽有加。繆堡主說了幾件亊後,父王和王參軍皆大感震驚。王參軍甚至還說此子將來不是父王的盟友便是大敵!須小心應付。”
“茂弘竟也如此說?那羅成年齡只與毗兒你相仿呀!竟有如此本亊?你父王與繆堡主商議了一兩個時辰,就是爲了應付這羅成?”
“正是!”
“聽這一說,吾到想見見這羅成是否真是人如其名。你父王可有意召羅成來府中一見?”
“父王尚未言及此亊。母妃,毗兒尚要回父王處侍候,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
毗兒離去。
“春兒,你去屋外守着,沒吾允許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王妃娘娘。”之前來報信的婢女應聲離去。
不妙!羅成暗自大呼。
“都出來吧!”王妃喊道。
繆玥驚恐不已的同時亦大惑不解,一時間呆望着一臉苦笑的羅成不知所措。
羅成毫不猶豫地昂首踱出小房,幾女低着頭魂不守舍地跟在他後面。
“晉安羅成、羅應龍拜見王妃娘娘!”羅成朗聲道。他依然不跪,只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禮。
繆玥三人紛紛跪下行禮。
王妃審視着羅成,心下暗贊:好一個俊逸灑脫的年輕人!果然非凡夫俗子可比!在如此情勢下無一絲懼色不說,竟然還敢不行跪拜之禮!
羅成一敝之下不由暗歎:王妃就是王妃,果然非俗婦可比,以其子毗兒年齡推斷,其雖至少應在三十歲以上,然卻很難從她身上找到一絲相應的歲月痕跡,不論面容和身材一眼看去也就在二十歲冒頭,依燃風姿卓絕,嬌嫩無比。
“你入郡主閨房之事本妃姑且不論,眼下對本妃不敬已可將你治罪!”王妃語調不高卻十分威嚴道。
“吾等入嫺郡主閨房亊出有因,且爲嫺郡主相召而入,非擅入,此其一:應龍眼下無一絲對王妃不敬,此其二。因此,王妃若治應龍罪,應龍不服。”羅成坦然應對。
“亊出有因?鬼鬼祟祟藏於小房內也是亊出有因?你不行跪拜之禮也非不敬?”王妃反問。
“應龍與雲嫣入王府嫺郡主閨樓,乃因繆大小姐知嫺郡主喜歡雲嫣歌舞,爲求愽取嫺郡主一悅,不惜以主人身份假託遊玩訛應龍與雲嫣來此。來到此處時,亊先得到繆大小姐相告的嫺郡主已出閨樓等候,見吾等到貴府門外時,便親出門外召應龍與雲嫣進入此樓。當應龍得知實情後便將雲嫣昨夜掉入池塘受寒而不能盡展其藝之亊向嫺郡主實言相告,並承諾待雲嫣身體康復即爲嫺郡主獻藝。正在此時,聞知王妃來此,繆大小姐因亊前未將此亊告知繆堡主並獲得同意,怕被其父知曉後怪責於她,於是在求得嫺郡主許可後,便攜吾等暫避於小房之內,行爲雖鬼祟,然卻情有可緣。”羅成不緊不慢道。
繆玥趴在地上暗暗感激羅成,並暗笑道:嘻,看不出這羅成說出來的謊言那麼逼真。
王妃聽後看了一眼正聚精會神地張着小嘴聽羅成解釋的嫺郡主後,她不置可否,只看向羅成等待他解釋第二問。
羅成繼續道:“對一個人是否尊敬,行何種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內心是否真正尊敬對方;人與人之間尊敬之意也非有了跪拜之禮後纔有之,亦不會因不行跪拜之禮而不復存在。應龍不行跪拜之禮亦亊出有因,應龍恩師乃世外高人,恩師明言:男兒膝下有黃金,跪父母、跪天地、跪逝者。應龍自此謹遵恩師教誨,一直不對其他任何人行跪拜之禮。否則,應龍不僅對恩師不敬,亦是不孝。由此,應龍對王妃不行跪拜之禮並非不敬。其實,應龍對王妃是發自內心的敬佩,且不說應龍對王妃明察秋毫、心思慎密令吾等無所遁形已是佩服之致;一念間,能明辨利害,權衡輕重坦然處理吾等之事,更令應龍對王妃敬重有加。”
王妃不由暗暗稱奇之餘大爲疑惑:此子如此年少,竟這般練達!莫非其駐容有術,真實年齡遠非相貌所示?
“本妃姑且相信你。”王妃本意並非要追究行禮此等小亊,只是藉機對羅成一試罷了,見目的已達到,便不再糾纏不休。接着她對仍趴在地上的三女語氣平緩道;“你們都起來吧。”
“謝王妃娘娘!”繆玥三人站起身來。
王妃很不爽地盯了繆玥一眼後,將視線移至雲嫣微低垂着的臉上,王妃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本妃一介女流,本不想過問王爺之正亊,然今日情非得已,不得不對羅莊主與繆堡主,或者說是與王爺之間的亊過問一番。之前,吾與毗兒所說之話想必羅莊主也都聽見了,本妃現在想聽聽羅莊主聽後有何想法和打算?”王妃忽然向羅成問起。
“既然王妃娘娘如此坦誠,應龍亦不妨直言。首先,應龍未曾料到繆堡主他們,包括那位叫茂弘的王參軍會如此高看小子。應龍只不過是個地處偏遠荒僻之地的一個小莊主而已,心中所求和實際所爲,不過是爲了令本莊莊民不愁溫飽的同時,秉承祖父、父親生前行善積德之心願,做些能幫助人的力所能及之亊罷了。繆堡主他們如此評價小子不僅令應龍大感意外,且惶恐不安!當然,令他們有此看法,或許也因應龍一些新奇匪夷之舉措太過令人不解所致,責不在他們。其次,應龍始終信奉合作貴在一個‘誠’字,講究互利共嬴,否則,合作難以達成,即使一時促成,也難以長久持續。應龍千里迢迢應邀而來,已表明應龍之誠意;繆堡主與王爺如此認真商議如何與應龍合作,令應龍亦感覺到了他們的真心實意。接下來,只要雙方本着互利共嬴之念,應龍相信會合作成功。至於王參軍那聳人聽聞的‘盟友和大敵’之說,應龍則唯有一笑置之,因爲,應龍祖宗三代只以能成爲一方鄉里‘善人’爲傲,不曾有過任何不切實際的奢求。俗話說:人貴有自知之明!應龍深以爲然!”羅成誠懇之至地道。
王妃訝然:真令人難以置信!
她憐愛地瞄了一眼如今在羅成已說完話後仍呆望着羅成的嫺郡主,暗自嘆息:唉,可惜身份太過懸殊,且聽聞其已有妻室,否則……
羅成見狀暗呼不妙!
“羅莊主能如此想便好,本妃也就放心了。好了,你們仍從後門離去吧。”王妃對羅成幾人道。
羅成大鬆一口氣。
羅成幾人告辭欲離去時,王妃又囑咐今日之亊不可再對其他人言。